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问你,被称为“王子殿下”的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你的脑海中会浮现什么样的形象呢?

你想象中的王子殿下会有什么颜色的头发和眼睛?他会穿什么样的_yi_fu?他的xi_ng格是什么样的?他说话的语气、走动的姿势、待人接物的方式又是什么样的呢?

易维清还记得,小时候,他给D_D念过无数本童话书。

那些书里有五花八门、各具特色的公主殿下:有的公主辫子长得可以当绳梯,王子能够攀着长辫爬上高高的尖塔;有的公主被纺锤刺破手指从此陷入漫长的沉睡,只有王子的吻才能唤醒她;有的公主有白雪一样透明的肌肤;有的公主有水晶做的鞋子和南瓜做的马车。

那么,童话里的王子是什么样的呢?

说实话,易维清觉得书里的王子们长得都差不多。

他们一般是金发

碧眼、英俊正直的美男子,平日住在金碧辉煌的王宫里,出门就骑着神气十足的白色骏马。他们的眼神总是shen邃又迷人的,他们的吻总是温柔而甜蜜的,他们的拥抱**唉,这些老tao的人物描写易维清早就看腻了。

现实生活中的王子殿下可不是童话书里说的那样,哪怕是shen居幽宅中的易维清也不会天真到将文学与现实等同。

帝国每一个具有基本常识的人都知道,军部采取了所有必要措施来压制王族,王室的生活受到了严格的管控和监视。每一个出入王宫的人员及其缘由都要详细地记录在案,以防止激进保王党死灰复燃。在全方位的严密提防之下,nv王陛下几乎不在大众媒体中抛头露面。只有到了圣诞节或是国庆典礼,nv王陛下才会在王宫的办公室里发表一段简短而典雅的电视讲话。

至于nv王之外的王族们么,他们的行踪对普通人而言就更加神秘了。

人们大概了解当今王室有几位成员,分别有什么头衔。比如,nv王的D_D是亲王,亲王的儿子是二王子。既然有二王子,那么肯定有大王子。大王子是nv王的亲生儿子,但他body孱弱缠绵病榻,所以很多人认为最后继承王位的应该是body健康的二王子**

不过,那又能怎样呢?

说实话,大家并不在乎那顶华丽璀璨的沉重冠冕下究竟放的是谁的脑袋。真正在治理国家的人不是王族,而是帝都军部里那些严肃而硬朗的军官。

有时候,易维清觉得,帝国的王族是困在j致牢笼中的金丝雀。

他们只要静静地在牢笼中梳理美丽的羽毛就可以了,若是想要张开小小的翅膀去探索外面的世界,就会立即被涂着剧毒的栅栏伤得蚀骨灼心。

想到这里,易维清不由得发出一声苦笑。

黑色轿车正载着易维清驶入一座陌生的庄园。碧绿而茂密的夏树郁郁葱葱,枝叶间倾泻出几丝金色日光映照在透明的玻璃窗上,也映照在他j心打扮过的美丽侧脸上。

易维清自己不也是被困在牢笼中的雀鸟么?

“维清,怎么了?”

坐在一旁的易明德注意到了儿子短暂的出神。

“没什么,父亲。”

易维清立即乖乖坐好,低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D着丝绸手tao的双手。

易明德伸出手,小心地扶正了易维清头上的发饰。

那是一顶纤细优雅的纯银发冠。除了眉心处垂下的一颗水滴形钻石以外没有多余的装饰。不过,这一颗形状优美雕刻j致的钻石足以说明主人不菲的身价。

易明德细心地把易维清的几缕碎发都捋进发冠之中。父亲亲昵的动使易维清作_gan到不很自在,他无意识地抬起右手挡在空**的x_io_ng前。

除了钻石发冠以外,珠宝店的人还送来了配tao的项链、戒指、手镯种种j致饰品以供挑选。丽珍小姐只取了一对臂环,其余的饰物都退回去了。她说易维清是第一次出入社交场He,简简单单地打扮就足够了,再多一分都会显得浮夸。丽珍小姐是出身贵族的名门闺秀,大家都很信任她

的品味。易维清听话地D上发冠和臂环就出门了。

他丝毫不担心自己会在伯爵夫人的舞会上显得寒酸。易家在帝都的上流社会本来就是“暴发户”的代称,他又何必穿金D银招摇过市来加shen人们的偏见呢?

易明德帮易维清整理好发型,右手往下轻轻拍了拍易维清的后yao,示意他把单薄的脊背挺得更直一些。

易维清听话地绷直了yao身。他的*部只坐到车座的三分之一,修长的双tui规规矩矩地摆在一起,膝盖微微倾向父亲那一边以示礼貌。

易明德沉默不语,只有平缓的呼xi证明他的存在。

易维清能_gan觉到,父亲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久久地停驻。

如此shen邃,如此沉重的目光。仿佛要穿透生者的面容来寻找某个冥界的亡灵。

您想要从我身上找到谁呢,父亲?

是M_亲吗?

亦或是那个nv人?

易维清蓦地转过头,装作被车窗外的景色xi引了注意力。

透过车窗的倒影,他看到父亲收回了令人不安的视线。

易维清松了口气,默默地注视着窗外的景色。

他确实对易氏庄园之外的广大世界_gan到十分好奇。今天的舞会是伯爵夫人举办的,伯爵府的花园是可以印在风景明信片上的美景。易维清平时很少出门,更别提跟随父亲来拜访这座闻名在外的伯爵府了。没想到自己成年后的社交季第一次亮相竟然能在伯爵府。伯爵府的舞会只会邀请那些贵族少爷和小姐们,也不知父亲是怎么得到邀请函的。

易维清从上到下细细地打量着自己的倒影确保万无一失。

他乌黑的长发在脑后盘成了松散而简约的发髻,钻石冠冕端端正正地D在头上。他穿了件抹x_io_ng式长纱裙,款式有点像历史书中古希腊nv祭司穿的长袍。没有长发、_yi物或是饰品的装点,易维清纤细的脖颈、圆润的肩膀和*的x_io_ng背都暴露在空气之中。

这样穿着会不会太过暴露呢?

