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难得收工早，小屋里炕烧得滚烫，戚若凡拉着程良打牌，周正凑数，三个人正打得热火朝天，周正手气好，从程良这里赢了两千多块。
程良这点钱还看不上眼，但他不喜欢输，输多了他会像小孩子一样闹情绪，不开心都写在脸上。周正又甩出两张王炸之后程良气鼓鼓扔了牌：“不玩了不玩了，没什么意思。”
戚若凡不想放人，正在这时门被敲响了，程良松了口气，抢着去开门。
门一打开，程良愣了愣。
周归璨没想到是他来开门，也是一怔：“怎么外套都没穿？周正人呢？”
程良这才回神，笑眯眯给了周归璨一个拥抱后帮着他把行李箱拖进屋子里：“周正要造反，盘腿坐在炕上不下来，非要指使我开门。”
周正一看到进来的是谁，吓得连滚带爬下地：“程导，我不就赢了你两千块吗，至于这么搞我吗？”
周归璨不咸不淡看了周正一眼，直把周正看得寒毛直竖。周正其实早就察觉出这位气质看似温和宽厚的周先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程良还能把周归璨看成个老实人。
程良帮周归璨把东西放好后才想起来问：“你怎么忽然想起来到这来了？你那里不忙吗？”
周归璨看程良的眼神很温柔：“最近嘉鱼送了我一套地域性特色首饰的研究性古籍，我正好翻到一类很特别的银饰，发源地正好是这儿附近。”
程良半点怀疑都没有，很高兴的样子：“是吗？那可太巧了。”
周归璨揉揉他头发：“是挺巧的。”
戚若凡不爱说话，偎在墙头边抽烟边打量周归璨。
程良一工作就没什么时间概念，别说几月几号，就连星期几都不怎么记得，他也是忽然见到从s市过来的周归璨才猛地想起什么。
“对了周哥，金杏奖颁奖典礼是不是结束了？你让季随云帮忙盯着点公关，霍栖桐第一次拿这种稍微重量的奖项，官博文案一定要仔细写，不然效果不好……”
“念衫。”周归璨打断他：“霍栖桐只是提名。”
程良傻了，周正也傻了，他没想到周归璨这么……这么坦诚？
程良慢慢皱起眉：“怎么回事？”
戚若凡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没有走的意思，想来也是好吃一口甜瓜。
周归璨垂着眸子拉起程良的手，第一句话就把锅甩了：“随云也是没想到。”
“容骁生再怎么没用也是容家人，他在你这丢的面子都记恨在了霍栖桐那里，你最近忙没空盯着电影节，随云一来是忙，二来也是没想到容骁生还敢。新人奖换人后当天随云就找人联系了容骁生那边，容骁生服软也快，抵给了元洲许多东西。”
周归璨还在温温柔柔问程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不会为了霍栖桐让随云损失更大更难堪，对吧？”
第十章
第十章
程良一下子就恼了：“容骁生算什么东西？！别告诉我季随云还缺他那点东西。如果霍栖桐名不副实也就算了，这奖是他该得的，凭什么他季随云说抵就跟容骁生抵了？！”
程良都快急疯了，他比谁都清楚霍栖桐性子有多要强，况且又是这样的委屈。
“周正，给我订明天回去的票。”程良甩开周归璨的手，冷着脸径自自己收拾东西。
周正没动，窥着周归璨面沉如水的一张脸，小声劝道：“程导，你冷静点先别急……”
程良冷笑一声：“怎么不急？”他连周归璨一起牵怒了，一句话说的阴阳怪气：“说不定再过段时间，周哥就要过来跟我说季随云都拿着我的奖给别人抵东西了。”
周正不敢说话了，程良真发起火来的时候敢触霉头的人现在估计在s市自己生闷气呢，周正自觉自己在程良面前可没特权。
周归璨看着程良从那摔摔打打地收拾东西，竟是轻轻笑了笑：“念杉，怎么还是这么大脾气？前段时间我瞧你在霍栖桐面前脾气不是挺好的了吗。”
只这一句话，冷水般把程良上头的火气浇得干干净净。
周归璨走上前把程良手里的东西拿下来一一放回原处，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的宠溺：“你也就跟我和季随云这么横了，实打实的区别对待，我都要伤心了。”
程良从小就被周归璨治得死死的，现在也是，人一下子就温顺着蔫了下来：“周哥，我就是就事论事……”
周归璨显然要说些什么不太方便人听的东西，回过头跟周正说：“都忙了一天了吧？你们先去睡吧，早点休息。”
周正早就想走了，连忙边应着边拽戚若凡一起告辞。
