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严霁加入恒星时刻,目的很单纯。像所有想要逃离当下困境的人一样,他需要一个出口,摇滚就是。而炸开这个出口的人,是迟之阳。
因此在最开始,即便喜欢,他也知道这不是一条常规意义上的坦途,迟之阳大概率也不会喜欢男人。
错误的事可以做,但错误地把另一个人拉下水是绝对行不通的。
于是,严霁做好了准备,把迟之阳当成朋友、He作伙伴和D_D,举止情_gan都相当克制,能与他在音乐上有火花和共鸣就已经足够。
直到他越来越了解迟之阳。
他发现这个看似暴躁易怒、没心没肺的孩子,其实很缺乏关爱,从许多朝夕相处的细节里,他都能窥见一个没有被父M_好好养大的狼狈小孩。
例如那口被他tian得乱乱的牙齿、被他洗坏了一件又一件的_yi_fu、无法平静地接受任何一点点带有负面意义的评价、做错一件极小的事也会极度恐慌,得到一点夸奖和鼓励就会对对方报以巨大的好_gan**
从旁观察的严霁意识到,这是一个防线极低的小孩儿。
伤害他简直太容易了。
令他在朋友的位置动摇的,其实也是一件小事。就在第一次淘汰赛结束后的聚餐里,迟之阳喝多了,被他带回_F_间。他睡了一会儿,清醒了一半,开始向严霁诉说烦恼。
“我们班有个同学发微信对我表白了,从军训就在追我,我拒绝了几次,但她还是很坚持,都这么久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不答应她会不会让她心里很受伤?”
短短几句话,严霁就知道,这个十八岁的小孩儿_geng本谈不明白恋爱。
他试图教他:“你完全有拒绝别人的权利,这是你生存的武器。如果总是为了避免伤害别人,不敢把刀尖朝外,只能T转方向握在手里,迟早有一天你的双手会血r模糊的。”
可迟之阳的表情告诉他,他做不到。
他宁可血r模糊。他血r模糊惯了。
严霁试过好好教,好几次,甚至想用neng敏的手段让迟之阳在他的指导下多多拒绝别人,但效果依然不佳。
后来在某一晚,迟之阳_have a bath_的时候,严霁发现他的手机始终在_Zhen_D,还是那个穷追猛打的追求者。于是他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将对方屏蔽了。
微信也一样。
他终于认清楚一点:这个暴躁的小朋友,其实光凭穷追猛打就能弄到手,同样的,一旦对方失去新鲜_gan,不喜欢了,也可以随便扔在一边。他也只会认为是自己做错,就像他的父M_一样,都不要他。
与此同时,更令他_gan受shen刻的一点是,作为一个直男,迟之阳对他的占有yu和依赖已经远远超出正常范围。
从小到大,严霁接收到的好_gan甚至比他向外发散的温柔和善意还要多。当他置身其中,另一个自己则neng离出去,变成观察的“局外人”,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别人喜欢上自己是怎样的状态。沦陷这个词就恰如其分,是从安全领域滑入陷阱的过程。
简直太好分辨了。
此时此刻的迟之阳,正在朝这个shen渊滑坡。站在shen渊最中心的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
严霁第一次发现,原来察觉到被人喜欢的第一反应,也可以不是皱眉。
他竟然想要对这个即将摔进危险陷阱的羊羔伸出双臂,引诱似的朝他说:下来陪我。
而迟之阳清楚他x取向之后的种种反应,也让他对这个答案更加明确。
因此严霁决定改变策略。
爱河也有一定概率让人丧命。如果迟之阳一定要和糊里糊涂地某个人坠入爱河,严霁想,这个人最好是自己。
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迟之阳不受伤。
而且他不希望迟之阳头脑混乱地往下跳,所有的情_gan都好像隔着毛玻璃,模糊不清,暧昧不明。他想要教会迟之阳,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是如何爱上一个人的。
“已经?喜欢上**”
显然,躺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一个一点就通的学生,他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但严霁知道,很快他就会满脸通红,一把抓起被子蒙住头,翻身否认。最多五秒。
才默念到第四秒。
“不可能!”迟之阳的声音捂在被子里,闷闷的,但在寂静黑暗的卧室里显得非常大声,“我没有喜欢任何人!”
