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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六三年前并不叫罗六。

罗六就是在三年前遇见白爷的。

当他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晕脑*,口干*燥。视线里的雕梁画栋并非他所熟见,闻到的熏香绵软沁鼻,也不是熟悉的气味。动动身,双臂居然被麻绳结结实实地捆在身后。然后他发现,自己是仰面躺在桌子上的。一只粗糙的大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儿,然后他听到有人说:“真是个漂亮哥儿。”

昏沉的头脑飞速地转了起来。

其实他原本就没准备全身而退,更不奢望没人发现。杀人偿命,理所当然。不过,害死人就要被卖进窑子,实在是他没想到的,任是谁也找不出这样一个理儿。可偏偏他师叔想得到,还做得出。

慢慢运行了nei息,发现武功居然没废,麻药劲儿也过得差不多了。于是他对那个凑上前来香他面孔的壮汉说:“大官人,能给我口水喝吗?喝了水我好好伺候您。”那人摸摸他的脸,说:“乖乖,你等着,我给你拿水,然后就来疼你。”

那人转了身取茶壶,他这头却双臂一用劲儿,挣断了麻绳,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抄起一柄玉如意,照着那人的后脑就是一下。

翠绿的玉如意沾了血断落在地上,显得格外妖异。他定了定神儿,然后夺门而逃。外面是“相公”院的大厅,他正要从二楼上冲下来,却被一声哭喊定住了脚步。

最熟悉不过的声音,每日都要听上几十遍,而且喊得最多的,就是“罗师哥”这三个字儿。

他一脚踹开那扇隔间的门,看到的景象让他先是一怔,然后心头怒起,胆边恶生。师弟小瑞*身*体,双臂被绑在床头,两tui不停地蹬踹挣扎。一个*着上身的人正伸手抓小瑞的脚踝。

那人转头看着他,呵斥道:“滚出去!没看到爷正在办事儿吗!”

他赔了个笑脸儿,拿起桌上的烛台,边向前走边说:“鸨儿让我和他一块儿来伺候您。”

那人疑惑地看着他。“老子只买新鲜货。你**”

他走到近前,跪了下去,猛地拔了蜡烛,对准男人的下身扎下去。惨呼并没有使他停手,他拔出烛台,在男人的后颈上又是一下。

他一脚踢开那具萎靡的躯体,解开小瑞的绑绳。

“师哥!”小瑞啜泣着。

“快跟我走!”他拽着小瑞就往外跑。

小瑞怯怯地停了下,一手抱住肩膀。

他扯了那人neng下的外衫,给小瑞披上。“快!”

看场子的保镖已闻声赶来,他拉着小瑞跑不快,下了一半楼梯就被截住。松开拉着小瑞的手,他在楼梯上左躲右闪地腾挪跳窜,与保镖们周旋,想着小瑞帮把手,但侧头一看,他竟愣愣地杵在那儿,像吓傻了一般。看来,这小子是指望不上了。

他使出看家本领,狠狠地当Xiong踹了一个保镖一脚,那彪形大汉He着一段木栏杆掉了下去。他跟着飞身而下,还吼了一句:“小爷我在这儿!有种就过来!”他只盼望那发呆的傻小子能趁这个空档儿跑出去。

一大群看场子的打手涌了过来。虽然到了能施展开来的空阔地儿,他却不敢恋战,指东打西地耍诈,伤了几个笨的,劈手夺了一柄刀,舞得虎虎生风,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不敢近前。有几个自恃艺高的贴近,却不曾防备他陡变剑招,突地刺来,目标非鼻即眼,出手十刺九中。霎时,几个大汉就哀嚎着捂着流血的面颊,败下阵来。

他毕竟年少力小,又腹中饥饿,越打越累,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眼见镖子们并不退远,反倒拿了长棍守了门口,护了看热闹的人群。

