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銮殿中,寇仲身披龙袍,头戴帝冕,端坐于龙椅之上,其身形一如数十年前的彪悍威猛,意态雄豪。尽管此刻他双鬓已然微白,额角也爬满了皱纹,但其通身的帝王霸气却仍旧让人不敢生出丝毫的违逆之心。

望着匍匐在大殿之上,山呼万岁的一众臣子,寇仲早已没了当年那份向往与期待,更不曾有半分的留恋,有的,只是浓浓的疲倦与淡淡的感伤。只是,如今的他,可真真是个孤家寡人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除了这千秋社稷,万里河山,又还有些什么?

老跋早在自己刚坐稳江山时便死了呢,是我亲手设的局,区区一杯毒酒,就让他这位新晋“武神”断送了Xi_ng命。他本该明白的,我即便不是碍于华夷之别,绝不容许北方再出现一个宗师级别的高手,威胁到这汉人江山的统治,单单为了那人,也绝不会容许他存在的。只是,他临死前那种怜悯的眼神,又是给谁的……

子陵如今又在何处呢?从小过命交情的兄弟,明明说好一起争霸天下,干出一番大事业的啊,为何就这么离我而去了?那所谓的天道,对他而言,真的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吗?还是,他根本就不愿见我?他和那人,如今是否已经在一起了呢?如果是的话,至少自己也能安心了……

还有那人,当初为何不能为了我留下来?我明明未曾伤害过他半分,可他却走得如此决绝,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疑。真的是我错了吗?那我又错在哪里?只要他说了,我都可以改的啊!为何连半点机会都不愿留给我?他如今,过得可还好?有没有喜欢的人呢?如果他知道,我等了他大半辈子,未曾纳过妃嫔,他会不会回心转意呢?或许,会吧?

“陛下……”立于龙椅左边的老太监轻唤了一声,将寇仲从走神中惊醒。

“呵呵……”寇仲嘴角动了动,低低地笑了一声,脸上满是苦涩与自嘲,“果然,人老了,就开始感怀起人生了……老了啊……”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轻到连近在咫尺的那位老太监都未曾听清楚。而下面的大臣更是

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一位大臣壮着胆子自行列中站出身来,向前微微跨了一步,行了一礼,“臣等驽钝,未曾听明白陛下的意思,还请陛下示下!”

“没事……咳咳……”寇仲摆了摆手,忽然猛地一阵咳嗽,脸上现出一丝病态的Ch_ao红,寇仲一手死死地摁住龙椅上的扶手,手上青筋毕现,指尖微微发白,力道之大可想而知,另一只手则缓缓接过旁边太监递过来的白巾,颤巍巍地在嘴角拭过,殷红的血迹显得触目惊醒。

X_io_ng口剧烈的疼痛若Ch_ao水般袭来,一波又一波,令他不由两眼发黑,一阵眩晕,耳际更是轰鸣不断,连殿上众多臣子的惊呼也听不真切了。

寇仲两手紧紧地捂住X_io_ng口,脸色开始逐渐灰败起来,却又隐隐浮现出一丝解脱的表情。

“终于到这一天了吗?也好呢……”寇仲慢慢合上了双眼,双手却仍旧紧摁着自己的X_io_ng口。

在那里,有那个人留下的一道剑伤,也是他唯一的痕迹。

……

茫茫东海,浩无边际。海鸥翔集,锦鳞游泳,一派平和景象。

蓦地,一叶扁舟缓缓飘过,不知从何处来,更不知往何处去,在海面上悠游不定,似乎很是惬意。

扁舟之上,徐子陵立于船头,望着浩淼的海域,默然不语。

“当年他曾说,想和我一同来此看海,如今虽是孤身一人,但也算是了了夙愿吧……”

此刻,他一身月白色长衫,迎着海风猎猎作响,让原本就身形挺拔,俊秀儒雅的他显得愈加仪态潇洒起来。数十年光Yin过去,他却仍旧面如冠玉,没有半丝皱纹,仿佛沧桑岁月都不能给他留下任何时光的印记一般。

只是,他眸中原本淡然却温和的目光早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和、淡漠以及超脱物外的神情。然而,明明是这般寂灭无华的眸子,却又能折Sh_e出无比睿智的光华,仿佛世间万物,都已了然于X_io_ng了。

“啪”的一声,一尾叫不出名字的金色小鱼忽然自海面跃出,带起颗颗晶莹的水珠,在空中划出一道七彩的弧形轨迹,却正好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徐子陵的船上。那鱼儿离了水中,似乎很是不适,不停地拍打着身子,想要跃回水中,却总是徒劳无功。

然而,这一幕落在徐子陵眼中,他虽明知是自己臆想,却也仍旧觉得那小鱼儿跳的很是欢实。徐子陵伸出左手,屈指一弹,一道长生真气透体而出,化作一股柔和的气劲,隐约间呈莲花之形,将那鱼儿轻轻托起,送入了海中。

“啪——”那鱼儿刚没入水中,便又跃出海面,好似在空中打着旋儿,复又落下,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才渐渐远去。

徐子陵望着那鱼儿离去的方向,嘴角微微扬了扬,原本淡漠的脸庞忽然也柔和起来。

若是那人也在这,看到这一幕,或许会很开心吧……

徐子陵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但是,有些东西,失去了便失去了,怕是永远也找不回了吧!

