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竟还总偷mo着跑回太太那里逗宝哥哥玩!孙子手段不高,却是无论如何也防不住她!”李准说到这里,眼眶里便含了泪,泪珠子要落不落的,看上去好不可怜!
贾政见小儿子眉眼凄苦,却又生生倔强地咬着唇,弄得整张姣好的小脸儿泛起青紫,神情便软了三分,先头听小孩儿句句都是自己的教导且又理解了他昨日请家法的用心,顿觉这庶子又比那孽障好了不知几筹,脸上不免带了些满意与疼惜之色。
一旁的王夫人见了,狠狠地拧住了手里的帕子。
贾母叹口气:“珍珠,给环哥儿擦擦眼泪去,哭的我老太太心里都疼啦!”
李准不等端着毛巾的丫头到眼前,便垂了长而密的睫毛,带着几分哭腔道:“环儿昨夜毁了大好的日子,祖母已是头痛,这会儿却怎么还敢让您心疼!荷晴带我与宝哥哥去看那冻住的蛇,我只道好玩有趣,却忘了那是多么危险的物什,宝哥哥为人纯善,惦记着让祖母看新奇,将那冻蛇藏在袖里只等给您惊喜。不想晚宴时那蛇苏醒游走惊了满屋的亲戚长辈,这却全是环儿的不孝了!”
小孩儿像是再忍不住,抽抽噎噎地哭将起来,他肖似赵姨娘般形容清丽无比,兼且有伤在身,看着便是柔弱已极,这会儿淌着眼泪却不敢擦的样子凭白的叫人生出了怜爱疼惜。
王夫人最见不得这副样子,当下便冷了声调哼道:“没个正正经经的人教养可不得是这样么!”
她这话说得轻,便也只有站在她身后的王熙凤听了个明白,撇了撇嘴,只当自己是个聋的。
荣国府男丁稀少,固然这是个不受待见的庶孙,贾母也是有几分亲近的,也不等李准去陈述那错四错五的,连忙让琥珀鸳鸯把小孩儿带到了自己跟前,同揽在榻上,又让珍珠拿来了布巾子,给兀自伤心委屈的小孙儿擦掉了满脸泪痕。
“环哥儿这眼泪可跟女孩儿似的多极了,瞧瞧,哭的满脸都是泪痕,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这儿多了只小花猫!”贾母搂着李准的肩膀朝底下笑道。
一屋子的姑娘丫头们便也笑起来,王熙凤掩着嘴:“那也不打紧,我那儿刚巧有个新做的猫褙子,红艳艳的,配着环兄弟这张小脸却是再好看没有了!”
李准揉着眼睛,孩子气地扭过头:“嫂子——嫂子——惯会欺胡,嗝,人!”
小孩儿那打着小嗝儿口齿不清的模样儿自然又是让众姐姐妹妹们调笑不止,连贾政也有些忍俊不禁,一时这厅里除了咬牙切齿的王夫人与胆战心惊的莲香,竟是人人都觉得贾环可爱极了,连缩在贾母怀里的贾宝玉都偷mo瞧着贾环,心里很有几分亲近与好奇!
与贾母贾政等人一道用了早膳后,李准才与莲香一道回了房。
坐在菱花前头,李准着手抽了绦带解了发辫,将一头乌木样发丝随手用玉簪挽住,那玉的碧色不算甚好,却衬得他皮肤更白了几分。
“你今日受委屈了,这个,权当小玩意儿拿去玩玩吧!”李准拉开抽屉,从里边拿出一个孔雀蓝浮雕描金牡丹的扇坠儿扔给了莲香,这是个好东西,还是早几年贾环第一次完整背下礼记时贾政赏的,原主珍惜的不行,三日一看五日一模,生怕叫别人偷了去。
莲香不知道这段,但她在王夫人身边呆了些时日,眼力也不差,光看花色便明白了这物件儿的罕有,当下心里便有些惶惶:“哥儿——我、我不敢的”
李准摆了摆手,随手抽过桌上的论语翻看起来:“有什么敢不敢的,你可瞧见了老太太跟前那几个大丫头的做派气度,那才是我想要的。这府里我没有亲近人,姐姐投了王夫人,姨娘又不长心眼,你若是能做得便最好,不能那便当断了你我一份主仆情谊罢!”