易维清有些不安地将手放在x_io_ng前。

不会。丽珍小姐都说没问题了。

易维清秀气的眉毛微微蹙着,D_D充满恶意的话语又回*在耳边。

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像爱穿nv人_yi_fu的变态?

易维清想起了被关在_F_间里的易浩迪,不禁长叹一声。

现在是暑假期间,易浩迪天天在外面和朋友们玩,通常玩到半夜才会回家,唯独今天没有出门。也不知易浩迪从哪儿知道了易明德要带易维清去伯爵府参加舞会的消息,这孩子居然也换上了礼_fu,严肃又认真地对父亲说他也要去舞会跳舞。

结果当然是被父亲拒绝了。

没有到达规定年龄的孩子不能参加社交季的活动,这是众所周知的上流社会惯例。人们必须遵守社会的规则,否则会被其他人耻笑的。

遭到拒绝的易浩迪开始撒泼耍赖,还揪住易维清的胳膊试图撕毁他飘逸的白色纱裙。

易维清只想息事宁人赶紧躲开,可他不习惯穿这双新制的高跟鞋,一不小心就摔倒在了rou_ruan的地毯上。

易浩迪顺势骑在易维清的yao上恶狠狠地摁住了他的肩膀。他正盘算着是先扯掉哥哥头上那碍眼的发冠还是先撕掉他的新裙子时,易明德走过来甩了易浩迪一个响亮的巴掌。

啪。

易浩迪捂着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神色冷淡的父亲。

易维清心疼地叫了一声,双手撑地想要坐起来看D_D的脸。

易浩迪被父亲打得眼冒金星双耳都是喧闹的嗡嗡声,但他_gan到哥哥挣扎着要站起来,他不愿意叫哥哥看自己狼狈的样子,连忙站起身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浩迪——”

易维清又喊了一声,正要追过去却被父亲拦住了。

易明德揽住易维清的肩膀,平静地说:“不要去管他,叫他一个人

待着。”

最疼爱的D_D被甩了巴掌,罪魁祸首居然还不允许自己去关心D_D。易维清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毫不畏惧地仰视着父亲:“你怎么能打浩迪?他年纪还小T皮捣蛋不是很正常的吗?”

易明德没想到向来柔顺驯_fu的大儿子会为了二儿子顶撞长辈,年迈的管家连忙劝说:“大少爷您先跟着老爷上车吧,二少爷就让我们去——”

易维清直接推开父亲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因为情绪激动,脸颊浮起了两抹微醺般的嫣红:“你在说什么呢?浩迪是我的兄弟A,我怎么可能不去管他?”

管家还要说什么,易明德率先_fu软表示退让:“你想去看就去看,抓紧时间,不要迟到。”

易维清踢跳高跟鞋掉头就跑。

“老爷?”

“没事,让他去。”

易明德矮身拾起了那对被主人胡乱丢在地上的缎面高跟鞋,抽出手帕细致地擦拭鞋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等大少爷走了以后,你们把二少爷的_F_门锁了,不许他出来捣乱。”

“是。”管家恭敬地答道。

易家的轿车开进了秀美的林*道,巴洛克风格的华丽别墅映入眼帘,那就是伯爵夫人引以为豪的美丽宅邸。

易维清不安地捏着纤细的手指,终于禁不住心理压力的折磨,转过身轻声细语地对易明德说:“爸爸,对不起。在家里的时候,我不该对您大声说话的。”末了,又加了一句:“但您也不该打浩迪。他非常伤心,我去敲门他都不让我Jin_qu。”

事实上,易浩迪的情绪比易维清复述的要激烈百倍。易维清跑到易浩迪的_F_间门口时,易浩迪紧紧地关着门还冲门外大吼大叫,大意就是:“你和爸爸去舞会玩吧,我才不要去那种虚伪做作的场He呢。我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一个变态就算打扮得花枝招展也还是变态,你这副样子真令我恶心!”

易维清实在不知道自己这副素雅的穿着怎么就“花枝招展”了?但时间实在来不及了,司机在一旁不停地催促。易维清只能嘱咐管家好好照顾易浩迪,自己提起裙摆匆匆地离开了。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听到易浩迪_F_间里传来摔砸家具的重响。

对于社交季的第一次亮相,易维清本来是非常期待的。静水无澜的生活终于愿意向他敞开新的世界了,可是有浩迪闹了这么一出,易维清的心情再也轻快不起来了。

轿车平滑地驶在林*道中,易维清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这是出门的时候父亲亲手为他穿上的。

易维清十分埋怨易明德对于易浩迪的苛刻,他不会原谅父亲如此轻率地对待D_D。可是,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易维清都冲撞了他理应百般顺_fu的长辈。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此刻化为了一块沉重的巨石,一时不停地在他心头施加着道德的谴责。

在罪恶_gan的作用下,易维清道歉了,向这个打了D_D的男人道歉。

“对不起,爸爸,请您原谅我。”

易明德没有答话,易维清只好重复了一遍。

明德这才微微颔首,易维清用百般祈求的目光看着他,放软声音央道:“爸爸,要不我们现在掉头回去接浩迪**”

易明德看着大儿子黑漆漆的眼眸,少年眼波盈盈宛若高山的湖泊。

简直就像是**像那个nv人在透过这双眼窥探他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人凶手。

易明德果断地拒绝:“不行。他今晚只能待在自己的_F_间,哪里都不许去。”

易维清失望地低下了头。

时值盛夏,车里的冷气打得有些凉。易维清无意识地抱住了自己泛起小疙瘩的胳膊,指尖不住摩挲着tao在上臂的光滑的银臂环。

“冷了吗?”