_M的,反正老子是冲不出去了,当不了同归于尽!他瞄准了一旁指挥的鸨爷,挥刀杀去。

那鸨爷望着劈面而来的寒光,已是吓呆了。

他也_gan到了对着额头而来的疾风,但已是什么都不顾了。

他知道,只要他这一刀下去,那鸨爷就必死无疑。他也知道,这样他势必来不及回手招架,那记长棍一落下,他就会命毙当场。

临死也拉着个陪葬的,这叫不赚不赔。

可偏偏,他那一刀就没落下去,那棍风也忽地停了。他的手臂,被一gu绵力托在空中,而那_geng长棍,已断成两截落在地上。那只托着他胳膊的手忽然收紧,他_gan到手臂一麻,“当啷啷”,那柄刀也掉在地上。

他看向那手臂的主人,一个眉目清朗的白袍文士,实在不像是练家子的样儿。凭见识知道,所谓“shen藏不露”,概指此种人了。

那鸨爷忙不叠地道谢。“白爷,多谢您出手相救。您的大恩大德,鄙人没齿**。”那被称作“白爷”的文士却置若罔闻,只是用手挑起了他的下巴,细细地瞧着。他不躲不避地与白爷对了个正着。白爷的一双眸子很清朗,目光温和,只是双瞳间仍隐约有两点掩藏不住的j铄,实在是nei功练到家的样子——气敛于nei,形不显于外。

那鸨爷作着揖对白爷道:“这是鄙楼的疏忽,这个哥儿还没大好,只是客人们急着要开荤,就送上去了。我给您挑几个好的。”

白爷放了手,对那鸨爷道:“徐老板,看他也是有身手的样子,你怎么敢把他留在这儿,不怕砸了场子,坏了你醉香楼的名声!”

徐老板点头如_chicken_啄米。“是,是,是**”

白爷轻轻掸了掸那一尘不染的白袍,说:“不如这样,你开个价,我赔偿你的损失。我把他带在身边,强如留在你这里。”

他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这位“白爷”敢情是要把他买了去。心中气恼,却不敢发作。当务之急,是跳出“相公”院这个火坑。

徐老板也才反应过来,忙让人拿了身契,双手递上。“昨天刚画得押,一共三百两银子,我不敢多要您的,只收个本钱!”

白爷拿过身契一看,扬了扬左眉,然后吩咐随从拿了银票,交与徐老板。

他看着他们一手交钱,一手领人的样子,心中着了急,双膝一屈,就跪在白爷面前。“恩公,楼上还有我的一个兄弟。您把他一块买了去,我们兄弟俩作牛作马报答您!”

白爷问道:“人呢?”

徐老板笑答:“白爷,你高抬贵手吧。这样的漂亮货色,就是醉香楼也不多见,您总得给我这儿留一个吧。瞧这肤色,”徐老板伸手勾起他的脸,“肤白如玉**”徐老板很想继续说下去,但看了他野狠*毒的目光后,就刹了口。

白爷只开口说了两个字。“多少?”

醉香楼的杂役们给小瑞草草穿了衫子,领了下来。一个镖子附在徐老板的耳边说了几句。徐老板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勉强赔着笑脸,给白爷做了个长揖,道:“白爷,这小子身上犯了人命官司,不得不送官,断是不敢卖了。另一个就随白爷领走吧,我只收本钱。”

白爷问:“他伤了几个人?”

那镖子苦着脸道:“从楼上踹下了朱二,摔断了他右tui,一柄大刀伤了我们弟兄十四人,这也都罢了,骨断筋折缺鼻瞎眼的我们任栽,谁叫我们干这行儿呢。可是一柄玉如意砸开了福星当董掌柜的后脑,一个烛台扎烂了苻家庄苻员外的,又捅穿了他的后颈,这两条人命,送了官也是无法交待的。”

徐老板跟在一旁直跺脚,叹道:“这哪是相公哥儿,分明活nengneng一杀人不眨眼的土匪祖宗!”

