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衿是在年级大会上再次碰见那个人的。
他站在前排,正被上午九点的太阳当头照得睁不开眼睛,眼前是*红一片,连台上站的什么人全都看不清,只是听见那劣质话筒的电流在滋滋作响。一长串的头衔,后面跟着的名字是“李胜南”董事长,然后噼里啪啦的掌声响起来了。
后来本来要散场的,他跟其他几个家里情况比较特殊的被点名留下来了。这场面很熟悉,约莫又是什么慈善资助人正在赞助贫困学生吧。
学生们是一个个被叫Jin_qu的,出来各自拿着一个信封,阮衿排在最后一个。
以往那些资助贫困学生的慈善家们,都得在学校大礼堂里发表一通演讲,还得一起站在台上还要He影的,这个情况却不大一样。
他一Jin_qu,率先看到的是那位他帮助过的A大招生办的梁老师,她依旧穿的是刚及膝盖的裙子,皮包压在光luǒ的tui上,正在和那位名叫李胜南资助人谈话。
里面还有些几名扛着摄像机的记者,都在靠墙的位置坐着。
阮衿一进来,他们就开始拍摄素材了。
阮衿通过那缠在脖子上的绷带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他上次在医院里扶起来的人。之前是一副憔悴的病容,现在看着已经大好了。虽然年长他许多,但比起多数中年人要保养得好得多,仅身材没有走形这一点就已经很难得了。
那眉宇间充斥着那种有钱人的矜贵和阔绰,这长相轮廓有点熟悉,阮衿想,不过或许是在电视上见过吧。
梁老师一见他就笑,“小阮A,你还真是热心。刚和李先生聊过,我说你上回在学校帮我,他说那巧了,你还在医院里也帮过他一次呢。”
这话说的有点意有所指,可能是觉得实在太巧He,刚好帮上忙的都是贵人,这该是什么样好运气?
“不是一个帮字那么简单。”李胜南则说得更直接些了,好像是已经把阮衿当做了救命恩人的程度,那嗓音沉沉的,“我昏倒的地方位置太过偏僻,搞不好就那么死了也没人注意到,他这是救了我一命。”
阮衿听了直摇头,离这两个人约有半米远“您言重了,我只是恰好路过而已,但凡是看到的人都不会置之不理的。”
但是我明明没留姓名的A**阮衿想,他并不希望自己因为这件事而再生事端,因为他骨子里还是那个不愿意和外人多打jiāo道的家伙,x格闷得出奇。
“别站那么远,先坐吧。”李胜南把自己旁边的会议室的椅子抽开一把,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显然是还有话继续的意思。
那距离显然太近了,膝盖能抵着膝盖,阮衿有些不适,但是李胜南是能做他父亲的年龄的人,况且记者们也都在。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是受资助的那一方,也不能不给面子。
于是他坐过去了,李胜南一边亲切和煦地问他年龄,家中具体情况,还有考试成绩之类的问题。最后随口讲了些客tao的,鼓励他今后继续努力学习的话,其实和其他那些资助人也没什么区别,阮衿逐渐就放松下来了。
只是最后递过信封里的钱,有厚厚的一沓,比其他学生拿的都要多一倍不止。
那些bàoZhang的快门声像无数个细小的铡刀落下,让阮衿的心都在慌乱的狂跳,他一边道谢一边接了过去。
最后李胜南和一众记者先行走出会议室,只剩下梁老师过来拍阮衿肩膀,“你上完下午的课就别回去上晚自习了,我跟你们班主任说了,你要跟明天来做人物专访的记者接洽一下,一起吃一顿便饭。救了人家胜南集团董事长一命,又因为乐于助人被A大破格录取,你A,凭着好运说不定还能选上今年的道德楷模。”
阮衿面对这样的T侃却笑不起了,只是把那装着现金的信封递给梁老师,“您能不能帮我转jiāo给李先生,这太多了,我实在受不起。”
还是因为刚刚在场的人实在太多了,而当众拂人的好意是一种不识相的行为,他不能那么直白地拒绝。
“这有什么受不起的,人家是董事长,身价过亿。你救人一命,给这么些还是少的,别那么死脑筋。”梁老师摇摇头,别的学生拿了钱都开开心心地走了,就这孩子,反而还觉得不安心,也不知道在瞻前顾后些什么。
“我自己以前打工其实攒了一些,而且留学也有你们出钱资助,真的不需要这么多。”阮衿还是执意要把钱还回去。
“随便你吧,晚上吃饭的时候你自己亲自还给李总,他也在。”
阮衿点了点头,暂时先把钱给揣进兜里,“好。”
.
晚八点,茶楼包厢里有几桌人,阮衿坐的主桌,那席面上的菜却已经全铺满了桌子,多数都是海鲜,蜜色的灯打下来,皆是色泽鲜亮,通
红的海蟹伏卧在白盘中,那蒸好的七星斑也正在徐徐冒着腾腾的白气。
李胜南还有没到场,于是也没有谁都没动筷子,只是在_fu务生添水的间隙中低声攀谈。
阮衿不怎么主动说话,做专访的nv记者和他温婉地jiāo流几句,也不再多言。阮衿也看了出来,这场饭局来的人太多,而中心人物也绝非自己,重心早已向那位李董事长倾倒过去了。
或许采访已经变成了宣扬这位李董事长的慈善行为吧。
阮衿低头看李隅给他发的消息,“什么时候散场,我来接你?”
他缓慢打字,“人还没来齐,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场。”
他跟李隅说的时候是和记者和资助人一起吃饭,谁知道现在还多了许多不认识的人在场。
刚发完消息,李胜南就掀开帘子进来了,阮衿把手机给塞回了口袋中。
席间不乏有频繁的敬酒,祝贺李胜南顺利出院,阮衿自己则默默噙着果zhi,心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吃饭到一半,阮衿被李胜南给端着茶给敬了,敬他那一次救命之恩,他几次翻来覆去大小手术才刚好,滴酒都不能沾,就只能以茶代酒了。
可阮衿却不行,尽管还是学生,在场的人都说他已经成年,其实喝点酒其实也没有大碍,只要是不醉就行。
在各种撺掇和期待之下,阮衿眼见着他们给自己贴着杯口倒了小半杯白的。
喝还是不喝?
他不想喝,但是李胜南的手却平直地端着茶,眼神睥睨,大有他不喝下去就不会罢休的程度。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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