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即是《保镖》,第一次发文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被锁了,自觉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词汇和描写啊,真是莫名其妙。
高能物理研究所戒备最为森严的一间会议室里,米清站在台上,指挥助手严琦操作ppt放映出画面,逐一讲解:“太空舱设计成正十二面体形状,其中四面预留接口,可依次发sh_e升空,进入预定轨道后,由具有一定弧度的特殊金属管道拼接组装,可先组成环形结构,随即依需求扩展成球体,层层叠加,最终形成一座太空浮岛,便于人类进一步探索宇宙……”
画面一一闪过,演示那小小的太空舱如何似乐高积木般搭建出庞大空间站,令人震撼,在座十余位均系航天及物理学专家,已按捺不住探讨起可行xi_ng,场面十分热闹。
自本次会议开始,唐华便坐在最后一排,他并非学者,听不懂专家们所说术语,但那些画面如此直观,犹如科幻大片,即便小学生,亦能理解这构想是何等壮观,他不由心中暗想:世上怎会有如此聪明的头脑,寻常人在一项领域中取得成就已殊为不易,这位米博士却横跨物理与航天两界,难怪会被视为顶级国宝,何况还生得如此俊俏。
他不禁深深注视台上那年轻男子,目光随米清修长身形左右移动。
坐在唐华身旁的研究所所长贺俊生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忍不住轻轻道:“米博士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十六岁时已取得双学位,发表多篇论文,进入研究所后,更是在航天与物理领域多有建树,国家未来的宇宙开发计划,将以米博士为首组建研究团队,他的安全,至关重要。”
唐华不解,问:“谁会伤害他?”
贺俊生苦笑,“因为米博士的缘故,我国科技水平已居于世界第一,数个国家对此均生不满,多次策划绑架或暗杀行动。就在一年前,米博士座驾遭遇不明人士攻击,司机及助理人员当场丧生,万幸警察及时赶到,才不致损失惨重,但米博士亦因此失去右手,不得不装上义肢,足足
一年都在医院度过。”
唐华愕然望向台上,只见米博士右手插在衣服口袋中,从始至终不曾拿出过。他以为那只是米清习惯xi_ng动作,却不知背后竟有这等惨痛经历,不禁生出愤慨与同情。
贺俊生继续道:“基于以上原因,国家认为有必要为米博士配备一名贴身保镖,我向军方提出申请,于是杨将军把你推荐给我。我看过你履历,能力出众且精彩万分,只不知你是否愿意接受这份枯燥无味又危险重重的工作。”
作为因伤退役的前特种兵队长,唐华并非没有更好去处,特警队与缉毒处均向他发出邀请,前途广阔,远远胜过一名小小保镖,但此刻,他无法将目光自米清身上移开,心底有个声音诱惑他道:答应他,你会见证一名天才创造人类的历史与未来。
唐华不由自主点头,“有我在,绝不会让他陷于危险之中。”
足足数个小时,讨论才告结束,专家们按商定计划各自回去开展工作。
当会议室渐渐空旷起来,米清注意到顶头上司身边那个陌生面孔,他不记得工作范围内出现过这样一名目光锐利身形健硕的男子,不禁生出好奇,走近,问:“所长,这位是?”
贺俊生介绍道:“这是特种兵队长唐华少校,从今以后,专门负责你的贴身保卫工作。”
唐华轻咳一声,纠正,“前特种兵队长。”随即伸出手去。
刹那间,他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抬起的右手不禁轻轻一滞,但出乎他意料,米清并未犹豫,即刻伸出右手与他相握,微笑回应,“你好。”
唐华目光扫过米清右手,只见那手掌灵活柔软,看不出丝毫异状,但握在手中时,却能觉出那皮肤不带一丝温度。
唐华控制情绪,并未露出讶异神色,可米清观察入微,已从唐少校短暂的停滞中看出端倪,他微笑解释,“这是科学院特别为我研制的仿真智能义肢,安装生物电子装置,十分逼真是不是?且能恢复我原有手臂80%功能,第一眼看见它时,我亦惊叹不已。”
失去肢体不过一年,却已如此云淡风轻,唐华不禁露出赞赏神色,当即道:“我这就回部队搬运行李,今晚可开始保卫工作。”
米清惊叹于这位唐少校的雷厉风行,回想方才那赞叹目光,好感顿生,待他走后,询问上司,“你从何处挖来这等人才?”
