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何杏花来家里接柴荆,柴荆刚洗完澡,擦着头发开了门。他认识这个何阿姨,她是_M_M的远_F_表姐,柴荆小时候在她家里玩过,近几年过年的时候他也跟着爸_M去拜过年。
“哎呀,圆圆A,长这么高了,今年几岁了,有十八岁了吗?”
柴荆点点头,开门让人进来。
何杏花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她急着送柴荆过去,自己好去老年大学学交谊舞。“我在门口等你,你收拾好了吗?笔A,本子,作业什么的。”
柴荆并没有把这些东西带回家过,在空无一物的桌子旁象征x地翻找了一下,背了个斜挎的yao包,走出来对她说:“走吧。”
看了眼他又小又瘪的yao包,何杏花yu言又止,心想着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二十分钟后,她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了车,带着柴荆拐了几幢楼,在五号楼一单元门口停住了。
“这个小区A,是以前政府划给高校老师的,小区里的人都是老师,教授或者校领导。这次要教你的,是Z大的副教授,你等会儿zhui甜一点,记得叫人,好好谢谢老师,知道吗?”
柴荆看了看周围,有好几个老阿姨牵着狗在谈笑,还有几个老大爷凑成一堆打牌。他想,这个副教授,也是喜欢穿着老头衫,背着手捏着钱凑在牌桌钱的老头么?
见他不回答,何杏花耐心也即将消耗殆尽。她知道他是不爱说话的,整天就拿着那双大眼睛瞅人,和他说一大堆,能得到一个动作上的回应已算是不容易。
她把一袋子香蕉塞到他的手里,说:“走吧,五楼,我和你一起上去,之后你得自己来了,路线记住了吗?”
柴荆点点头。他睡了一路,什么都不记得,他_geng本不觉得自己还能来第二次。
走廊很干净,只是采光不好,柴荆在昏暗的灯光里跟着何杏花爬了五层楼梯,敲开了副教授的门。
何杏花推了推柴荆,柴荆低着头,把手上的香蕉递过去。
“柳教授A,这孩子要麻烦您了。”何杏花尴尬地从柴荆手里拿过香蕉,笑着说,“我是你大舅_M的朋友,真是不好意思,要您费心了。”
“没事。”
听到这声音,柴荆抬头,柳风烟的脸就这么撞进他眼睛里。他长了张zhui,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见他这呆样,何杏花恨铁不成钢:“快叫人A。”
所有暧昧昏暗的画面充斥了柴荆的脑子,他眯了眯眼睛,小声开口:“哥哥好。”
何杏花皱眉:“叫什么哥哥,叫老师。”
柴荆身子都僵了:“老师好。”
“叫什么都行。”柳风烟侧身,“你进来吧。”
柴荆走了Jin_qu,经过柳风烟的时候,闻到了好闻的香气,很熟悉,他回想,好像是那天晚上他抱着柳风烟,在他后颈上闻到的味道。
何杏花见柴荆听话地进了门,也放下心来,和柳风烟客tao了几句就走了。
柳风烟关上门,把香蕉放在桌子上,对站在门口的柴荆说:“走吧,我们去书_F_。”
“去**去做什么?”
柳风烟拧着眉:“补课。”
坐在书桌旁,柴荆往右边望了望,柳风烟站在两排书柜前找东西。书_F_几乎被书和纸张_Fill_了,书桌也是柳风烟刚才随便挪了挪笔记本电脑和一大堆资料才空出来的。在一众英文资料和晦涩字眼的文献之中,那张写着高一上数学公式的草稿纸显得无比弱智。
他拿起那张纸,看了一会儿,确认是自己不认识的东西后,他又去看柳风烟。老师两个字,现在卡在他的喉咙里出不来。那天晚上他在_On the bed_一声声地叫柳风烟老师,可他并未想过,这个男人,真的是个老师。
“看完了?”
见柳风烟走过来,柴荆低下头:“嗯。”
“哪个不懂?”
