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夏】与你的时光（上）
自己的生日快要到了，夏油杰很清楚这一点，不愿承认他其实有在默默倒数日子。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他从未如此在意过自己的生日会如何庆祝，他的父母倒是比他本人更上心一些，除了每年必备的生日蛋糕，母亲还会给他煮红豆饭吃。
然而，今年和往年不太一样，这是他在东京高专度过的第一个生日，高专是寄宿制，不是走读制，他的父母不在他的身边。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或许会忽视这一天，就当是平日里那样度过了，毕竟，他本来也不是那种大张旗鼓的性格，庆祝出生的日子并不是必须的活动。
不过，他新上任的男朋友显然不同意这个观点。
五条悟最近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搞什么小动作。
他这个人向来我行我素，说话做事都很直接，大概很少有这种偷偷摸摸的经历，明显经验不足，再加上夏油杰过分了解他，实在是看出了不少的破绽。
只是，考虑到悟这么努力，不好直接拆穿他，夏油杰不得不配合装傻，顺便在暗地里默默观察，为此耗费了不少心神，时间一久，心里的期待自然也被逐步拔高。
毕竟，这可是他们交往以来的第一个生日。
在去年年底的时候，五条悟的生日也是两个人一起庆祝的，不过，那个时候他们还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罢了。
直到圣诞节临近，商业街都开始张灯结彩，在一次任务结束之后，他们两个人甩开辅助监督跑到市中心结伴游玩，夏油杰注意到了逐渐浓烈的节日气氛。
“圣诞节快要到了啊。”他自言自语地感慨了一声，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趁着圣诞大促，补充一些日用品，然后随口问了一句，“悟，我们圣诞夜要一起吃炸鸡吗？”
五条悟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什么炸鸡？圣诞夜不是应该吃火鸡的吗？”
“哎？”夏油杰大惊失色，“我们可是日本人，日本人在圣诞夜就是要吃炸鸡的，悟难道没有吃过KFC的圣诞套餐吗？”
“啊？这是什么道理？这根本就是KFC的营销手段吧！”五条悟哼哼了两声，表示不屑一顾，“我才不稀罕……五条家都是一些老古板，根本不会庆祝这种外来的节日。”
“好惨啊，”夏油杰顿时面露同情，“那悟也没有吃过圣诞蛋糕吗？”
五条悟的脸色更臭了，他忿忿不平地心想：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如果杰不肯陪我全部吃上一遍，那我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然而，根本不需要他闹着说出口，夏油杰就主动拉过了他的手腕，调转方向往回走去，他边走边说道：“都已经十二月中旬了，希望还来得及订到悟喜欢的那家蛋糕店，不过KFC的圣诞套餐应该是没问题的。”
五条悟乖乖被他拉着走了一路，难得没有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夏油杰回头看了他一眼，开口征询意见：“悟是想在KFC堂吃，还是外带提走，我们回宿舍再吃？就是高专有点远，我怕到时候会冷掉。”
“圣诞夜应该回家和家人团聚，我要在杰的房间里吃圣诞大餐。”
“……悟，前后矛盾了哦，我又不是悟的家人。”
“杰是我的挚友啊，我们回高专吧，硝子也可以一起来。”
结果家入硝子声称自己有其他的安排，拒绝了他们的邀请，圣诞夜难得没有任务，他们如愿以偿地聚在夏油杰的房间里，一起消灭高能量的垃圾食品。
炸鸡虽然满满一大桶，但是对于两个青少年来说，吃光它们简直毫无难度，眼看着桌上快要被吃空了，夏油杰起身从冰箱里拿出圣诞蛋糕，端到了五条悟的面前。
“草莓奶油蛋糕，第一次吃圣诞蛋糕果然还是应该试试最传统的，悟本身也很喜欢草莓吧。”夏油杰把塑料刀交到了五条悟的手上。
“就知道让杰来挑选肯定没错。”五条悟在切蛋糕之前，先伸手摘掉了上面的一个草莓，丢入自己的嘴里，眼角的余光扫到夏油杰找出了电磁炉，往上面放了一个锅子，看起来想要下厨的样子，“咦？杰不过来一起吃吗？”