贺俊生将来龙去脉一一交代,“唐少校出身军人世家,父母皆因公牺牲,他本人从军十年,多次立功,被誉为我军兵王,不久前执行任务时被击穿右肺,从此不能在极端条件下从事特殊任务,因此面临退役,多家单位争相延揽,但唐少校对军队有特殊情结,希望能保留军人身份,杨将军于是推荐他到你身边工作。你所研发项目与军方息息相关,理应由军方保障你人身安全,杨将军向我保证,此人身手过人,且忠诚可靠,绝对能够胜任保镖一职,如此一来,唐少校亦可顺理成章保留现役身份,皆大欢喜。”
米清不知这位唐少校来历如此精彩传奇,不禁张大嘴巴,发出哇的一声。
贺俊生又道:“从今日起,你须二十四小时与唐少校在一起,须臾不离,一旦涉及安全,你必须遵从他安排,不得有任何异议。”
米清对
遇险一事仍有余悸,忙不迭点头,“我明白,我明白。”
当晚,唐华搬入米清宿舍居住。
这是研究所家属楼的一套三室两厅房屋,两间卧室相邻,均只得一套床与衣柜,装修与家具十分简洁朴素,屋中最有价值的物品不过是书房里一墙书籍及桌上最新款电脑。
唐华将衣服挂进柜中,走出卧室,只见米清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那电视中放映着一部动画片,赫然是两只狗熊与一名光头猎人纠缠不清,剧情十分幼稚,但这位名震海外的米博士却看得哈哈大笑,犹如孩童。
唐华愕然,问:“有这般好看?”
米清点头,“不必动脑思索便可开怀大笑,当然好看。”
唐华讷讷,“我以为你们科学家即便休闲娱乐也偏好高雅深奥。”
米清忍笑,“像爱因斯坦喜拉小提琴?”
唐华不知该点头亦或摇头。
米清唏嘘,“科研工作虽然有趣,但我们亦会觉得疲累,有时一场实验结束,脑细胞好似集体死亡,回到家中,只希望似白痴般傻笑一场,然后倒头就睡,翌日睁眼,才觉重回人间。”
唐华知晓科研工作必然十分辛苦,但听米清形容,更觉震撼。
米清并非健谈之人,但不知为何,他对这沉稳内敛的少校生出兴趣,追问:“你工作之余都有什么爱好?”
唐华想一想,道:“并无特别嗜好,空闲之余大都在健身房度过。”
他自行李中取出哑铃、扩x_io_ng器给米清观赏,薄薄的t恤下,现出唐华紧致肌肉及健美身躯。
米清忍不住盯视他八块腹肌,那目光如有实质,似触手掠过肌肤,令唐华涨红面孔。
只听米清如梦幻中低语,“我何时才能练出这般好身材?”
唐华答:“每日跑步十公里,深蹲三百个,消耗多余卡路里,大约半年可以见到成效。”
米清呻吟,“对于我这等资深宅男,难度犹如造出超光速飞船。”
唐华学历普通,他以为与这等顶尖学者并无共同话题可聊,但米清言语风趣,两人不知不觉相谈甚欢,堪称奇妙。
至晚,分别就寝,唐华检查完门窗,倒头睡下,半夜时,突然被一声尖叫惊醒,那叫声凄厉可怖,正是自隔壁传出。
唐华瞬间自床上跃起,握住藏在枕下的手枪,踢开房门,冲入米清卧室,只见房中亮着一盏小小床头灯,映出米清惨白面孔,他双目呆滞,似刚从梦中醒来,那额上有冷汗落下,活似撞见鬼怪。
唐华举枪四顾,并未发现不妥迹象,只得问:“发生什么事?”
许久,米清喘匀气息,痛苦低吟,“我又梦见车祸现场,那摩托车骑手向我sh_e击,车辆侧翻,变形的金属板切断我手臂。”
唐华皱眉,“你经常梦到?”
米清苦笑,“自事故发生起,每晚都在梦中重温那场景。”
唐华耸然动容,“创伤后遗症,可否看过心理医生?”