白爷边听边打量他。他也看看白爷,又看看站在楼梯口的小瑞。他只盼那白爷能把小瑞带出去,自己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由他们,但万万不能再连累小瑞了。而且只要白爷前脚一走,嘿嘿,他又能拉几个垫背的也说不定。

白爷听罢,也不怎么动容,反倒zhui角上扬,竟隐隐地有一丝笑意。“既然送了官也无法交待,不如就把人交给我吧。我和卢知府多少有些交情,你们把这块玉玦交给卢知府,他会酌情处理的。至于那两个死者,你花多少银子抚恤其亲属,都可到此地白字号的帐上提,但多拿一个子儿也不饶你。”

徐老板将信将疑地接了玉玦,俯首谢过白爷。那些随从早tao好了马车,先扶白爷上了车,又将他和小瑞安置在后一辆车厢里。

小瑞抱膝蜷在车厢的一角,呆呆地看着前面,身子随着车厢晃动颠簸。他凑过去,拍拍小瑞的脸。“你傻啦?说话呀!”

“呜,师哥!”小瑞刚出声就哭出来了,倒真把他吓了一跳。

“哭什么哭!哭顶个屁用!再说你又没断胳膊又没断tui,不好好的吗?”想起刚才这小子傻愣着不过来帮忙,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师哥,哥,你说我们怎么到这里了?莹儿她知道我们在这儿吗?”

他眼一瞪。“少跟我提那个贱人!不是她告的密,她爹也不会知道是我干的!”

小瑞害怕地望着他。“你,你,你做了什么?我不相信,不相信师叔会这么狠心把我们卖了他为什么要卖我?我做了什么他这么对我?”

“哼,陆川那个王八蛋,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子类其父!我日他八倍祖宗!”他见小瑞害怕地往后*,就扳了他的肩膀说:“别怕,小瑞。有些事情不能全跟你说明白。你只需记住:第一,陆家没好人第二,师父师娘都是被人害死的,但这个仇不要你来报,你要是还念着他们的恩情,就好好活着第三,我没做什么错事,你是什么也没做,但跟我受了连累,我以后会尽量护你周全,但关键的时候你可再别给我犯傻!”

小瑞看着他,用力地点点头。“我听你的,师哥!”

他拍拍小瑞肩膀,又提点道:“待会儿那位白爷无论问什么,都让我来答,你别多说。”

随白爷到了住处,竟是一个冷落的庄院,像他这样一掷千金的阔绰主儿,这不应是常宅,倒像是他在此地暂时的落脚之处。

外面的庭院干净简落,室nei的陈设却高雅华贵。几个仆从安排他和小瑞洗了澡,换了干净_yi裳,然后在一个小方桌上了一桌好菜。三荤两素一煲汤,用细瓷儿光面儿的碗盘乘着,连筷子都是没一丝瑕纹的翠玉做的,放在箸架上搭着。

他看这架势,这顿美餐只是给他们兄弟两人享用的了。小瑞tiantianzhui唇,拿起筷子就夹菜。他拍开小瑞的手,低声喝道:“等一下!”

他每样菜都夹了点,放在zhui里细细嚼了,没尝出什么异样,又喝了口汤,也没药味儿,才让小瑞动筷儿。他心里暗骂自己笨,其实凭白爷的身手,真想不轨,只需用强就可以了,哪里要用药?

“好吃吗?”

小瑞zhui里塞满了饭,使劲儿点了点头。

“好吃就多吃点儿。”他给小瑞夹了几样爱吃的菜,自己也开始拼命往肚里填,就好像吃了这顿就没下顿是的。其实他心里有个计较:白爷既然去逛“相公”院,自然是有那点儿嗜好的。况且买他前还抬起他的脸端详了半天。留在这儿无疑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今儿这顿吃饱了,攒足了劲儿好逃。

吃完饭,没打几个饱嗝,就被带到白爷面前。白爷正坐在太师椅上,品着茶。他们站在那里候了半天,直到白爷放了茶杯,问道:“饭菜可还He口味?”

