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高考完之后，学校按照往年惯例组织了成人礼。

平日严肃到苛刻的老师这天似乎都温柔了起来，副校长慷慨激昂的演讲，教导主任敦敦教诲毕业以后要好好做人（……），语文老师兼主持人语气温柔深情回顾在校三年，平淡无奇的《送别》合唱后，最后一次升旗，毕业证该领的领，校友录该填的填。

没来得及早恋的在最后一天匆匆表白，多起未曝光的地下恋情纷纷高调秀恩爱。看得教导主任为自己没能及时揪出早恋学生，火眼金睛竟然看走眼而抹一把汗。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盛大狂欢之后的校园带着些许离别的萧索。

乔栎嘉所在的十四班策划着通宵狂欢，目的地选择了几条街外的一家酒店，除了二楼有KTV的原因以外，更因为地下酒吧和三层以上酒店房间的存在。

“成人礼嘛……不来一发怎么算是真正的‘成人礼’呢。”

语气猥111琐的男声在脑中回dàng，随后是几声半推半就的尖叫。似乎是以为成年以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一样，乔栎嘉对这些人幼稚的想法麻木不仁。

但推不却那些男生的盛情邀请，也为了自己在别人眼里看起来不那么“假清高”，乔栎嘉回家放下刚领的一些东西，冲了个澡之后，仍然是慢吞吞地来到那家酒店。

“诶……十三班的也在这里啊。”

身侧有几个女生在窃窃私语。

迅速捕捉到“十三班”等字眼，乔栎嘉偷偷四处张望，原本平静中带着点期许和焦虑的目光，就这么直直的撞进阮璟漆黑深邃的眼眸里。

犹如一脚踩空误入无底黑dòng，一片安静的黑色，却沉沦得不由自主。

乔栎嘉觉得快要被对方看透内心了，慌张地把带着一丝绯红的脸别开，柔软黑发覆盖着的耳朵有些发烫。整理好情绪重新抬起头来时，阮璟已经站在他跟前了。

“你们班的也在这里啊。”

“嗯……喻琰呢？怎么没见你跟着她。”

“本来是想再试着表白一次的……毕业嘛好机会。但她家教比较严，父母不太想让她到这种地方来。”

“这样啊……”

短暂的沉默后，阮璟忽然凑近乔栎嘉诡异一笑。

“你应该不喜欢KTV那种地方吧……跟着我班喝酒去？”

“……好。”

14.

乔栎嘉觉得自己做了认识阮璟以来最正确的决定，所以这个时候才得以拖着被灌醉的阮璟坐电梯……然后开111房（……）。

“我把他放到三楼房间去，免得在这被踩到。”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解释的解释，成功糊弄了十三班一众天真小白兔。似乎是很高兴能把“喝醉的奇怪学霸”这个烂摊子jiāo给别人，十三班的一个男生大义凛然地（……）将自己为了勾搭妹子，特地开好房的房卡jiāo给乔栎嘉，并贴心指路电梯在出门右拐。

将阮璟一只胳膊挂在自己脖子上，乔栎嘉努力拽着阮璟不让他瘫在地上，颇为费力地单手掏出房卡，“滴——”一声后，乔栎嘉竭尽身上每一处可利用的地方，用胳膊肘压动房门门把手，气喘吁吁地将阮璟扔在那张单人chuáng上后，又折回去关门插卡。

乔栎嘉半倚在墙上，就着刚刚亮起的昏huáng色的chuáng头灯光，专注地盯着醉酒后面色cháo111红的阮璟。

从被汗水微微打湿的额发，到紧闭着的弧线优美的眼睛，长睫毛伴随着呼吸微微颤抖，灯光照she过去，在眼睑上投下一片yīn影。黑色t恤下是常在户外锻炼晒成的小麦色皮肤，虽然看起来并不是胖的类型，但是身材jīng壮，乔栎嘉并非平日缺乏锻炼的书呆子，但刚刚背起他来也是很勉qiáng。