米清坐起,轻轻道:“每周一次心理辅导,医生同时开出镇静药,但药物副作用令思维迟钝,科研工作需要清醒大脑,我不打算服用。”
除此之外,这场事故还令米清改变诸多习惯,如不敢关灯,不敢独自出行。
唐华尚不清楚米清其他症状,但他有战友因此退役,故此十分明白事态之严重,即刻放下手枪,热一杯牛奶令米清喝下。
等米清镇定下来,唐华自客厅拖来张椅子在床脚坐下,“若再做噩梦,我及时叫醒你,你可放心安睡。”
他沉稳态度令米清心情奇迹般安定下来,恐惧渐渐消散,重又躺下,不久便传来低微鼾声。
清晨,米清被一阵呼噜声吵醒,他睁眼,看向床边,只
见唐华双脚搭在床沿,双手抱x_io_ng,脑袋仰靠在椅背上,那呼噜声正是因姿势扭曲呼吸不畅导致。
米清惊讶,他不知唐华竟会守足一夜,不禁十分过意不去。
这时,闹钟响起,唐华瞬间睁眼,跳起,身手利落,全然看不出疲累迹象。
他问米清,“今日有何安排?”
米清起床盥洗,答:“今日在实验室分析数据,你不必跟随,好好睡一觉才是正经。”
唐华飞快更衣洗漱,与米清一道出门,“我在实验室外等你。”
贺俊生再三强调米清安危,唐华谨记在心,时刻不敢轻忽。
他护送米清通过安检进入实验室,才在实验室外长椅上躺下补眠。
这一日,米清工作效率极佳,他许久不曾睡过一场安稳觉,昨夜虽然惊醒,但后半夜却十足好眠,或许是因知晓有人守护,潜意识得到放松,故此今日才能如此精力充沛。
百忙中,米清不忘向后勤打一通电话,吩咐将卧室中那张大床更换为两张单人床铺,之后工作直至天黑。
夜晚,两人回到家中,唐华惊讶发现卧室发生变化。
米清窥见他讶异神色,道:“若再出现昨晚那种情况,总不能叫你夜夜在椅子上睡觉。”
唐华点头,“这样正好。”
两张床铺分别靠近东西墙壁摆放,似极特种部队营房,唐华极快适应,索xi_ng径直在这间卧室睡下。
一月过去,米清睡眠得到极大改善,噩梦渐渐减少,即便惊醒,听见唐华低沉鼻息,亦能快速稳定情绪。
这一日,心理医生听完他讲述病情,欣we_i笑道:“治疗进展比我预计要好。”
这位黄医生诙谐有趣,治疗结束,不忘调侃,“传说杀气可镇邪魅,这位唐少校必然身经百战,犹如护法杀神,有他在你身边,百邪不侵,区区梦魇,自然不在话下。”
米清深以为然,回家向唐华转述。
唐华愕然,“我以为你们科学家都是无神论者。”
米清眨眨眼,“这世间许多事属于玄学范畴,并非科学能够解释,正因身为科研人员,更需客观面对事实,岂能一概否定。”
唐华骇笑,“这话听起来好似资深神棍。”
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放声大笑。
春去秋来,夏逝冬至,转眼间,两人一起工作已近两年,唐华渐渐被研究所众人熟悉,研究员们对他的称呼从“那个负责保卫米博士的军官”,变成“唐少校”,不久,又变成“米清的小唐”。
而在后勤及行政部门,人们对米博士的称呼亦发生变化。
为不打扰米清工作,科研以外的琐事,行政人员习惯于找唐华商量,起初,人们说,“唐少校,这是米博士下周去高校讲课的行程表,你看是否妥当?”
随后,人们说,“唐华,把你家米清的工资单领回去。”
再后来,会说,“小唐,所里统一制发工服,需记录个人尺寸,你家小米三围是多少?”
唐华反问,“米清的三围为何问我?”
后勤主任范大姐理直气壮道:“你俩同居一室,目测也晓得他体
重身高,难道要我们打电话到实验室,为这点小事打扰他工作?”
唐华举白旗投降,从此后又多兼一项保姆职能,但这并非他本职工作,遂在食堂用午饭时向米清委婉建议,“你身边琐事亦甚为重要,是否请专人打理为好,我怕能力不足,无法满足你需要。”
他本意希望米清再单独配备一名助理,但米清误解唐华意图,以为他要辞去工作另谋高就。
这一刻,米清犹如被人当头打了一拳,大惊失色之余,一颗心亦忍不住往下沉,他高声诘问:“你不想再照顾我?你要抛弃我?”
