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华不知道李浔会如何安排,才能让许萍这个人顺理成章地消失在京都,但他知道对方总是有办法的。
位高权重者,让人生、让人死都易如反掌。
许萍回了暂歇的地方收拾东西,这件事情按理说就该告一段落了,但李浔还悠悠哉哉地坐在椅子上喝半冷不热的茶,没有让他回去的意思,仿若闻不见他满身的血腥气。
啜饮了一口,对方才开口问他:“你是如何发现凶手是许萍的?”
他一顿,没想到对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斟酌了一下,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或许还能顺便问出对方是怎么知道的,于是如实回答道:“原先也是不知道的,不过将狐青裘给她的时候,见着了她藏在立领下的抓痕。”
“哦?”李浔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彼时也没想着与我说?”
李重华一哽,又立刻给自己找了个由头。“她那么的害怕,我总是不忍的,何况那是她的养娘,我想着会有什么隐情。”说来也算不是是借口,当时也确实有几分是这样想的。
“除了这些还知道什么?”李浔又问他。
他摇了摇头,“除了这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喔,那你**”
知道李浔下一句话就是让自己回去,他赶忙打断了话。“掌印!”
对方看向了他。
“那掌印又是如何,如何**”李重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仿若世间事事李浔都能成竹在Xiong,不管遇见什么似乎都运筹帷幄。
他知道对方肯定掌握了什么,却没有想到几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李浔像是盖在这天上的一张大网,他以为自己从网中侥幸钻出,其实尚在对方的圈定之nei。
看他如何都说不出了,李浔帮他补完了后半句。“如何将这些事情摸得一清二楚?”
“哈——”轻笑一声,李浔说:“那就要问问我们的大皇子,明明是他的人,为什么有什么事都来跟我说了。”
这不算回答,李重华抿了抿zhui,他不想知道这些,他要明白李浔如何思考、如何布局,只有这样才能从中学习。
李重华不能再固步自封,不能再步晏淮清的后尘。
明明什么也没说,李浔却仿佛是从他的表情读懂了,对着他抬了抬下巴,漫不经心地说:“给我奉杯茶。”
李重华愣了一下,虽不明白对方为何忽然如此,但还是做了。
茶已经冷了,但李浔总是不太在意这些,所以没有让人沏一壶新的来。故而李重华握着茶盏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指腹冰凉,凉的皮r都有些发麻。
李浔接过了他手中的茶盏,浅浅地抿了一口,但好像没有什么要喝的意思。
“跟在你身边的暗卫,你看到的东西他们自然也看到了,或许没有你看到的真切,但那些也够用了。”
是,这是一点。
这么久以来,李重华也注意到了这些,李浔对于事物的掌控,有很大一部分来源于他庞大的线人暗网,由此才能及时且准确地知道很多信息,毕竟即使一个人智多近妖也没有办法凭空臆想出事实来。
他垂眸沉思了片刻,觉得以自己现在处境很难完成这一点。
但是**他可以借李浔的zhui知道这一点。
这些日子,他也算是发现李浔对他的态度有了一定的转变,比他还是太子时的剑拔弩张要好了许多,起码能做到心平气和地交流了。
又或者说,其实是他自己对李浔的想法产生了某些改变。
原来他不是那么的不近人情、原来他不是那么腌臜狠毒、原来他不是那么两面三刀,他总有他的rou_ruan在其中。
可厚墙倒塌了,他们也始终是站在河两岸的人,看得再清,还是终究隔着一道汹涌的水,谁也无法迈过去。
李重华记得这一点,一直都会记得。
“我离开之后,他们还在吗?”他问。
“你走了,他们自然也会一起走。”李浔答,“我也是去了小塘之后才推出结果的。”
“掌印如何推?”李重华自己是_geng据那个抓痕才得出的猜想,但李浔在那个时候应该是没有看到这些的,准确而言,或许李浔一直都不知道许萍身上有。
“看一件事情的时候,不要被情绪裹挟住。”李浔对他说,“有人死了,那在场所有人都是凶手、也都不是凶手,包括你我。
“她是怎么死的、在哪里死的,你要先看这些,然后再想想如果你是那个凶手,你要如何做才能让她在那样的地方那样的死去。
“千百种人有千百种杀人的手法,可放到眼下的场景里,千百人都会有避无可避的必须要做的事情。
“你要想到这个。”
李浔说得很详细、很直接,李重华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许萍的养娘是在小塘被害的,其模样是非常典型的溺死的状态,所以并非是抛尸入塘。
小塘旁边有很宽的一圈泥地,原先是用来种着花花草草的,闲置了许久自然无人打理,那地设宴也用不上,就无人管顾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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