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许琢磨着自己得找个地方住。原身都是住在树dòng里的,她也可以维持这个习惯,先找个树dòng过渡。
周围的树那么多,宋许心说找个树dòng暂住轻轻松松。
她绕着巨石周围的树一一找过去,发现了一个树根底下的dòng,dòng口有她半个身子大小,勉qiáng能挤进去。
将脑袋探进去,发现树dòng底下还有个土dòng,从dòng里传来恐慌的一阵阵叽叽声,显然这树dòng里已经有了住客。
她也不是很喜欢这种在地上的树dòng,找个高一点的会更安全,谁让她现在有爬树技能呢,住所当然要选条件好的高层。
宋许往树上找,附近的树大是大,但木材好像格外坚硬,所以连树dòng也很少,还不能自己掏,不像原身从前住着的松林,那里的树gān很方便掏树dòng。
好不容易找到个在树gān上的树dòng,宋许脑袋还没探进去看,就见到里面三只眼睛大大,绒毛稀疏的大头雏鸟,惊恐地看着她这个不速之客,尖叫着在树dòng窝里扑腾。
“打扰了打扰了,我不是来抓小孩的,你们继续睡哈!”
尽管只是些普通小鸟,宋许也gān不出抢人家小鸟窝的事,只好放弃这个风水宝地。
附近不多的树dòng,有些太小不合适,合适的已经全都被占据了,宋许在人家门口观察,还招来了大鸟的警告。
这些普通的小动物比石dòng里危险的大蛇还要凶,宋许忙活一圈忙到天黑,竟然没找到一个合适的空树dòng,眼看光线不好了,只好折了些大叶子跑到石dòng背后暂时落脚。
蹲坐在石壁边上,宋许看着森林里的光线一点点暗下去,之前那种仿佛在玩游戏的新奇和遇到大蛇的激动渐渐冷却下来。
她刚来到这个身体里,就是待在一群俘虏shòu人中间,周围上百个人挤在一起。
人多的情况下夜晚好像并没有那么可怕,逃命的时候,有事要做的时候也想不起来怕,但是当她无所事事独自待在这里,笼罩过来的黑夜就变得危险可怖起来。
介于一种有点饿但不是非常饿,有点累但不是非常累的情况下,此时的宋许就像是一个在游乐园玩了一天终于发现自己走丢了回不去家的小孩,整个陷入一种茫然不安的状态。
这么久了她还没有从这个世界离开,没能睁开眼睛看见熟悉的黑板和教室,可能她就要一直待在这里了。
宋许突然悲从中来,在夕阳渲染出的悲伤氛围下流出几滴眼泪。
只是……想起自己糟糕的家庭关系,逐渐bī近的高考和自己的糟糕成绩,越来越繁重的学习任务……又好像不是特别悲伤。
至少她现在不用做试卷做到半夜啊。
说起试卷,玩了一天根本没学习的宋许下意识地生出一种心虚又焦虑的情绪。
“不不不,我现在不用学习了,这里连课本都没有。”宋许抱着胳膊嘀咕。
“咕咕——咕——”树林里传来像是枭鸟的叫声,宣告黑夜彻底降临。
宋许将白天摘的一些宽大叶子往自己身上堆,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咕噜噜往四周看。
太暗了,一点光线都没有。
宋许在原身“松”的记忆里可以看到本地shòu人们都很习惯这种黑暗,除了一些昼伏夜出习性的shòu人,大部分shòu人一到天黑就会回到自己的窝里休息。
但是宋许不行,她现在好想要个火堆,用来取暖和壮胆。
她翻找“松”的记忆,发现火在部落里也是个稀罕东西,在“松”的小部落里,只有特殊的日子才会由族长用火石生起火堆。
其余时间,他们那个小部落都是不会生火的,族人们主要吃植物果实。火在大部落才比较常见,比如猛shòu部落,他们就习惯用火烤肉。
宋许胡思乱想,靠在冷冰冰的石头上打了会儿瞌睡,忽然又给惊醒了。
晚上的森林有许多夜行动物在活动,宋许一下子感觉前面的树林里有黑影在晃动,没过多久又听到了野shòu的叫声。
年轻人的胆子忽大忽小,时而变成豹子胆,时而变成老鼠胆。
宋许煎熬了一会儿,双手抱着自己收集的大树叶堆摸索地走进了白天浅浅探索过的蛇dòng。
里面好歹遮风挡雨不是露天的地,住着的主人蛇蛇似乎脾气也挺好,白天被她一顿摸也没bào起骂人,所以她现在去稍微蹭一下他的地盘睡觉应该没问题吧?
他好像也是shòu人,虽然还没见过他变成人形的样子,但同为shòu人或许还有机会认识jiāo流一下呢。
总之不管怎么样她现在不要一个人待在外面!
