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睡醒就感觉被蛇缠着,和周惟深认识以来我对这种事已经从抵触变成了放任,再到现在已经无所谓了。看样子周惟深已经出门了,单单把精神体留在房间里,就只有他这种精神力强到恐怖的向导才会做这种事。
我也不懂他的精神体为什么这么喜欢待在我的身上。我们刚到这边报到那天,这蛇非要变小了挂在我肩上,谁成想负责接应我俩的那位前辈怕蛇,当即吓得蹿出十米开外,把我们扔给了路过的另一位哨兵,害得我差点在分部出了名。
后来,我勒令周惟深不许在外面把精神体放出来,这才减少了一点围观。
我把小黑——我给周惟深的精神体起的名字——扒拉到一边,把窗帘拉开,刺眼的太阳光就直直照在我脸上。只可惜它无法再对我造成伤害了,昨天晚上周惟深才给我加固了精神屏障,顺带调节了对外界刺激的接受度。
被调到这里已经有两周了,这是一座沿海城市,离我老家也就两小时车程,最近几天阳光很好,连带着我的心情都好了很多。初来乍到的新人还不会被分配什么任务,我们只是被安排在一个小队底下在基地里训练,顺带熟悉一下环境。
每对搭档无论男女分到的都是有两张床的单人间,附带一个小卫生间和一台微波炉。出任务的时候在泥地里吃喝拉撒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相比之下这儿条件可以说是不错了。我和周惟深一人占一张床,除了小黑老是偷偷跑到我的床上以外,我们暂时相处得还不错。
今天是休息日,我似乎是睡太久了,都快十点了,也不知道周惟深什么时候出去的。小黑咬着我的衣角直往床上拖,我心念一动,把自己的精神体叫出来:“大白,打它!”
我精神力弱,之前要想把精神体放出来很耗费精力,现在有周惟深帮我调节,我想让它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终于不用再被小黑纠缠。
大白一出现就展开翅膀用力挥了两下,抬起两条长腿就往小黑身上踹。不知道是刚睡醒还是怎的,力道软绵绵的,我就骂:“用力啊,认真一点!”
大白不听我的话,懒洋洋蹬两下腿就跑到墙边梳理羽毛去了,好在小黑也黏它,跟着跑了过去,我终于摆脱了它,可以去洗漱。
一看镜子我就惊了,睡衣领子那么宽,我一眼就可以看到我的脖子上多了一块红色的印痕。我原本就是皮肤敏感的体质,这块红印明显得不得了,绝对一出门就会被看到。
我对着脖子按了两下,没能把痕迹揉开,反而更红了。正巧门“咔哒”响了一声,我跑出去一看,是周惟深回来了。等他换好鞋子,我就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指着自己脖子问:“是不是你干的?”
周惟深看了一眼,笑了:“怎么变更红了,不要揉它呀。”
他要气死我了。我说:“你给我把它弄掉!”
“对不起,”他很敷衍地说,然后掏出一个奶油蛋糕,“要不要吃?”
只有这个时候才知道讨好我,周惟深就是个心机深沉的男人。我决定暂时放过这个话题,把蛋糕端到小桌边上吃了起来。味觉被调节过,蛋糕甜度刚刚好,我决定待会儿打他的时候力气小一点。
我问他出门干嘛去了,他说出去转转。我又问几点出去的,他说七点。“那么早出门干什么,闲得慌么。”
听我这么说,他就笑着凑过来,用刚洗完的带湿气的手戳一下我的脸:“基地离市中心那么远,再迟一点,蛋糕就不新鲜了。”
我一愣,蛋糕顿时就不香了,干巴巴地“哦”了一声。我说呢,食堂怎么会有带奶油的蛋糕,我来这都馋两周了,今天还是我第一次吃上甜食呢。我突然有些感动,不太好意思再说他了。
周惟深见我不说话了,就问我:“感不感动,宝贝?”
