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眼圈像是洗不gān净的墨汁,因为大量服药而萎靡的性`器发育不佳,宛如一条死白的鱼,通红的微微隆起的双`rǔ,和一根根瘦长的肋骨。
他想人的出生真的是赎罪,他却是在做罪行的累加。
于是他拆掉母亲不要的鞋子上的huáng铜钉子,一圈密密匝匝缝在腰带的内侧,像一圈战栗的牙齿。
他把皮带勒进肉里,勒在腰上,随时捶打,借此消磨幻想,并且无可救药地获得了快乐。
是不是小的时候被骚扰过的人,长大都会变成骚扰别人的人呢。
又或许因为我天生肮脏,出生就注定被如此对待。
他已经二十多岁了,他早已经没有晨勃,活得清汤寡水。
11.
室友正好抱着一堆包裹进来。
此时他已经不再哭泣,腰上一圈经年的伤痕早已不再流血。
“你的快递?我顺便拿回来了。”
他温和地微笑。
“谢谢你。”
室友打球回来,一身汗味,穿着白色短袖,袖口卡着鼓胀的肌肉。
“不谢啊,不过这是什么啊……”他把包裹拿起来顺便看了看,满脸疑惑地慢慢念出来:“小胸法宝零压力无托胸衣?”
他温和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你买这个东西gān嘛?”
“不gān嘛。”他的语气陡然冷了下去,“帮妹妹买的。”
“你哪有妹妹啊?”
他的手指收紧。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他的头颅微微压低,那对深邃的眼窝把yīn影打满,显出一种异于常人的yīn鸷,这yīn鸷加重了他整个面部的压迫,正常人都看得出来他十分不满并且心情欠佳。
他很少有像真正的变态的时候,心理的问题除了给他附加一些忧郁元素之外并未在相貌上亏待他,若真是说什么危险的坏人脸,大概现在就算是。
“行吧行吧,你就是自己穿我也管不了啊。”室友并不在意他yīn沉面容下是否有仓惶的暗流涌动,也不在乎他的小腿肚子是不是感到寒冷一般轻微发抖,他随手把快递丢到桌子上,头也不回进了浴室。
直到水声响起,他才松了喉头一口气,紧紧抿着嘴唇,转过身去,飞快地把快递塞到柜子里。
不怪他如临大敌,不怪他丢掉平日伪装的脸面。
他高中住校那艰难的公共浴室为他塑造了前所未有的警觉意识,他像一只连腹部都长刺的刺猬,确切说来,是海胆。
他小心翼翼不在衬衫上显露出肩带和背后的勒痕,像个賊隐藏身体的不一样。
他的喉结上下攒动,眼珠在眶里依然不安地打转。
“辜永复,帮个忙!毛巾落在外头了!”
他的脸上重新画上半月的微笑。
“好的。”
12.
老师拿到了辜永复和寝室人的信息,一个老师想要查学生,真的是很容易。
他同寝室的人叫唐忆扬。
老师和他约了是下个礼拜,而他无限渴望下个礼拜的到来。
他一个老师,竟然会如此渴望一个学生的到来。
大抵这个学生太神秘,这个神秘让他着迷。明明是一辈子也不应该告诉别人的秘辛,这学生竟然如此坦dàng,况且如此温和。
他用慈悲而柔软的语气说出对自己最低等的讽刺和贬低,把过往岁月里无限的悲怆打扮成毫无波动的脸上表情,他是如此的有涵养,像一个高等教育水平家族里的独生子,但明明他不是。
老师看到的是他的父母早已离异,早年跟着父亲,后来跟着母亲,这两个大人似乎没有按照法庭上决定的那样固定扶养,于是辜永复的童年岁月除了跟随父亲还在外公外婆家住过相当长的时间。
不管是垃圾横流的城中村,还是肮脏不堪的职工大院,又或者是跟随母亲之后整日不见人影的冰冷公寓,一回家就看见母亲的新男友——这样的生活,都不太可能会培养出一个这样的人。
一个他现在表现出来的人。
而他又是如此慷慨释放自己的善意和秘密,甚至是身体性征的变化,这一点,更让老师兴奋。
好像自己是特别的。
初中高中都有心理辅导咨询老师,但是他独独把秘密搁置了好多年才告诉他。
辜永复。
一身秘密的男人。
13.
他接到了新打来的一笔钱。
对于生存他的要求并不高,只要活得体面就足够,他做过兼职也当过家教,做网课也代写文章,大学实在是一个产出废物和蠢蛋的好地方,他笔杆子过硬,上来求写论文的人就会很多。
他的父母各自为战了那么多年,早已学会在他的生存费用上掩耳盗铃心照不宣,默契地把责任推脱给了对方,自己也就不需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