“稍等一下。”夏油杰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纸袋子，里面有他早就准备好的各种食材，“因为悟是第一次过圣诞，想要更完美一点，我打算煮一锅热红酒，悟可以喝一杯。”
“哇哦。”五条悟睁大眼睛凑过来，“优等生这是在怂恿未成年人喝酒吗？”
“……我会把红酒煮沸一小会儿，这样大部分的酒精就会消散，基本可以算是饮料了。”夏油杰一边向他解释，一边将洗干净的橙子和苹果分别切片，丢入锅中，再加入冰糖和几种香料，最后倒上果香浓郁的红酒。
五条悟捏了捏敏感的鼻子，警惕地盯着那一锅有点诡异的大杂烩，一脸怀疑地问道：“香料的味道好冲啊，虽然放了很多冰糖，还有我喜欢的水果，但是这个真的会好喝吗？”
“很甜的，是悟会喜欢的口味哦。”
夏油杰将煮好的热红酒倒入杯中，插入肉桂棒搅拌一下，为了配合五条悟的口味，他还特意在杯子的边缘抹上了一圈糖霜。
“悟试试看？”
五条悟将信将疑地捧起杯子，张嘴含住糖霜，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温暖的液体带着香料的劲头涌入他的胃中，让人感到舒适和放松，水果的甜蜜在他的嘴里回味无穷，确实是他喜欢的口味。
五条悟像是猫咪打盹一样眯起了眼睛，没有说话，只是喝了一口又一口，透明的玻璃杯在他的手中轻轻转动，很快，边缘的糖霜逐渐消失不见。
看到他喜欢的样子，夏油杰放心了，回过头一边收拾厨余，一边嘱咐道：“不要只顾着喝酒，记得和蛋糕一起吃。”
房间里沉默了一小会儿，五条悟的声音幽幽传来：“杰……对我好好，杰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什么？”夏油杰下意识地回过头，沉溺于近在咫尺的湛蓝眼眸。
五条悟不知何时凑到了他的身后，就这么紧紧地贴着他，眼睛亮得就像是黑暗中的捕食者，他轻声问道：“杰，是喜欢我吗？”
夏油杰的心跳漏了一拍，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柔软的触感堵住了嘴唇。
五条悟毫无征兆地吻了他。
这就是他们两个开始交往的契机。
交往过后没几天就是新年，咒术师的行程跟着咒灵的出没流动，即使是应有的学生假期，多数也要不停地执行任务，可以说是全年无休。
他和五条悟在空闲的时候，虽然也会跑出去享受私人时间，但是，他们在纯粹只是朋友的时候也是这么做的，并没有太多约会的实感。
直到夏油杰的生日临近，五条悟表现得心神不宁，还自以为隐蔽地问东问西，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传递出一个信息，这会是一次特别正式的约会，这种认真的态度感染了夏油杰，他们两个在交往的现实，忽然变得无比真实了起来。
我的男朋友要给我过生日呢，夏油杰心中甜蜜又忐忑，全程都由悟来安排的生日约会，将是什么样子的呢？太难以想象了。
坐立不安的情绪是会传染的，终于到了生日的前一天，五条悟总算是开口了：“明天是杰的生日呢，我们正好都没有任务，一起出去玩吧！”
真有这么巧合？两个人都没有任务？
夏油杰不想知道五条悟在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希望没有骚扰夜蛾老师，等一下，他不至于连上层也一起骚扰了吧？不会的不会的……算了，想想就令人窒息。
不愿深入思考，夏油杰深吸一口气，把这些猜想统统都丢在脑后，也跟着若无其事地配合道：“好啊，我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悟来安排吧。”
说着说着，两个人的胳膊碰在一起，手指不经意地交叉，眼神却落在别处，就是不肯看向对方。
搞什么啊，这……这不是期待得要命吗？
夏油杰感受着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不得不承认，他早就被五条悟的精心准备吊足了胃口，非常期待明天的到来。
意识到自己其实也很重视这一次生日，夏油杰再也无法克制。
悟会选择怎样的约会地点呢？每次外出必不可少的甜品店？可以双人对战的街机游戏厅？又或者是午夜场电影院的情侣座？
这样看下来，似乎和平日里的相处没有太大区别。
倒不是说这些行程不够好……只是，悟的态度这么神秘，怎么看都有新的花样，夏油杰一阵苦思冥想，认为自己的思路应该更开阔一点，想想以前普通中学的时候，周围的情侣都是怎样约会的。
他仔细认真地回忆了一番，怎么感觉那些情侣的互动，也和他们平日里的相处没有太大区别……