唐华吓一跳,连连摆手,“怎么可能,我当然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米清发觉自己失态,但口舌似自有主张,脱离大脑控制,已一迭声道:“如此最好,真不能想象失去你我该怎么办。”
这一幕落进同在食堂用饭的其他人眼里,不几日便衍生出诸多流言:
“看,同居一室这般久,难怪日久生情。”
“可见爱情超越xi_ng别,只要是对的那一个,无分男女。”
“时代进步,不止男女恋人,男男亦可在公众场所发表爱情宣言。”
……
流言落入研究所领导耳中,贺俊生特地前来做思想工作,意味深长道:“小唐,小米主持的这一项目已进入关键阶段,你不仅要做好保卫工作,更需当好贤内助,绝不可令他分心旁顾。你放心,感情问题属于你们私人事务,只要不耽误工作,我们做领导的绝不会指手画脚。”
唐华拙于口舌,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唯唯诺诺背下这口黑锅,转头对米清道:“事关名声,你我是否需要去领导面前澄清?”
米清不屑嗤笑,“名声值几钱一斤?可有我手上项目重要?”
唐华劝说不动,只得缩起脑袋做乌gui,闭目塞听,每日若无其事般继续与米清同进同出。
又过半年,一日,米清出门时对唐华道:“今日你随我一同进实验室。”
唐华不明所以,但他已习惯服从命令,于是点点头,“好。”
这一日的工作似乎至为重要,不多时,诸位物理学界泰斗与研究所领导尽皆到场。
唐华静静站在最后一排,看见两座巨大玻璃罩及配套装置矗立在实验室正中,众目睽睽下,装置通过电流启动,只见一只玻璃罩里的猴子倏忽消失,转瞬出现在另一只玻璃罩中,依旧活蹦乱跳。
实验结束,所有人发出激动呐喊,“成功了,成功了。”
如此隔空传物,犹如魔法,唐华震惊的睁大眼睛,他颤抖着声音问,“这是什么?”
一名实验员回答:“将物体分解至原子状态,以光速传送至另一地点,今日取得的突破可谓成功关键,下一步即可将此项技术应用于空间站,我们的宇航员及装备均可通过此装置传送至宇宙,再不必通过火箭发sh_e,省却不知多少人力物力。”
另一名实验员是银英迷,道:“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从今日起,已展开银河系长征第一步。”
米清在第一排接受诸人祝贺,这时回过头来,寻找唐华。
唐华看见米清亮晶晶眼睛,瞬间明白他用意,他要他一同见证成功,分享喜悦,他认为这里亦有他的功劳。
当晚,研究所似陷入欢乐的海洋,处处欢歌笑语,庆功宴上,米清分外高兴,喝掉整整一瓶红酒。
贺俊生怕他宿醉头疼,及时将敬酒之人拦住,把米清塞进唐华怀里,“快快快,带他回去休息。”
米清身体发软,吐字已经不清,呈现典型醉酒状态,唐华只得将他扛回宿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叫他躺到床上。
米清肉体极度倦怠,但精神仍处于亢奋之中,他拉住唐华一只
胳膊,喃喃絮语,讲述这数年艰辛。唐华伏在床边,耐心倾听。
直至深夜,米清终于倦极而眠,入睡前,仍不忘攥住唐华一只手掌贴在脸颊处,那熟悉的气味令他莫名安心,不久即陷入梦乡。
他攥得如此之紧,令唐华无法抽出手臂离去,且又怕他半夜呕吐,只好倚在床头陪伴。
凌晨时分,唐华被一阵梦呓惊醒,他睁眼,发现米清双颊现出绯色,红润双唇间吐出轻轻喘息与呓语,“唐华,唐华……”
唐华以为他发烧,急忙取来温度计测量,随即发现米清体温不过略有升高,但仍属正常。迷惑间,米清身体发出一阵蠕动,空气中似到处弥漫一层荷尔蒙味道。
唐华陡然醒悟,眼前之人是一名青壮男子,这是正常生理反应。刹那间,受这气味影响,他喉咙发紧,心脏似砰砰y_u跳出x_io_ng膛,呆滞良久,才能挪动脚步,似背后有饿狼追赶,逃命般冲进浴室,用冷水冲淋。
足足个多小时后,唐华自浴室出来,却不敢再回卧室,他走到阳台,将许久不碰的香烟找出来,令袅袅烟雾包围自己,直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