他连忙笑着回话:“恩公,您今日的大恩大德,我们兄弟二人作牛作马也报答不了,怎么还敢劳您问饭菜的口味?以后您给口吃的就行,什么重活累活我们都能干,撒扫浆洗,驾车喂马,我们都能干。”

白爷整整_yi衫下摆,抬眼看了一下他,然后缓缓道:“我姓白,单名一个淼字。”

他怔了怔,想来自己是不敢直呼白爷的大名的,于是叫道:“白爷。”

白爷扬了左眉,勾起zhui角,似笑非笑。

他咬了下zhui唇,低声唤道:“爷!”

白爷又看向小瑞。

他用手臂碰了下小瑞,小瑞赶忙也唤道:“爷!”

白爷拿起放在桌上的两张身契。“罗惜玉。”

他连忙道:“是我。”

白爷笑了。“名字倒是风流多情。那你的兄弟岂非要叫怜香?”

罗惜玉赔着笑。“要是我有兄弟,也应当是这个名儿的。”

白爷接着问:“那阮小瑞**”的

“是我师弟。”

“哦。早先看你亮了几招功夫,似是天和门的。我记得天和门门下有一个人,”白爷细细打量着他,“好像是使双剑的玉面阎罗罗小青。”

他低了头道:“学艺不j,让爷您见笑了。罗小青是我师父,我碰巧与他同姓。”

小瑞疑惑地望着罗惜玉,“师哥?”

罗惜玉只做没听见。他抬头试探地问白爷道:“爷,您与家师是故交?”

白爷随意地将右手放在桌上,左手摆弄yao带上的玉珪。“故交谈不上,只是久闻其名罢了。前些时候听传闻说,他与同门师弟争夺掌门之位,不敌败阵,咳血而亡,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小瑞立即带着哭腔喊:“师父是被人害死的!”

“小瑞!”罗惜玉呵斥道:“爷哪有闲情听你胡诌!”

白爷看着他们兄弟俩争执,呷了一口茶,然后道:“这么说来,你师父的死讯是真的了?”

罗惜玉顿首道:“是。家师英年早逝,实乃天和门不幸。”

“那你准备如何替他报仇?”

“这,比武较技,生死自负,又是门nei之事,哪能把这笔帐记到别人头上?再说即使是人陷害,凭我这点微末道行,怎敢妄提报仇?且人死不能复生,活人总先得好好活下来是正经。”

小瑞悲愤地喊到:“师哥,你!”

白爷盯着罗惜玉,目光shen邃难测。“好个罗惜玉!你既然这样明哲保身,又怎会落到醉香楼徐老板的手上?”

“这,”罗惜玉顿了顿,然后道:“我们师兄弟两个出门购置东西,不想被贼人下了药,醒来后就在那里了。”

“贼人下药?”白爷拿起身契,“可这收契人签的是陆三爷,盖的是天和门招财堂的戳儿。”

“这纯属误会。爷,您要是信得过我们二人,我们就回天和门一趟,跟掌门师叔说明原委,他一定会派人登门拜谢,送还赎金。您的大恩大德,我们二人永世不忘!他日倘若有我们可以效劳的地方,我们定会肝脑涂地,也再所不辞!”

白爷道:“既然是误会,你们不妨在此歇息几天,我差人给陆掌门捎给信儿,就说人在我这儿,到时候你们是去是留,让他定夺。”

罗惜玉此时真恨不得抽自己一zhui巴。巧言令色,反倒着了白爷的道儿。被陆川知道他们在这儿,还有他们的活路吗!他赔上笑脸儿,说:“爷,您这儿差人跑来跑去也忒麻烦,不如我俩就留您这儿吧!反正家师已经去世,我们二人现在就像没爹_M管的苦命孩子,还是跟在您身边好。”

白爷道:“我怎敢妄留天和门的高徒!”

罗惜玉赶忙接上:“爷,您别笑话我们了。您武艺j湛,shen藏不露,天和门的功夫哪能跟您的功夫相提并论!要是您不嫌弃,我们俩愿意给您做个半路入门的弟子,鞍前马后地侍奉您老人家!”

