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了一会,展昭手中的油盏慢慢昏暗,油将尽了。
赵祯看了看那油盏,伸手拿了过去,左右观察了一番
,自言自语道:「总是要油尽灯枯的」
虽是一句平凡普通的话,展昭却听得出话中意味,陛下说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指太后。
赵祯的眼神冰冷入骨,薄薄的嘴唇微微扬起,勾出一抹邪邪的微笑,完全没有了昔日的仁厚与慈爱。展昭隐约能感受他内心的愤怒与不平。
高高在位的皇帝被太后逼得流落民间,受尽苦难,如此遭遇,换作任何人都无法承受,更何况是骨子里高傲无物的陛下。
「陛下」
展昭想安We_i他,却听陛下道:「展昭,如今你我皆在江湖,不便以君臣相称,从现在开始,我叫单侦你可以叫我大哥。」
展昭虽觉失礼,但却没有拒绝,如此形势,陛下的决定肯定是正确的。只是他为什么要挑一个「单」字呢?
展昭突然想起,陛下房中挂着的那幅单雄信的画像。当是此解?
聪明的展昭当然知道还有一层意思,单者亦可以解作单独。如今他孤家寡人,只有一个单字最贴近他的心境。
「陛下」展昭开口便错,急忙改口:「大哥何不找八王爷?」
赵祯摇头道:「八王爷乃我亲父,此时必定被太后监视,不可轻易前去。」
「但此地不可久留还是早点离开为好。」展昭始终觉得段心楼的出现有些奇怪,陛下与他在一起,必不是什么幸事,「不如回开封府见包大人。」
赵祯长长叹息,道:「包大人乃文官此事他解决不了。」
「段心楼也解决不了这件事!大哥不能与他为伍!」展昭语气有些急促,似惊到了赵祯。
赵祯的脸色顿时不善,怒道:「这是朕的决定。」
「展昭失态,陛下恕罪。」展昭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沉默半刻。
赵祯续道:「段心楼非等闲,他能帮我收回河山。」
「为什么?」展昭问。
「因为我段心楼是人才,因为我段心楼能力挽狂澜。」段心楼竟从小屋里走了出来,双手还沾着鲜血。
展昭顿时身子发寒,不及细思,一个箭步就冲进了小屋暗房。见白玉堂正安稳地沉睡着,展昭这才放下心来。
「我段心楼杀人用明刀明剑,绝不干那苟且之事。」段心楼在门外道:「枉你展昭识我段某人多年。」
展昭也觉自己失态,道:「是我多心了,见谅。」
「关心则乱嘛,我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你让皇帝陛下远离我,这又是什么意思啊?这天下难道就你一个能人?」段心楼道。
他的话虽有些尖酸,但不无道理,说得展昭不知如何回答。良久才道:「你将如何行事?」
「自有高人助我。」
段心楼自信一笑,摇了摇门框上的铁铃铛,「叮当」一声,黑暗中几个身影如电而过,速度之快,常人难及。
那几人从展昭头顶翻越而过,站到了段心楼身前,齐齐跪倒,口称:「主人,何事?」
这四人中等身材,长发披肩,身着一身墨色大氅,腰间挂着几口普通的大刀。他们低垂着头颅,似对段心楼表示无限的忠心。
段心楼取出绢帕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朝展昭露出得意的笑容,道:「人生多变啊,像我这么歹的歹人,竟然也能撞大运,无端端地就有四员天降来相助,不信命不成啊」
他说着,故意朝赵祯看去,又道:「有人凤凰变麻雀,有人麻雀变凤凰,真是太有意思了。」
段心楼笑得嚣张,赵祯的脸色顿时冷若冰霜,薄薄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这个时候最是考验人的时候,能者必能忍一时之辱,而赵祯就是这样的人。
没多久,赵祯冷冰冰的脸上就挤出了笑容,对展昭道:「这四位是护卫大理皇室的天降神,幼年时,我在宫中见识过他们的绝世武功,非人兽所能比,个个都是绝世的武功好手。」
展昭有些奇怪,这四位大理皇室的护卫怎会效忠段心楼?