徐子陵微微摇了摇头,眸中一缕感伤一闪而逝,随即又归于平静。他右手摩挲着腰间用红绳系着的青色玉佩,静默不语。玉佩上,隐约可见三个细小的字样,字迹虽磨损的很厉害,早已不甚清晰,但第一个字却尚能分辨一二:那是一个隶书“宋”字。

“呵呵……”徐子陵低

低地笑了一声,望着远方海浪卷来的地方,轻轻叹息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采。

“就在今天了。如此,也好……”

他喃喃低语着,眸中闪过一缕决然。随即,源源不绝的长生真气自他体内涌出,竟然隐隐带着淡淡的白色光晕。真气在他体外凝化成多多白莲,将他衬托得宛若谪仙降世一般。

那一夜扁舟在他真气的催动下,如离弦之箭,迎着那巨浪疾Sh_e而去。

“轰隆隆——”

小舟逆着波涛卷来的方向,慢慢地往浪尖上行去,竟未有半分毁损。如此功力,可谓是骇人听闻了。

随着小舟不断往上,周围的空间竟缓缓破开,透过那丝缝隙,隐隐可见另一番天地。

徐子陵蓦地转身,往身后看去,海阔天空,什么也没有。

“当年我若是不曾离去,现在是否又是另一番光景……”

他喃喃自语着,整个人随着小舟一同进入了那片未知的天地。

……

“叮铃铃……”

茫茫大漠中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驼铃,在天地间回荡开来。

一支商队自远方缓缓行来,由远及近,不时传出开怀的笑声和热烈的交谈声。商人和骆驼在漠漠黄沙上留下一行行浅浅的足迹,自天边蜿蜒而来。“呜呜”的风声吹过,带来细细的黄沙,复又将那足迹逐渐掩去,还大漠以真实的原貌。

“喂,老头,你这是要往哪儿去呢?”一个年轻的小伙很不客气地拍了一下前方老者的肩,问道。

那老者看上去怕是有六七十岁了,身穿一件破旧的黄色武士服,外加一件皮背心,身形虽伛偻着,却仍旧显得很高挑。一张脸上满是深深的皱纹,却不显得太过难看。那老者的脸看上去轮廓分明,眉带英气,鼻梁高挺,若是年轻个几十岁,怕也是位了不得的美男子。他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沧桑,让人一看上去就知道,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这老者,正是跋锋寒。

“你是问我吗?”跋锋寒微微抬起头,望了那小伙子一眼,复又低下头去,用微微沙哑的声音道,“我要去找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苍凉的语调中满是落寞,让原本看他不顺眼的小伙子心里也升起一丝同情。

“很重要的人?”小伙子怔了怔,低声地重复了几句,“很重要的人?”才试探着问:“他,是你的爱人吗?”

“是爱人吗?或许吧……”跋锋寒不置可否地笑笑,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呢……”老者眼中也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坚定下来,“但无论如何,他都是我一生最重要的人呢……”

他似是得了魔怔一般,不住地重复着这几句话,整个人都显得疯痴起来。

“哎,原来是个疯子……”那小伙子见他这般模样,不由微微摇头,嘀咕了一句,不过却没有再刺激他。

“疯子吗?”跋锋寒忽然笑了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当年那个人也说过这样的话吧……”

忽然,远方传来一阵马蹄疾驰的声音,隐约间夹杂着呼喊声:

“前面的肥羊给老子站住!”

整个商队的人听了,一个个如临大敌,脸色白得吓人。

“不好!是马贼!”一个年轻女子吓得失声尖叫,一种恐慌的情绪在商队中蔓延开来。几个护卫和少数几个有武器护身的人都刷刷地亮出了兵刃,但他们微微颤抖的双手却仍旧显示出了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跋锋寒眼神微微闪了闪,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淡淡的。“有意思,竟还有马贼抢到我身上来了!”他本是马贼出身,虽早已不干这一行了,但作为马贼的一些习气却保留了下来。对于敢打自己主意的人,他一向的主张就是杀—无—赦!

当马贼临近商队之

时,便见到一个老者径直往他们身前一站,却隐隐间封死了他们所有的去路。

“老鬼,你找……”马贼首领那个“死”字还未出口,便见得一道锋锐无比的剑光划过,眼前便一片漆黑,意识也渐渐模糊了。

“哇……”真个商队一片哗然。只见那一队近百人的马贼竟在两息之间便死了个干净。而跋锋寒,似是从未离开过他站立的地方一般。

“好厉害的武功!”那小伙子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跋锋寒只是微微摇头,叹息着说:“武艺再高又如何,世上还有很多比武道更重要……”随即一脚踏出,整个人已离开商队好几丈远。不多时,他的身影便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野。而直到他完全消失,还没人想到要出言挽留。

“只是这个道理,我明白得太晚了……”

……

小黑屋中,邪帝舍利发出“卡擦卡擦”的响声,随即爆裂开来,化为点点流光,消逝于无形。

原本晕过去的三人终于开始转醒。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只是当时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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