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暮春惜夜时,倚阁望月起悠思。何处横笛吹花落,一腔心意寄谁知。
当夜幕降临,庄里便没了白日的喧嚣。住在外宅的弟子们做完晚课,都早早歇息。
月上梢头,窗外便会传来悠扬的笛声,打着川T的花腔儿,时似喃喃低语,时似娓娓诉说。时而欢畅激越,如义无反顾时而婉转幽咽,如彷徨却步。
一曲巴蜀情歌,道尽了少年郎的心事。那悠悠的情思,便随着晚风,吹入意中人的心窝。
谁在庭中横笛,谁在枕畔轻叹?
谁在翘首望月,谁在披_yi凭栏?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白日里,罗六仍是一副慵闲的样子,对什么事儿既不特别上心,也不是很在意。算完账,就来校场。安安静静地打扫完场地,规规矩矩地端茶送水,然后便悄然离去。
开始杨七还不与他多话,后来自己也憋闷紧了,又见他不像惹是生非的样子,才又跟他热络起来。
两人常蹲在石阶上胡吹闲扯,然后一个筋斗翻下来,从兵器架上随手抄起件家伙,比划百余回He,活动活动筋骨,也聊做消遣。
罗六隐约地觉察到总有人在注视他,等他抬眼去捕捉那目光,却只见郭月蓉与张锦儿她们说笑嬉闹。几次之后,他索x铁了心不回头去看。
时候久了,罗六是谈笑自若,可有人却怅然失神了。
罗六听得见张锦儿嬉笑道:“月蓉,这一招又练错了,你今儿怎么了?”
其实,每一声笑语,罗六都听得清楚每次匆匆一瞥,他也记得分明。但他就是不回顾。
反正这高墙圈囿的时日,一向慢慢打发,没事儿时找事做,实在无事儿便也闲着,三年都这样过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身无长物,此身亦非我有,除了耐x,还能有什么?
有时枕着胳膊肘儿,He眼假寐,罗六便胡乱思量。他其实很佩_fu火爆脾气的人,像爹,仗剑江湖,任侠使x,既能“酒逢知己千杯少”,也能“话不投机半句多”。可自己却有些像娘,摔杯翻脸的时候总是少些。
可只有一件事,爹既能等得,也能忍得。每年一度,到云海寺进香,天和门两派嫡传弟子,都会带上家眷驱车而行。这事儿尤以nv眷最为热衷。上车前收拾行装的繁琐自不必提,nv眷们常为一件钿头跳下车,小跑着回去拿。大师伯不胜其烦,每每推托,不肯担任领队。几个师叔更是互相推诿。三师叔陆川为了贪香钱,曾担了一回领队,又仗着自己是掌门独子,不曾将他人放在眼里。大伯M_前脚跳下车,他后脚就扬鞭催进,气得大伯M_跺着小脚边赶边骂。那次进香回来,大师伯与陆师叔半个月没说一句话。
爹则不同。拜庙的早上,从客栈出发,师叔们早早收拾停当,不耐烦地甩着马鞭,自己和心字辈儿的师兄弟们绕车追逮,nv眷们却还在屋里细匀妆粉。爹是最有耐x的,他拿着缰绳在门外候上半个时辰,也不会甩半分冷脸色。掌门师爷的小姨太掂脚将包袱搭在爹肩上,爹也替她拿着。
陆师叔却对这位庶M_没有一点敬意。他讪笑说:“就属二师兄最会怜香惜玉!”
娘亦笑道:“哟,陆三弟,这话怎说?小青他可是替你尽孝呢。”
陆师叔顿时吃瘪,扭头甩鞭。“得儿——驾!”
晚上吃饭时陆川邀了一帮师叔借酒诮谑,说什么“二师兄非但剑法j湛,对付nv人更有一手**那是最有耐x了*。。”。爹也不甚恼怒,只埋头喝酒,猛然一撂杯,大伙儿吓了一跳。爹抬眼一扫,对自己呵斥道:“小子乱蹦达什么?回屋儿睡觉去!”
其实师叔们所言非虚。路上nv眷们常用琐事麻烦爹。今儿五师叔家的姑姑将包裹忘在客栈明儿四姨M_的绣鞋走neng一只**不全赖爹好说话,这里头也有陆师叔的功劳——遇上此等事儿他便嚷嚷:“哎,小青呢?找他去呀!”
师爷那小姨太烦爹给他跑了十来趟差,却只为修一枚银钗,娘的脸色便不如从前。娘见了她也殷勤备至,嘘寒问暖,但那笑容里的眼神总是冷的。
说起掌门师爷的这位小姨太,那是颇有Yan名。不过二十许妙龄,让自己叫她一声“**”,还真是叫不出口。私下里觉得她哪及娘俊俏?可整个苏北都说,天和门老掌门娇Q如仙,享尽天伦。时有善谐者拈曲儿云“枯木开花事可疑,老夫何意配少Q!掌门犹冀抱幺子,少爷唯恐添幼弟。”
歌谣一出,传遍扬州。有负贩倚门而唱,师爷听了大怒,命人乱Bang哄出。天和门上下惶惶不安,娘唯窃笑而已。那时年级小,也弄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儿,只记得中秋夜师爷B着儿子给庶M_施礼,陆师叔死活不干,被扇了一大耳掴子。后来陆师叔的使唤小厮怀揣着一个荷包,被发现是小姨太的。师爷勃然大怒,她百口莫辩,投井自尽。尸首打捞上来,陆师叔啐了口“该!”。师爷听了抡鞭就抽,追着陆师叔满庄子跑,父子俩差点反目。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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