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太太曾经明里暗里说过他,每次一来老宅就往陆飞驰房间里钻,也不和人jiāo际,叫外人看着,不知道像什么样子。
舒瑾文却是清楚地知道,自己一旦待在人群里,只会沦为众人的话题中心,要么就是有意无意的揶揄刺探。
人人都想知道,一个丧夫的、被婆家嫌恶的omega,会经受怎样不为人知的悲痛。
他抖抖索索地进了房间,房间里没开灯,暖气开得很足,如同一个黑甜的梦乡。
不知道是在车上疲累了还是怎么,他忽然很怕见到灯光,一点点光芒都让他觉得刺眼难忍。
他摸黑蹭到了陆飞驰chuáng上,抱着被子,在清新的松针叶香中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舒瑾文以为过去了很久,开灯一看墙上的钟,才过去了二十分钟。
看来是刚才在车上睡足了。
舒瑾文叹了口气。
每次来陆家老宅都是如坐针毡的体验,他倒宁愿自己睡得昏天黑地的,什么都不用想,等捱完吃饭的一个多小时,陪宾客们虚与委蛇一会儿,就可以走人了。
门外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应该是客人们在陪陆老爷子聊天。
他站起来,无所事事地在房间里走了几圈,忽然注意起房间里的物什来。
陆飞驰和陆城的关系并不好,尽管陆城在城中心买了豪华宽长的复式别墅,陆飞驰也并不爱住。
青chūn期时闹了别扭,陆飞驰时常跑到老宅来住,因此这间卧室里的常用器具都很齐全,还有他高中时的书本篮球什么的,外人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高中男生的房间。
舒瑾文无意窥探他的隐私,因此只是粗略地扫了几眼。
忽然“咦”了一声。
手比大脑更快地把那张压在物理课本下的照片抽了出来。
照片里竟然是他。
七年前陆城宣布要和他结婚,陆家老两口大发雷霆,陆飞驰也跑到了老宅来,死活不肯回家,口口声声地骂他是“不要脸的狐狸jīng”。
陆城到老宅亲自把他抓了回去,押着他给舒瑾文道歉。
也是那一天,他们在家里拍下了唯一的一张三人合照。
舒瑾文尴尬不已,陆飞驰脸色黑如锅底,陆城也颇不自在。
后来摄像馆把洗出来的照片给了陆飞驰一张,但舒瑾文清楚地记得他当场就撕了,碎成碎片不可能恢复的那种。
这里怎么会又多出来一张?
而且还截掉了两边,只剩下自己。
照片上的他面色僵硬,如坐针毡。
和后来经历的无数个时刻一样。
尴尬,多余,破坏所有的美好气氛。
舒瑾文正低头思索着,身后的门忽然开了。
开门者的脚步声猛的一顿。
陆飞驰冷冷道:“你在gān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