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洗手池旁,有一张揉皱的纸巾,染着血迹。临走时我把它带出房间,就像我带走泡面。他醒了也许会害怕,但这么乱的地方让我无法思考。
深夜回到住处,我和医生通了电话。崇光辞退的医生,我又秘密地雇佣了他。我一直和医生有联系,知道了关于这病的各种细节,疼的时候会有多疼,出血是到了哪个阶段,不同的时期用什么药控制病情,就不能手术吗?
医生说距离上次检查已经太久,没有崇光近期身体状况的数据,什么结论都不能给我。
我尽量不让自己问出诸如,以后怎么办,接下来会是什么,这种我和崇光还不能面对的问题。
我从来不相信一个人可以感应到另一个人,十岁那年亲生母亲车祸去世,在国外读书的我什么也没感觉到。
崇光和我没有血缘,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我只知道,如果疼痛和死亡是他必须承受的,那我也必须承受,我必须在第一时间了解一切。
挂了电话,天也快亮了。我按医生的嘱咐,开始煮一碗薏米百合粥。
把粥送去,还是接崇光过来,当助理来电话问我是否出席早晨的选题会时,我这样犹豫不决着。
住宅刚落成的时候,崇光曾在这里住过一个星期,搬回他的公寓是因为他讨厌玻璃。记得他走的那天,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和我吵了一架,内容是他有多么鄙视整座房子的设计。他后来再也没回来过,快五年了。
我知道他从来都不讨厌玻璃,他讨厌的是那一个星期里,我没有一天按时回家,也没有一次和他共进过晚餐。我的时间怎么可能和一个以写作为职业的人合拍。我亲爱的弟弟,在用情人的标准责怪我,我觉得这太过任xi_ng,于是帮他收拾了行李。
让他单独住回去是一个错误,如果当时我做出让步,像面对小时候的崇光那样,放下一切把他留在我身边,也许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大错特错。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