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看了眼手上的创口贴,哦了声,却没有动。
受疑惑地看了高中生一眼,高中生站起身,他个儿高,yīn影笼罩着受,受蜷了蜷手指,努力让自己不闪躲对方的目光。
高中生说:“谢谢。”
受:“……哦,不,不客气。”
高中生一眼不错地盯着受,受仿佛被猛shòu窥伺的小动物,头皮都发麻,险些后退,所幸高中生说:“我先回去了。”
受如释重负:“好的。”
“……”高中生抿了抿嘴唇,说,“早点睡。”
受睁大眼睛,讷讷道:“……好的。”
高中生这才抬长腿朝门口走去。
受松了一口气。
突然,高中生又回头看了看受,受心又悬了起来,神色警惕,透着一股子惧意。
高中生皱了皱眉,不吭声,直接走了。
5
高中生握了握拳,手背绷紧,创口贴也绷紧了,他拿指头压了压,将堪堪掉落的创口贴又按了回去。
自从高中生管受借过创口贴之后,二人比以前生疏如陌路人稍稍近了几分。
高中生的目光一落在受身上,受就会停住脚步,不尴不尬地点个头,gān巴巴地问一句好,高中生便也开口回他一声,而后陷入沉默当中。
高中生今年读高二了,准高三,对于他而言,高二还是高三都无所谓。他是学校里的刺儿头,凶名昭彰的校霸,孤僻不好相处,身边有几个朋友,都是一起长大的。
正当盛夏,骤雨频频,筒子楼的楼道里又cháo又湿。
高中生顶着雨跑进去时,身上已经湿透了,校服贴着少年jīng壮结实的躯体,他甩了甩书包,一抬头,就见外头雨幕里受打着一把伞往家里走。
雨大,风也急,受艰难地撑着伞,雨水湿透了他的裤腿,黑软的头发也沾了水汽,贴着素净的脸。
不知怎的,一下子让高中生想起他那天看到的,湿漉漉的脸颊。
受猝不及防地看见他,有些惊讶,杵在雨里有一瞬间的迟疑,没等高中生开口,还是迈了进来。
二人挤在上楼的楼梯口,受不自在地收起了手中那把湿漉漉的雨伞,含糊开口,说:“放学了?”
高中生嗯了声,直勾勾地盯着受看。
受抬起眼睛,看了眼攻,高中生又错开了目光,受越发无措,他不善和人jiāo际,只是和高中生这么站着,就觉得心里忐忑难安。
受说:“你先……先上去吧。”
高中生却侧过了身,道:“你先。”
“……”受看着高中生,低着头说了声谢谢,小心翼翼地上了楼梯。楼道昏暗无光,受一上楼,高中生也跟了上来,二人一前一后,只有脚步声和呼吸声分外鲜明。
受还听到了自己紊乱的心跳声,他攥紧手中的伞,局促不堪,陡然,脚底多了一束光,高中生打开了手机的灯。
受愣了愣,短短二十几级台阶,受却觉得分外漫长又极具压迫,大气都不敢喘。
高中生看着他的背影,紧张防备从四肢百骸和每一个毛孔里钻出来,高中生想,他很怕自己。
高中生不自觉地捏了捏手上的创口贴,目光下移,滑过他紧绷的脊背,裹在裤子里的屁股。受今天穿的是黑色裤子,腰很细,一抬腿上楼,勾勒出饱满的臀。
高中生沉默而肆无忌惮地看着他,突然,受停了下来,一双鹿也似的眼睛望着他,犹豫了一会儿,说,“再见。”
高中生看着受的脸,还未开口,突然听见对面传来哐当的碎裂声,紧接着,又是几声吵嚷骂叫,那是住在受对面屋子的一对情侣。
年轻,三天两头的吵架,高中生和受都见过。
对面的门一下子被粗bào地打开,是个年轻男人,看见二人正看着他,顿时有点挂不住脸,骂道:“看什么!”
话还没说完,衣襟就被人攥紧了,高中生冷冷地盯着他,眼神凶戾冷漠。
对方心里打了个抖,奋力搡开高中生,不gān不净地呸了声,骂骂咧咧地往楼下走了。
高中生回过头,就见受睁大眼睛正看着他,高中生手指不自然地紧了紧,有点儿懊恼,开口,说:“再见。”
说罢,滴水的书包甩上肩膀踏着黑暗走了。
6
受关上门,心跳还有些急促。
高中生攥着对方衣襟挡在他面前,手臂肌肉结实,豹子似的,充斥着爆发力。他保护性的姿态让受惊讶,可其中透出的bào力凶狠却让受心惊胆战。
受畏惧bào力,甚至恐惧bào力。
受来到这个城市已经三年了,这是他换的第二个屋子,他没有固定的社会关系,还没在一个地方安定下来,又换了工作,到了另一个角落。
这么多年,他一直游走在社会的边缘,躲避着周遭人的恶意或善意,心惊胆战地生存在城市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