我收回我的感动!我最讨厌别人叫得这么肉麻了,立刻把叉子竖起来威胁道:“叫我大名。”
他举起手投降,把小黑叫回来一下一下的摸。
蛋糕不太大,我很快就吃完了,刚打算好好审问他一番,周惟深就说:“抱歉,时笃。我不应该不经同意就亲你,但是建立精神链接后就是很容易冲动的。”
好吧,生理课确实这么说过。我姑且接受这个解释,问他:“那我怎么出门?现在可是夏天。”
周惟深苦恼地皱起眉:“我也没想留印子的,我保证我只是轻轻地亲了两下。”
我不信。他就说:“我证明给你看。来,在你手臂上演示一下。”
于是他拉过我的手,把睡衣袖子撸上去露出小臂,低头就亲。我被吓了一跳,好歹忍住了没抽回来,就感到他的嘴唇用力在皮肤上蹭了一下,立刻抬起头来。
确实不是很重的力道,那块皮肤却慢慢泛起红来。没有脖子上的那么深,只是淡粉色的一块,也够显眼的了。
我有些尴尬,这好像显得我有多么柔弱似的,亲一下都能发红。周惟深却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它,笑着说:“明明是战斗力强的哨兵,某种程度上却意外地脆弱啊。”
我撇撇嘴。周惟深的战斗能力其实也不弱,之前我和他对战了几场,虽然他每次都被我按着打,但是相比同年级的向导,他已经是十分能打的那一个了。
我说:“你别得意,忘了训练场上我多厉害了吗?”
他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在想,怎样才能在任务中尽量降低你面临风险的概率。精神攻击我能挡住,痛觉也可以屏蔽,但是身体上的伤害很难提防吧?如果能更迅速地将精神丝大范围铺开的话……”
他陷入了沉思,而我有点耳热。他说这种话,是想保护我的意思吗?一般来说,哨兵是作为保护者被训练和教导的,还是第一次有人表露出要保护我的意思呢。这么一想,还挺不好意思的。
小黑慢悠悠地爬过来,一口咬在我的手腕上。我已经见怪不怪,懒得搭理它,周惟深倒是立刻回过神来,一脸嫌弃地把小黑收了回去。只不过不愧是S级向导的精神体,精神力竟然能造成小幅度真实影响,我的手腕上多了两个小小的凹陷,又很快消失了。
周惟深面色阴沉地盯着恢复平整的皮肤看,还没等我搞明白他在干嘛,他突然低头在刚才被咬过的地方亲了好几下。就这样还不够,他甚至用张开嘴含着,尖锐的虎牙轻轻刮了过去,我听到一点微弱的水声,是他吮吸着这块皮肤发出的声音。
他的舌头又软又热,我半边身子都要麻了,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把手臂用力收了回来,那里已经红了一片,还带着一点水光。
昨晚新鲜建立的精神链接的另一头,强烈的满足感和畅快感传了过来,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周惟深居然又没有经过同意就亲我!
他好像也清醒过来,一脸忐忑:“抱歉,我——”
我扑过去,一下把他按在地上,两条手臂反剪到背后,收着力道在他背上打了一下——用全力他就废了。我骂他:“周惟深,你太过分了!”
他本来身子僵硬,听我骂完反而放松地趴在了地上,连声道歉:“对不起,时笃,宝贝,别生气了,小心把手打红了……”
我才没那么娇弱呢,听他这么说,我又给了他两巴掌作为警告,说:“快说,我周惟深保证未经时笃同意绝不动手动脚。”
他认真重复了一遍。
我又立下几条规矩,让他跟着念了。期间大白走过来,用爪子往周惟深肩上踩了两下,我就把它收回精神图景里了。
打完我心气顺了一点,松开周惟深站起来。周惟深的衬衫已经皱皱巴巴的,头发也乱了,被他胡乱用手抓了几下,硬是弄出了一种时尚杂志上常见的那种凌乱,还一脸自得地冲我傻乐。
我冷着脸,他就说:“冰箱里还有一盒泡芙,用来给你赔罪好不好?”
