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馒头。
那时候也没觉得怎么样,现在就更是了。
我说:“不用的……”
他没理我,而是扭头朝着我弟喊了一声:“别睡了,起来吃饭。”
我弟这人,睡着了就算外面打雷他都不知道,睡眠质量特别好,这么叫肯定是叫不醒的。
我抓着床栏杆,伸手去拍他。
我弟睡得迷迷糊糊,习惯Xi_ng地抓着我手咬。
“什么毛病?”哥在一边拉回我的手,对我弟说,“起来吃饭。”
我以前就总说我弟,别每次叫他起床都咬我。
这么多年他这毛病就没改掉,现在好了,看来有人能治治他了。
我看着他笑,觉得他那懵懵的表情怪有意思的。
我说:“小北,别睡了,起来吃饭吧,别让大家都等你。”
哥扶着我往外走,我弟在后面腾腾腾地很快就跟了上来。
他们俩一边一个扶着我,说实在的,有点儿难受。
我听见哥说:“你晚上睡觉别打呼噜。”
我弟“啊”了一声,问我:“我打呼噜了吗?我没有吧?”
我刚想说没有,却听见哥声音冷冷地说他:“你打了。”
我不敢反驳,就算他对我们的态度已经开始软化,但我还是有点怕他。
我弟在一边自我怀疑似的嘟嘟囔囔,我憋着笑,只当这是哥的恶作剧。
这是我们到这个家的第一顿饭,很丰盛。
以前我们在那边,生活虽然不至于拮据,但确实是精打细算的。
三个人,每顿饭一个菜,很少会像现在这样,摆了一大桌子。
又是鱼又是肉,每道看上去都很好吃。
我的手指轻轻地搓着筷子。
这里的筷子跟我们之前用的也不一样。
我们以前用的是那种老旧的竹筷,有几根还因为煮面的时候放在锅上,被烧得已经发黑。
而现在我手里这双筷子,黑色的,不知道什么质地,拿在手里很重,微微有些发凉。
爸爸跟妈妈坐在对面,我们三个孩子坐在另一边。
“吃饭吧,多吃点。”这话是爸爸说的,他对我们说完,还看向我妈,很温柔地说:“你们这一路也挺辛苦的,本来我应该去接你们。”
我坐在他们对面听着他们说话,能感觉到我妈的开心。
但是,对于他们的关系,我始终有些介意,我妈,她是小三吗?
“吃吧。”坐在我左手边的哥用手肘撞了我一下,他说,“让你弟吃饭,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我看向小北,笑着说他:“饿了就吃嘛。”
小北笑笑,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伸筷子,总感觉这不是我的家。
我们只是临时来做客,早晚还是要走的。
越想,越觉得心虚。
我抿着嘴,用牙扯掉了嘴唇上干裂的一层皮。
很疼,用舌头再去Tian的时候,尝到了血的味道。
“吃饭。”
说话的是哥,他夹了一筷子鱼给我。
“这块没有刺,”他没看我,也没什么表情,“快点吃,最后一个吃完的要洗碗。”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的错觉吧,哥他好像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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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做过一个梦。
那年我13岁,许程已经开始偷偷MoMo从外面租奇怪的碟片回来,然而我们俩躲在家里,一边吃薯片,一边看,没一个人觉得那销魂的叫声和刺激的画面比得过手里的薯片。
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我们对那画面不感兴趣,甚至觉得有些无法
直视。
因为我们俩都是传说中只喜欢同Xi_ng的,同Xi_ng恋。
13岁的夏天,我在午睡的时候梦见一个男孩跟我接吻。
梦里我躺在一条河边,河面被阳光照得波光粼粼,晃得人睁不开眼。
那男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等我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在我身边。
我看不清他,他的脸上像是弥漫着大雾,也可能梦里的我是个高度远视眼,看不清近处的人。
他身上很香,我不知道为什么,梦里能闻到气味儿。
那是一股木质沉香混杂了咖啡的味道,明明是在夏天,我却好像闻到了凛冽的寒风起息。
他的吻冰冰凉凉的,手指也冰冰凉凉。
那个梦里,我什么都没做,只是躺在那里任由他跟我接吻。
最后他离开前,我咬破了他的嘴唇。
那个男孩的脸多年来始终都是模糊的,无从辨认,可他嘴唇晕开的血,却好像是落在雪地的玫瑰,到如今我一闭眼还是清晰可辨。
我知道,13岁时梦见的人只不过是一个意象,一个唤醒我某种意识的“灵”。
我也知道,不管怎么说,那都不可能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任何一个人,他虚无缥缈,是行走在我内心世界的一个并不存在却又真实存在的人。
只不过很巧的,在看见虞南流血的嘴唇时,让我又想起了他。
想起了他在离开那个梦之前,在我的嘴唇上留下了来自他嘴唇的血腥味道。
我突然明白了,我是没法对他们耍狠的。
因为在某个瞬间,虞南跟我梦里那个意象合二为一了。
我从没幻想过有一天那个意象会有实体,但既然有,我就接受,可问题是,为什么是他?
吃完晚饭,我躲回房间。
假意看书,其实是发呆。
许程发信息来问我:怎么样?能出来吗?
外面的雪还在下,我们俩原本约了晚上陪他遛狗。
我回:等我。
我穿上大衣,准备出门。
那四个人,像是其乐融融的一家,坐在客厅里,说着什么。
我看见虞南脸颊通红,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怎么了。
我爸问我去哪,我说去找许程。
他摆摆手,没意见。
我出门的时候又多看了客厅里的人一眼,我爸递给那个女人一个苹果,虞南他弟在低头剥橘子皮,而虞南,正坐在那里仰着头看我。
我出去,关上了门。
门口的感应灯亮了,我抬头看看,等着电梯把我载下去。
我下楼的时候许程已经牵着他家的狗等在楼下,见了我第一句话就是:“你爸的新老婆怎么样?”
“还行。”我双手揣兜,跟着他往外走。
“你那俩弟呢?”许程笑得J_ia_n兮兮的,“跟你长得像不像?”
我磨磨后槽牙,说:“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梦吗?”
“哪个?”
“亲我的那个。”
“春梦。”许程笑我。
算春梦吗?只是接吻,算是春梦?
我拿不准,但我告诉他:“虞南跟梦里那人有点像。”
许程愣了一下,问了句:“虞南是谁?”
“我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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