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输不起一次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最坏的猜想,第二天、第三天……一周过去,我的成绩再也没有回升,始终在之前的平均成绩之下挣扎。
“为什么改变姿势之后反而会变慢?”我终于忍不住爆发,对着试图安慰我的伯德质问道,“你当初把我拉出去乱做实验的时候考虑过这个可能性吗!”
伯德安静下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我等不到回答,更加愤怒:“这就是你保证的尽你所能?伯德,你到底是为什么找上我!”
伯德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说:“你的动作变僵硬了。”
“哈!现在开始推卸责任了?”
“我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伯德在我的责问声中继续解释,“这套训练方式在我的母星是专门针对姿势死板的选手制定的,一直行之有效,没想到在你身上却起了反作用。也许我低估了皮匹斯星人身体构造的差异……对不起。”
他看上去确实很难过。
但再难过也改变不了已然发生的事!
“我再问一次,”我在绝望与怀疑中口不择言,“你当时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主动找上我?”
伯德对着我僵住了,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但最终出口的却还是一句:“对不起。”
我拼命抑制住揍他一顿的冲动,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伯德朝我走近一步:“你成绩下降造成的损失……我愿意尽力赔偿。”
我冷着脸说:“不必了,你走吧。尽快从我家搬走,回帕拉迪星去。我会让律师去谈解约。”
我的损失不是任何东西所能赔偿。而且,虽然不愿承认,但我内心深处并不相信他是故意的。
伯德没再说什么,对我点点头之后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章
【十一】
我浑浑噩噩地消沉了数天,连睡着时都做着噩梦,梦里我又回到了奥运场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名次一路跌到榜底。没有人看见我,没有人询问我,只有不远处挂着金牌的伯德笑眯眯地迎接蜂拥而上的记者:“巴特是个厉害的对手,这次用这种方式退出比赛,我真心觉得很遗憾——虽然他本来就没赢过我。”
我一惊而醒,跑去冲了个冷水澡。
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离下一届比赛还有大半年时间,只要我能找出问题,回到正轨……
这些年我像机器一样顽固蛮横地撑着,已经忘记该怎么放弃。
我又回归了从前废寝忘食的训练状态。
随即我郁闷地发现,伯德那段荒唐的训练把我的心带野了。我再也回不到以前那种死水般不起波澜的心境,在空旷枯燥的训练场里面对着一排排的仪器,脑中却想着外面苍莽的森林、山间升起的云雾……以及云雾中与我并肩飞过的身影。
我一次又一次地qiáng行命令自己专注于眼前,心中却鬼使神差地响起一个声音:“专心点……”
眼前一黑,我发现自己在半空合上了眼帘。
翅膀下的凉意,皮肤上的触感,熟悉到了骨子里,偏偏又这样陌生。
我像漂浮于羊水中的婴儿般放空思绪,身体被大风chuī散,化作万千卑微的尘埃,与宇宙同岁。
原来放松的感觉是这样。而我之前竟然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那患得患失、彷徨无措的紧绷……
“砰!”
我一头撞到了训练场的墙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章
【十二】
伯德的投影在面前浮现出来的时候,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还好,他至少给了我对话的机会。
“巴特?”他有些意外,“你找我?”
“是的。”我酝酿着怎么开口,却突然发现他那边的背景音十分嘈杂,“你在哪里?”
“发she站啊。我要回帕拉迪星了。”伯德说完我才发现他的确是一身旅人装扮。
我急了,不知从何说起:“你……我……我很抱……”
“什么?你等一下,等我几秒钟。”伯德从怀里摸出一支笔,微笑着伸向一旁划拉了几下,画面以外传来了一群女孩子的尖叫和嬉笑声。
“……”我默默无语。
伯德走了几步,换了个安静的地方问:“你说什么?”
“我很抱歉。”
伯德惊了一下:“哦,不必道歉,主要责任在我——”
“不,我很抱歉,”我打断他的话,“昨天训练的时候,我的速度破了纪录,而且超过了因塞克上次的成绩。”
伯德愣在原地。
“你是对的,伯德,你说的一切都是对的,我回到室内后需要适应期,而且我的动作确实变僵硬了。我重新找回在野外飞行的感觉后,才发现之前的动作有多僵硬。”我拿出十二分的认真做着检讨,“对不起,我不该那样武断、无礼——”
“巴特!”
伯德突然很大声地喊我,把我吓了一跳。
“你知道这是多大的好消息吗!只要保持这个水平继续训练,下一届你就有夺冠的希望了!”
伯德竟然一脸比我还高兴的表情。我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值得他这样,感动之余对他更加愧疚,忐忑地问:“那你,还愿意回来继续当我的教练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章
【十三】
“第八圈了,下来休息一会。”他招呼道。
我收起翅膀落在他身边,从他手中接过补充体能的液体灌了一口。伯德在面前不远处打开投影,慢动作地回放出我刚才飞行的过程,一边观看一边分析。
我的成绩起伏不定,但总体来说是在稳步提高。
伯德并不因为上次的事件而有所保留,反而更加尽心尽力地辅导我,专门针对我的体质不断修改训练方案。
他说到一半,我耳后的语言转换装置忽然发出了一阵微弱的杂音,接着传入耳中的就变成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我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语言转化器坏了,现在听见的才是伯德真正的声音。
伯德对此一无所觉,还在一本正经地做着分析。他的声音不像装置中的那样清亮,而是有些微微的沙哑,一下子将他给人的感觉带得柔和了不少。
他说的语言我一个字都听不懂,我略张着嘴,却竟然一直没去打断。
伯德分析完了,尾音上扬,似乎问了一个问题。等了一会儿还没听见我的回答,他疑惑地看着我。
我回过神来,苦笑着指了指耳后的小东西:“坏了。听不懂。”
伯德闻言愣了愣,醒悟到刚才一番话都白说了,无奈地踹过来一脚,我赶紧飞起避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章
【十四】
“是的,巴特最近的状态很好,我对他角逐冠军很有信心……什么?不不,我本人没有作为选手参加这一届比赛的计划。作为教练我当然会全力以赴,而且巴特也是一个非常有才华和悟性的选手……”
我刚冲完澡,闲坐着观看立体投影里的伯德面带微笑侃侃而谈。
斯庞瑟星的公转周期过去了大半的时候,我和伯德参加了一次访谈节目。我没有上节目的经验,从头到尾几乎都是伯德一个人在回答主持人的提问。他倒是身经百战,这一个个回答简直滴水不漏得接近无趣。
但再无趣的问答,也架不住伯德一张俊脸的吸引力,这投影不知被观看过多少次,伯德身后唰唰地飞过少女们留下的无数条评论,几乎汇成了河。
我打了个哈欠,正要关闭影像,目光却在不经意间落到了一条简短的评论上。
“伯德头发底下有东西在反光?”
大概指的是语言转换器吧,虽然那是戴在耳后的……难不成是谢顶?我恶趣味地想着,却还是操控着伯德的影像转了一百八十度,从高处研究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什么也没找见,我不死心地又将影像放大了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