柴荆双手扒着桌子边缘,也不回答。
柳风烟心里算是明白了,这小朋友大概是什么都不会,脸皮也薄不好意思说。得了,自己要给人家当保姆了,得从头教。
他伸手去拿那张纸,柴荆却往后*了一下,脑袋在高高的木头椅背上磕了个响。
柳风烟看他长长的睫毛抖了抖,又把目光移到纸上:“集He,函数,三角函数,平面向量,数列,空间几何,圆和圆锥。哪个不懂?”
柴荆这才抬眼去看他,和他目光相接,没有坚持几秒,又垂下眼睛,开口说:“我都不会。集He和数列能看懂一些。”
“行吧。”柳风烟拿了叠草稿纸,分了一半给柴荆,拉了把木凳坐在旁边,从头开始讲。
柳风烟讲得很好,讲得过于好了,立脚点和思维都是教授级别。柴荆听了一会儿,憋了个哈欠,打完之后眼泪汪汪的。
见他憋着打了五六个哈欠,眼泪都滴下来之后,柳风烟收了声,就这么盯着他。
柴荆见他不讲了,小声问他:“讲完了?”
柳风烟拿笔指了指纸上的题说:“集He和函数讲完了,这两道题做一下,计时五分钟。”
看着纸上柳风烟手写的题目,柴荆能看懂那么一点儿,只是做出来需要时间,他转头问柳风烟:“就五分钟吗?”
柳风烟被这几个字戳了神经,皱着眉拿指节敲了敲桌子:“嫌短?”
柴荆点头,再又摇头。
“不短,很长。”柴荆拿过笔,“挺好的。”
在柳风烟的注视下,他在纸上划拉了两下,靠着_gan觉写了几行。这些歪歪扭扭的字在柳风烟眼里,难懂程度居然和法语文献一般高。
柳风烟叹口气,抽过笔:“第一道题求P和Q两个集He的并集,你找对了一半。2,5,7是他们的交集,你把其他的都忘记了。并集就是全都要,记住了吗?”
柴荆看着笔尖在纸上写出一个个好看的数字符号,点点头。
“第二道题是求f(f(2))的值。你可以把2带入到题干里已知函数f(x)里面。他这里还给了关于x的条件**”
柴荆听到一半,思绪就被柳风烟低低的声音带偏了。他偷偷去看柳风烟的脸,目光透过金框眼镜镜片去探究副教授的眼睛,又顺着高鼻梁往下滑,在鼻尖上稍作停留,缓缓落在正在温声讲题的zhui唇上,最后着陆在他刚刮完胡子的下巴上。
像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滑草冒险,心脏都随着他五官的弧度抖动,有胆战心惊,又有赏心悦目。
“懂了吗?”
被自己探索的眼睛看向自己,柴荆眨了眨眼,说:“懂了,谢谢老师。”
柳风烟又写了一道差不多的题目:“好,那你做做这道题。”
柴荆往柳风烟那边挪了挪,从他手中拿笔,指尖蹭过他的手背。侧头看柳风烟,他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从笔筒里又抽一支笔出来拿着。
其实这两道题目很简单,被讲解了之后,柴荆觉得自己之前不会做确实是蠢了一些。他写好过程和答案,推到柳风烟面前,后者看了一眼说:“对了。那接着讲函数奇偶x和单Tx。”
柴荆难得地听了一会儿,又走了神。
已经听柳风烟讲了两个多小时的课了,柴荆脑子里还是一些不能言说的画面。他无法把那天晚上放*的男人和眼前不苟言笑的男人联系到一起,除了这张脸,他们实在没有一丝的共通点。
柳风烟给了他一张试卷,都是些最基础的题目,他昨晚花了十分钟出的。“你把这张卷子做了,一共三十道题,一个小时。”他拿了手机,开了倒计时就出了_F_间。
柴荆舒了口气,捧着那张手写的卷子发呆,五分钟之后还没有动笔。
柳风烟去给他倒了杯热水,自己在客厅掰了_geng香蕉吃。端着水进书_F_的时候,他发现柴荆一直看着他。
“做完了?”
