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钧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又砰砰砰磕了好几个头,一边磕一边道:“谢官家赏茶!谢官家赏茶!”
赵柯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眉心:“停停停,先别磕了,这么个磕法迟早有一天得磕傻了,我……朕问你,朕是谁?”
王德钧抬起头,脑门已经红紫了一大片:“您是官家啊……”
赵柯摆了摆手,有些急切的继续问道:“不不不,朕是问你,朕叫什么名字?”
王德钧结结巴巴了半天,勉qiáng挤出了一句:“奴才……奴才不敢直呼官家名讳……”
赵柯急的一拍大腿,恨不得直接掐他一把:“朕恕你无罪,快说!”
王德钧这才幽幽地道:“赵……赵匡胤……”
赵柯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浇灭了,一脸生无可恋的靠在了chuáng头。
这什么狗屁时光机啊?
没带他穿成偶像也就算了,居然还穿成了他偶像的对家?
总不能因为他姓赵就让他穿成赵匡胤吧?
这也太狗血了吧。
王德钧却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二话不说就又要磕头请罪。
赵柯揉着眉心道:“你要是再一言不合就磕头,小心我削你!”
王德钧磕头也不是,起来也不敢,只能维持跪姿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
见他安静下来了,赵柯才扶额道:“你这是什么毛病啊,动不动就跟地板来几次亲密接触,朕又不会吃了你,不知道的以为朕是什么一言不合就看人脑袋的bào君呢?!”
王德钧听了这话,又习惯性的想用脑门“亲密接触”一下地板,所幸及时刹住了,连连说了几句:“官家说的是,是奴才的不是。奴才愚笨,惹官家生气了。”
赵柯有些哭笑不得,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行了行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王德钧起身道:“回官家的话,现在已经酉时了。”
赵柯摸了摸后脑勺,想了想酉时差不多应该是九点多:“酉时?朕怎么会在酉时醒来?现在不是正应该睡觉嘛?”
王德钧一脸委屈又悲壮的道:“禀官家,您今儿中午用了膳说觉得身上乏,就午睡了一会儿,谁知道就睡到这时候了,奴才们知道您平时日理万机属实辛苦,也没舍得叫您,要是耽搁了您的要事儿,奴才就是不要脑袋也得担着。”
赵柯揪了一下被角:“行了,你快打住,这么会说话怎么不出本书呢。”
王德钧又道:“您要是还不舒服,奴才这就给您传太医。”
赵柯一阵儿偏头痛:“舒服,朕现在特别舒服!不要大晚上打扰人家太医,你们以为当医生的容易呢?”
王德钧道:“不敢不敢!那官家您现在……要传晚膳嘛……?”
赵柯摇摇头,凑到王德钧跟前压低声音认真说:“我跟你讲,过了八点再吃东西会长胖的。”
王德钧:“……”
赵柯咯咯的笑了起来:“行了,看你那样,朕问你,平时这个点儿该gān什么?”
王德钧又愣住了,这是赵柯醒过来后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第N次看他愣住。
“这……这个时候……该……该去后宫……”王德钧大抵是猜到了主子似乎有些失忆,但面对这个问题时还是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说道。
赵柯眼尖,看出了古怪:“那朕问你,朕最近,一般都歇在谁那里?”
王德钧脸色发白道:“呃……是……是违命侯……”
赵柯:“?”
什么?违命侯?什么违命侯?
是他的偶像违命侯李煜……吗?
这也是赵柯醒来后第N次被狗血的穿越剧情雷到天旋地转,他深呼吸了几口又问:“朕问你,违命侯……可是……李煜……?”
王德钧点点头道:“回官家……是……是的啊……”
赵柯思前想后,觉得这时光机虽然不靠谱,但好歹也算是把他送到了975年,那他现在……别的先不管,怎么说也得趁这个机会去看看他心心念念的偶像李煜吧?
于是,赵柯一声令下:“备骄,朕去看看违命侯。”
王德钧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这……官家……违命侯居所离这里太远……备骄恐是来不及去,奴才还是给您备车马吧……”
赵柯一拍脑门,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又说了秀智商下限的话。
但反正他从醒过来到现在就没有哪句话不弱智的,索性穿了个皇帝老儿的身,怎么说怎么做都没人敢忤逆嘲笑。
想到这里,赵柯长舒一口气,又忍不住赞叹了一下他的“雕栏玉砌”号时光机,看来这宝贝机器也不是完全不靠谱嘛。
赵柯又问:“朕问你,那违命侯……现居何处?”