段心楼看出展昭心思,开口道:「展大侠一定很惊讶,这四人为什么会投靠我─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走卒。」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停下来不说了。
展昭冷冷看了他一眼,道:「莫不是你真成了凤凰,与那大理皇室攀上了关系?」
「聪明!展护卫真是聪明难怪你们的皇帝陛下这么惦着你,你的确是一块非常好利用的材料令人费解的是,你为什么这么心甘情愿被人利用呢?」段心楼故作沉思状。
展昭微怒,道:「你不用如此挑拨我们君臣关系陛下从来没有利用过展某陛下待展某有如兄弟。」
「噢?是吗?」段心楼YinYin笑,道:「与皇帝称兄道弟,恐怕只有你展昭敢当真,我真不知道该夸你勇敢呢,还是该说你愚蠢」
段心楼一边冷嘲着展昭,一边朝门口站着的四人喊道:「你们该干正经事了。」
就见那四人身形如电,快速聚集到段心楼身边,齐声道:「公子尽管吩咐。」
段心楼微笑着道:「这差遣人的事我可不内行,还是让展大侠来吧」
展昭打量了一下四人,道:「不知这四位奇士有何技能?」
段心楼道:「上可达皇宫内院,下可入三尺之地,只要他们想去的地方,没有到不了的,更重要的是,这四位武功高强,足可与你南侠抗衡。」
展昭道:「即便万人之上敌,终究只有四人。」
段心楼淡淡一笑,道:「展护卫之聪明可不是一般等闲能比得了的,别说只有四人,就算只剩下一个人,你也能平地风波起,翻覆乾坤。」
他的话虽听着像讽刺挖苦,但其中确实含有对展昭的欣赏之意。
展昭没有接他的话,走到一边低头思考,良久道:「如今之计,必先与八王爷联络上,将陛下之事告知王爷,并想办法让王爷与包大人暗中见上一面,以图大计记住只可暗中相见,不可打草惊蛇。」
说着,他走到其中一位奇士身边,道:「此事就有劳尊驾。」
那人高声道:「铁风领令。」
展昭走到另外两位奇士身边,道:「另外,必须尽快了解宫内形式,在太子慕未成事之前,铲除其布置在宫内的势力,这就是必须联络上大内禁军统领萧南与总管太监安郭槐
「你二人可去开封府,包大人可携手王丞相办成此时,你等从旁协助,必要时将统领与总管尽数拿下。成事后,回到此地,等待我等音讯。」
那两人齐声道:「铁云、铁雷得令。」
赵祯在一旁听展昭布署任务,面露喜色,他虽自傲,但对能干的臣下,他还是不掩欣赏之意。
「铁霆听候展大侠吩咐。」最后一位奇士有点急躁了,直接开口要令。
展昭道:「你留在此地,保护陛下。」
段心楼笑道:「别忘记照顾床上的白玉堂。」
铁霆有些不悦,道:「得令。」
展昭又对段心楼道:「我们去往陷空岛,请
卢岛主助一臂之力。」
段心楼道:「为何非要拉上我一起去?」
「你留在陛下身边,我不放心。」展昭冷冷道。
「真是好臣子,把危险的事留给自己」段心楼讽刺笑道。
油灯中最后一点光亮消失了,天地间顿时浑然一片黑。
众人踩着零碎的脚步回到了屋内,各自去休息。展昭则在白玉堂的床头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第二天清晨的阳光。
眨眼,东方放白,一扫昨日Yin霾。段心楼与展昭一人一匹快马直奔陷空岛。
飞马一日路程,转眼又见天黑。此时人困马乏,段心楼眼快,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客栈,道:「展昭,我们去休息一晚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客栈。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客栈,门面很朴素,内部的装修却十分考究。展昭与段心楼进了大门就必须往下方走,因为整个大厅都在地平线之下。
今天的生意特别好,整个大厅都是人,连楼梯上都挤满了人。
段心楼好奇地左右张望着,道:「有点意思没想到一个小客栈也可以如此热闹。」他伸手Mo了Mo阶梯的扶手,道:「装修也不错,还是楠木的可惜喽用来做棺材才对得起自己嘛。」
「做棺材?什么木都一样,终究得躺在土馒头堆里。」展昭冷淡道。
段心楼笑道:「你倒想得开」
两人继续走着,突然,就听门口一声高喝:「全给我让开。」
展昭与段心楼同时回头,却见门口来了一身材魁梧的男子,约三十左右,肩头还挨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男子。
那魁梧男子神情冷漠,眼神中却是十二分的焦虑,想必这受伤的中年人是他的亲人或朋友,他一面开道,一面还不时给那
中年男子擦去额头的汗水。
中年男子受伤不轻,人未到展昭跟前,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已经扑进了展昭的鼻腔。那魁梧男子步伐有些踉跄,显然是一路奔波,人乏无力。
展昭挤过人群,道:「兄台,是否需要帮忙?」
那男子目光如剑直视展昭,大声道:「不用。」继续扶着中年男子走向柜台。
柜台边的掌柜早被吓傻了,倒是一旁站立的女老板有点胆识,笑盈盈地说:「这样的人怎么能住我们客栈呢?」