小瑞咬牙瞪着罗惜玉,弄得罗惜玉浑身不自在。傻小子,救你命呐!罗惜玉心里暗骂。

“哼,鞍前只配拾镫,马后只会拍屁。”白爷冷哼一声。“你刚出了天和门,就说天和门的不是,以后要真从我这儿出师,还不知要怎生贬我?”

罗惜玉一窒,说不出话来。

白爷微微冷笑。“忘恩负义之辈,油zhui滑*之徒,要不是今天我多事,平日里是看也懒得看的。倒是可惜了你那个师弟,跟在你这个师兄身边,资质再好也学坏了。”

罗惜玉突然发现,小瑞登时把yao杆挺的很直。_M的,好像他是早先那个挥刀拼杀的小罗刹,而他罗惜玉才是那个哭哭啼啼的窝囊废似的。傻小子,给你浇点儿水,你还真把自己当颗葱A!

问完话,两人被打发回_F_歇息,一路上小瑞也不睬罗惜玉,恨得罗惜玉牙痒,直想踹他。关上门,确信隔墙无耳,罗惜玉一把揪过小瑞,“听我说,今晚咱就走。”

小瑞别过脸去。

罗惜玉扳过他的脸,对他说:“你小子别犯傻。给你说两句好听的,你就真把自己当盘儿菜了?今儿个是谁被绑在_On the bed_大哭的?”

被说到了痛处,小瑞眼睛一眨,像是又要掉下泪来。

罗惜玉晃了晃他。“又哭!别哭了!我知道你心里开始瞧不起你这个罗师哥了,因为他说了师门的坏话。什么是口是心非你知道吗?我不那样说,能让姓白的放心吗?我也探出来了,他对咱俩没安什么好心。今儿晚上二更天我们就逃走。从西边那堵墙跳出去。到时你跟紧我!”

小瑞说:“我不走。我要在白爷这儿拜师求艺。”

“什么?!”罗惜玉怒道:“你他_M的让猪油蒙了心了!你知道他想让我们做什么吗?一顿饱饭就把你哄了?车上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跟你逃,那我们去哪?”小瑞撅着zhui。

“天南海北,哪里混不了一口饭吃!走一步算一步。”

“混饭吃?你不想拜名师,学武艺,替师父师娘报仇了?”

“报仇?哼,等你学好了武艺,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说不定仇人早就老死了!我爹的仇我已经报了,你不用再挂心,保住你自己的小命是正事!”

“那师娘的仇呢?”

“我娘关你什么事?虽然平时你干娘,干娘叫得挺亲,再亲还有我这个亲儿子亲?我都不着急报仇,你急个什么劲儿?”

小瑞被罗惜玉说得没了话,低了头,半天才冒出话来。“我不走。我要待在这儿学本事,有了本事就不怕别人欺负我。白爷要我做什么我都认了。”

“啪”的一声,不算很大,却很分明。小瑞捂着脸看着罗惜玉,罗惜玉冷笑说:“好,好,好。阮小瑞,我在醉香楼就不应该救你,随你死在那里好了。你怕跟着我吃苦受累加挨骂,看着这里有好饭吃,你就动心了。我爹亲传你六年的武艺,你就用到姓白的榻上好了!”

小瑞哭着说:“师哥——”

这声师哥,不同于大师兄二师兄之类的称呼,那个哥字总有些亲如兄弟的意味。罗惜玉终是有些不忍,左臂搂了小瑞抱了一下,说:“我们哥俩不能全陷Jin_qu,总得逃出来一个。既然你要留下,我也带不走你。从今往后,不许你提起师父师娘的名讳,不许你说出跟玉面阎罗的半点儿关系。否则,他们泉下有知,也不饶你!”

小瑞zhui唇颤抖,但没吭一声。

罗惜玉狠了狠心,继续说道:“以后你好自为之!”然后便不再看小瑞,闭了眼,倒头一躺,和_yi而卧。

约莫二更天的时候,罗惜玉起身,扯了绸缎被面儿撕成布条儿,扎紧袖口ku角,又将_yi摆掖进yao带里。他转身看向小瑞,低声唤道:“小瑞!”