可能是思考的方向错了，他赶紧摇了摇头，阻止自己越想越不对劲，结合现实来考虑的话，他和悟虽然还是未成年人，但是咒术师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是打工人了，他们可是高收入人群，约会的参考对象应该是成年人才对，他们是更成熟的恋爱关系。
恩，没错，就是这样的，夏油杰在床上翻了一个身，逐渐说服了他自己。
然而，成年人都是怎样约会的呢？
有点难以想象那样的画面……
生日的前一晚辗转反侧，还在凌晨收到了五条悟发来的祝贺短信，夏油杰对着手机傻乐了好一会儿，结果越发睡不着了。
他记不清最后到底是几点入睡的，只知道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阳光照在了他的脸上，他揉了揉眼睛，人还没有完全清醒，就听到了五条悟的声音。
“杰也太能睡了吧，快点起床，我们要来不及啦。”
夏油杰被他的不请自来吓了一跳，转头看向床头的闹钟，竟然已经快要十点了，他怎么会睡到现在？明明说好八点起床的，他还为此特意设定了闹钟。
注意到他的视线，五条悟立刻就猜到了他的疑惑，得意洋洋地夸赞自己：“杰睡得很香呢，我进来了都没有反应，我就帮你把闹钟给按掉啦。”
“悟应该叫醒我的。”
“才不要，不能睡到自然醒的一天，绝对不是完美的一天。”五条悟趴在床边，抬手拍了拍被子，兴奋地催促道，“杰就不要多想啦，快点起床刷牙洗漱，我准备了零食，给你路上垫垫肚子，我们第一站就直接吃午饭了。”
猜到自己的赖床肯定打乱了悟的安排，夏油杰有些过意不去，他非常配合地快速准备完毕，跟着五条悟坐上了停在校门口的车。
他松了一口气，空下来以后，才发现自己习惯成自然，居然穿着高专校服就跑出来了，他转头打量五条悟的着装，双排扣的海军蓝大衣，搭配深灰色的修身牛仔裤，这才是约会该有的样子，他顿时有些懊恼。
“悟！”他看了一眼前排安安静静的司机，侧过头凑到五条悟的耳边，小声抱怨道，“你怎么不提醒我换一身衣服？”
他明明也有精挑细选的约会战服，就放在衣柜里，只是一时忘记拿出来穿了！
“杰穿校服就很好看了啊。”五条悟随口一说，“而且穿什么过去不重要，反正到时候都要脱掉的。”
夏油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什么情况？难不成真的是那种成年人的约会？！
仔细想来，他和悟交往也有一个多月了，确实是时候走到最后一步，他也没说不愿意，倒不如说，他还纠结过悟为什么一直都不出手。
只是……特意选在夏油杰十六岁生日的这一天，是否过分有仪式感了啊？莫名有些害臊呢。
难不成……他们过会儿要直奔旅馆？！大白天的？这好像也有点太早了吧？！
等等，不要慌，刚才悟还说了，第一站是要去吃午饭的……
五条悟只不过说了那么一句话，夏油杰就被他搞得心神不宁，想要追问，又顾虑到前排的陌生司机，不好意思直接开口。
等到他们的车在东京站停下，他才意识到他们要去的地方可能还挺远的。
“我们还要坐新干线？”
“对，没错，这样比较快。”五条悟一边下车一边解释。
从头到尾都不出声的司机，在这时和他打招呼道：“那么少爷，我先回去了。”
夏油杰瞬间感觉有一道雷轰在他的头顶，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辆车远远开走，一把拉住了五条悟的手臂：“等一下，悟？他为什么叫你少爷？这……这是你家里的车？”
“是啊？”五条悟无辜地看了他一眼，“如果让辅助监督送我们的话，杰会说教的吧。”
夏油杰顿时哑口无言，这确实是他会有的反应，如果只是在任务途中送一程，倒也没什么，然而今天的这种情况，是完完全全的私事，辅助监督还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忙……不应该随意差遣。
只是，今天的这个司机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他当然以为这是五条悟事先在网上预约的啊！
原来是五条家的下属吗？悟是怎么和家里人说的啊？刚才居然还在车里瞎说什么脱衣服的事情……难不成五条家已经知道他和悟目前的恋爱关系了？
不可能的吧？要知道咒术世家最重视血统了，怎么会允许这一代的六眼选择一个男人？如果悟不肯留下自己的血脉传承，怎么想五条家都会闹翻天的。
夏油杰一时心烦意乱，魂不守舍地跟着五条悟走进了站台，甚至开始幻想是否有某种咒灵，可以帮忙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