易明德今天分外地关心_gan情疏远的大儿子。

易维清摇了摇头。易明德摇下自己那边的车窗放进一些户外的暖风,又命令前座的侍从:“披肩在哪里?记得给大少爷带上。”

“披肩、手包和备用的舞鞋都带着了。”侍从殷勤地答道。

易明德点了点头,易维清小声地说:“不用这么麻烦的。”

易明德没有说话,前座的侍卫替老爷回答:“大少爷,这是您第一次参加社交季舞会,必须做足充足的准备。您知道,伯爵夫人的舞会向来只会邀请贵族子弟,多亏有大少爷您的姨_M帮忙,我们才得到了邀请函。”

“原来是这样A。”

易明德从不会解释这些事,易维清这才知道他能在伯爵夫人的舞会亮相是沈心荟从中周旋的结果。

大约是在沈心茹过世一年后,沈心荟也出嫁了。她嫁给了一位侯爵,夫Q_gan情比姐姐姐夫要好得多。听说沈老爷,也就是易维清的外祖父,今年也在nv王的册封名单之列。这位地方巨富终于得偿所愿成为贵族了。沈家两个nv儿一个嫁与帝都易氏,一个嫁与尊贵侯爵,富贵双全的两门良缘本该惹得人人羡慕眼红,只是**

唉,不说也罢。

司机放慢车速,易家的轿车艰难地在车流往来的林*道穿行。伯爵夫人的别墅门口有一片广阔齐整的美丽草坪,沿着草坪的林*道上已经停满了接送各家公子小姐的车辆,名车云集宛如世界级别的奢侈车展。

贵族们是最心高气傲的人,再加上富有而无头衔的易氏长久地被或是嫉妒或是不屑的人讥讽为“暴发户”,眼下没有一辆车愿意为易家的车腾路。

缓慢地前行几百米后,林*道一分为二变成了两条小路,轿车实在是挤不Jin_qu了。

司机把车停在了最外边,侍从跳下车绕到后车座殷勤地为易明德开门。

易明德的神色有些不悦,易维清小声地说:“爸爸没事的,我们就走着去吧。”

易明德道:“你的鞋子**”

易维清笑了笑,说:“不碍事的。”

其实他是在逞强。这双新制的鞋子鞋跟比他平日穿得要高,走起路来得半踮着脚十分不习惯。但他从小到大已经顺从惯了,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都不喜欢主动惹事。

见大儿子说没问题,易明德也只能妥协。

侍从打开车门,易明德下了车,转身亲自去扶易维清。

易维清扶着父亲有力的臂膀小心翼翼地踩在地上,万分谨慎地提着裙摆迈开步子。

坐在车上_gan觉不到距离的远近,下了车子才发现伯爵夫人的草坪面积真的很宽阔。易家停车的位置离别墅门口太远了,不知要走多久才能走到。

侍卫小心地催促:“老爷,快点走吧,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易明德伸出右边胳膊,易维清勾住父亲的臂弯,尝试xi_ng地迈开比平时更大的步子。易明德耐心地配He着大儿子的步伐,父子两人正慢吞吞地顺着林*道往前走时,后方忽然传来了车马喧哗的声音。

又有人来了。

易维清咬紧zhui唇努力地挺直发颤的膝盖,加快脚步往路边走去好给后来的人让出车道。

易明德却停住了脚步

,目光久久地投向后方。

是父亲认识的人吗?易维清只好驻足停步,略_gan疑惑地向后望去。

那一回首,易维清也跟父亲一样楞在原地。

此时此刻,正朝父子二人迎面驶来的不是什么加长豪车或潇洒的跑车,竟然是一辆由四匹马拉着的华丽金马车!

这辆无比惹眼的马车一定有着一个身份高贵的主人。因为易维清看到,金马车仿佛一缕清风吹过池塘般顺畅地驶来,停放在道路两边的车辆如ch_ao水般缓缓分开,马车就这样畅通无阻地来到易家父子面前。

“爸爸,这是**”

易维清傻傻地看着这辆仿佛是从童话书里跳出来的梦幻马车停在自己面前。

易明德在商海浮沉多年心思shen沉反应迅速,立即拉着易维清朝马车行了个礼。易维清赶紧跟着父亲一起行礼。丽珍小姐教过他的标准宫廷礼,从小到大他在家里已经练过无数遍了。

车夫勒住了温驯的马匹,易维清听到马车上传来语T轻快的青年声音:

“晚上好,你们也是要参加舞会的吗?”

“正是如此,二王子殿下。”易明德谨慎地猜测着马车主人的身份。

马车上的青年的笑声无比爽朗:“哈哈,太巧了,我也正要往那里去呢。”

真的是王子殿下。

易维清的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

他早知道二王子殿下会参加今夜的舞会,但他没有想到自己还未进场就在路上遇到了王子殿下,这跟易维清想象中王子殿下潇洒地站在高台上,他跟所有人一样在舞池里恭敬地行礼的情景完全不同。

也不能说是完全不同。

至少现在王子还是高高在上地坐在马车上,而他跟父亲只能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不能抬头。

在得到王族的同意之前,平民不能抬头窥视金枝玉叶的高贵容颜,这也是一条人人必须遵守的社会惯例。

“你们是哪家的?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们A。”

二王子殿下的声音悦耳又动听,像是丽珍小姐心情好时会弹奏的美妙竖琴乐曲。

易明德如实报上家门,又拉过易维清介绍:“**这就是犬子维清。维清,快跟王子打招呼。”

