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我身上被装摄像头或是定位器了?我摸来摸去,最终只换来旁人诡异的目光。
“你这几天表现不错。” 顾尚往我碗里夹了一筷子萝卜。我盯着眼前鲜红的玩意,怏怏不乐地应了一声。
金主有个习惯,顿顿菜要有胡萝卜,这不好,因为我不喜欢吃。
他察觉到我的不愉快,却错了意,他叹口气,“小静,别怪我,我也是有苦衷的。” 然后他又夹了一筷子给我。
我撇撇嘴,最终还是没把那胡萝卜夹一边去。我想说,金主你放心好了,我就一打工的,对你没有非分之想,更不想找你的白月光搞事,我估计也搞不过他,祝你俩百年好合……
顾尚这几日对我的态度速度堪比变脸,这人可能下午出门前还温柔地摸了你的头,晚上回来就变成一枕头砸向你的头了。
原因无他,全看许霄墨对他的态度。我在金主身后站着,将白月光的冷漠疏远的态度看在眼里,替金主叹气。
顾尚不知怎么想的,人家明显都不想理他了,他还凑上去问人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比起金主的笑意盈盈,许霄墨神色淡漠多了,他几乎是在下一秒便开口了,“我晚上有事。”
顾尚那货不死心,“那晚上一起喝酒?酒店顶楼有间酒吧,能看到海景……”
“我不喝酒。” 白月光说完便走了,留下风中凌乱的金主和看戏的我。
原本我以为金主不是男主,会是个痴情男配,现在想来或许只是pào灰。
晚上我喊顾尚吃饭,刚靠近便被枕头砸了脸,有一秒我万分庆幸他坐的是chuáng不是沙发,沙发边可就只有花瓶了。
我当了几天的撒气筒,这会再也忍不住,“你怎么跟个小屁孩似的。”
顾尚不理我,低着头斜倚在chuáng头,我心里到底是软了软,我说:“行了,起来吃饭。”
顾尚看我一眼,突然伸出手。我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看着他手在中途停住,离我脸近在咫尺。
“凌静川,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这些天来头一次,他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种伤人的话。
我如他所愿,转身就走。走着走着,我忍不住抬脚踹向一边的墙。脚上传来一阵钝痛,我抽口气,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电梯里我遇到了许霄墨,他身上有酒气,应当是刚吃完饭。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我往电梯角站了站,只当没看见他。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想了想按了个顶层。
“许总,你去哪?” 见男人迟迟没动静,出于礼貌我还是问了一声。
许霄墨答非所问,“你知道我名字?”
“顾尚说的。” 我低下头,手停在按键处。
半晌,许霄墨突兀地问:“你和顾尚吵架了?”
我额角一抽,嘴上说:“许总开玩笑呢,我和顾尚就是普通员工。”
说完后,我开始后悔没录下刚刚那段对话,真该给我那二百五金主听听。
这么为你着想的替身去哪找!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我走出电梯门,余光瞥见许霄墨也跟了上来。
“我来喝酒。”他察觉到我的疑虑似的,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我:“?”
顶楼的酒吧,海景是真的好,海风也是真的大。我用一只手挡着脸,瞅着眼前同酒保jiāo流的男人。
这人明明下午才说不喝酒。
我皱着眉,心里喊着这人是个骗子。不一会儿,酒保端来两杯jī尾。一杯是橙红色的,一杯则是深蓝色。
许霄墨问我要哪杯。我犹豫不决,最后选了后者。
许霄墨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选橙色的。”
我应了一声,“本来是想选的,但是想试试新口味。”
然后我就后悔了,这酒又苦又辣,恰好是我最反感的两道味。
人一碰酒jīng,大脑就会像掉进一个漩涡,你在里头时快时慢地转动着,似是探索,又似是折磨。
我不受控地想起很多事,有这些天的,也有以前的,还有同顾尚第一次见面的事。
那时也是在一个酒吧,我喝的烂醉,顾尚把我带回家,却什么都没做。那阵子他对我很好,接送我上下班,请我吃饭……
直到有一天,他来我家,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住。
我没反应过来,脸倒是先红了。
然后他又问,你愿意和我确定一段关系吗。
我愣愣,这进展也太快了吧。
于是我说,我考虑一下。
睡前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想想便掏出手机,说我想好了。顾尚也没睡,回我一声好。
我这头心脏正砰砰直跳呢,那头见他又发了信息过来:
[我包养你,你愿意吗?]
如果没有那张照片,我可能真的就一直傻傻喜欢着这个人了。
如果没有见到正主,我可能真的就成了一个对金主想入非非的替身了。
……
眼前的男人盯着窗外,侧颜的线条gān净好看,我看着他眼角那颗和我如出一辙的痣。
楼外是翻涌的海水,我没忍住问他:“许总,你要不要和我换个位?”
他回头,眼神询问。
我说:“我这边有挡板。” 看不见海。
许霄墨眸色暗了暗,不言不语。
……
……
酒过三巡,我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小时候,就喜欢玩水,老家那的水库里有几种鱼,我都数的清。” 我兴奋地说。
许霄墨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是吗?”
“真的,我那会还能在水里睁着眼。”
“不过后来用了一次泳镜,就睁不开了……”
男人不知想起了什么,皱眉道:“水有什么好玩的。”
“好玩啊,夏天泡水里最凉快了,平时泡澡也很舒服啊。” 我说,“我还是第一次见人怕水。”
“不是怕,是讨厌。” 他语气淡淡地纠正我。
“小时候溺过水。” 许霄墨淡淡道。
“啊……”
我看出男人情绪不对,想转变话题,结果一开口成了:“许霄墨,你和我老板什么关系啊?”
这人一喝酒,胆子也大了,连称呼都忘了……
“大学同学。” 好在许霄墨并无在意,老实回答了。
我等了一会,“没啦?”
“不然还有什么?” 他抬眼看我。
“哦……”
我坐着无聊,便扯着一根吸管,熟练地打个结。不一会,一根吸管变成了一只四肢而立的兔子。
见男人一脸认真地看着,我递到他跟前,有些得意地说:
“厉害吧,我还会编别的。”
男人没接话,他接过我手中的物价,看了看,“你还会编这个?”
“对的,不过不用吸管,用毛线。”
男人好像第一次见这玩意,仔细看了许久。
“这是不是还得用毛毡做?”
“对啊,” 我随口道,“不过挺容易的,我明天就能给你带个……”
我噤了声。
许霄墨毫无预兆地伸出手,他拨开我前额的头发。发丝划过我皮肤,有些发痒。
我感受到对方的手停在了我右眼的眉梢处,他摸了摸,脸上的表情一时有些复杂。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在他眼里看见了难以置信,还有失望。
空气中的尴尬被突兀响起的音乐声给打断了。
许霄墨退回身子,我掏出手机,发现金主来电话了。
我下意识朝男人看去。
许霄墨知我所想似的,“顾尚的电话?”
我应了一声,最终还是不敢不接,“喂?”
“你在哪?” 顾尚的声音听上去很急切。
“顶楼的酒……酒吧。”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顾尚不会要上来吧?乖乖,那我死定了。
事实证明,我死透了。
顾尚上来的速度比我想象的快,我还没来得及起身离开,许霄墨替我指了个方向,“你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