月光将树枝儿的影子投在窗纸上,照亮了床头。小瑞的脸颊上晶莹一片,他动动眼皮,终没睁眼。

罗惜玉想为他擦泪,但又*了手,一咬牙,扭头去推窗子。

窗户“吱嘎”一声被推开,小瑞猛地睁了眼,泪水扑簌簌地淌下。

罗惜玉从窗子里跳出来,打了一个滚儿,躲到廊柱后,看看院子里没什么人把守的样子,就猫着yao溜到西墙下,一纵身跃上墙头,又翻身跃下。他在墙下蜷着身子仔细听了一会儿,没听到有人追来的声音,就提一口气,开始撒丫子狂奔。

他不相信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这么容易就逃了出来。他拼命地跑,直跑到心里不再惶恐不安,就寻了一块儿农地儿,钻进一个草垛,睡到天亮。

罗惜玉听白爷的口音像是北方人,他觉得自己应该往南走。拣了条小路,他估摸着一个大概方向,走走歇歇,一路南行。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他实在饿的不行,来到一家路边小店,想混顿白食。

那家店不过是用竹竿挑了个布棚,放了几张长凳,卖些简单的吃食。罗六往长凳上一坐,从竹筒儿里取了筷子,敲敲桌子,喊到:“老板,来两屉烧麦,一碗豆花。”

那店家答了声“哎!”扫了罗惜玉一眼,然后站了没动,开始仔仔细细地打量他。

罗惜玉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_yi_fu,那还是在白爷那儿换的,锦_yi华_fu谈不上,但这质地做工哪样都不寒碜。虽然在草垛里睡了yi_ye,又赶了一上午的路,形容憔悴了点儿,可自己的这张脸配上这tao_yi_fu,装个公子儿也是可以的。何况他本就算得上富家子弟。难道那老板还能看得出来他身上没带钱?

那店家打量一番后,低了头,从灶台下提出一个j致的食盒,走过来恭敬地放到罗惜玉的桌上,开了盖儿,拿出一碟儿酱zhi儿卤r,一盘儿清炒油麦,一盘儿醋熘红苋,拿掉这层笼屉,又取出一个小砂锅和一只瓷勺儿,揭了锅盖儿,发现里面是清炖黄鱼,汤zhi儿浓郁,香气四逸,实在是熬到了火候。

美味佳肴,乘在光面儿细瓷儿的碗里,任是谁看了都会食yu大增。

可罗惜玉用手攥紧了板凳,攥得指节发白。

那店家又抽掉这层笼屉,取出一碗米饭,和一个箸架,搭上了一双翠玉做得筷子,那翠玉没有一丝瑕纹。

罗惜玉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头皮发炸。他猛得站起,撞翻了长凳,踉踉跄跄地退后几步,瞪着那店家,道:“你,你们**”

那店家不慌不忙道:“公子,请您慢用。有位客官在您之前给您准备了这些饭菜,托我伺候您用饭。我这就给您沏壶茶去。路边小店,没什么好茶**”

罗惜玉一把揪住他。“那人长什么模样,现在在哪儿?”

店家道:“一个灰衫男子,大概这么高,没什么特别的。还有两人跟他同来,他们放了食盒,告诉我您的相貌_yi着,给了些银子就走了。您要是还想要什么尽管说。”

罗惜玉眼珠一转。“我不想吃这些,从你这儿拿两屉烧麦就行了。”他没让店家ca手,自己挑了两屉最下面的烧麦,又自己舀了一碗豆花,风卷残云地吃完,坐在长凳上休息了一会,也不见有人找他麻烦,就上了路。

罗惜玉从小路换到大路。一路上每天中午的时候无论在哪儿落脚,总会有一盒j致的饭菜等着他。他索x不客气,来者不拒,且看他们能把他怎么样。结果吃了饭后也没什么不适。有时他走得慢了,晚上也会拿到这样一个食盒。

有时他索x不去吃饭,就在树下或路边躺下来休息。听见有响动,他一睁眼,又看到一个食盒放在身边。

这食盒*魂不散地跟了他八九天,他钻入城nei,混入熙熙攘攘的人流。掸了掸_yi衫上的尘土,他登上一家当地有名的酒楼,点了几道招牌菜。那酒保儿居然不赶他,也一样样地为他端了上来。吃完菜,抹抹zhui,他喊来一个跑堂的,道:“你们酒楼有打手吗?”

