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记事起,迟之阳就意识到,获得一样他非常渴望的东西,对他而言是非常困难的事。
从儿时的玩具、糖果、去游乐场玩耍的机会,到长大后的兴趣班、架子鼓、很想去看的乐队演出,这些东西,他都必须开口去“讨”。因为从小就被父M_拒绝,迟之阳的自尊心越垒越高,宁愿自己咬牙省出来,也不想再去求。
他知道,自己今天带着花和蛋糕迈出这一步,其实无异于青春期时踌躇地站在父亲或M_亲家门前,忐忑地犹豫要不要敲开他们的门,要不要开口,向他们讨要一样期待已久的东西。
不,甚至比所有累积起来更重、更艰难,因为严霁是他有史以来最想要的。
他从来没想过,打开这扇令人不安的门,这份礼物会主动掉进他怀里。
这棵树真的长了脚,是朝他走来的。
成长的十数年里,责骂多过夸奖,巴掌也远多过拥抱,他以为自己早就修炼出一个“不需要被爱”的金钟yinJ,用友情填补空白,自我欺骗。
听到严霁的表白后,金钟yinJ忽然裂开,那个藏在里面的小孩儿再也无处可躲。
他没有被好好养大,所以从来没有真正长大过。
于是听到严霁询问可不可以的时候,迟之阳哭得像个孩子,越是想停,越是哭得厉害。
“嗯,嗯**”他连完整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不断地点头,扑过去搂住了严霁的脖颈,埋在他肩头。
严霁也没想到,迟之阳第一次在清醒时哭成这样。他立刻拿开蛋糕,将迟之阳搂在怀里,轻拍他的后背哄他,像之前醉酒时那样。
“不哭了,好不好?”严霁声音也有些抖,被他放得很轻,“被我表白是很难过的事吗?”
迟之阳哭着,拼命摇头,搂得更紧了。
他发现自己好像有些无法呼xi了,但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严霁好像就先一步意识到什么,开始解决问题。
“先松开,小阳。”严霁安抚地fu_mo着迟之阳的手臂,暂时拉开这个怀抱,观察他的脸色,发觉他呼xi越来越急促,喘不上气似的,于是立刻伸出手掌,捂住了迟之阳的zhui,沉着道,“在我的手里shen呼xi,慢慢来。”
迟之阳Xiong口剧烈地起伏,han_zhao眼泪的眼睛始终望着严霁,shenshen地呼xi,一眨眼泪水都落到他指缝。
渐渐地,他开始平复,呼xi的频率逐渐下降。严霁这才松了口气。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松开自己的手,但另一只手仍在继续fu_mo迟之阳的后背。
“没事了,慢慢xi气。”严霁见他有些瘫软,干脆将他揽入怀里,任他下巴垫在自己肩膀。
“你是哭得太急,过度换气导致呼xix碱中毒了,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严霁拍着他的背,挨着他耳边说,“乖,不哭了,要不要抱你去_On the bed_休息?”
可迟之阳却拽着他的手臂摇头,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烦死了。”他还喘着,“好气**”
谁家好人被表白之后哭得差点儿背过气去A!太丢人了吧!
“不生气,刚刚缓过来呢。”
严霁仿佛能读懂他的心似的,抱着他轻声说:“我们可以重来一遍,前面的都cut掉,如果你想的话。”
迟之阳明显有点心动,抬起了脸。因为方才的小ca曲,他的脸颊都Zhang得粉红,唇色也很红,沾着透明的水色。
但或许是觉得丢人,迟之阳又把脸抵在他肩窝,像蚊子叫一样很小声说:“双人驾驶可是很危险的**”
“我不怕危险。”严霁语气里带了些许笑意,“而且我对我们之间的匹配度很有信心。”
迟之阳被他逗笑了,shenshen呼xi,从严霁的肩上抬起头,认真地望着他的双眼。
“严霁,我喜欢你,非常非常。”迟之阳瘪了瘪zhui,“你知道我的,我连两秒后会发生什么都懒得想,总是临时抱佛脚,所以总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但我昨晚想了整整一晚。”
想该说什么,怎么表白比较帅,甚至想好了被拒绝之后要怎么把面子找补回来。
严霁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触动,fu_mo迟之阳的脸颊。
“虽然还是搞得一团糟**”
“不是的。”严霁告诉他,“本来我的今天注定就是一团糟,你出现之后,我才得救了。谢谢你。”
迟之阳抿着zhui唇摇头。想到刚刚自己连气都喘不上来的狼狈样子,他多少还是有些尴尬,但忽然间,迟之阳从中捕捉到什么。
“为什么你这么快就知道我是呼xix碱中毒?”迟之阳抓住他的手,“是不是**和你的病有关?”
严霁没有回答。但迟之阳了解他,很多时候他的沉默就是回答。
他又一次_gan到心痛,原来喜欢一个人会变得这么敏_gan。
不久前的自己难受得快要死掉,如果不是有严霁,说不定真的会窒息。
那严霁呢?身边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他是怎么捱过来的?