「说要多少钱!」那人擦了一把汗喝道。
女老板风骚一笑,摊开五指,道:「五个金元宝。」
众人纷纷私语,都说女老板心太黑。可是那男子却没有发火,伸手从中年男子的怀中取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金色腰牌,「砰」的一声扔在了柜台上,道:「够了吧。」
女老板微瞇着凤眼,拿起那块金子牌,道:「嗯还算够分量不过,看阁下的兄弟这副情景,不知是盗还是匪,所以麻烦阁下留下姓名。」
那人突然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道:「妳不配知道若再废话,我就拧断妳的细脖子,让妳到Yin间开客栈。」
谁知那女老板也非善类,就见她十指一合,击掌为令,瞬间楼上楼下顿时一片杀机,一群身着黑衣的壮实汉子手拿钢刀,个个虎视着柜台前的男子。宾客们吓得脸上苍白,却也不敢乱走乱喊。
「莫非这家是黑店?」段心楼小声道。
「那女老板存心不让那男子住店。」展昭的目光聚集在那女老板的手指上,他发现那女人的左手食指上套着一枚戒指,绿色的戒环,喃喃道:「难道是她?」
段心楼见他正Y_u上前,知他又要多管闲事,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道:「怎么,又想多
管闲事?」
「在你段心楼眼里是闲事,在展某眼里也许就不是闲事。」展昭道。
段心楼讨了个没趣,冷笑道:「对傻子总会说一些或做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
展昭并不生气,从人群中挤到了柜台前。
那女老板一见展昭到来,冷冰冰的脸上顿时堆起了微笑,道:「啊呦今天刮的什么风啊,把丁家小姐的未来夫婿给吹了来。」
展昭听她这么一咋呼,脸上顿时红晕翻滚,道:「果然是殷姑娘我还当自己认错人了。」
女老板故作生气道:「我殷素华在你展大人的脑中就这么没地位啊!连我一个鼻子两个眼睛都记不清啊,果然是此华非彼华啊。」说着还朝展昭抛了几个媚眼。
展昭看看满楼的人都看着自己,当时脸就更红了,道:「殷姑娘哪里话来」
「不对如今你是不是该改口称我殷姐姐了啊?」殷素华道。
她儿时曾与丁月华结下金兰。虽说两人有金兰之义,可丁月华与她却十分不合,只因殷素华的脾气实在太火辣,而且爱招惹男人,但凡丁月华喜欢的她都爱争抢一番。
「你们的婚事一拖再拖,我还以为你的心另有所属了呢。」殷素华道。
「不不是只因展某公务繁忙。」展昭也不想多与她说风月事,转头看了看那受伤的中年男子,发现他已经气息奄奄,若不再医治,必定一命呜呼。
那壮年男子神情也越发紧张,口中喃喃着一些语言,展昭却无法听懂。
他们难道不是中原人?此时却也不容展昭多思,他回头对殷素华道:「让他们住下来吧,妳看这人快不行了。」
殷素华微笑着伸手拉住展昭的衣袖,道:「既然展兄弟说留下他们,那就留下他们吧!」随即一扬手,顷刻间楼上楼下的带刀汉子消失无踪。
展昭又与殷素华寒暄了一会,这才与段心楼住进客房。说来也巧,那房间正好在刚才那两男子居住的隔壁。这房是殷素华特意给展昭安排的,里面装修得十分豪华,这倒让展昭有点不适应,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突然,隔壁传来几声痛苦的喊声,展昭一惊,道:「我还是过去看看吧。」
段心楼可没那么菩萨心肠,一边跷着二郎腿,一边往嘴里填着水果,一副悠闲的样子。「受伤的人都这样,又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不过傻人要做傻事,正常人想拦都拦不住你随便去」
展昭也不与他生气,出门转了个弯就到了隔壁房间。
门没有彻底关上,展昭轻轻敲了几声,道:「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男子冷冷道。
房间里一片古怪的药草味道,不似中原药物。见那壮年男子正低头配制各种药粉,他的动作不是很熟练,偶尔还将药粉打
翻在地,也不知是因为过于担忧受伤之人,还是不习惯干这些活儿。
展昭见他神情严肃,正努力配制药物,就没再开口。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中年男子,此时正赤L_uo着上身,一条条血淋淋的刀疤布满他的身体,鲜血继续流淌着。中年男子脸色苍白,嘴唇不停颤抖着,已是命悬一线。
展昭上前,Mo了Mo他的脉,发现他气息微薄,真气几乎断绝。
「你干什么?」壮年男
子怒色道。
「救他」展昭说着便静心运气,将之注入中年男子的体内。
良久,中年男子的脸上开始有血色。展昭这才停息,道:「给他上药吧。」
壮年男子见受伤之人脸色果然好了许多,这才去除警备心,道:「谢了。」说着上前将已调配好的药粉抹在了中年人伤口。
大约半个时辰,壮年男子才将药粉彻底抹尽。
展昭这时问道:「这些药很特别,好像不是中原的药材。」
男子眼光突然一冷,道:「是啊。」