那跑堂的一愣。

罗惜玉懒洋洋地打了个饱嗝,说:“把他们叫来吧,我身上没钱。”

那跑堂的似是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傻了半天,然后扯了嗓子喊到:“陈老虎你们上来,这有个吃白食的!”

那些打手噔噔噔地跑上来,为首的一人一边撸袖子一边问:“哪一个?”

跑堂的一指。“那小子!”

那些打手看到罗惜玉,都一怔。陈老虎问:“你?”

罗惜玉下巴微扬。“对,我!”

陈老虎骂:“就凭你这身架板儿也想吃白食?还不够爷爷我揍的!现在跪下来求我,还给你留两只手,让你爬回去,否则,哼哼!”

罗惜玉仰在椅背上,将脚搭到桌上,半眯着眼睛,似乎听得很惬意。

那些打手见状纷纷叫骂,围了上来。

这边正待动手,那边酒保噔噔噔地跑上来,大喊:“住手!”他喘了口气儿,然后给罗惜玉作了个揖,道:“这位小爷,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惹您生气了。我这儿给您赔礼!”

罗惜玉把脚从桌子上拿下来,奇道:“难不成又是有人替我付了帐?”

酒保道:“您一进来,就有位客官给了赏银,吩咐您点什么就给您上什么。阿呆他新跑堂,不懂事*。。”

罗惜玉没再听酒保解释什么,整整_yi衫,神情没落地从一群打手和客人面前走出了酒楼。

接下来几天他偷了_yi_fu换掉。有时他披头散发,抹了一脸的锅底灰,可那食盒还是会到他手中。而且有时送饭的人当面给他。

他又扮成乞丐,破_yi烂衫,搂着竹竿儿,蜷在街口,面前摆了只破碗。正午时分,一个少年提了食盒,放到他面前。

他头也不抬,没好气地说:“天天管饭,有你们这么好心肠的施主吗!”

那少年笑道:“不乞不讨,有你这么心气儿高傲的乞丐吗?”

他抬头,穿过散乱的发丝向上看去,那少年的笑容很温和。

他吃过饭睡了一觉,醒来时食盒就不见了。他一直蜷在那儿,直到入夜后,才偷偷跑走。

他又换了一身烂_yi_fu,将头发整得更没人样儿。来到一个热闹的街口,放下竹杖破碗,双膝一屈,就跪在地上要起饭来。“大爷,你行行好,给两个大子儿吧!大娘,你可怜可怜我这没人管的孩子吧!”

有人扔几个钱,他就道声谢,后来干脆磕起了头,因为这样扔钱的人多。

正午时,他数了一下破碗里的铜钱,决定再讨几个,就买点儿吃的。

“大爷,您赏两大子儿吧!”他的头磕了下去,稍稍抬起时,他发现那双鞋移开了脚步,避开了他这一拜。

一抬头,就看见那人将一个食盒放在他面前。

一上午的自娱自乐,建立起来的自我满足,就这样土崩瓦解。他拽了那人的下摆,道:“你们家爷呢?带我去见他!”

那人由他拉着,也不说话,他一松手,那人就飘然而去。

罗惜玉呆呆地跪坐在地上发傻。

屈指算来已有半月,自己就如一尾小鱼儿,在大网圈围的水域中游得畅快自在。一直自欺欺人地笃信能挣破这网,可无论怎么逃,怎么撞,那网一触即退,由着他左冲右突,只让他碰个影儿,却又不肯放。

白爷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就凭白爷的武功手段和万贯家私,别说是有身契在手,就是硬将他罗惜玉强扣了去,他又能怎么着?

