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开学之后的一段时间，只要阮璟存在的场合，喻琰一直在乔栎嘉面前怒刷存在感，虽然明面上拒绝了阮璟的告白，但似乎私下里达成了共识，成为了……好朋友？

乔栎嘉第四次皱了皱眉，打篮球中途被打断真的不是一件多开心的事，尤其因为被打断的原因是自己喜欢的人要去给他喜欢的人讲题。

“真的抱歉……打搅了。”

路过乔栎嘉时，将书本抱在怀里的喻琰第四次带着歉意低声道。

“因为真的很想考得好一点……”

“想考得好一点是吗？”

“啊？嗯……是的。怎么了？”

“没怎么……加油。”

喻琰有些不明白上一秒还眸色yīn沉的人，怎么下一刻就笑容灿烂地鼓励自己好好学习（你的错觉），不经意地一回头，看到阮璟正目不转睛热切地看着自己，与旁边乔栎嘉的冷眼相看形成qiáng烈对比。

“……”

喻琰说不出来哪里怪怪的，但机智地觉得还是离远点比较好，于是默默抱着书回到篮球场边的长凳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场上两个灵活的身影。

好像……意外的和谐呢。

……明明是两个男生吧。

喻琰敲了敲脑袋阻止自己奇怪的想象，继续托着腮遥遥观望阮璟。

虽然已是暮chūn，很多人只在外边穿着一件毛衣，但大概由于打球比较热的原因，阮璟将深蓝色的毛衣丢在长凳上，只穿着一件较为宽松的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麦色的的手臂，虽然称不上孔武有力（……）什么的，但是力气也并不算小。

喻琰想起了新年放假那天，一直跟在后面的阮璟突然伸手拉了拉她，力气大得迫使她差点一个踉跄往后倒去，微微恼意在看到阮璟的一脸紧张之后便烟消云散，面对那张紧张得写满了青涩的脸，喻琰发现自己总能温和下态度来。

真的……不喜欢他吗？

有一丝说不清的情绪隐藏在乌黑的眼眸里，喻琰和不时将目光投向这边的阮璟对视，垂首敛眸，隐隐若有所思。

11.

当了那么多年的看客后，最终自己也成了戏中人。

阮璟难得认真严肃一次，拎着一个透明袋子倚在考点门口的一棵树下，微眯起眼睛，在脑海里将不太熟悉的知识点重新过了一遍。

高考啊……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忍不住乐观本性，阮璟又兀自笑起来，在一群紧张的考生和考生家长中显得格格不入，虽然在这种场合笑起来有些蛇jīng病（……），但还是引得周围几个女生侧目，转而窃窃私语议论不停。

阮璟并没太在意身边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仗着身高优势，毫不费力地在人群中找到了乔栎嘉，虽然自己不太明白为什么不是先找喻琰，但还是暗搓搓地偷窥（……）起乔栎嘉来。

换下了平日一尘不染的夏季校服，乔栎嘉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衬得原本就白皙的皮肤带了点病态，黑发毛茸茸的并不是太服帖，细碎的刘海遮在额前，露出一双透着冷傲的眼睛。夏日的高温并不能暖化他周围的高冷气场，就像一只小刺猬，从头到脚武装起来，贴上“离我远点”的标签，薄唇一张一合，像是在低着头同什么人说话。

阮璟好奇地侧了侧头，眯起眼睛想看清乔栎嘉对面的人。

黑色长发，嗯好像是女生；头顶勉qiáng到乔栎嘉唇角的位置，嗯好像真的是女生；穿着一条白色长裙，嗯真的是女生。

耐不住好奇心的阮璟索性拨开人群朝乔栎嘉走过去，彻底忘记了还要找（偷）找（窥）喻琰的事，脸上挂着习惯性的灿烂笑容，在看清那个女生是谁的时候愣了愣，有些茫然地歪头瞥了眼乔栎嘉，后者依旧“关我啥事”的冷淡态度，只是在看到阮璟的时候制冷功能（……）弱了些。

“阮璟？”

倒是那个女生先开了口。

“喻琰……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看起来聊得很开心。”都不带我QAQ。

“我们……”

“没什么。”

乔栎嘉打断了喻琰继续说下去的念头，在阮璟专心看喻琰时冲她使了个眼色，而后淡淡开口。

“看你不在，代替一下讲题小天使。”

“……”

“进考场吧。”

乔栎嘉打断了阮璟的欲言又止，率先转身离开，只留下颀长单薄的背影。

12.

“那应该是我平生第一次作弊。”

乔栎嘉抿了一口咖啡，睫毛低垂遮住眼中的情绪。

“但是意外的熟练呢。”

嘴角微微翘起，淡淡的苦笑中带着些许嘲讽。

“我都不知道我会那么伟大，成全别人什么的……呵。”

“如果再来一次呢？”

对面安静倾听的人忽然发问。

“怎么可能……”

“我是说如果，如果真的能再来一次呢？”

乔栎嘉面对对方锲而不舍的发问有些愣怔，随即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

“如果再来一次啊……我还是会帮她作弊，会成全他们，即使私心到不甘不愿。”

长久的沉默。

咖啡壶上的热气渐渐消散，露出乔栎嘉棱角分明的脸，几年时光蹁跹，却仍然是有些孩子气的透着些许倔qiáng的脸。

椅子拖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吱吱声，对面的人从蜷在椅子上恢复到猫在柜台后的姿势，未几，浓浓的香气重新溢满屋子。

乔栎嘉看着窗外的雪景失神，不知道是在对唯一的听众说话，还是在喃喃自语。

“我开始决定不要对他坦白心迹也是在一个冬天，快要新年。”

“不知道后悔多少次了，为什么当时恰巧路过听到他对喻琰告白。”

“就此再也说不出口了。”

“面对像一个正常男生一样，纠结怎么向女生告白的他的时候，即使有多喜欢，我也没办法说出来了。”

“可是没办法啊……我还是喜欢他。”

“喜欢到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帮他打饭买零食，被他们班男生开玩笑说是他老婆，他抱怨太累的时候帮他写作业，帮他喜欢的女生在高考作弊，为了他能像普通人一样谈一场被认可的恋爱，能够结婚娶妻生子，能够受到所有人的祝福……那就不要和我在一起了。”

“如果和我在一起，要背负那么多偏见和冷眼，我会舍不得。”

“他不喜欢我又怎样呢，他不能和我在一起又怎样呢。没办法……我还是，喜欢他啊。”

乔栎嘉快要自bào自弃，像多年前的一个夏天一样，他以手背覆盖眼睛，似乎这样就能掩盖所有情绪，保证自己对外依旧是云淡风轻毫不在乎的形象。短暂的沉默后，乔栎嘉俶尔轻笑出声，在一室静谧中带着些诡异。

“不过好在我借着酒劲做了一直想做的事……虽然没有做完。”

“……啥？”

柜台后冒出半个脑袋，眼眸中带着些迷茫。

“做啊……嗯，就是字面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要怎么和谐……头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