走到chuáng头灯跟前调低亮度后，乔栎嘉直起身正想回到楼下去，忽然chuáng上的人嘟囔了什么，翻了个身，一伸手覆上乔栎嘉的小臂。本只是无意拂过，但手心的热度通过相贴的肌肤，仿佛传遍了乔栎嘉血液的每一处。

不是温水煮青蛙的那种逐渐升温，而是一盆热水猝不及防地泼进来，迅速占领了原本少得可怜的冰水的领地，热气肆意升腾，以烈火燎原之势燃尽理智，明明是在堕111落，却仍自甘就此沉沦。

——“成人礼嘛……不来一发怎么算是真正的‘成人礼’呢。”

同班同学的那把猥111琐男声重又在耳边回dàng，乔栎嘉不受控制地坐在chuáng边微微俯身，不知道是潜意识的冲动还是之前喝了太多酒，抑或二者兼而有之，乔栎嘉缓缓凑近阮璟。

“阮璟？”

回应的只有醉酒后粗重的呼吸声。

“唔……那……就抱歉了。”

15.

乔栎嘉不着111寸缕地单手撑在阮璟上方，伸出另一只空闲着的手，细细描摹着阮璟的五官，纤长的手指划过鼻尖，唇角，下巴，脖颈，锁骨，由肩及臂，最后轻轻牵起阮璟的手，十指相扣。

初牵。

乔栎嘉默默在心里记下，而后改用胳膊肘撑住身体，慢慢凑近阮璟的脸，脸颊触到长睫毛时被拨弄得微微发痒，乔栎嘉用鼻尖蹭了蹭阮璟的脸，像一只撒娇的猫一样。

嘴唇相贴，热度和酒气从阮璟嘴里渡到乔栎嘉冰冷的唇上，舌尖，溢满口腔。

初吻。

乔栎嘉心里涌起莫名的悲哀，为着连接吻都不能光明正大的自己。

浅浅的吻从嘴唇开始辗转，一路向下，乔栎嘉不敢太过火，明明很想吮吸轻咬的地方改成细细舔舐，留下一道道晶亮的水痕。画面无声而暧111昧，一室chūn111光旖旎。

成人礼。

乔栎嘉将这三个字眼缠111绵在唇间，细细咀嚼，愈发动111情投入，嘴中和鼻腔里满满的都是阮璟的味道。生涩得毫无技巧可言的口111jiāo过后，乔栎嘉直起身来坐在阮璟大腿上，正在纠结怎么进行下一步的时候，耳边传来含含糊糊的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

乔栎嘉伏在阮璟身上，小腹被硌得有些疼，沾染上了滚烫的温度。附耳在阮璟唇边，乔栎嘉微微皱眉，努力分辨阮璟在嘟囔和低声呻111吟间碎碎念的字眼。

“唔……喻……喻琰……”

犹如苍白得刺眼的闪电划破黑色的帷幕，咄咄bī人，声如入chūn惊雷一般清朗纯净，直接得猝不及防。无尽的黑暗生生戛然而止，沉沦至此，竟已无法继续堕落。

乔栎嘉阖眼屏息，仍然无法阻止阮璟的声音在脑海中回dàng。像是回音效果会叠加，乔栎嘉只觉沉重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了……”

眸底光华黯淡下去，乔栎嘉恋恋不舍地在阮璟唇上留下最后一吻，低声喃喃。

“我会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退出的……阮璟，只要你愿意。”

仿若一瞬酒醒，乔栎嘉重新换上淡漠的神情。

“毕竟……没办法。”没办法，我喜欢你。

今天第二次冲澡，自己用手解决生理需求之后，乔栎嘉穿好衣服，顺便帮阮璟穿好衣服（……），努力使房间看起来不那么不正常（……）之后，取出房卡，掩上门，低头离开。

总有一些明明切切发生过，但却只有一个人还记得的事，如同从未发生，就此湮灭在时光里，不被记起。

温柔或惊艳，都与世无关。曾轰轰烈烈又能如何？彻底遗忘，仅此而已。

就好比，今晚的一切。

再比如，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会被请喝茶吗【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