他抱住严霁,闷声说:“你这样真的很不公平,你对我简直一清二楚,可是我总是什么都不知道。”
严霁见他这样,仿佛被小动物rou_ruan的爪子踩了踩。
他的鼻尖蹭了蹭迟之阳的发顶:“以后不这样了。都会告诉你的。”
“你说的。”迟之阳抬起头,一副要让他记住的架势,“双人作战的驾驶员要对彼此绝对坦诚,有神经交互的。”
严霁笑了,点点头:“我发誓,绝对坦诚。”
“这还差不多。”迟之阳拉住他的手,“以后每一次去医院看病,都要带上我,不可以一个人。”
严霁微笑:“好。”
于是迟之阳也笑了,静了一会儿,他忽然说:“严霁,谢谢你。”
“谢什么?”严霁摸着他的头发。
“谢谢你信任我。”迟之阳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郑重,“愿意把一切都分享给我。”
严霁有些鼻酸,伸出手指,刮了刮迟之阳的鼻梁:“学得真快。”
“那当然,我很聪明的。”迟之阳挑挑眉。
丧尸来了都得晚点吃我,因为我的脑子值得细品。
“想吃蛋糕吗?”严霁拆开蛋糕刀叉,忽然开始认真地切蛋糕,还是一个已经完全看不出是蛋糕的蛋糕。
“A?”迟之阳有些为难,“都这样了,别吃了。”
但严霁已经切好了两份,并且重新规整了形状,抹了*油,顶端放上草莓,在他的努力下,纸碟上的蛋糕看上去还是很可口。
看他真的吃了,迟之阳有些讶异:“你不戒糖啦?”
“明天再戒吧,今天比较特殊。”严霁说着,很自然地弄下一小块喂给迟之阳吃。
迟之阳乖乖吃掉,望着严霁眨眼:“特殊?”
严霁垂着眼,认真地看着这块蛋糕,仔细品尝。
“今天是我开始人生中第一段恋爱的日子。”他说完,看向迟之阳,露出很温柔的笑容。
听到这句,迟之阳一下子就害羞起来,飞快拿起纸碟吃蛋糕,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想说点什么,可一开口就结巴。
“这、这个蛋糕还挺好吃的,是吧?”
严霁点头,随口问:“比上次那个好吃吗?”
“上次?”迟之阳想起来,“A,你说你前同事送你的那个?那还是那个比较好吃,*油里面好像搁了草莓果酱和*油*酪**”
还没等他这个美食鉴赏家发表完评价,严霁便开口道:“我其实没有开蛋糕店的前同事。”
迟之阳呆住了:“什么?”
严霁吃掉最后一口,看向他:“是我专门买给你的。”
不过也不算完全撒谎,他是看到前同事发的朋友圈,才知道有这么一家甜品店,草莓蛋糕是招牌,好吃到她会找跑tui代购的程度。
于是严霁专程跑了一趟,那家店一天只做三个草莓蛋糕,他运气不错,买到最后一个。
“为什么要专门给我买A**”迟之阳耳朵红透了。
“想见你。”严霁放下纸盘,“不想空着手去。”
这些都是迟之阳不知道的事。听过后,他心跳渐渐地加快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A。几秒前说要坦诚,立刻就变得这么坦率了,一个招呼都不打的。
跟他表白一样,毫无预警,弄得人猝不及防。
他只能转移话题,抽了抽纸给严霁擦脸:“我从来没见过你脸上这么脏过。”
严霁随口说:“以后会见到的。”
“嗯?”
什么意思?
听不懂。迟之阳只是盯着严霁的脸,认认真真帮他清理上面的*油,从脸颊到上眼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弄到眼皮上去的,睫毛上都是。
他凑过去,手撑着地面,鼻尖几乎要碰到严霁的鼻梁,轻手轻脚,很细致地帮他清理。
但忽然间,严霁抬眼了。
视线在极端的距离对上,在一瞬间,迟之阳受到某种甜蜜的蛊惑,脸无端地烫起来。
他其实是有些迷茫的,但就这么鬼使神差地凝神望着,视线垂下来,最终本能地落到严霁的zhui唇上。
“我要亲你。”
严霁觉得他可爱又霸道,干脆将主动权交给他,不置可否,只是微微地仰起脸,将距离*短到极限。
下一秒迟之阳便亲了上来,很短促的一个吻,但依旧让严霁_gan受到他zhui唇的rou_ruan。
而主动者却脸红到必须弹开的程度。
“就这样吗?”严霁还维持着那个等待被亲吻的姿态,轻声问。
“你还想怎么样A**”迟之阳别扭地反问,可一看向严霁,又忍不住靠近,呼xi他身上混着*油味的香气。
“你**你想怎么亲?”迟之阳紧张到快闭上眼,做好了任人鱼r的准备。
谁知他等到的却是咚咚的敲门声,是修锁的师傅上门了。
气死了。
迟之阳扫兴地睁开眼,发现严霁竟然笑得非常开心,简直像个无忧无虑的高中生似的。
烦死了。还笑!
“来了,稍等一下。”
他也被严霁拉起身,正要整理_yi_fu见人,可猝不及防地被严霁揽住。在坏掉的门后,严霁轻而快地吻了一下他的耳垂,接着无缝D上温和友善的社交面具,拉开门对师傅说“你好”。
迟之阳哪里受得了,跟炸了毛的猫似的,甩开他跑回_F_间躲起来。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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