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爷率领着一干人等，一路上有惊无险，押运着南方采购的稀罕货物，平安地回到了幽州，本来是件很喜庆的事儿。
单二**张罗了几大桌儿酒席，为白爷接风洗尘，并在酒桌儿上交接了钥匙。
白爷喝得很高兴，当晚就睡在了单二**的_F_里。
散席后回屋儿的路上阮五叫住罗六。“你怎么回来了？”
罗六将那包点心劈面扔过去。“你说呢！”
可到了第二天下午，这喜庆的气氛就全变了样儿。
白爷一打校场回来，就将阮五召到了nei厅。
罗六得到消息时正在帐_F_里核对崔全儿的帐目。他正寻思着怎么打探一下缘由，却听胡双对他说：“爷叫你过去。”
“关我什么事儿？我没招谁惹谁的！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胡双一语不发地扭头就走，罗六只得跟上。
罗六一脚踏进门槛儿，就发现排了号的哥儿几个都在。陈三裴四杨七蓝八梅九站成一排，阮五跪在爷面前。
胡双走过去站在爷身后，罗六赶紧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少了阮五隔在中间，裴四不失时机地瞪了罗六一眼。罗六以眼还眼。
白爷手里拿着一张绢黄的纸，并不大，还有很多折痕，显然是被人揉搓过很多遍了。白爷捏着它，攥得很用力，使纸张发出了息索的声音。“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当时写这个可用了不少心思吧？”
阮五直挺挺地跪着，低头不语。
纸张滑落，飘到地上。“自己念！”
阮五一动不动。
罗六踮起脚，斜瞄着眼儿去看那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东西。
“罗六，你来念！”
罗六吓得*回脖子。“是，爷！”罗六捡起那张纸。映入眼帘的小楷清秀隽逸，太熟悉，难忘记，多少本初习剑谱，多少次罚抄的诗集经书，都是这笔手迹。“堂前乍惊初见，梦里曾忆旧容。花妖月下落芙蓉。蛾眉**”
“念！”
“是！”罗看了阮五一眼，心道这小子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居然给姑娘家写起情诗来！“蛾眉勾玄绿，桃面沁粉红。银剑挥作龙啸，英姿矫若翩鸿。凋华飒飒寄秋风。芳迹行渐远，独叹夕阳中。”
“啧啧，好文采！我平日里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这首临江仙，怕是梅九也写不出。”
阮五低着头，一声不吭。
“让你看着校场，是不是太屈才？赶明儿你就去考个鸿词科的秀才！书_F_由着你们进出，还学会填词了。花前月下，秋风夕阳，好格T！好情致！”
罗六知道，爷气极了的时候就会用这种口气说话，而犯错的人往往难逃一顿狠罚。一首情诗，本来算不上什么事儿，可偏偏犯了他们这一行儿的大忌！又刚好被爷逮着！被逮到也就罢了，却死倔着不低头认错儿，这不自己找打吗？
“爷，”罗六察颜观色，小心措辞。“这首词我好像在哪本书里见过**阮五他写不出这样的好词吧？兴许他只是随手抄下来**”罗六扭脸看看阮五，指望着这傻小子能说几句为自己开neng的话。
果不其然，阮五依旧缄口不言。
罗六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
“哼，随手抄抄！你自己问问他做的好事！阮五，你自己说！”
阮五像是铁了心要扎在地上生_geng似的，动也不动一下。罗六怀疑，要是真给他浇点儿水，能不能抽叶发芽？——这小子一向挺把自己当棵葱的。
“你不说是吧？当初我让你看着校场，都交待些什么来着？你还真上心！把心思都用在nv孩儿身上了！你以为写一首好词，人家就能看上你？”
罗六舒了一口气。既然阮五心仪的只是爷的nv弟子，而非nei宅的侍妾，又没酿成大错，这就算不上什么了大不得的事儿。认个错儿，求求饶，咬这牙挨几回榻上的折腾，也就罢了。可问题在于，犯事儿的偏偏是这倔小子！
“爷，阮五他年纪小，不懂事，一时心奇才会做出这**这样莽撞的事来。求你看在他初犯的份儿上，饶了他这一回吧！”罗六硬着头皮，赔着小心说道。
“饶了他？”白爷扫了阮五一眼。“该不该饶他，他自己心里明白，用你来讨饶！”
罗六赶紧点头躬yao以示恭敬。
“你们几个都给我听好了，做事时小心点儿！谁要是借着公务之便，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儿——像算帐的敢挪钱补帐，”白爷看向罗六。
罗六肩膀一僵，头垂得更低。
“看药_F_的偷换药材，”白爷的目光扫过裴四。
裴四瞪眼张zhui，一副委屈相。
“管马匹的滥用良驹，”
陈三抿zhui，仍站直了听爷训话。
“整理书藏的私昧古籍，”
梅九转转眼珠儿，秋波流转，无限哀怨地看向白爷。白爷却不看他。他吐吐*头，做了个鬼脸儿。
