“帝统也很可爱,一头热血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唔、别不小心把自己的器官赔下去就好了,之前我们也会玩桌游喔,不过三个人的桌游比四个人都还难找呢!”
右手捂着嘴巴,他像是想起什么发出嗤嗤的低笑,眼睛笑眯
成月弯的形状。在看见身边人的表情时终是忍不住让高亢的笑声钻出指缝,换来一时难以呼吸而剧烈的咳了几下,瘦小的身子在被子里打颤,神宫寺寂雷迟疑了下才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背。
那人倏然停下动作,只是缓缓的转过头盯着他,然后搭上他的手臂,推开。
【TDD时代好玩吗?】
“??提起这事对你我都没有好处,你明明知道。”推开手的手指是长期浸在冷气房,不似人类的冰冷温度,无意识的去抚Mo着被碰到的地方,男人垂下眼。
“要说真心话哦,寂雷。”
他眯起的眸子有着些许不悦,稍微侧过身伸长了右手,枯瘦的五指贴在颊侧带来寒意,男人目光微微向上看着靠的自己极近对少年。
“这样重心不稳,很危险。”然后一把把人按回床上。
少年嘁了声,试探Xi_ng的曲起自己的双腿,用没有多少力气的右手抱着,几乎能听见自己关节像是缺少润滑的喀滋声随着动作响起,把脸部埋在其中只露出一双眼睛。
“??像是一个不想起来的梦。”
无法否认在一切变调之前他觉得这样的荣景会一直下去——直到再也没有战争为止。
山田一郎可以回归正常学生生活、碧棺左马刻可以用他的力量整顿治安、饴村乱数可以用他的人脉在市区好好经营服装品牌,而他也可以开立一间小小的诊所替人医治。
他们四人曾有过的美好时光是无法消除的,就算如今有了新的队友却无法否认在看见过去的同伴时心里像是有针在扎、隐隐约约的疼痛,只能逼迫自己无视,然后去正视后面的战事。
“我曾经信任你的??纵容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这样好像坏人都是我嘛!”他朝对方吐了吐舌,不客气的眯起眼,连声音都变了调,是他陌生却是最真实的语调:“说的好像你从一开始就信任我了,神宫寺寂雷。别让人发笑了,我现在不太难做那么剧烈的动作的。”
无法否认他说的话。
像是准备反驳般稍微张开了唇,却挤不出任何有利的反驳。无法否认第一次对方找上自己时是带着戒心去面对他的,手里的利剪若是拥有麦克风的少年有任何出格的行为就会挥出;就算之后对方成立自己的老师也无法完全放心,不合时宜的电话、无意识流露的冷淡和尖锐,队友应该要互相信任的??
但谁都能保有自己的秘密吧——神宫寺寂雷试图说服自己,就像他过往活在黑暗中的前职一样。但打破TDD微妙平衡的的确是自己??若是可以再忍耐些呢?他是里头最年长的成员,应该可以想出更适合的方法的。
少年怎么会不了解神宫寺寂雷现在的沉默是为了什么?他喜欢的就是看见那人的冷淡被罪恶感打碎,变成一片片的狼狈模样,他人口中高贵的神明坠入地狱的无力。
摔到谷底再悲鸣大声点吧,看着对方的模样他都觉得自己的残缺算不了什么。
——就算X_io_ng口同样为了那不值得回忆的过去而隐隐作痛,他仍旧能勾勒出面具般的笑。他知道神宫寺寂雷看得出来他的笑容是否真心,但在对方面前似乎也不需要花心神去装作天使的样子。
伤人伤己,反正这人看起来比较痛??值得。
【你??到底为什么要背叛中王区?】
噗嗤的笑声,粉发少年投来的眼神像是把自己当作傻子那样,赤L_uoL_uo的嘲弄。
“寂雷,背叛要建立在原来是信服的前提上喔——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产生『背叛』的条件了。”
“况且那群把我当成消耗品的女人,我可是一点都不想要臣服于他们——没办法亲手杀掉真的不、开、心啊。”
眉眼流露的是真实的杀意
,他似乎没有看见对方那么执着于要毁掉一个人、也是一个群体。按照对方所言夺走生命可能还没办法平息他的恨意,要挫骨扬灰、让她们体会到何谓最深刻的屈辱才够。
??还好这人来不及跟上推翻中王区的脚步。
神宫寺寂雷不是会在他人身后说三道四的家伙,此刻却为中王区已残的政权点了根蜡烛,她们遗留下的毒瘤还待在他的房子、他的床上喋喋不休。
“呐呐我们不要提那么讨厌的事情了——!下个问题,寂雷一定要认真的回答哦!”