「你们不是中原人?」展昭问。
那男子的眼中已露杀气,道:「不错。」
「什么人追杀你们吗?」展昭问。
那男子突然狠狠冷笑了一声,回头冷视展昭道:「你的问题太多了。」
展昭虽然意识到了对方的不友好,但直觉告诉他这两个男人不寻常,于是继续道:「江湖儿女随便问问姓名总可以报一下吧。」
那男子最后的忍耐到头了,大步直直走到展昭面前,一把就揪起了展昭的衣领,怒道:「你的问题太多了如果再多问一句,我就让你见阎王。」
男子的暴戾脾气倒让展昭完全没有想到,他正视着那男子的眼睛,竟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威严,冷漠,残酷世上任何一种残忍强悍的成分都可以在此人的眼中找到。
展昭可以肯定,眼前这个男人绝非普通人,看他凶悍的眼神中,竟然还藏着一层令人敬畏的高贵。
男子本来只想吓唬一下展昭,谁知展昭暗中用力挣扎,这倒激起了他的斗Xi_ng,两人各自较劲,一时间竟难分上下。
两人相持了好一阵,依旧不见胜负。男子彻底被激怒了,展昭的过力抵抗让他感到不满,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猛然用
劲,一股蛮力顿时注入他的双掌,「唰」的一声,竟扯开了展昭的衣领,尽露其脖颈。
顿时,男子怔住了,随即松开了双手。
展昭锁骨上方的三个牙印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他呆呆看着展昭,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原本暴戾的脸上竟然堆起了喜悦之色,良久才开口,道:「你儿时是不是去过庆州?」
展昭原已生气,但见他突然面露和悦之色,倒也不便发作,道:「不错。」
那男子更显兴奋,他左右打量着展昭,一边还喃喃说着外邦的语言。
展昭感到十分莫名,不禁问道:「你认识我?」
那男子面如微笑,道:「是的。」
「可我不认识你,你是谁?」展昭问。
那男子却没有当即回答展昭,他低头思考了一下,这才回答展昭,道:「你可以叫我昊」
对于「昊」这个名字,展昭感到很陌生,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脾气古怪的男子,却始终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展昭尴尬地笑了笑,道:「我想不起来了。」
昊道:「还记得十几年前,在庆州的一座森林里,有一个少年与一头猛虎打斗,少年搏打得筋疲力尽,几乎丧于虎口」
昊一边说,一边还挥舞手臂比划着,倒也有几分可爱,适才的那般暴戾已经消失无踪。
展昭很努力地回忆着,不由得伸手Mo了Mo自己锁骨边的牙痕,喃喃道:「难道难道你是那个少年?」
昊狠狠点头,高兴道:「当时你出手帮了我,打退了那头猛虎,我却十分生气,怪你赶走了我的猎物,还疯似地咬了你一口」
昊的脸上显出了几分愧疚,道:「其实我是不服气你比我小好几岁,却轻易
地将猛虎打退,我脸上实在挂不住。」
展昭偷偷微笑着,道:「都过去好多年了我都忘记了」
「可我没有忘记!」昊说着伸手拉着展昭的手臂,「当时要不是你出手,哪有现在的我」
展昭听他这么一说,倒有几分不好意思,低头微笑。
屋内灯火通明,却忘记深夜已至,昊留他多坐一会,两人相谈多时,不觉已是一更声响。展昭这才起身准备离去。
正在这时,却听段心楼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相谈甚欢啊,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展护卫走遍天下吃得开,别看面儿嫩,
与人打交道的本事可真不是盖的。」
展昭担心他又开口胡说八道,急忙将门打开,却见段心楼脸上虽堆笑容,可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他十分不悦。
段心楼伸手将展昭拉出了房间,道:「你是夜猫,人家可不是,别扰了别人的好梦。」
昊听他如此说话,面有怒色,大步跨开,来到了段心楼面前,道:「你什么人?」
段心楼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我们肯定不是朋友。」
昊感到尊严被刺伤,不由得火气直冒,道:「不是友就是敌,在我眼里就这两种人,友则生,敌则亡。」
昊的眼中露出一股凶悍气流,冷冷地,凶狠地,就似一只踩在乱石坟堆上的食肉禽兽。
看着这样的眼神,展昭不禁觉得浑身发寒。段心楼不过说句玩笑话,他竟然可以迸发出如此不可思议的愤怒,他就如一头喜怒无常的野兽,任何看不惯的人或物,必招他的敌视与毁灭。
「他他是我朋友。」展昭对昊说道。
段心楼却不领展昭的情,手儿轻轻Mo着额头上的银钩,不Yin不阳地朝展昭道:「我可不敢高攀。」说着转身就离开了。
展昭实在尴尬,只好跟着段心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