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约莫一炷香之后,李重华才明白了巫朝的用意何为。
周围的宅院矮_F_当中传来了一阵阵惊恐的尖叫高呼声,而后有好些人冒着大雨跑了出来,但跑出来的又不止是人。
“救命,救命,有怪物A!”
人皮傀儡紧随那些人其后,抽搐着往外面走,zhui中发出意味不明的咕噜声。
青天白日,模样李重华就要见得比往常更清楚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巫朝的药起了效果,他们脸上的皮耷拉着,yu掉不掉,眼球高高地凸起,皮下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腐臭的味道即使是大雨都没能冲走。
接着变故再生。
那些人皮傀儡不过是淋了小半会儿的雨,抽搐得愈发厉害,没能再往前走几步,忽而就软趴趴地往地上倒,仿若一滩烂泥般再也撑不起自己的身子,只能像一只肥厚的爬虫艰难地蠕动着。
可那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咕噜的声音愈来愈响,而后翻了一个身仰躺着,肚皮上下重重地起伏了几下,随后无数黑丑的蠕虫从他们的口鼻耳当中爬了出来,密密麻麻地铺了一身。
从院中逃出的人被这副场景给吓得不轻,zhui中稀里糊涂地说着些什么,又有捂着Xiong口呕吐的。
爬出的蠕虫也没能活多久,垂死地、痉挛般地chou_dong了几下,随后炸成了一滩滩的黑水,粘稠到雨水都冲不开,可腥臭的味道确实漫了一条街。
这就是李浔的用意了,让这些人皮傀儡逃无可逃,于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在百姓的眼前,届时就是上头的人想压,也无法堵住悠悠之口了。
李重华心中如此想着。
他忽而又见站在街上淋了好一会儿雨的巫朝,叉着yao哈哈地大笑了几声,接着拿起了自己写着硕大“神医”二字的幡条大步流星地往西街口走。凌乱的道袍被雨打*贴在身上,一边走一边高唱着。
“问神医好,道神医妙,求个神医长生不老药。”
“说神医好,赞神医妙,神医不要金银要好觉。”
雨幕之中,巫朝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再也看不见。
“不要长生不老药,但求能睡个好觉。”李重华说着笑着,转了一圈手中的伞,挂在伞沿的水被甩了出去,划破雨幕串成了几道线,又随雨水坠落,归于尘泥。
他靠着无人在意的的屋檐,离开了这个地方。
而大理寺的衙役与东厂的番子又躲在另一边的檐下,正往这边匆匆忙忙地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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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近来安好A?”
甫一走出太平街,就在拐角之处被拦了下来。
那人正是许久未见的锦云阁掌柜柴源进,撑了一把描着富丽牡丹的油纸伞,身子却被淋*了半边。
“好。”他应声笑了一下,往他人的屋檐下一站,将伞收起来甩了甩。“掌柜呢,可好?”
柴源进也随他一同站了进来,将伞开着丢在了檐下。“多谢公子惦念着,我倒是好A,就是近日阁nei生意见差,也不见九千岁与公子来照顾着呢。”
“开春了,是要做几件薄些的新_yi,掌柜可有什么新鲜的样子?”
“收了几个新的、技艺j湛的绣娘,定能让九千岁与公子满意。”柴源进掏出怀中的锦帕摁了摁面上溅到的雨水。“她们绣的最漂亮的样子,公子猜猜是什么?”
李重华听着这话,侧着身子看向了柴源进,只顾带着笑,却并不说话。
柴源进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眼睛咕噜地转了几圈,颊边的长须一翘,自个儿说了出来。“是那蛟龙A。那可是栩栩如生,仿若真龙在世。”
“嗨呀。”柴源进侧着头抬手在自己的zhui上拍了拍,“看我这话说的,蛟龙哪是龙A!祸从口出、祸从口出,人年纪大了就糊涂了,这话也就是跟公子说说,要是教别人听见了,我这小命A,就不保咯。”
“蛟龙不是龙吗?”李重华冷眼看着柴源进,又问。
柴源进慢慢地放下了自己的手,将锦帕塞回了袖中。“这蛟龙**自然也可以成龙。”说着,又指了指檐外昏黑的天。“此雷雨之天,扛过雷劫,便可成真龙。”
“雷劫。”李重华摊手接了一掌的雨水。“真龙几何,雷劫难渡。”
春三月的雨是冷的,兜在掌心就会产生几分密密麻麻的痛意,他产生了几分不耐,覆手倒空。
“只看眼前也好。”他又重新拿起了伞撑开,“柴掌柜,我瞧这雨要越下越大了,还是回去吧,以免染上风寒。”
语罢,他就打算撑伞离开,可又被身后的柴源进给叫住了。“公子。”
“怎得?”他停下了步子回身看去。
“柴某等着九千岁与公子来照料锦云阁的生意。”柴源进也弯yao捡起了自己的伞。“倘使公子有朝想通了,也可来寻柴某。”
李重华没应声,转身就走如了如瀑的雨幕中。
万人之上无人之巅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一粥一饭与一人相守便足矣。人心不足蛇吞象,要得越多失去的也会越多。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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