【我死掉的话,寂雷会有什么感觉呢?】
“??”
“怎么安静了呢,寂雷?这是很重要很重要的问题!”
“??不要、请不要提起这种事。”那人饶富兴致的直盯着自己瞧,眼里的光芒忽明忽灭,像是期待解答的孩子——明明是在谈论自己的死亡却毫不在意,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如此看待那么重要的事情。
死亡是他们目前碰触不到、未知的事物,神宫寺寂雷没有逃避死亡,若是为了大局他可以坦然的牺牲,但对于无法掌控的事物不能够随意评断??当然,也不能不敬重这个所有人最后都会面对的结局。
“你的结局或许是与一般人不同,永远的黑暗??但也请不要这样随意的把死亡挂在嘴边。”
“哎呀呀,神宫寺寂雷,你在心疼我吗?”
就算对方过往做过多少非人道、无法原谅的事情,神宫寺寂雷还是没办法把对方完全扔下——可能是因为他是自己的老师、可能因为他曾是自己的队友,就算立身于对立面他也无法将他视作完全的敌人。
更不可能置残破的他于不顾。
心中莫名的情愫为何,不知道、不了解——也不愿去理解。那不是现在应该去挖掘的东西,未知纵然有趣但跨过了那条线便是毁灭,神宫寺寂雷没有要再让一切崩坏的打算。
“??是。你没有你说的那么无法原谅,虽然不知道原因为何,但你最后仍是站在我们这方。”
他们都不是纯粹的黑白,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偏离,但终于有一次他们是站在同样的位置。
虽然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他仍旧无法理解粉发少年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中王区才那么做的吗??那应该还有更适合、更简单的方式。
这场戏似乎还没要随中王区的倾倒而谢幕的意思,少年究竟想做什么,从过去到现在寂雷从来没有真正Mo清过,他还在盘算什么,脑袋里的齿轮不断的在转动,明明投身于这场闹剧而变成这副模样却乐此不疲。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哎、说得那么矫情??那也不过是我觉得很有趣就掺了一脚嘛!至于你们的死活??唔、我现在只在意寂雷的死活,你真的很奇怪也很有趣,我还想看身为人类的寂雷会有什么我无法预测的表现呢!”
“??我们真的无法互相理解吗?”