没有进到dòngxué深处,宋许停在自己白天走到的位置,在角落里放下自己的“chuáng铺”,试探着等了会儿,没等到屋主人发飙,便心安理得地变成了shòu型。
一只毛发蓬松的松鼠团在树叶堆上。
她躺着摸了会儿自己身上的毛毛,又抱过自己的毛尾巴,觉得手感还挺不错,顺滑的毛发摸着,心理上有种更暖和的错觉。
屋主人并不热情好客,没有出声招待她的意思,连白天的大尾巴都收起来了,宋许使劲瞧也没能从昏暗的角落里看出什么,只好带着遗憾入眠。
高三学子生物钟让她在清晨猛然惊醒,没听到闹钟的第一反应是“不好要迟到了”,看到头顶透光的岩石,她才想起自己现在都不是人了。
怅然的情绪没能占领大脑,困倦直接让她倒下睡了个回笼觉,再次醒来是因为耳边响起的窸窸窣窣声。
这回她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一条正在往前蜿蜒游动的蛇尾。
路过她眼前的这截蛇尾应该是中段,目测有她从前的腰粗。蛇尾整体暗红,腹部有着对称的黑色花纹,jīng致漂亮。
昨天只看到个尾巴尖的宋许完全清醒过来,一个松鼠打挺坐起来,看着那条尾巴旁若无鼠地从她眼前路过。
大蛇出dòng了!宋许贴着石dòng的壁,目送大蛇完全离开dòng口,小心跟了出去。
走出dòng口,她没能在前方的森林里看到大蛇的踪影,刚有点失望,忽然意识到什么回头去看。
早上明亮又温度适宜的阳光将巨石上盘绕着的那条大蛇照得清清楚楚。
粗长美丽的蛇尾在布满青苔的青灰色巨石上耷拉着,目光沿着暗红黑纹的尾巴往上看去,宋许没能看见一颗狰狞蛇头,反而看见了一截人类的腰线。
这蛇身之上竟然是一个人类男性的身躯。
他柔韧的腰身处链接着蛇尾,倚在巨石凸起的一处,修长手臂搭在头颅下,黑色长发凌乱散在长着黑色花纹的脊背和手臂上。
紧闭双眼的年轻男性面庞在碎发下透出不见光的白,比起宋许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到的那些体毛大汉,面前这位半蛇男子如同他的蛇形一般危险动人,宛如洗眼药水,令人双目一新。
宋许呆愣地将那舒展身体晒太阳的大蛇看了一阵,被这种充满shòu性与邪性的美感冲刷了审美观。
被冲击得七零八落的脑海中冒出的本地松鼠知识库,让她明白了眼前这位是个半shòu人,也就是残缺shòu人。
宋许:断臂维纳斯告诉我们艺术的美就在于残缺!!!
就像在她的国度里,古代传说中蛇妖化形都是大美人,名字里带许字的可能也是天生蛇控。
宋许就这么仰头看了好半天,自己脖子都仰酸了。
她整理了一下继承自原身的shòu人通用语言,对着上方的半shòu人喊:“你好啊,你叫什么名字?”
岩石上的蛇类半shòu人没反应,宋许仍然兴致勃勃站在底下说话,在她不懈地打招呼下,这位“高不可攀”的蛇类半shòu人终于睁开眼睛,露出一双瞳色暗红的眼睛。
他抬起柔软的上半身,双手撑在身前,俯视下方的宋许,微微张开唇,吐出一点蛇信。
宋许:“……”啊啊啊啊呃!
宋许:“……我昨天,住在你家,你知道吧?我没地方去,我在你家住一段时间行不行?”
乌木看着她,像是在思考什么,但实际上他只是看着这个雌性shòu人,听着她磕磕巴巴的shòu人通用语,进行短暂地发呆。
他很久没有听过同类说话,已经快要不能理解这样的语言。
蛇类在没有感到威胁,吃饱了肚子,温度又合适的时候,通常是无害又懒散的。
乌木没去理解宋许的话,只是对着阳光舒展了一下尾巴,又重新躺了回去,并且就这这个姿势看着宋许。
宋许的胆子被太阳一晒就开始膨胀,她见乌木看着自己,抬脚就往岩石上爬。这岩石倾斜,没有适合站立的地方,宋许就趴在那和人聊天。
“你叫什么名字呀?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会说话吗,还是不能说话?我叫宋许,shòu型是个松鼠。虽然蛇好像是会吃松鼠的,但咱们都是shòu人应该不至于吃同类吧?”
乌木没能跟上她的语速,看着她趴在不远处拖着下巴说个不停,他捕捉到一两个熟悉的词句,张张嘴巴复述:“松鼠……吃……”
宋许:“……不,你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