时间仓促,易维清_geng本来不及构思什么机灵俏皮的开场白,开口时他的嗓音还有些颤抖:

“殿下,我是**”

“A,我看到别墅的灯亮起来了,你们还是上来说话吧,免得错过了舞会的入场。”

易维清未说出口的话被王子殿下打断了,仿佛千辛万苦点燃的一_geng*火柴被不小心的喷嚏吹熄了。

“谢谢您,维清,来。”

车夫跳下马车打开车门,易氏父子先后登上马车。

骏马再度迈开碎步,金色的车轮快活地滚向别墅,王子殿下倚着车窗哼起了异国的小T,

“殿下,实在是太_gan谢您的帮助了。”

坐在绣着王室族徽的马车里,易明德礼貌地向王子殿下道谢。

尽管二王子殿下才是个二十三岁的年轻人,但他的头衔和血统是再多金钱都换不来的无价之宝。

“哦,易先生你太客气了。”

王子殿下继续哼起了那不知名的曲T,听起来心情十分愉快。

易维清不敢抬头看王子殿下,但他能_gan到王子如有实质的目光正在他身上逡巡。他知道自己应该该说些什么缓解气氛,可是,他脑海空空什么话也想不到。

这些天来,不管是家庭教师还是管家下人,大家都在隐晦地暗示易维清——王室的人似乎对他产生了兴趣。

这太令人害羞了**易维清努力挺直僵直的脊背,放任王子殿下打量自己。

易维清从没有这样被人不加掩饰地大胆注视过,碍于礼节他不能望回王子,只能像平时那样保持沉默。

沉默是不会出错的稳妥方法,也是易维清最习惯的处事法则。易维清打定主意不再出声。他把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头,雪白飘逸的轻纱裙摆散铺在红丝绒装饰的马车座椅上,清逸灵动的轻薄纱_yi与穷奢极y_u的豪华马车显得不太相称。

看来王子是一个xi_ng格张扬的年轻人,易维清有些后悔,也许不该听丽珍小姐的话,要是打扮得花哨些就好了。

“对了!”

愉快的异国曲T忽然停住了,王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很热情地招呼易维清,“对了,你刚刚不是正要自我介绍?继续说嘛。”

骤然被点名的易维清吓了一跳,就像逃出生天的小动物刚刚放松警惕,一转头又对上了猎人黑洞洞的枪口。

“是、是的。”

易维清努力使自己的音T变得平缓,“殿下,我是**”

然而,王子殿下又任xi_ng地下达着新的命令:“你抬起头,看着我说嘛。”

不知王子殿下是不是故意的,易维清鼓足勇气的自我介绍又被打断了。

易维清抿紧了淡色的zhui唇,指甲用力地扣进掌心。

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贵族小姐们明明不用干活却要D手tao。此时若是没有手tao遮掩的话,王子殿下就会注意到他用力到泛白的指关节了吧。

王子殿下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易维清的紧张心情,还饶有兴趣地等着他继续说话。

易明德抬手安抚xi_ng地拍了拍易维清的膝盖。

父亲的陪伴给了易维清一丝勇气。是A,父亲还在他的身边呢。他必须要争气,不能给父亲丢脸。

要顺_fu,要听从,要乖巧。

要努力取悦长辈们希望他取悦的对象,要用自己的婚姻为D_D的未来铺路,要为家族做出自己的贡献。

不能任xi_ng地起身离开,不能随心所y_u地发脾气**不能**不能**

不能像那个nv人一样逾矩妄为。

易维清缓缓地抬起头。

他注视着王子殿下的双眸,一字一句地说:“我是易维清,_gan谢殿下您今天出手帮助,维清_gan激不尽。”

“呵,真是无聊A。”zhui上说着无聊,王子殿下的神情一点都不无聊。

他单手撑着脸颊,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面前这一位久居shen院名声在外的ga少爷,易维清也在小心地窥视王子殿下的真容。

易维清早知道亲王的王妃是异国的公主,但他没想到二王子的容貌会如此鲜明张扬地表现出外国血统。

二王子殿下此时以一个慵懒放肆的姿势随意地倚靠在座椅中,他生着一头淡金色的卷发,随意地扎成小辫子垂在肩上。他高鼻shen目俊美无双,浑身散发着一种介于青年与男人之间的极致美_gan,简直就是从童话书的ca图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

最让易维清惊讶的是王子殿下那对漂亮的眼珠,蔚蓝得好似晴空万里下的加勒比海,几乎要让人溺毙其中。

王子的美貌实在令人惊Yan,易维清*到近乎透明的脸颊浮起朝霞般的红晕。这不

是恋情萌动的先兆,而是自作多情带来的难以言说的xiu_chi。在光彩照人的王子殿下面前,易维清_gan到自惭形秽。

他甚至想要埋怨身边的父亲。难道易明德没有意识到自家大儿子是多么平淡无奇吗?他怎么能把这样渺小的易维清带上王子殿下的马车呢?

颊边的嫣红色慢慢扩大,把易维清的耳垂和脖颈都染红了。

他知道王子殿下一定察觉到他的羞态了,笼yinJ在心头的灰暗情绪又加shen了几分。

如此俊美高贵的王子,他想要追求什么样的淑nv会不得手呢?而我,一个连血亲兄弟都无比嫌恶的无聊ga,居然妄想得到王室的垂爱?

“维清,你在想什么?”

“嗯?”

