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得将我带出冷宫的,是晏鎏锦。”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盛元十三年六月十七日,一只花雀飞进了冷宫的殿中,那是自打他住进冷宫起,见过色彩最明Yan的东西了,听着那清灵的叫声,他不自觉地就追了上去。
但花雀飞出了冷宫,他出不去。
朱红斑驳的宫门被粗重的铁锁扣着,朽坏的门勉强能打开半掌看向冷宫外的缝隙,他站在那里看向花雀飞向的地方,看见了晏鎏锦。
彼时晏鎏锦一身石蕊红的交襟交领大襟,披了一件坠着各色剌子的马甲,色彩Yan丽的像站在他肩上的那只花雀。
在看见了他之后,偏着头问:“你是?是皇弟吗?”
他记得自己没说话。
“你是我的皇弟吧,是叫淮清对吗?”那个时候晏鎏锦一十四岁,他有着一张很温和的脸,像他的M_妃淑妃,很让人想要亲近。“可这里是冷宫,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从盛元七年到盛元十三年,皇后薨了六年,她的嫡子在冷宫中被锁了六年,终于有人问起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但还是没人给他答案。
“你犯了错吗?”晏鎏锦问他,但又自己给了自己回答。“不,皇子就算犯了错也不应该在冷宫,是不是其中另有隐情?”
他还是没说话,因为他不知道。
而后晏鎏锦走近了,一双洗得白净、染上了熏香的手伸进那到缝隙握住了他的,很是郑重地说:“你是我的D_D,我会帮你的,我去找父皇,你等着我,等我把你救出去。”
晏鎏锦也确实没有说谎,半旬不到他就从冷宫当中出了去,而又过半旬,他搬进了东宫,被冠以这天下的储君的名号。
偶尔他会觉得是一场大梦,因为只有梦才会如此怪谬。
这些话其实说出来也没有什么,从前他看得重,如今倒是不太在意了,犹豫了那么少许,也只是因为怕李浔听见了会不高兴。
“喔,晏鎏锦。”李浔T着嗓音不*不阳地回了一句,李重华听不出他是什么意思。
故而问他:“我记得你说过,什么我与他之间的腌臜龌龊之事。”仅是将这些话说出来,他都觉得有些不适。“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
旧事重提,李浔难得地展露出了几分不自在的神色。“他自己说的,一些暧昧不清的话,加之你从前对他确实亲近,而且**”
“而且什么?”李重华不否认李浔前头说的那些话,从冷宫出来后的那半旬日子,他暂住的就是晏鎏锦殿中,往后亲近些也是自然的。
“他身边有个幕僚,叫做柳因,盛元二十年被他纳入的麾下,人人都说,他与东宫的那位有几分神似。”
李重华浑身一震,有些不太愿意将这几句话听Jin_qu,而后又想到了自己上次在酱牛r面的小摊前见过柳因,干脆也就和李浔说了。“我见过他,可我对那些传言也不敢苟同。”
“你见过?”
“嗯。”这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上回你让念生带着我去太平街逛逛,就遇见了他,他还给了我一块儿玉牌,这事儿你应该也是知道的。”毕竟李浔派了不少的人跟在他的身边。
李浔却矢口否认,“我又哪里能知道了?”
“你的那些暗卫**”
“从秃鬼山后没多久,我便让他们只顾着你的安危即可。”李浔很是狡黠地笑了笑。“我知晓你总是会告诉我的,对不对?”
李重华面上一热,觉得他这话说的理直气壮,但自己又真的不知该如何驳斥,于是赶忙地接着自己上半句话说了下去。
“我想着既是晏鎏锦的人,那这些东西也没有什么好留的,于是就去当铺换了些银两,那换来的让我买了那个戒指和木簪了。”
“哦?”听着他说的那些话,李浔笑出了声,半眯着眼睛靠在了他的肩上,就这么侧着脸看着他,又说:“这么说起来,晏鎏锦的银钱收买了我?我就这样收下了,是不是也可以算作是他的人了?”
李浔的body热,呼出来的气息也是热的,喷在他的下颌处,叫他起了一身的汗毛。
“照你这么说,我们都食君禄,都是今上的人了。”他说这些原本也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话说出后却平白地让人觉得奇怪。
李浔面上的笑变得淡了一些,“是。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们都是万岁爷的人。”
他晓得李浔这是有些不开心了,但为什么不开心他也说不出。
只是过了好一会儿,李浔忽然问他,“重华,你原本应当是储君,今上驾崩你当继承大统的,告诉我,你现在还想吗?”
这个问题问出来,过了很久他都没有说话,不是不想,只是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没有什么想不想的,只是会问该不该。”他笑了一下,“很多时候,我想不想都没用。”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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