王德钧答道:“回官家,在汴京南边,您给他建的礼贤馆。”
赵柯想了想,心道这赵匡胤还不算太没人性,至少俘虏了人家,还给人家盖了座房子住。
“那现在备车马,带朕过去瞧瞧他。”赵柯招呼了一声。
王德钧倒是利索,一刻也没耽搁,立刻就去唤人准备车马了。
赵柯则认认真真地打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毕竟一会儿要见偶像,不能给偶像留下不好的印象。
呃……虽然……肯定已经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唉,追星族都不容易啊,尤其是偶像已经作古多年的追星族,要穿越过来和偶像面个基,那可真是得历尽千辛万苦,最重要的是那狗屁时光机还不一定会让你穿成谁,像他这种穿成偶像对家的,真是哭都没处哭,还要给这个傻.bī赵匡胤背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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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赵柯真的到了礼贤馆后,却完全没有任何负罪感了……
虽然赵柯是个搞科研的理工狗,但凭借着多年来对偶像李煜的痴迷,早就把这段历史翻来覆去的了解透彻了,他扫了几眼,就发现这里的亭榭楼台,一切布置尽是南国的风格。
也就是说,这偌大的礼贤馆,就是照着让李煜住的舒心这个标准建的。
赵柯认认真真地欣赏了一番这里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虽然夜色如墨,但依旧能看得出这里的景致是实打实的美。
对了,方才王德钧说什么来着,他最近都歇在礼贤馆?
赵柯不是傻子,想到这句话真是一个头两个大,看着“他”为李煜建的礼贤馆,自然知道王德钧口中的“歇”是什么意思。
自然也知道了,这“违命侯”的封号是因何而来。
难道是李煜对“他”抵死不从,所以赵匡胤就封了个“违命侯”给他?
赵柯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再次确认了这不是在做梦,自己的意识真的穿到了赵匡胤身上。
原来自己的偶像竟然这么苦,国破家亡降了宋兵也便罢了,偏偏人还被拘在这笼子里,做了只受人□□的金丝雀。
妈的,赵匡胤真不是人!
赵柯越想越气,一边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一边决定了等一下好好看看偶像,只见一面,就只看一眼,然后就放他走。
到了李煜的屋子前,赵柯下了马车,命令所有人退下。
王德钧一脸的左右为难,但实在是拗不过他,只能愁眉苦脸的朝身后的一队人马摆了摆手,哀声叹气的带着他们退下了。
确认他们走了,赵柯才鼓起勇气,推开了李煜的屋门。
夜已深了,正厅里却还是烛影摇曳,他的偶像李煜正坐在灯下,左手捧一本书卷,右手执一盏酒樽,好一幅顾影自怜的亡国之君借酒浇愁图。
他方才推门的声音并不轻,他的偶像却头也不抬,一个眼神都不肯分给他,还是沉迷在自己的诗酒之间。
这到底是无声的抗争,还是被禁锢的时间太久已经麻木?
他没敢再细想,只是又走近了几步,认真的看了看李煜。
他的李煜身穿素色长袍,但料子是极好的绸缎,还绣着jīng美的竹叶花纹。
人却很白很瘦,烛光照着都能看得出他脸上没有血色,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可能还有些贫血。
赵柯仔细打量了一番他的偶像,待那烛台上沥下一大团蜡油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这里看了很久了。
“……”
不过,他也知道了赵匡胤这老狗为什么要把人关在这jīng致的笼子里了。
因为李煜……的颜值……实在是太高了。
凭借他之前对历史的了解,他痴迷于李煜那是因为他那卓越的诗词成就,所谓国家不幸诗家幸,他就是被这位亡国之君的才气吸引的无法自拔。
但书籍上所载的李煜画像大多都奇丑无比,他实在是没办法把那些堪比恐龙的夸张画像和眼前这位色艺双绝的妖孽联系在一起。
赵柯心想,什么亡国之君,他这个样子,完全就应该是亡国之君身边的红……啊不对,蓝颜祸水啊!
赵柯承认,自己是真实的动心了。
果然,人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同性恋异性恋双性恋,取向这东西还是看脸啊,人都是颜狗,都是颜性恋。
要不是因为他了解这段历史,他怕是现在也比赵匡胤好不了多少,估计也是看见李煜就得疯狂的喊“我可以!”然后把人家往chuáng上扑,让人家在chuáng上一边求饶一边吟诗了。
“……”
赵柯咽了咽口水,又掐了自己一把,默念了好几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提醒自己今天是来放人的,不要忘了关键任务。
赵柯鼓起勇气,上前对李煜说了句:“你走吧……”
李煜一开始没什么反应,过了两秒,才终于把自己那双快要贴到书页上的眼睛收回了眼眶子里,抬头看着赵柯:“你……你刚刚……说什么?”
赵柯又认真的欣赏了一番偶像的绝世容颜,重复道:“我说,你走吧。”
李煜有些不可置信:“走?”
“是啊,走吧。”赵柯想了想,补充道,“你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从今以后你都不用被关在这里了,你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去生活,我会尽力帮你安排好一切你离开这里,去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吧。”
看着李煜眼里闪烁过一瞬又霎时消失的光芒,赵柯叹了口气说:“你……也是个君主啊!你的出身和才气,都不应该被锁在这里受这种折r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