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李隅送阮衿回家,一到门口,发现家里门锁被人给撬了,门像片落叶,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李隅先没让阮衿Jin_qu,他自己先逛了一圈,确认没人才让阮衿进来。
屋子被小偷翻箱倒柜过一遍,甚至于连月饼盒里装的零零碎碎的东西全都铺在chuáng上了,地上一片láng藉,甚至冯蔓的旧物全都倒腾出来了。
丢了点没什么用处的电器,因为这个家里确实也没什么好偷的。
那些值钱的东西阮衿从不会搁在这屋子里,附近治安环境极差,他家以前也被撬过,所以把重要些的东西都带身上,这是不得不被生活给磨砺出的记x。
到后来两个人从派出所报警备案出来,阮衿还忍不住吐槽说这小偷实在没眼光,偷哪家不好居然偷到他家里。
但李隅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他显然比阮衿要谨慎得多,依旧觉得觉得不安全,gān脆就让阮衿跟他回他那边的学生公寓。
“去你那里住,没关系吗?”阮衿之前一直觉得李隅不怎么愿意自己去他那里,虽然从没有提及过这个话题,但或许因为默契的缘故,他能_gan觉到李隅隐约的那种犹豫和排斥。
“现在的话。”李隅脸上有点如释重负的意思,“已经没关系了。”
他们就那么简短地度过了一段时间,在李隅的公寓里,阮衿发觉李隅诺大一个_F_间被许多东西占据着空间,他或许是个很念旧的人,短短一段时间,就因为各种爱好而积攒了挺多小物件,而且不舍得扔。
打包行李的时候,他也尽量都带走一些,而那些不能带走的则统统当作礼物送人。
那些物件留下的痕迹让李隅住过的地方都充斥着生活气息。
当然,除了一个地方,厨_F_。
阮衿做饭的时候觉得厨_F_gān净得像没有人踏进来过一样,他明确地表示自己怀疑李隅没有开过一次火吧。
抽油烟机轰隆隆地响,他一边炒菜,一边听李隅在后面靠着门笑,“那你就错了,之前用小苏打煮叶子的时候用过几次炉子。”
煮叶子也算开火吗?阮衿不禁笑,想到了那五片叶脉书签,金色的那枚尤其小巧,现在还夹记单词的本子里,虽然看起来是宛如工艺品般的脆弱美丽,他小心翼翼地对待过一段时间,但最后发现它意外地坚韧和实用。
对一个东西的珍视,或许正是体现在时刻使用的过程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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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时间如此缓慢地流淌着,但就真的依依不舍地到了李隅临行前的散伙饭。
和一大帮人去的KTV的包厢,阮衿那时候才注意到李隅的人缘好得有些可怕,能逃课的人几乎全都逃课了。
推门Jin_qu就能_gan受到那gu汹涌热làng直冲面门,有种在开舞池派对的错觉。
阮衿习惯x蹲坐在角落里喝果zhi,看着李隅那如同校园明星的待遇。
他被周白鸮扑过去压在沙发上恶狠狠地熊抱了一把,以手肘勒颈许久,那是如同谋杀一样的手法。
且此举开了个先河,接下来的人有样学样,全都走过去要跟他轮番拥抱。李隅刚从沙发上爬起来,颈子上有一圈红印子,额前的头发也全给弄乱了,那脸上的表情是缺氧之后的不明就里。
但是或许正是因为要离开了,他这一次没出手揍周白鸮。
不管是什么人,凡是来临别赠言的,他一个个都好好地抱了,鲜少展现出那样的耐心和好脾气。
“你不去说点什么吗?”
阮衿循声一望,原来是闻川端着一杯饮料走过来了。
他笑了笑,“嗯,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和他们想说的其实都差不多的。”
“也对,你们两个有话应该都私下说了。”
接下来就是相顾无言的尴尬了,阮衿其实和闻川并不熟,他们没有过单独的jiāo流,平常倘若不是大部分人在场的情况,他们多半只能陷入一汪死水般的沉默。
闻川不大能看得上自己,虽然表现得不如邵雯雯和薛寒那么直白,但是只是因为李隅的缘故而已,他其实心里头也挺清楚的。
但事实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即使李隅有亿亿万万个好友,这和阮衿没多大关系。诚如现在他在和自己的朋友们道别,而阮衿更乐意做一个笑着的旁观者。
但今天不知为何,闻川忽然就坐在他身边了。在这样吵闹的场He中,距离贴得如此近,显然是打算说点什么。
“你挺厉害的。”闻川握着杯子憋了许久,忽然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阮衿也不知道他没头没脑地在夸自己什么,“什么?”
闻川正色道,“之前有很多原因,所以我对你还是有挺多偏见的。怎么说,你也还行,可是配李隅就_gan觉实在太**你懂我的意思吧,太难听的话我不想说。而且我跟周白鸮拿你和李隅打过赌,之前也跟李隅暗示过好多次别对你太认真。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是我自己赌输了吧。”
“其实你也没必要对我改变想法,现在的方方面面,我的确就是和他有非常大的差距。”阮衿虽说已经能做到不在意别人看法,可是他得面对事实。李隅正被人群簇拥着,从攒动的黑色人头中不慎和阮衿视线jiāo错到一起,也仅仅只是笑一笑就转开。
阮衿一边看他一边和闻川讲话,眼睛眨了眨,“是他**一直在迁就我,帮助我。”
“但是以后你俩在一个大学,那差不多就成了嘛。你一个人能混到可以出国,够牛bī了。”闻川还在忧心跟周白鸮赌博输掉的事情。说真的,他从小跟周白鸮打赌到大,猜拳,扑克牌,掷骰子,自己在碰运气这回事上自己可从没输过一次。
他长叹一口气,“只要在一起那都不是事了,李隅这个人吧,看着很qiáng,但打小骨子里其实需要有人能陪着他的。”
阮衿抿了一口饮料,“怎么说?”