严霁看着被子上拱起的不安分的小山包,轻轻笑了。
他不打算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知道,今天教到这就够了,说太多只会让迟之阳脑子爆炸,适得其反。
“嗯,那也可能是我判断失误,经常的事。”他转了身,伸手关掉自己这边的台灯,“睡吧小阳,晚安。”
咔哒一声,灯灭了,迟之阳的胡思乱想系统开关被打开了。
就、就这么睡了??
你都这么判断了,难道接下来不是问问我喜欢上谁了吗?你对你最好朋友**不,在CB里的最好的朋友的_gan情问题就一丁点儿好奇心也没有吗?
不在乎是吧,亏我因为你喜欢男人整宿整宿睡不好觉,结果现在我有心动男嘉宾了你就直接反手灭灯是吧。
迟之阳气得一晚上没睡着,虽然脑子里吵得昏天黑地,事实上连翻个身都紧张兮兮,大气不敢出一口。
天蒙蒙亮时,窗帘外映着淡淡的蓝,微弱的光线落到_On the bed_,他侧卧着,秒针一格格跳转,严霁的脸也一点点变清晰。
长得可真他_M好看**迟之阳眼睛也有些酸,眨了一下眼,在心里骂道。
盯着盯着,他想起之前闽闽说的,好看的人,鼻尖、唇峰和下巴尖都是连成一条线的,食指一比就能比出来,当时他比过。秦一隅是拉过南乙的手指比的,还给南乙比了。
但严霁去帮他搬鼓了,人不在。
迟之阳目测了很久,还是决定用自己的手指当尺子,悄悄帮他量一量。他小心地伸出食指,靠过去,指尖挨着鼻尖,手往下靠。
但他发现他竟然紧张得心慌发抖,果然人不能偷偷摸摸。迟之阳伸出左手想扶住右手手腕,谁知才刚伸出去,手腕已经被握住了。
一只很暖、很大的手,动作很轻,就像他睁眼一样。
“醒这么早?”严霁的声音还是温和的,只是有些沙哑,带着一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是_geng本没睡!
迟之阳的心跳得更快了,想抽出手,随便找个理由解释,可严霁却再次先他一步。
严霁握着他的右手,牵引着往上,指腹蹭过鼻尖,那瞬间仿佛过电似的,迟之阳被电地浑身酥麻,手指像小猫的爪子开花那样,不自觉张开来。
“太亮了,借我用一下。”
而严霁就这样,借用他的手掌,重新阖上自己的双眼,挡住光线。
迟之阳傻了,手心能清楚地_gan知到他温热的鼻息,掌_geng甚至能蹭到一点点rou_ruan的唇峰。
心脏好像要爆炸了,打鼓都打不出这么快的速度。
严霁发出一声很沉的叹息。
“有点儿醒不过来**”
他声音很低,懒懒的,和平时判若两人。
“那你再睡会儿!”迟之阳快窒息了,飞快抽出手,跑下床去把遮光窗帘拉得死死的,替严霁盖好被子,自己像个兔子一样弹到浴室,用冷水疯狂洗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十分钟后,盯着自己的左手手掌,迟之阳忽然静下来。
所以我是**喜欢严霁吗?
迄今为止,这是出现在迟之阳人生中最复杂的问题,解题难度甚至还和严霁与他的距离呈负相关。
严霁靠得越近,他越是无法思考。
他不敢再询问严霁了,这或许会露馅,让严霁讨厌他。毕竟他是男人,严霁的x取向也是男人,自己随随便便一个没分寸的小举动都可能变成x*扰。
于是回到CB之后,他尝试旁敲侧击地向南乙提问,因为南乙是他见过最聪明的人。单独找到南乙其实不是一件容易事,因为秦一隅实在是个烦人至极的跟屁虫、粘人j,简直就像是一贴狗皮药膏,时时刻刻黏在南乙身上。
好在他现在被前贝斯手许司叫去叙旧了,这是个绝佳的时机。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_gan觉?”