“不能喔,因为完全——不一样嘛!好了好了,说了那么多话也很累了,让寂雷问最后一个问题。”
【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什么样子?】
少年倏然露出笑容,像是早就知道他会问出这个问题,神宫寺寂雷突然想要离开这个人、离开他的身边,就算这人现在也不过是个没有麦克风甚至是没有左手完全不可能打赢他的少年。
像是鬼魅一般在独自一人的暗夜纠缠,说着自己可是会纠缠一
辈子的细语,回过头时什么都没有,像是刻在脑袋里永远无法抹去的烙印。
——是可悲的天才喔。
哼闷了声,在漆黑中他睁开眼睛,一时还无法适应没有灯光的房间,耳边只能听见布谷钟有规律的滴答声。过往的梦魇追着使他有些喘不过气,扯了下领口坐起身子,呼吸几口才调回正常的频率。
放下手时他Mo到了柔软的事物因而愣了下,稍微适应了黑暗才能看见那是同床人的小手,神宫寺寂雷反握住那只手,窝在被子里而稍微有些温度,虽然还是比他还低温却有种莫名的踏实感。
那人的睫毛随着呼吸轻颤,睡得安稳,没有任何关于记忆的梦境去打扰他的样子。寂雷安心了些,重新躺回枕头上去盯着少年的脸瞧,没有Yin暗不定的神情、也没有尖锐的问句,不过是个可爱普通的孩子。
不会步上后尘??绝对。
你的预言绝对不会成真的。
男人对着已成为过往还纠缠着他的记忆呢喃,缓缓闭上眼睛。
踏在砖块路上有种熟悉的感觉,饴村乱数忍不住这样觉得。
这时间大多人都还在上班,涩谷的路上虽然还有着三两结伴的人们称不上冷清,离热闹还有些距离。他下车后忍不住在人行道上蹦蹦跳跳,大步的越过一扇扇色彩缤纷的橱窗,然后再次蹦回转成小绿人的灯号旁边,与零散的人群过了马路到另一端的街道。
踩在涩谷的地面、经过涩谷的店面还有看着涩谷的天空,饴村乱数久违的产生回到“家”的感觉,这里每一条道路都该刻在脑袋里,钻着小巷可以获得更多惊奇。
隐隐约约了解到自己明明对涩谷有那么大的向往却迟迟没有前往,而是先到池袋的原因了——Fling Posse的乱数是属于涩谷,遗忘了这些也代表他几乎失去过往有关着涩谷的记忆,当然也包含他工作室以及住家的位置。
简单来说,在回想起这段记忆以前的乱数如果来到涩谷没人带着,肯定会迷失在色彩斑斓的街头,搞不好运气不佳的晕倒在某个无人角落等着神宫寺寂雷亲自来一趟把他拎回去。
说起神宫寺寂雷——乱数咬碎了方才在便利商店买的廉价棒棒糖,化学添加物的味道有些干涩,无法好好入口。
饴村乱数确实是趁对方忙碌时再次溜出来的,只是比起上次结伴同游的池袋行,涩谷他只打算一个人探索不多找人绊手绊脚,有了清楚的记忆他能保证自己可以在涩谷横行,甚至是那些乏人问津的秘密店铺与路段他都能找到。
记忆回来一部分后乱数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好上许多??尽管这大概只是错觉,神宫寺寂雷告诉他这大概是心理层面的愉悦连带的使身体都有好的反应,对饴村乱数来说这是好事,这样他就不用一直担心自己的身体会不会不小心过了一个程度就濒临失去意识的边缘。
神宫寺寂雷不太希望自己想起太多事情。
就算对方没有坦白乱数也看得出来这件事,对比起他们这一年的陪伴,过往的回忆根本称得上腥风血雨,互怼的互怼、打架的打架、Battle的Battle,把对方伤得体无完肤。
如果神宫寺寂雷在那时候就喜欢他,那就是打是情骂是爱??不行,想到这点他就快吐了,用这种词汇来形容他与寂雷,他可能得考虑用催眠麦克风给那个人醒醒脑,干脆把大脑用坏也不错。
他喜欢神宫寺寂雷的陪伴吗?
答案是肯定的。对于这种温柔的对待不管对方是谁都会喜欢上吧?只不过对方这份过度宠溺的温柔只属于他、饴村乱数,光是这个念头就让他感觉有种情愫在X_io_ng口膨胀,也让他思考起取回记忆的必要Xi_ng。
——温柔是让人沈溺的毒药,过往似乎也
有这样迷茫的经验,他已经产生了抗药Xi_ng。
神宫寺寂雷小心翼翼的温柔纵然让人不舍,但乱数对于自己失去的那份记忆有着渴望,那是属于他的一部分,想起来了才是完整的饴村乱数。就算惹的寂雷不高兴那也是必须牺牲的,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慢慢磨合,总有天他们都能变成对方可以接受的模样。
人嘛、都是能改变的,寂雷那么说过。
况且如果不能接受完整的饴村乱数,那寂雷也未免太——过分了些,爱情听说该是盲目的啊,把他的缺点全部全部无视掉应该不是太难的事情吧!