戚若凡之前见过周归璨几次，对周归璨印象不好不坏，只是本能就觉得这人心思深又危险，今天从这儿难得安安静静观察他半天，该看出的不该看出的都察觉出了点。周正拉戚若凡走的时候戚若凡也没强留，只是经过周归璨的时候凑在他耳边调侃般轻声道：“夹带私货，心思不纯哟。”
周归璨挑眉看向戚若凡，戚若凡耸耸肩离开了。
两人关上门离开之后周归璨才道：“霍栖桐自己说过让你不要在这次评选上运作什么的。周舟演技一直比霍栖桐稳定，哪怕这一次也没比霍栖桐差在哪里，他们两个人本来就不分伯仲，只是周舟拎得清评委乐得卖他面子而已。这次的事如果不是随云看在你的面子上帮霍栖桐出头，霍栖桐连吃亏都算不上，粉丝都看不出什么，只会安慰他下次努力。”
周归璨看着程良，脸上终于有一点温怒和难过流露出来：“为了霍栖桐，你把我和随云放在什么地方，又当成什么了？”
程良被成功带进了周归璨的思路里，懵了有一会儿才去挽周归璨胳膊，可怜巴巴道歉：“我错了周哥……别生气了。”
“明天还走不走？”
“不走了不走了。”
周归璨脸色这才和缓了一点，他轻轻捏了捏程良的脸：“这段时间我都在这里，等你有空带我去走走，我带着工具呢，有灵感的话先给你打一把小银锁。”
程良轻轻应了一声，他心情不好，这儿又没有能让他发脾气的人，憋闷的厉害。
周归璨不是话多的人，程良不说话，他也就安安静静地看着程良。
程良蹲在炉子旁边闷声抽完一整根烟才没头没脑说了一句：“周哥…...我是真喜欢他。”
周归璨喉结动了动，良久才道：“那就喜欢，没什么大不了。”
程良是唯一一个周归璨没有半点私心的人，程良总会或早或晚喜欢上别人，周归璨无意阻止他，也不忍心破坏。可霍栖桐是配不上程良的，周归璨厌恶霍栖桐，是因为他不识好歹，他让程良伤了心。
程良蹲在那儿抬起头看周归璨，眼眶慢慢红了，小狗一样可怜巴巴，周归璨只想抱抱他。
“周哥，我是不是做错了？”程良这样问，半点自信都没有。
周归璨缓缓摇头：“你不可能做错。”
这么多年来，程良无论做什么周归璨都没有觉得他有什么问题，程良得罪人周归璨帮他善后，程良当街殴打娱记周归璨把事情压下来，哪怕当年程良为了霍栖桐晕头转向不计代价非要和霍栖桐在一起的时候，周归璨也只是背着他和季随云打了一架，原因是觉得季随云帮程良的那点手段让程良显得太掉价。
炉子上的水烧开了，呜呜发出尖锐的鸣叫声。
程良回过神忙站起来把水壶拿下来，他不再纠结刚刚的话题：“周哥，这里不方便洗澡，你将就一下，我帮你兑好温水简单洗漱洗漱。”
“你先洗。”周归璨扫了屋子一圈：“被褥还够吗？”
“柜子里正好还有一床新的…...半夜炉火熄了之后会有灰尘，你忍一忍。”
周归璨笑笑：“你都受得了，我哪有那么娇气。”
程良没再说什么，先去洗漱了。
干导演这一行，再爱干净的人也能给磨糙了。这里连热水都不够用，程良怕轮到周归璨不够用水，只往凉水里兑了一点点热水给自己用。
周归璨手探尽脸盆里搅了搅，皱起眉拎着水壶把热水都倒进去了：“你别冻着，等会我用你用过的水也一样。”
脸盆架半高不低，怪折磨人的一个高度。程良低头弯腰的时候周归璨就从边上帮忙挽着程良的毛衣领，免得沾上水难受。
周归璨向来把程良照顾得无微不至，可这次程良莫名有点别扭，周归璨的手指干燥温暖，带着点薄茧，碰到脖子敏感的皮肤，让程良忍不住瑟缩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程良洗得又快又敷衍，就像只扒拉了几下水而已。
周归璨洗的时候程良就去铺床了。
周归璨洗好后从行李箱拿了点东西出来。他走过去冲程良招招手：“衣服脱了？”
程良啊了一声，把上衣脱完才反应过来问：“周哥你干嘛？”
“膏药，腰和肩膀不痛了？”
程良乖乖巧巧趴周归璨前面：“痛，还是周哥对我最好。”
周归璨轻轻哼了一声，贴膏药的时候不经意刮过程良的皮肤，程良很敏感地抖了一下，只是轻轻碰一下耳朵尖都红了。
“就你这傻乎乎的样子，还学人家强取豪夺？”周归璨给程良拉好被子：“没见过比你更窝囊的金主了。”
程良被他说恼了，不搭这茬。
周归璨也舍不得招惹他太过，窸窸窣窣脱掉外衣关上灯后躺在了程良旁边。
程良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霍栖桐，他担心霍栖桐伤心，也害怕霍栖桐又牵怒到自己身上。偏偏旁边躺的那个是除了霍栖桐最克程良的，程良不敢大张旗鼓跑回去看霍栖桐，只能等明天周归璨不在悄悄打个电话找吴玲和谢锦心问一下。