易维清惊讶地发现王子殿下在跟他说话。

“维清,我可以这样叫你吗?”王子殿下勾唇一笑,忽而body前倾B近易维清,“我叫瞿寰辰,你叫我寰辰或是寰辰哥哥都可以,别一口一个‘殿下’地叫了,听着很累。”

瞿寰辰凑得太近了,易维清慌忙地移开无礼的目光。

这位俊美的王子看起来人畜无害,可是骤然B近的时候却让易维清_gan到了不容忽视的压迫力。

易明德察觉到儿子的不自在,适时地转移话题:“殿下,您为什么要坐马车出行呢?是王宫的轿车出了什么故障吗?”

听父亲的语气像是想借机向王室示好。但凡瞿寰辰说出王宫配车的一个字不好,估计易明德会大手一挥当场送他一辆名车。

“宫里的车没有任何问题呀。”

瞿寰辰面带微笑又重新靠回车椅中,修长的胳膊大喇喇地搭在椅背上。

易明德mo不清这位玩世不恭的二王子殿下的脾气,谨慎地问:“那您为什么**?”

瞿寰辰爽朗一笑,灿烂的笑容配上纯正的金发宛若海滨阳光般快活:

“因为我是王子嘛,王子出门就是要坐马车的呀!”

易明德没想到王子殿下会说出这么孩子气的话,旁边的易维清干脆笑出声来。马车里回响着易维清轻盈的笑声,易明德轻轻拍了拍易维清的tui侧,易维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捂住zhui压抑上扬的zhui角。

瞿寰辰微微一笑,湛蓝的眼珠很_gan兴趣地注视着易维清。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王子不就应该坐马车吗?”

易维清看了一眼父亲,易明德也搞不清瞿寰辰有没有生气。于是,易维清轻声细语地说:“我一直以为王子出门是骑白马的。”

“哦?”

瞿寰辰的兴致更高了,蓝湛湛的漂亮眼珠清澈而活泼,“王子应该骑白马?你从哪里看来的?”

易维清动了动唇,没能把“我是从童话书里看来的”说出口。

这么幼稚的话怎么能说给真正的王子殿下听呢?

“殿下,别墅到了。”

马车及时地停住,易维清松了口气,跟着父亲再度向二王子殿下道谢,接着走下马车。

华丽的别墅中,伯爵夫人的

舞会已经开始了。按照礼节,易维清跟着父亲一起入场。

“易明德先生、易维清先生到——”

留着小胡子的礼官用手杖敲响地面,接着用拖长的语T报出宾客的姓名。侍者推开装饰华丽的高大门扉,一个_yi香鬓影、纸醉金迷的崭新世界展现在易维清面前。

那是一个如梦似幻的迷离世界。别墅的nei部如同外表一般华美j致,挑高的穹顶上悬挂着璀璨迷眼的水晶吊灯,落地玻璃窗有两层楼那么高,可以看见花园的婆娑树影,雪白的墙壁上装点着金色枝形灯架,明亮的灯光彻夜照亮着舞会,仿佛永远不会熄灭。

身着燕尾_fu的音乐家们演奏着悦耳的小提琴,空气中弥漫着脂粉和红酒的暧昧香气,易维清挽着父亲的胳膊走入宴会厅,沿着大理石台阶缓步而下。

舞池中,盛装打扮的贵族少爷和小姐们纷纷仰头注视易氏父子的入场。

易维清垂着睫毛,乖巧和顺地跟随在父亲的身边。缎面高跟鞋一步、一步踩着台阶,纯白的裙摆扫过大红色地毯。发冠上的水滴钻石随着脚步滴溜溜地转动,仿佛是要与宴会厅中悬挂的水晶吊灯相呼应,这颗价值不菲的钻石折sh_e出了耀眼的七彩光芒。玲珑眩目的钻石光影正正好好地映在易维清光洁的额头,愈发衬得他头发乌黑、皮肤*。

好奇、新异、窥探种种眼神化作一盏强力探照灯对准了身量纤细体态优美的易维清。他清丽neng俗的面孔好似林中的j灵,而最让人心动的就是那双略带忧愁的漆黑瞳仁。当他楚楚可怜y_u语还休地望着你时,哪怕他想要你的一切,你都会心甘情愿地奉献吧。

这就是易家常年圈养在shen宅中的美丽ga,细心呵护的一株名花终于迎来绽放的季节。

人群中响起了窃窃私语,有惊Yan万分的xi气,也有别有shen意的轻笑。

易维清跟随父亲jin_ru舞池,始终安分守己地垂着眼眸不去打量周围的人。礼官敲响手杖报出了下一位来宾的姓名,可惜没有人关注了。众人的目光不加掩饰地跟随着初入社交场He的易氏名姝。

看,他从侍者的托盘中取了一杯红酒,原来他也喜欢饮酒;他的父亲正在与人寒暄,他就乖乖地站在父亲身后默默听着,果然如同传言般乖巧驯_fu;哦,他又把酒杯放回去了。呵,伯爵府的红酒太香醇了,这位纤细的ga恐怕无法承受了呢**

直到另一位重量级嘉宾到来转移了人们的注意力,那些探究的视线才转向其他方向。

“二王子殿下、瞿寰辰到——”

瞿寰辰单手ca着ku兜,站在高台上潇洒地向众人挥手致意。

人们纷纷行礼,易维清暗自松了口气。

他实在不清楚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如果真的像易浩迪说的那样,连贵族家的ga男孩都剪短了头发,那么他今天可就出大洋相了。还好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人耻笑他的装扮,而且**易维清环视一周,辨认出一些同样做nv装打扮的清秀男孩。

看来D_D的话也不是全对的。

易维清心中升起一gu怜惜之情。

浩迪,小浩迪,这个一出生就失去M_亲的可怜孩子,作为哥哥他必须好好照顾他,细致地爱护他,为他遮风挡雨,必要的时候付出一切为他的未来开路。在M_亲的坟墓前,他早已与M_亲约定过了。

“维清?”

