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黑色宾利抵达别墅所在的半山腰。
舒瑾文下车的时候腿都是软的,陆飞驰要来扶他,被他用力甩开了。
陆飞驰吃得餍足,心情大好,对舒瑾文每次事后闹的小别扭也见怪不怪。
他揽住他的肩,坏心眼地低声提醒他:“等会儿见了老爷子可别还这副臭脸,不然老头儿该以为你故意给他甩脸色了。”
舒瑾文别过脸去不理他。
陆飞驰并不着急,等过会儿走到了别墅跟前,旧huáng色的路灯一打,再看舒瑾文,果然恢复了平常安静顺从的表情。
陆飞驰心中暗笑,面上却还是一本正经的严肃表情。
好么,见了别人都是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就只有面对他的时候不是臭脸就是发脾气。
他上哪儿说理去。
陆家世代经商,家境殷实,陆家老爷子陆兆麟在江南拼了大半辈子,直到六十多岁才闲下来,隐居山林。
陆城算是陆家的一个异类,他是几代人里唯一学医的,因此早年和父亲陆兆麟关系并不好。
后来陆飞驰随了陆兆麟,主动要求接手家族产业,才给了陆老爷子一丝宽慰。
一年前陆城去世,老爷子和陆老太太痛不欲生,多亏了陆飞驰承欢膝下,多加陪伴,老两口才渐渐从丧子的悲痛中走出来。
也因此,老夫妇俩格外疼惜陆飞驰。
这样一个冰雪聪明的男孩儿,从小生得漂亮,读书jiāo际样样争气,却出生时丧母,二十出头的年纪丧了父亲,叫人怎么能不怜惜。
陆老太太来开了门,心肝儿肉地把陆飞驰迎了进去,抓着他的手直喊凉,问山上是不是比城里寒凉,又问天黑山路是不是难走。
见到舒瑾文,收起了笑容,只有淡淡的一句:“来了。”
舒瑾文早已习以为常,局促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汗,对自己空手前来感到尴尬。
陆飞驰见状,笑吟吟地把陆老太太哄了进去,用眼神示意舒瑾文赶紧上楼去。
别墅三楼是陆飞驰小时候的卧室,每次来的时候必然是暖气开得足足的。
其实陆飞驰常年游泳冲làng,身板结实得很,根本用不着暖气,纯粹是因为舒瑾文每次都冻得耳根通红,于是每每会提前叮嘱女佣把暖气姜汤都备好。
从前陆老爷子是很爱清静的,家里只有夫妇俩和一个保姆,生活闲散自在。
自从陆城去世,陆飞驰毕业后忙于工作,没办法常年陪伴在身边,陆老爷子就喜欢起热闹来了,每次吃饭都会喊上一堆亲戚世jiāo。
有的小辈面生,老爷子连名字都叫不大上来,也不打紧,看着团圆热闹,就高兴。
今天也是如此。
客厅里坐着的人舒瑾文有一多半都不认识,只能尽量不被注意地从他们中间穿过,小声道歉“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有个年轻的alpha,应该是第一次来陆家老宅,兴致勃勃地想要来和他打招呼,就被母亲猛地抽了一下手背。
“你知道他是谁么。”声音压得极低,仍然清晰地传到了舒瑾文的耳朵里。
“谁?”
“你陆城叔叔的续弦啊,也就是陆飞驰的后妈……”
“那又怎么了,我看陆飞驰和他处得很好啊,他们是一起来的呢。”alpha不以为然道。
“小孩子懂什么……”
后来那alpha说了什么,舒瑾文就不知道了。
他闭了闭眼睛,面无表情地走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