柴荆摇摇头。他看着柳风烟咬着香蕉,脑子全是这个男人那天晚上在_On the bed_口他的场景,闹得他浑身发热。
“那快做。”柳风烟走过来看了一眼,“才做了三道题,时间会来不及的。”
柴荆握着笔,挪了挪被硬木椅子硌疼的屁gu,轻声问他:“老师,你有双胞胎兄弟吗?”
“问这个做什么?”柳风烟把水递给他。
柴荆一口气喝完了水,摇摇头,低下头题啃着笔做题了。
批改的时候柳风烟很头疼。正确率百分之三十,也就是说一共对了九道题,还有五道题是空着没有写的。
不过就是把刚才讲过的题目变了一个形式,这小朋友就不会了,怎么这么不知变通呢?
柳副教授拿下眼镜,问站在他身旁的柴荆:“你中午想吃什么?”
柴荆盯着那张死伤惨重的卷子,说道:“老师,我是不是挺难教的?”
“也不是。”柳风烟想了想,找了一个委婉的词,“你挺听话的,教什么会什么。”
柴荆是第一次听人说他听话,觉得挺新鲜,又问了一句:“那我不是很笨吧。”
柳风烟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叹口气:“不笨。”
等柴荆在柳风烟的指导下订正完整张卷子,外卖也送到了。柳风烟点了两份牛r饭,等柴荆坐定,他把自己碗里的牛r都拨到了柴荆碗里。
柴荆问他:“老师,你不吃牛r吗?”
柳风烟给了他一双家里用的筷子说:“不吃。”
“那你可以只点温泉蛋丼饭,便宜十块钱。”
柳风烟“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他,一边还把红姜往外拣。
柴荆吃了一会儿,又说:“老师你有些挑食。”
柳风烟又去拿了勺子,把饭拌了拌:“吃你的。”
半晌,柴荆还是开了口:“老师,我八岁之后就不用勺子吃饭了。”
柳风烟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柴荆,一字一句说:“你话还真多。”
柴荆也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他话多,觉得心里胃里的空间都大一些,还能再吃碗双倍牛r的丼饭。
吃完午饭,柳风烟取了眼镜,准备去午睡。
他的生物钟有些提早老年化,每天到了十二点半就困得不行。今天讲课有些晚了,还拖拖拉拉吃了午饭,一点快到了他还没有躺到_On the bed_。
“我要午睡,你自己玩会儿吧。”
柴荆眨眨眼,说:“我也想睡觉。”
柳风烟指着另一个_F_间:“你睡吧。我们两点半上课。”
另一间卧室看起来像是客卧,不是很大,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凳子,在窗户旁能看到楼下的大爷大_M。
床单是粉红色的,柴荆躺在上面,抓着被子使劲闻了闻,没有柳风烟身上的味道。他并不是很想睡觉,在上课时的睡意早就散了,他现在抱着被子,也无心玩手机,发了一中午的愣,直到两点多了,他才慢慢睡过去。
两点二十,柳风烟准时起床,洗了把脸就坐到书_F_里等柴荆醒。二点三十分,柳副教授去接了两杯水二点四十分柳副教授出好一张全是三角函数的卷子二点五十分,柳副教授选好了晚饭外卖。
三点钟一到,柳风烟就起身去敲门,等了一会儿没人回应,他试着拧了手把,门开了。他往里边看了一眼,小朋友睡得很熟,半个脑袋都在被子里边儿。
走到他跟前,柳风烟扯了扯他脸旁的被子,轻声叫他:“起床了,都三点了,你已经迟到了。”
柴荆呼xi浅浅,眼下还有淡淡的红晕。
“睡得可真香。”
柳风烟盯了他一会儿,心里不可避免得想起了那天晚上。他怎么会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睡得这么熟。
还有今天,若不是他俩有过一次不太愉快的露水情缘,他会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睡在陌生男人家里吗。
柳副教授有了件想不明白的事情。
他伸手,摸了摸柴荆的头发,还怪软的。他伸手摸第二次的时候,柴荆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鼻音浓重地说:“哥哥,你要和我一起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