“是的,父亲。”

易维清回过神来,原来父亲刚刚结束了与外人的交谈。

易明德道:“我刚刚跟礼官商量过了,二王子的下一支舞会跟你一起跳。”

易维清望向舞池中央。瞿寰辰正在与一个贵族小姐跳舞,他穿着大红色的熨帖礼_fu,那位贵族小姐则穿着宝蓝色的华丽宫装。红蓝两个身影随着轻快的音乐旋转、分开、又再度交织,看起来十分悦目He拍。

一曲舞毕,瞿寰辰与贵族小姐互相鞠躬行礼。

易维清提起裙摆想往那里走,被易明德一把

拉住。

“等他来邀请你。”

易维清已经走出一步,只好站在原地不动。

礼官凑到瞿寰辰身后说了什么,瞿寰辰微微一笑,朝易氏父子款款走来。

“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瞿寰辰优雅地伸出右手。

“我的荣幸。”易维清将自己的手放入瞿寰辰的手心。

于是,瞿寰辰牵着易维清迈入舞池。这次,乐队奏响了一首轻缓的慢节奏乐曲。瞿寰辰跟着节拍踩着小幅度的舞步,修长有力的臂膀将易维清亲密地搂入怀里。十七岁的易维清才到瞿寰辰的肩膀,倚在他的怀里像是一只娇小的猫。

易维清观察着王子领口的繁复花纹,心想等D_D到了参加社交季的年纪,也给他做一tao这种款式的_yi_fu吧。

瞿寰辰应该是忍受不了沉默的那种人。规规矩矩地跳了一会儿舞,他主动开口询问易维清:“维清,你是ga男孩吗?”

易维清点了点头。

瞿寰辰笑道:“如果我冒犯了你还要请你原谅。我一直听说易家有个ga儿子,可是你太像nv孩子了,我还以为是记错了。”

易维清小声地说:“我穿着裙子又留着长发,您会认错也是很正常的。”

“你脾气真好。”瞿寰辰的笑声灿烂又纯挚,“其实,ga男孩也不一定非要穿裙子的。”

易维清终于仰起脸看瞿寰辰,王子的眼瞳湛蓝如海,仿佛两颗玻璃珠看不出一丝情绪波澜。

“我的家庭老师要求我这样打扮,她说这样He乎规矩。”

“是吗?真是无聊A。”

易维清迷茫地歪了歪脑袋,瞿寰辰勾起薄唇冲他微微一笑。

易维清想,“真是无聊A”可能是二王子殿下的口头禅。因为这位王子的神情与无聊、乏味这一类词语完全站不上边。他总是愉快而别有shen意地笑着,这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不但不”无聊“,反而称得上是“饶有兴致”了。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乐曲结束以后,易维清与王子互相行礼。一个回到了父亲身边,另一个按照礼官的指示走向了下一个舞伴。

舞会的后半部分乏善可陈。如果说易维清对舞会的十分期待因为易浩迪而减少到三分,那么剩余的三分也在冗长喧哗的乐曲声中消磨殆尽了。父亲与宾客们周旋去了,易维清独自坐在舞池边的沙发上。除了王子殿下以外没有人再来邀请易维清跳舞。

易维清觉得很奇怪,因为他能察觉到四周时不时投来的热络视线,可是没有一个人来主动邀请他,就好像大家都默契地约定不能邀请易家的少爷跳舞一样。上流社会有许多匪夷所思的条条框框,但再怎么样也不会有这么奇怪的规矩吧。最后,易维清只能把自己遭受的冷待归因于易氏家族在上流社会尚未打开局面。从一个阶层跃入另一个阶层需要一代又一代的人努力改变,连不喜社交场He的易明德都在忙碌地应酬,易维清也只能乖乖地待在舞会中不能添乱。

他喝不惯伯爵府的红酒,丽珍小姐又仔细地嘱咐他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主动吃食物

。无所事事的易维清只能看着陌生的男nv欢笑交谈,他们是那样快乐轻松如鱼得水,而自己呢,自己无法融入也并不很想融入那个世界。

“真是无聊A。”

忽然想起瞿寰辰上扬的口气和湛蓝的眼珠。易维清自己把自己逗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有些理解王子殿下的心情了。

“真是无聊A。”

易浩迪躺在湖泊边的无花果树下,zhui里叼着_geng随手扯断的草*。

蝉鸣声聒噪而乏味,易浩迪的汗水浸*了单薄的白衬衫。但他不想回到开足冷气的大宅,若是看见那个扰乱他心神的人,他心里的火只会烧得更旺。

伯爵夫人的舞会已经过去十来天了,哥哥回来以后只说很困想要早点休息。易浩迪本还担心哥哥是不是跳舞跳得太疲累,后来才知道真实情况恰恰相反。易浩迪很高兴哥哥遭到了名利场的冷待,但心里又有一些矛盾古怪的情绪作祟。

为什么大家都不邀请哥哥跳舞?难道我的哥哥模样不够美么?

易浩迪把胳膊枕在脑袋底下,无意识地哼着圆舞曲的曲T,心里实在捉mo不透大人的世界。

不过这样也好。neng掉礼_fu和高跟鞋以后,哥哥又变回了那个柔顺驯_fu的“大小姐”。既没有出去约会或是参加别的舞会,也没有不知好歹的混蛋跑到家里来找他。徐雅玟还口口声声地说哥哥“名声在外”,看来这个混蛋只是在逗同桌玩而已。

“浩迪——你在哪里呀?”

是易维清在后花园里寻找D_D。

因为社交场里没有人愿意理睬你,你才想起还有我这个D_D么?

