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盯着我**
李隅打出这几个字后,拇指悬空停顿了许久。但骤然按下去,又一个接着一个都删光了。
手机被他翻过来重重搁在桌上,他自认为从来不是个悬而未决的人,但是这一次却反复犹豫了很久。他知道自己在làng费时间,一个十分钟,放下手机,然后又是下一个十分钟,再拿起手机。这种重复焦灼的动作指向了一个原因——他_geng本不想面对。
和李胜南产生的任何联系都令他觉得无比烦躁,而这种不好的联系由他再过渡到阮衿身上,就更放大了大脑中每一_geng不断叫嚣着拒绝的神经。
这段时间李隅可以说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过得舒心和平静,于是他一度忘乎所以,甚至把李胜南从自己的大脑中暂时清除了。
但显然那片yīn翳就像是天上的流云,并非不存在,只要风一起,它就被chuī拂聚拢,笼yinJ在他头顶。
他静静地想了一会儿,想起阮衿那张故作镇定但隐han_zhao不安,还充斥着失眠痕迹的脸。于是他给李胜南的司机陈叔打去,电话嘟了几声后接通了,那里面所传来的声音显得意外,同时又惊喜,像是完全没料到他会打过来一样,“喂,小隅A?怎么忽然来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我是想问一下**”李隅看向自己的摊开的手心,又重新握紧了,“他最近要回塘市了吗?”
陈叔显然知道李隅所说的“他”是指的谁,声音沉稳,“李老板的确是要回来一趟,但是后面Xian_ti_刀口还在恢复得不太理想,可能得到九月份你们再开学才来。”
李隅只是“嗯”了一声。不管是谁,他衷心地_gan谢那个一刀挖去了李胜南Xian_ti_的人,他要说那个人gān得不错,很不错。因为全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肮脏的Xian_ti_与之相配,祝愿他移植的每一个新的Xian_ti_都会产生最qiáng烈的排异反应。
“他的确是知道你在谈恋爱**也让我顺便看紧点你,但是**”那边陈叔倒是笑了一声,说到“但是”之后就开始带着那种独属于成年人的_gan慨,像是敦敦教诲一个仍处在叛逆期的孩子,“他派人盯着你也没别的意思,你早恋的事他听说了,也就是笑一下,谁还没个青chūn期。他只是因为太担心你。毕竟你先前的确是让人不太放心**”
“不需要。”李隅说着,然后也笑出和他一样的声气,“一直都不需要,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心里有数的。”
“好吧,那抽空来吃顿饭吧。好久没见到你,在学校处得怎么样,和一个寝室的同学们关系也都还好吧?”
看来李胜南对自己盯得也不算特别紧,李隅想,甚至不知道他已经不住学校寝室的事了。李隅不说吃饭的事,态度也显得很敷衍,“我挺好的。”
有时候李胜南的这个司机陈志杰都要表现得比他更像一个父亲,但是由于李隅本身对跟李胜南有关系的人都没什么好_gan的缘故,他也没办法qiáng迫自己表现出多么热络的态度。就做一块十几年如一日都捂不化的冰好了,成日伪装自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他不想让自己活得跟李胜南一样。人前一个样,人后又是另一副模样,太恶心了。
陈叔那边只是叹了口气,声音逐渐隐去了,“那好吧**那就先这样吧**”
电话就这么挂断了。
不是李胜南,如果不是他,李隅想,那么阮衿所担忧的是什么呢?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来回磨蹭着。他们是彼此喜欢的,但是这段关系依旧是建立在一道瑰丽的泡影上。动心的瞬间就像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终于蹿出水面,李隅看到了它,就顺势抓住它。这没什么好说的,他遵循了自己nei心的声音。
但李隅也没打算说更多的,关于自己的家庭,很早过世的M_亲,或者李胜南,全是一团糟的东西。为什么要说,他就要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说,当什么都不存在好了。不过阮衿也是一样的,彼此都有所保留,竭力地避免自己最不光彩的那一面bào露给对方。
只需要亲吻拥抱这些làng漫的,让人沉醉的就好。就像是悬浮在宇宙的中心,宇航员的对接与触碰,那种fu_mo隔着厚厚的宇航_fu,是亲密,但绝非无间,头盔是万万不能取下来的。
麻烦的阮衿,藏着秘密的阮衿,被很多人欺负的阮衿。他们的难堪或许也是对等的,暂时别去触碰,因为逃避就是所谓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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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过去之后,就到了暑假。
李隅被班主任推荐去了外地参加数学集训,说让他高一暑假先去试试水,到时候也去参加一把联赛,捧个奖牌回来不是问题。如果获奖牌后进省队甚至国家队,降分或者保送,无论将来走不走竞赛的路,对未来都完全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八月最炎热的连续十五天,六人寝,全封闭式管理,他和阮衿之间经历了一场短暂的分别。
“在做什么?”
收到李隅忽然发来的消息的时候,阮衿正在给一群小朋友补课,周五的下午,他在一个培训机构的暑期班兼职教英语和暑期作业的托管。
现在教室里很静谧,十来个小学生都在埋头做作业。沙沙的铅笔刮在纸张上计算的声音,就像是一群chūn蚕缓慢在进食桑叶。
阮衿吓了一跳,但算算日子李隅还没到回来的时候,只是很惊喜,“你不是不能带手机的吗?”
“藏得好就行。”
后面跟着的气泡依旧是那一句,“在做什么?”
阮衿看了看那些小孩,缓缓打字,“还在机构里上课,监督小朋友们写作业。”
“那就先不打扰阮老师。”
阮衿盯着这个“阮老师”半晌,想了一下李隅本人说这句话时开玩笑的神情和语气,忍不住就笑了出来,一下子就觉得心跳变得更快了。
想想这个时候的李隅应该也在听教授讲题才对,可是他却在开小差,阮衿便打下,“那李同学也请好好听课。”
李隅发来“嗯”之后也再没继续聊下去了。
阮衿下去指导几个小朋友简单的两位数加法,他觉得与此同时的李隅也应该正拿着笔在百无聊赖地在纸张上计算。
他会是在教室的什么位置呢?或许就在他站立的地方。
即使只是臆想之中的重He,也让阮衿觉得很奇妙。
窗外榕树上蝉鸣声嘈杂,阳光斑驳,摇头晃脑的电扇在持续地嗡嗡作响,一个夏天的来临是如此的声势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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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大多数老师都是兼职的大学生,只有阮衿一个高中生,而教育机构为了随便唬一下家长,在小学初中发宣传单上将他们集体包装成履历漂亮的名师,统一发放了一tao市场上批发的标准职业tao装。
白衬_yi,黑西装外tao,还有宽大不收yao的ku子。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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