“联络放线的念及故交，”
杨七仰头皱眉。
“安排T度的偷做人情，”
胡双凤目微转，飞快地敛了一下，又恢复到那个面色如水的冷俏人儿。
“就先想想自己有几个脑袋！”
转了一圈儿，没被训斥到的就只剩下蓝八。蓝八是苗人，肤色微黑，便连zhui唇也微紫。他常去药_F_帮忙。据说他下毒蛊，由裴四来配解药，也不知是真是假。他平日里也不时地到各处走动打杂，罗六怀疑，他很可能就是爷的眼线，所以对他常常是敬而远之，少说为妙。
“行了，你们下去吧！”白爷挥手打发他们。
除了胡双，众人皆行礼后退下，没有哪个敢多做停留。罗六走前扭头看看阮五，又与胡双对视片刻，才迈出门槛。
“爷**”
“怎么？”白爷伸手去拿茶杯。
胡双赶紧奉上茶杯。“**这月的例钱，您看**”
“跑差的双份儿，其他人照常。这个，”白爷指指阮五，“就免了！”
“是。”胡双犹豫片刻，行礼退下。
阮五依旧直挺挺地杵在那儿。
晚饭桌上也不见阮五的踪影。一桌儿人都只顾埋头填饭，全不见平日的ca科打诨。
回屋儿后，罗六自是睡不下，斜倚着床头掷骰子。
“六儿，没睡吧？”陈三的声音自外间传来。
罗六倒履相迎。“陈三，阮五怎么样了？”
陈三摇摇头。
罗六皱眉。“还跪着？”
陈三道：“谁知道！他要是肯认个错儿，就没事儿了**”
“他要是肯认错儿就好了！”一提这事儿，罗六就恨得牙痒。“你看他杵在那儿，棍儿似的，用锤敲几下就是个好桩子！他越不认错儿，爷越生气，也不知爷要怎么罚他。要是按家法**”
“家法上也没有哪条儿说这个。他就写了首词，又没犯什么大错儿。”
“那张纸怎么会落到爷手里？是不是蓝八暗里盯着**”
“管蓝八什么事儿！听说是那个丫头自己跑到爷面前告状，哭哭啼啼的，闹了好大的动静。”
罗六冷笑一声。“好个矫情邀宠的贱人！”
陈三吃惊地看着罗六。“你说什么？”
“她不闹，谁知道？她只须不予理睬，阮五也就断了念头。哪怕是撕碎了那张纸丢到阮五脸上，也没必要告到爷跟前去！”
“难不成还是人家的错儿了？”陈三觉得罗六这样护着阮五实在没道理。
“阮五是个傻子，替人家做了桥板！我敢说，那个贱人正愁没机会接近爷呢，正好借此机会一表心意。否则这么点儿小事儿，至于哭闹成这样吗！一堆弟子中有三个nv的，只是不知是哪一个？”
陈三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啥？我告诉你，你小子可千万别做傻事儿！”
“嗨，随口说说，好奇罢了。三哥，还得求你一件事儿，”罗六赔了笑脸儿，“要是爷真要打阮五，谁都劝不下来，你来执鞭行不？”
“不干。谁愿当这孬人！其他几个兄弟会怎么想？”
“我这不是求你嘛，三哥！胡双一向不干这事儿，裴四决计不会留情，杨七下手没轻没重的，会武艺的就剩下你了！你轻点儿打，稍稍教训一下那傻小子就得了。”
“你怎么不自己来？”
罗六垂下眼睛。“爷知道我和他私交好，不会让我执鞭的。”
陈三稍稍犹豫了一下，叹气道：“那好吧。”
“多谢三哥！”
陈三苦笑。“你谢我，其他人八成儿该恨我了吧。”
尽管陈三一再表示晚上喝茶会睡不着，罗六还是沏茶倒水，端出杏干果仁儿殷勤招待。两人半壶茶还没喝下，就有人传唤道：“爷叫你们俩过去。”
两人面面相觑，却丝毫不敢怠慢，紧随着那人来到澡_F_，却发现裴四杨七蓝八都在。
杨七道：“咦，你们俩也来了？这下可好，人算是凑齐了！胡双和梅九已经洗好先过去了。”
谁都没提阮五，但谁都心知肚明，既然排了号的哥儿几个都洗净了Jin_qu，阮五是决计逃不掉的。
因为人多，罗六借口嫌挤，抱膀儿站在门边儿，不肯褪_yi裳。但他却盯着蓝八不放。蓝八身上刺了一只怪兽，像一头狰狞的獒犬，微黑的肌肤衬着靛蓝的花纹，模样甚是骇人。
像是_gan到了罗六的注视，蓝八转过身来，探询地看着罗六，眼睛被烛火映得异常明亮。
罗六不自在地移开眼睛。
裴四看了却道：“蓝八肤色黑，只能刺个青色的。罗六，你长得白，赶明儿求爷给你刺个朱色的，一定好看得很。你说，是刺头驴呢，还是刺头骡子？”
罗六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还是骡子吧。有现成的样儿，照着你描一个就成了。”
裴四端起木桶一泼，一桶水就照着罗六劈面而去。
罗六侧身闪过，门上顿时热水淋漓。
一击不中，裴四甩手将桶扔过去。
罗六飞脚踢了个稀巴烂，几块儿木条和着桶箍向蓝八飞去。
杨七眼疾手快，绰起一条长凳，一招“横断巫山”，将木条拨开，又反手一搪，那桶箍便被挑在凳子tui儿上转圈。
蓝八也刚好躲开。
裴四跳到近前，抡拳便打，却被陈三架住。几招小擒拿过后，裴四被陈三扣住脉门，动弹不得。
“裴四，你这是干什么，澡_F_里打什么架！”
“陈三，你放手！”裴四兀自挣扎不休。“你刚才也听到他说什么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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