少女握紧了手里的扇坠子,清秀脸孔带着隐隐的坚定:“环哥儿,莲香明白
的。”
李准笑了笑,略带稚气的眉目疏朗沉静。
却说这头王熙凤回了屋,平儿伺候着她躺到了榻上,又点了炭盆泡了热茶,正给她揉捏着小腿呢,却听上头一声长叹。
“你又怎么了,早前走的时候便是愁,怎么回来了竟还是心里不痛快吗?”
王熙凤半眯着眼:“我哪能心里不痛快?只怕这会儿疼的肝颤的是咱们那个一等一的慈善姑妈了,你今儿可是没看见,她险些把那帕子当成环哥儿的胳膊拧!”
平儿奇道:“环哥儿?怎么又扯上了他?莫非还是为了昨晚那件事?”
“那可不,别的没说的,大清早的便要人环哥儿带着伤去前厅认错,这事儿老太太和二老爷可想不出,定是我那好姑妈叫了的!”王熙凤摩挲着怀里温热的手炉,盈盈的泼辣气儿从眉梢泛起来,“平时竟也没看出来,那痴傻愚钝的环兄弟竟有那样的好头脑好口才,条条都是在认错,却话里话外都指着二太太,说不得也是个厉害角色!”
当下便把早上的事一一分说给平儿听了。
平儿想了想,只笑道:“你担忧什么,二太太不待见的是赵姨娘,环哥儿再如何到底也是这府里正正经经的哥儿,你便对他好一些也不是要紧事。况且回去思量思量,老太太也少不得高看他一眼,到时你再表现表现,二太太恐也没有由头来说你!”
王熙凤笑了,拿手指戳了戳平儿光洁的额头,骂道:“好个聪明的小蹄子,回头把桌上那燕窝汤拿去喝了好堵你的嘴!”
平儿这话说的不错,贾母毕竟是撑了荣国府数十年的老人,固然偏宠宝玉,心里却还是很明白的。李准一席话让她多少明白了这个庶孙的聪颖通透,最令老人家满意的还是把他宝贝孙儿心肝肉儿的错处摘了个干净,早慧的孩子是遭人疼的,何况又是个不能袭爵的!
没过两个时辰,李准便收到了许多从贾母处来的玩物吃食按下不提。
正文
第3章 上元节小少年巧遇青袍客
对李准来说,死亡与穿越并不是差别很大的事情。
他所有至亲至爱的人都在前世,他所有憎恨入骨的人也在前世。
一梦千年,无论是名唤贾环活着还是作为李准死去,那些想见的不想见的、想爱的不想爱的却都已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了!
由于一些缘故,李准是由父母双方的老辈抚养长大。李准外公是有名的文士,通周易、晓山海、明五经、知四书,犹擅古物鉴定,那是真真儿的国宝级人物,对于这个唯一的外孙,老头儿亲而不溺、严而不厉,几乎是将能教的都教给了他。李准的爷爷则是军人出身,通身气质极正,为人更是自律严苛,小孩儿从他身上得到更多的是坚韧果决此类品格。
如不然,恐怕也就没有李准穿越成贾环这一事了!
若让李准对自己苦逼的前生做个总结,恐怕唯一记忆深刻而颜色明晰的只有那段与两位老人相处的时光了,从牙牙学语的稚子到风度翩然的少年再及温和隽永的青年,死亡来临的那一刻,李准只来得及在心中对两个坚强了一辈子的老头儿默然道歉。
若非前尘贾府
“哥儿,哥儿,醒醒!”
李准缓缓地睁开眼,莲香满是焦急的脸孔映入眼帘,他想要开口,喉咙却疼的厉害:“什么时辰了?”
“过午了。哥儿,您发了两天一夜的烧,老太太请了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