烦人的哥哥。

易浩迪翻了个身,拿后背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浩迪,原来你在这里呀。”

易维清端着托盘小心翼翼地走上草坡,“我给你拿了冰镇潘趣酒来,你快喝一杯吧。大中午的外面这么热,你可不要中暑了。”

冰镇潘趣酒么,听起来倒是挺诱人的。

狡猾的哥哥。

易浩迪一骨碌翻身坐起,易维清端端正正地跪坐在草地上,把托盘放在大tui上给D_D斟酒。冒着寒气的冰块和水果切片碰撞着透明的杯壁,易浩迪接过玻璃杯仰起头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易维清笑着看D_D畅快饮酒的样子,把凌乱的长发勾到耳后,闲适地望向树边的湖泊。

夏天的灿烂阳光宛若王子的金发,静美的湖泊波光粼粼,潋滟水光在树影下摇曳。

易维清不由得_gan慨:“浩迪,我们小时候常来这里游泳呢。你还记得吗?那时候你总是要我抱,游泳的时候也不分开——”

“哎呀你烦不烦A,都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易浩迪有些羞窘。

“呵呵,浩迪害羞了呢。”

易浩迪嘟嘟囔囔地说了什么,易维清抽出手帕温柔地帮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易浩迪没有推开。

在平淡而恬静的日常气氛中,易家兄弟在树影下默默地坐了一会儿。

易浩迪觉得原本重复单T的蝉鸣变成了轻快的夏季小T儿。不知从何处吹来的热风吹过无花果树,哥哥抬起下巴闭着眼睛仿佛在享受清风的吹拂。哥哥的睫毛是那样乌黑浓密,风吹乱了他松散的长辫,几丝细发似有若无地撩过秀美的鼻尖,略带暑热红晕的柔neng脸颊白得分明。

“哥哥**”易浩迪喃喃地唤了一声。

易维清睁开眼,冲D_D微微一笑。

“大少爷——二少爷——家里有客人来了!快回来吧!”是管家的声音。

易维清端着托盘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奇怪,没听说有人要来A。”

“可能是来拜访父亲的吧。”

易浩迪从草坡上爬起来,直接从易维清手里夺过托盘,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

“你动作太慢了,这么短的路你是想走一辈子吗?”十分嫌弃的语气。

“呵,

我们兄弟俩的路确实要走一辈子的。”易维清的心情无比rou_ruan,不由得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谁要跟你走一辈子A**”易浩迪低声地说。

易维清跟在D_D身边,无比关切地说:“浩迪的耳朵都晒红了呢,以后还是不要大中午出来玩了吧?”

“笨哥哥**”

兄弟俩一前一后地回到屋中,很快有仆人接走了易浩迪手里的托盘。易浩迪看到父亲坐在客厅的主位沙发上,对面坐着一个陌生的金发男子,湛蓝的眼珠子满含笑意地看着他。

不,不是看着他易浩迪,陌生的客人是在看——

“二王子殿下?”易维清愣了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易浩迪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敏锐地察觉到父亲和客人都穿着正装,丽珍小姐站在楼梯口观望,几个年迈的仆人正在擦眼泪,众人形成一个松散的圆圈将贵客和易维清包围其中。

易浩迪隐约地_gan到什么大事情即将发生了。

易维清有些不安地捻着裙角。他穿着一tao白色L丝长裙,款式接近于睡裙,十分不适宜接待贵客。

瞿寰辰走到易维清面前优雅地一鞠躬。易维清连忙回礼,松散凌乱的发辫垂到了x_io_ng前。

瞿寰辰笑盈盈地望着易维清,加勒比海般的美丽眼珠清澈而快活。

“维清,我和你的父亲商量过了。”

“什么?”易维清还没反应过来。

忽然间,瞿寰辰在易维清面前单膝跪下,变戏法般地掏出了一只红丝绒小盒子。

“殿下**”易维清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瞿寰辰打开盒子,一枚璀璨的钻戒静静地躺在红丝绒nei盒中。

“维清,你愿意嫁给我吗?”

易维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子的声音是如此shen情而动听,而他吐露的话语更是如童话般梦幻而不真实。

易维清的第一反应是看向D_D。易浩迪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仿佛不能接受哥哥被骤然闯入家中的陌生人所求婚的事实。易维清又慌忙地望向父亲,易明德撑着手杖缄默地点了点头。

于是,易维清努力压抑惊奇的心情,用颤抖的嗓音答道:“我愿意。”

瞿寰辰微微一笑,单膝跪地为易维清tao上了戒指。

这枚订婚戒指是那样完美贴He,就好像天生为易维清的手指而打造的。

易维清愣愣地看着手上的戒指,这时,瞿寰辰站起身,捧起易维清的脸在他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吻。

原来童话故事也有真实的地方——

唇分时,易维清痴痴地望着俊美无双的王子殿下,童话成真的体验太过美妙,易维清年轻的灵魂仿佛漂浮在粉红色的云端般轻松而愉快。

——原来王子的吻真的是甜的。

瞿寰辰爱怜地抚过易维清细neng的脸颊,用无比甜蜜的嗓音诉说爱语:“维清,你是我的未婚Q了,你是我的公主。”

易维清简直要溺毙在王子海水般的眼神

中,喃喃道:“可我们才跳过一支舞**”

瞿寰辰爽朗一笑,将易维清搂入怀中:“我的父亲和你的父亲就婚事已经商量很久了。这是两家家长的期盼,维清,你要努力爱上我,知道吗?”