分点心思去想其他事情,等到少年回过神时四周街景已经大幅改变,四周的人更少了,偶尔才有一两名女孩子晃过自己的身边。乱数在一排店面中找到一个凹处,探过头是向上的阶梯,他蹦蹦跳跳的往上走到二楼的平台,熟练的低下身,手Mo到门旁的信箱底部凹凸不平处用指甲稍微拨弄才撬开一条缝。
他把手更往里面伸,与剥落的油漆涂料一起掉出的是一把灰色没有光泽的钥匙,乱数把手在外套上混乱抹了几下把掌心与手背上的碎屑弄掉,再用衬衫的衣角擦拭钥匙的锈斑。
喀的一声,虽然两年未用的备用钥匙已经微微生锈,却不阻碍他原来的功能,少年一手施力一手搭上玻璃门的门板,一把推开。门边提醒有人来访的风铃久违的叮当作响,乱数放开手的时候还留下不明显的浅浅指纹于玻璃上头,门板在失去支撑后缓缓退回原本的位置重新关起。
记忆里这里应该是招待客人的地方才对,看见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大大的白布盖在房间各个角落,各式各样的突起分辨不太出底下盖着的是什么,过长的布条还垂在地上阻挡活动空间,饴村乱数得小心翼翼的绕过本就窄小的走道,还要避免自己踩到而滑倒。
要不是天花板还悬挂着五彩缤纷的坠饰以及钉在墙上的架子还摆着不少可爱的小饰品,乱数都要认不出这是自己以前工作的地方了。
没有在接待区多做逗留,他不觉得自己会把重要的东西扔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那也太蠢了,他可不允许过去的自己做出这种把马脚随意乱露的破事。“饴村乱数”该是很聪明伶俐的,可以把幻太郎与帝统拐到手,可以把其他Division耍的团团转。
??其实你就是个坏人嘛。少年有点无奈,记忆告诉他的不只是DRB的合作与对抗,还有自己做的一些不能见光的小动作,他知道自己在外人面前总是扬高着音调、装作无辜可爱没有攻击Xi_ng的模样,但私底下却是低沉着声音,计算计划如何进行的家伙。
却不讨厌这些事,不管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他知道那是最真实的“饴村乱数”,那是他本来的样子,于是他很快就接受这熟悉又陌生的形象。
晃进在内部的个人工作室,房间的门没有上锁,推开来轻而易举,一点都不像是摆了两年未动的样子,想到这里他低下身去Mo了Mo地面,浅浅的痕迹看不出这里空了两年。
??寂雷趁他不在的时候有打扫过吗?
想了想只能想到这个答案,不过这两年他不是躺在医院就是跟着寂雷住在郊外,会不会是幻太郎他们来打扫的,也并非没有可能。
——不对,这两年他不在,为什么他们都没有来找自己,反而是神宫寺寂雷守在他的旁边。
并非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就算一年前他是除了神宫寺寂雷什么都忘掉的
人,他也不认为自己会没有朋友到这种地步??从后来网路上的交际乱数就知道自己天生擅长与他人互动,在各个团体内周旋也不会让自己陷入麻烦。
在取回一部分记忆后这种突兀感更加明确,幻太郎、帝统??或者一郎左马刻都不是回扔自己在一旁的人,却只有神宫寺寂雷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
??打住,这个问题你再纠结都想不出答案的,更何况取回记忆的这条路就算寂雷不告诉他,他自己也知道找上别人只是徒增麻烦。
多一个人多一份风险,还有不确定因子,饴村乱数不太喜欢让这种自己无法掌握的东西变多。
唯一的不确定Xi_ng只能是他、饴村乱数,由“乱数”来主导这个有趣的世界。
??唔、好像不小心偏题了,征服世界好像不是他现在该考虑的事情。
乱数直起身子,因为方才蹲了太久而稍微感到晕眩,虚扶着墙面换了口气才觉得舒服些,把指尖的灰尘用衣角擦掉后他才进了工作室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