怪不得今天这么放肆,原来已经想好要用什么来收买我了。我再次声明:“你最近安分点。”
周惟深立正敬礼:“好的,长官!”
姑且相信他能忍两天吧。毕竟类似的事情上周发生过一次了,这人脸皮太厚,我除了打他几下以外,斗不过他。
第二天,还是周惟深跑到楼下问一个女性朋友借来了粉底。扑了几下以后是看不见了,我就放心出门了。射击训练进行到一半,隔壁房间的哨兵前辈把我拉到了一旁。
“小时啊,平时你俩还是克制一点吧,昨天中午你们房里那动静……”前辈眼神躲闪,“我问了小周,他也默认了。你也别怪前辈多管闲事,我也有向导,我懂……但你俩不是还没提交精神结合申请么,违反纪律的事不要做,免得吃处分,明白吗?”
我敢肯定我有那么一瞬间脸色很不好看,因为前辈面色凝重,好像做好了我要暴起杀人的准备。我在心里咬牙切齿,脸上努力保持淡定平和地回答:“我知道的,谢谢您。”
等前辈离开,我把袖子一撸,就往周惟深的方向冲去。
我时笃今天就要大义灭搭档!
早晨六点半,周惟深动作极轻地从床上起身,他的哨兵还在沉睡之中。他熟练地为对方屏蔽了声音,走到床头认真端详,薄毯只盖住了年轻哨兵的肚子,领口睡乱了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胸膛随着呼吸而起伏,带动着锁骨上的那颗小痣在周惟深眼前晃动。
明知道时笃现在听不见,周惟深还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自从与时笃建立精神链接,他总是会感到这种突如其来的冲动,让他浑身发热,似乎是结合热的前兆。然而时笃还没松口,结合什么的只能在梦里想想。
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俯下身去,将嘴唇贴在时笃光洁的侧颈之上。他几乎能感受到全身血液的流动,近乎虔诚地用嘴唇磨蹭着,再克制地起身。时笃的脖子上多了一块淡粉色的吻痕,这位哨兵的身体简直敏感得不像话。
时笃在睡梦中转动一下脑袋,那点痕迹就隐入了阴影之中。也许待会儿就会消掉吧,周惟深这么想着。
他又欣赏了一会儿心上人漂亮乖巧的睡颜,把小黑从精神世界放出来,自己洗漱去了。等他做好了出门的准备,目光不经意间往床上一扫,顿时变了脸色。
狭小的单人床上,小黑已经藤蔓一般缠绕在时笃身上。纯黑色的蛇鳞紧贴着肌肤滑动,所经之处的皮肤被挤压得透出浅淡的红。顺着蛇尾往上看去,它的身体从时笃腿间穿过,又圈住对方腰身,将流畅的腰线勾勒得十足诱人。随着蛇身缓慢滑动,睡衣也被扯得越来越松垮,几乎要露出整个胸口来。
时笃或许是有些呼吸不畅,微微张开嘴唇,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不安地转动,又慢慢恢复平静。他终究是没有醒,只是呼吸更重了些。
明明住在一起却吃不到嘴,反倒是这不懂七情六欲的精神体偏就把时笃缠得一副色情的模样。周惟深嫉妒得发疯,一把捏住小黑把它扯开,用精神丝和它无声沟通:“我是留你在家保护他的,不许再贴那么近!”
小黑委屈巴巴地接受了批评,在时笃旁边盘作一团,只是尾巴尖还依依不舍地勾着时笃的小腿,吐两下鲜红的信子以示乖巧。
周惟深把窗帘拉好,解除了对时笃听力的屏蔽,免得他醒来以后什么都听不见。他又为时笃拉好被子,对小黑打了个“保持安静”的手势,悄无声息出了门。
天气很好,今天可以把被子拿出去晒下周开始执行巡逻任务,该给时笃买对软和点的鞋垫一个月以后有长假,可以陪时笃在周围逛一逛。周惟深走在路上这么想着。又想到带了蛋糕回去以后时笃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他忍不住笑了笑,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