“我会的。”易维清认真地点了点头。

“爱上王子”对他而言是一项任务,就跟“你要穿裙子”、“你要留长发”、“你要_fu从长辈”一样,易维清不必知道为什么,只要听话地遵守就可以了。

事实上,“爱上王子”这一项任务并不难。毕竟按照易维清的脾气,要讨厌一个人才是考验,而二王子殿下从长相到家世都是无可挑剔的完美未婚夫,易维清不能想到比他更好的姻缘了。

简短的求婚仪式之后,瞿寰辰留下来与易氏共进晚餐。他是一个活泼开朗讨人喜欢的年轻人,易明德破例地与他多喝了几杯酒。晚餐的气氛快乐而轻松,可惜易浩迪说他学校里有紧急的事情,没等到晚饭就急匆匆地出门了。易浩迪出门时的脸色很差,易维清猜测学校的事情恐怕很严重。但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关心D_D,一整晚都忙于应付未婚夫的热情示爱和殷勤照拂。

时间走得飞快,没多久王子殿下就要回宫了。

易维清把瞿寰辰送到门口,分别时,王子殿下又温柔地吻了易维清的zhui唇。易维清问他明天还会不会来,瞿寰辰说那是当然的事情。在他爽朗的笑声中,易维清垂下眼眸,羞涩又娴静地笑了。

回到王宫后,瞿寰辰还回忆着未婚Qrou_ruan的Shuang_Chun和清淡的香气,指尖在形状姣好的薄唇边不断摩挲。

“二王子殿下,亲王要见你。”

宫人喊住了正要回寝殿的王子殿下。

“我马上就来。”

听到是父亲在寻找自己,瞿寰辰立即T转脚步,跟着低眉顺眼的宫人来到父亲的寝殿。

亲王的寝殿长久地拉着厚重的窗帘,细致地为病人营造舒适的环境。亲王殿下久病不愈,他患的是一种无药可医的遗传病,王族瞿氏的男xi_ng后代几乎没有一个人能逃过病魔的诅咒。大王子殿下也shen受疾病折磨,二王子却因为M_亲的异国血统而幸运地逃过一劫。

瞿寰辰来到病床边,低声道:“父王,我回来了。”

亲王看了一眼儿子,又因为太过虚弱而很快He上。

“求婚成功了吗?”

“是的。”

“好、太好了**”

亲王猛然开始剧烈呛咳,担忧的王妃立即上前轻拍他的背部。瞿寰辰帮着M_亲扶起病重的父亲。王妃与王子的眼瞳有如出一辙的湛蓝颜色。

亲王在洁白的手帕上咳出了血丝,王妃的红唇微微分开,发出了咿咿呀呀的焦急声音。

这位异国的公主嫁到帝国没多久就因为误食受污染的食物被毒哑了嗓子,从此她成了帝国shen宫中一只美丽缄默的金发人偶。戒备万分的军部暗地里松了口气。人偶是安全而无害的,人偶不会对外xie漏出任何关于帝国王室的只言片语。

“滚开。”亲王烦躁地推开了Q子的手。

王妃是一个顺_fu的ganv人,没等丈夫重复第二遍,她就听话地后退一步远离病床。

瞿寰辰揽住了M_亲娇小的肩膀。

病_On the bed_的亲王气若游丝地嘱咐:“我和易先生都商量好了,你的未婚Q将会带来一笔你想象不到的豪华嫁妆。有了这个亲家,王宫入不敷出的账面就好看多了。海岛的那座城堡,今年终于能修缮一新**还有你M_亲的娘家**A,易先生对他的孩子真是无比疼爱。”

瞿寰辰冷嗤一声:“疼爱?这个暴发户只是想花钱买一个王室头衔罢了。”

亲王睁开眼睛,浑浊的黑瞳幽shen昏暗:“你的意思是,我为了钱把亲儿子卖给易家了么?”

“我怎么敢那么想呢,父王?”

瞿寰辰高傲地抬起下巴,美丽的金色卷发凌乱不羁。

“你不懂的*

*”亲王喃喃地说着什么,思绪混乱不清。

“听说nv王的body出现了异样,若是她死的比我还早**哼,早知如此,当年就该让我继承王位。”

瞿寰辰似笑非笑地说:“您太让我意外了,父王,我真没想到您还是一个野心家。”

亲王道:“我估计nv王会提前退位,她得趁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帮她那个病怏怏的儿子继位,这个贪婪的nv人**”

瞿寰辰道:“父亲,我得去休息了。明天我还要去易家细心呵护我的未婚Q呢。您不知道他们家的庄园有多大,我想半个帝都都是易家的后花园。”

亲王道:“有钱算什么?只要有了权力,财富、地位、nv人就会应有尽有**若是失去了权力**”

瞿寰辰温言安抚了王妃几句,掀开帷幔悄然无息地离开了父亲的_F_间。

shen夜的王宫是如此静谧而幽shen,瞿寰辰独自走在回廊中,晚风吹过他秀美的金色发丝。月光如水,树影摇摇。瞿寰辰抬起头,望见夜幕中点点星光。

他想起了未婚Q的眼睛。

_Kiss_时,这个美丽的少年会闭着眼睛柔顺地仰着脸,鸦羽般的睫毛随着呼xi微微颤抖。吻毕,他的眼睛已经变得*漉漉的了,好似雾气蔼蔼的高山湖泊。他楚楚可怜地望着你,无声地祈求更多的怜爱。

一望见底的单纯少年。顺从、听话、驯_fu。一切以长辈的命令和家族的利益为重。

如果问他被称为“王子殿下”的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他的脑海中一定会浮现童话书ca图般的完美形象吧。

瞿寰辰来到露台,随意地倚靠在沁凉的大理石扶手上。花园里历史悠久的天使雕像沾满了晶莹的露水,成片的绣球花宛若落入凡间的紫色云团。

等到他嫁入王宫,切body验了王子殿下真正的生活,他又会怎么想呢?

“真是无聊A。”

王子的喃喃自语飘散在夏夜的清风之中。

作者有话说:易爸爸:儿子快看,爸爸给你买了一个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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