闻川稍陷入回忆,好像是在检索着记忆中最细致的片段来给阮衿打比方,“嗯,我跟你讲一件事吧。李隅有一次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错事,被他爸关在家里一直不让出门。具体多久我不记得,但在我记忆里那是真的很久没去上学,反正是一个月往上走。后来我和周白鸮觉得没他的日子实在太难熬,就准备去他家找他一起去游乐场玩。虽然白天他爸不在家里,但家里佣人也只听他爸的差遣,我们被塞了点零食就打发走了,甚至连他的面都没能见到。”
“他被关在家里没去上学?一个多月?”阮衿简直不能想象一个小孩子被关在家里有多痛苦,因为他自己小时候可谓是方圆百里最贪玩的那一个。
“嗯,具体来说就是他被锁在二楼_F_间里了。我跟周白鸮在他们家院子里四处乱走的时候被他拿鱼缸里的小石子砸脑袋才发现的。李隅趴在窗台可怜巴巴地问我们来gān嘛了,我们说来找他去游乐场玩儿,他就非得出来不可。他那个时候就已经很聪明了,虽然不能开门也不能下楼,但是听声音知道家里最近在换整tao的新家具。他猜院子里会有很多瓦楞纸壳和塑料泡沫之类的东西,就指挥我们偷偷避着人捡过来,等在墙_geng下堆得足够多了,他再跳下来。”
阮衿连呼xi都稍窒了一点,“这挺危险的,那,你们成功了?”
“怎么可能。”闻川想想就想笑,语气里带了些无奈,“那些缓冲其实_geng本不够,他一跳下来就摔骨折了。就这样,还一个劲闹着非要去游乐场。我现在还能回想起他那个凶狠的样子,他攥着我跟周白鸮的手说,‘你们答应过我要一起去游乐场的,一个也不准走,谁敢抛弃我,我就杀了谁。’”
闻川还特意模仿了一下幼年李隅yīn沉沉说话的样子,小孩好像的确容易说话分不清轻重,那些残忍的话也像是cult片摄入过多的模仿产物。
可李隅用了“杀”和“抛弃”这么严重的词语,他把抛弃和死亡划上等号了。
阮衿看了看现在的李隅,又试图在脑中描摹出他小时候的模样,怎么都觉得难以联系,“那你们不会就那样出去玩了吧?”
“倒也没有,我年纪比他和周白鸮都大一岁嘛,看他zhui唇都彻底白了,我心里就知道出事了。坏人就由我来当,我把他的手掰开,然后跑去喊大人,啧,他都给我手臂上抓出血了。”
“嗯,那他怎么原谅你了?”
“嗨,还能真杀了我不成。他后来出院,重新上学,有大半个学期没跟我讲一个字,看见我要么当空气,要么先拐弯,实在是有够搞笑。主要是我当时也赌气,觉得他这样太幼稚,也不去理他,熬到最后还是我先绷不住低头去找他好声好气解释了。”闻川讲完一堆话之后都觉得嗓子冒烟,“他这个人吧,受不了别人说话不算话,但是其实又有点心软,就吃软不吃硬呗,从小到大都那样。”
而阮衿在他的讲述中思绪却飘了很远,李隅tui上的疤,原来是这么来的,仔细想一下,那的确是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至少对一个小孩来说是如此的,被关在小_F_间的_gan觉一定很难熬吧,以为自己成功得救了结果tui又摔断了,真是一环tao着一环的绝望。他
眼前浮现那个可怜巴巴的小孩子,趴在窗台上等着人来救他,怎么想都觉得心酸。
“不过现在这么一想,你这个x格,的确算是他喜欢的类型。”闻川一通分析,先把自己给彻底说_fu了。
“在别的方面,我也会尽全力赶上他的。”阮衿刚准备再继续说点什么,邵雯雯恰好推门进来,他用力咳嗽了几声,示意闻川跟他保持一下距离,“咳咳,你那个nv朋友来了**”
不过闻川没接收到他传达的信息,甚至觉得他说话声音太小,于是变本加厉凑得更近。那zhui唇几近要挨着耳朵,手撑在脑袋旁边,所以姿势远看跟壁咚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闻川今晚接下来就很惨了,立马被揪着耳朵拉到一通训。
一摊结束又是匆匆赶赴下一摊,好像时间总是要宣泄在无止境的聚会上。
等到了最后,就真的只剩下那几位真正的熟人了。
周白鸮在烤r店里抿了几口烧酒,开始猛捶桌子,说都特么地怪李隅这么早出国,阮衿之后也跟着走了,而且闻川也马上毕业,搞得他有种现在已经高考结束,光明且美好的未来正在向他招手的错觉,但事实是他并不能痛痛快快撕掉教科书,回去还得完成化学作业。
周白鸮:“我_gan觉我快哭了。”
闻川被邵雯雯骂过了一通,原本一直耷拉着耳朵不说话。现在看不下去了,指着桌子上堆积成山的纸团无语道,“什么叫‘快哭了’,你已经哭了半个小时,就算喝多了能不能收敛一下情绪。”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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