南乙似乎没察觉出来他的“旁敲侧击”,反倒皱了眉,shenshen地xi了一口气,随即又沉默,仿佛对这个问题很是焦虑似的。
最后他给出了一个迟之阳暂时读不懂的答案。
“不太健康的_gan觉。”
后来迟之阳悟了。心跳过速、体温升高、手抖心慌,跟突发高烧似的。那确实是不太健康。
但是高烧的时候,body会痛,目前为止他还好好的。
不过这份侥幸尚未持续太久,很快迟之阳就清楚地_gan知到了全部的症状。
第一次觉得心脏闷痛,是宣布滑雪度假后,和严霁整理行李的时候。
他又一次看到了那些药,上次他不好意思偷看,这次光明正大,迟之阳一向zhui比脑子快,直接问了出来。
“严霁,这些是什么药?给我看看,你_gan冒了吗?”
他以为严霁会告诉他,一直以来,严霁都对他非常坦诚,只隐瞒过x取向这一个秘密,而他也能理解。
但这次严霁却含糊其辞了。
“就是那些常用的,备一点比较好。”
明明不是,这和你家里那些药的包装一模一样,这些铝箔板烧成灰我都认识!
他很生气,脾气却发作不出来,反而有些伤心。
最令他无助的是,自己竟然隐隐地意识到自己无法发脾气的原因。他好像很在意严霁生病这件事,害怕自己的坏脾气会令他更不舒_fu。
迟之阳莫名学会了忍让。
严霁似乎也发现了他的沉默,提出要帮他收拾,可迟之阳不想让他看出来自己的伤心,拼了命阻止,拉扯间反倒把之前叠好的都弄乱了。
听见尼克宣布“迟之阳在行李收纳比赛获得倒数第二的好成绩”时,迟之阳在心里骂了严霁一万遍“烦死你了”,但最后看着严霁藏着药的行李箱,又忍不住加了一句。
烦死了,别生病A。
他尝到闷痛的滋味,却也更容易_gan知到快乐,例如严霁怕他冷,把自己的羽绒_futao在他身上、在飞机上为他盖毯子,任由他靠着睡觉、帮他拉行李、坐大巴车时会像变魔术一样变出一盒薄荷糖。
严霁真好、真善良、真温柔。
种种迹象表明,这次的滑雪之旅会非常愉快。要是他能顺利学会滑雪,就更愉快了。
可他高兴得实在太早。才刚抵达别墅,重击接踵而至。
在南乙提出要和他一起睡时,严霁竟然没有拒绝。
他甚至主动对秦一隅说:“小乙想和我换_F_间,一隅,你OK吗?”
O他大爷的KA??
“A?”秦一隅怀疑是自己听错,“我和小乙换到你和迟之阳的_F_间?”
这样也行。迟之阳立刻点头。
谁知严霁微笑着说:“不是,是我和你住,他们俩住。”
迟之阳不可置信,心碎了。
还好秦一隅是个神经病,拉上南乙就跑。迟之阳才能哗啦啦拢起自己碎了一地的心,和严霁一起上楼,走进同一个_F_间,再哗啦啦把这些碎片渣子狠狠洒在他们俩的卧室里。然后继续生闷气。
但后来严霁帮他把行李的_yi_fu一件件挂好,和他的挂在一起,甚至还点了他们在CB住时就会用的香薰,甚至从行李箱里悄悄变出一个秘密礼物——一双毛绒兔耳拖鞋。
“这像小孩儿穿的,这么幼稚**”迟之阳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坐在床边,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那拖鞋,踢着踢着脚尖就tao上去了。
嚯,这鞋还自己往人脚上穿!真会来事儿。
还挺软**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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