“好好睡觉。”周归璨按住程良肩膀，顺便给他把被子掖严：“别动了。烙饼呢？”
程良老实躺了会儿，他平日的工作量太大，很快就满肚子心事睡着了。
周归璨看了程良好久后才闭上眼。
半夜火炉熄了，周归璨才住第一夜，不习惯这样的温度，气温才降他就醒了。他下意识往程良的方向看去，程良蜷着身体，大半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取暖。
周归璨轻轻把他被子拉下来一点，然后伸出手小心翼翼将人带进自己怀里。
程良有点不安地动动，周归璨拍拍他的背，把被子更紧的拉上来，程良很快暖和起来，头抵在周归璨胸膛上舒舒服服睡熟了。
周归璨低下头在程良发顶上，落下了一个轻若鸿毛的吻：“我的念杉……”气音般，才出口就散了干净，半点痕迹也没留下。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霍姓艺人不满金杏奖颁奖结果爆
霍栖桐和周舟的演技对比热
圈内人士指责霍栖桐耍大牌热
……
热搜上五六个黑霍栖桐的词条蹭蹭往上窜，排面确实够了，怕是今年的影帝都没有这样大的热度。
霍栖桐在化妆间等化妆师的时候照样没事人一样刷手机，他还饶有兴趣地看了看营销号放出来的他和周舟的演技对比。周舟在不少粉丝眼里自带童年滤镜，他小时候确实有灵气，精雕玉砌的仙童，不谙世事的矜贵皇子，都是经典的形象了。但他复出以后霍栖桐就只觉得他辣眼睛了，霍栖桐虽然觉得他不配拿最佳新人，但最努力新人总是差不多的，周舟获奖片段是真能看出演技努力了，那张脸展示着被浓墨泼上去抹出来的浓烈情绪，哭得是真不怕丑，也不怕动过数不清次数的假脸垮掉。
“霍哥，别理他们，他们也就只能在网上喊几句了。”吴玲以为霍栖桐在看网民的留言，劝了一句。
“谁关心他们说什么？”霍栖桐把手机收起来，他是真不怎么重名声，他在表演上有天赋，但也算不上多热爱。他只是讨厌被程良的朋友圈子当猴子一样耍，他都敢预言，等程良回来之后绝对又要在他面前装无辜唱红脸，恩威并施地上演一番什么叫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笃笃笃。休息室的门响起几声，没等霍栖桐说进门就被打开了：“霍哥，辛苦您等这么久了。不好意思啊……有人替您了，您回去休息吧，违约合同的电子版晚一点我们发给你。“
一向软弱内向的吴玲竟比霍栖桐反应更大：“当时不是你们求着霍哥来霍哥能看上你们这小破刊的内封？现在霍哥还没怎么呢你们就换人了？”也不怪吴玲生气，娱乐圈天天都有这种恶心人的破事儿，只是这个负责人的处理方式就是在故意羞辱人了，平白让人等了这么久，还要来上一句晚点发违约电子版。
那负责人是个老油条了，笑眯眯地从那边道歉边送客。别说吴玲骂得不痛不痒，就是吴玲指着他鼻子骂娘人家都不带恼火的，只要别动手一切好说。
吴玲还想敢跟人家掰扯，霍栖桐摁了摁她的肩膀，拿起大衣一言不发地大步离开了。
霍栖桐坐在保姆车上闷不作声地抽了半盒烟，吴玲才跟着霍栖桐的时候霍栖桐还不抽烟不碰酒，没到两年就全变了。到了晚上霍栖桐可收获了不少“好”消息，他自己运作联络到的所有资源都给了他暂缓合作的通知，只有程良帮他联系到的工作还正常着，负责人都凑在了一起让霍栖桐调整好状态说一切正常。
霍栖桐气笑了，干脆全推掉：“我给自己放个假。”
公司那边任由舆论发酵了近二十多个小时才开始处理，处理的方式简单粗暴，不要钱一样撤热搜删帖子，工作室的声明编得半点不走心，给粉丝和路人交代说是霍栖桐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面色不正常地提前离席的。
霍栖桐粉丝们对这样的声明简直失望透顶，他们一直在等霍栖桐回应，哪怕霍栖桐直言是因颁奖结果不满。霍栖桐今年才二十三岁，他本来就天赋异禀自身条件优越，哪怕是轻狂了一些运作好后说不定又是个讨喜的人设。
【我自打嘴巴子，昨晚我还夸某人连离席的样子都酷到不行，哦原来只是个懦夫啊[手动再见]霍栖桐[视频]啊啊啊大家都再讨论霍哥提前离席，只有我觉得他贼帅吗？甩着一张天下老子第一的酷脸，我都怀疑他风衣里藏鼓风机了，腿也太长了8，舔舔[prprprp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