可白爷偏偏不急着收网。海再阔,他罗惜玉也游不出这张网天再高,他也飞不出这个笼。

自己可以继续折腾下去。等到人家没了耐x,收起大网,自己就会像只neng水的鱼,张zhui鼓腮,甩尾扭鳍,蹦达不了多久就冒泡翻眼儿,任人摆布。

与其那样,倒不如按着人家的布置,乖乖游进水池,成为一条被豢养的波臣。

罗惜玉自然知道,如果回去,白爷想让他做什么。但事到如今,已不由他,不管他愿不愿意,甘不甘心,他的身契在白爷的手上,他已是白爷的人无论他驯顺_fu从还是拼命反抗,白爷都是要定了他,也自然会有让他听话的办法。

罗惜玉是个聪明乖觉的人。

他自然懂得“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后果。

他当然明白“给脸不要”的下场就是自取其辱。

向来不是会_gan恩D德的人,所以白爷虽有救命之恩,他仍然要跑。自然也就不会尊奉什么礼仪廉耻,因此犯不上闹那些“玉碎瓦全”的科儿。

屈身侍人固然屈辱,但好死不如赖活着。

更何况,他要是死了,那有些王八蛋岂非活得太自在了?

主意已定,心安理得地享受了这顿美餐,打了个呵欠,罗惜玉将食盒的上两层拆下来枕在头下,He上眼睛,去赴那黄粱之约。

一觉醒来,昨天送饭的那个少年站在面前,显然是等了些时候,却不急不躁,不气不恼。“爷让我带你去见他。”他说。

罗惜玉起身,将食盒收好,交给那少年。一点儿也不为自己的破_yi烂衫污泞不堪而不好意思。

那少年也不甚介意。他拉了罗惜玉的手说:“跟我来。”

穿过闹市,到了偏僻的地角儿,那少年便施展轻功,狂奔起来。罗惜玉运起nei息,轻松跟上。

他们在一家客栈的后门停了下来。那少年朝罗惜玉笑笑,推开了门。

与前院的人声喧哗不同,后院寂静冷僻,只有几个佣人模样的人走动,显然是被包下来了。

罗惜玉很不客气地跳进了乘了热水的大木桶里,清洗身上的污垢。几个仆从拿着汗巾毛刷给他洗身,他皱皱眉头,闭上眼睛,一切由他们。

有些事儿迟早要习惯。

两个仆从搀着罗惜玉的腋下,将他架起,一个仆从拿了汗巾*了水擦洗他的那物什。他挣开胳膊,推开那只手,然后双手护定了小腹,不让他们动。

他只顾护着前面,却不曾防备后面。从未被探究的秘处被一_geng滑溜溜的东西ca入,惊得他向前一跳。羞愤交加之下,他反手一掌,却只碰到_yi衫的边儿就扑了空,砸进水里,溅起一阵水花。

罗惜玉转过身,沉进水里,双手扒着桶沿儿,蓄势待发。只要这些人胆敢上前,他就跃出去,先踢翻两个再说。

那些仆从都围在那里站定,谁也不上来按住他,却也不后退一步,就连_yi裳被水溅*了也不擦一下。

双方这样对峙了片刻后,早先那个陪他过来的少年闪了进来,拿起一截青绿的竹管儿和一个皮制的水囊,冲他淡淡一笑,说:“你会用这个吗?”

罗惜玉瞪着他,不肯吭声。

那少年说:“早晚得习惯用它。爷是极爱干净的。我来帮你吧。”

他向前一走,罗惜玉就满怀戒备的向后一退。弄得他也没了办法,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两人又僵持了一会儿,门帘被挑起,一个大一些的少年走了进来。他面色冷淡地扫了一眼屋里的局势,然后开口问道:“陈三,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爷要他洗净了Jin_qu。”

陈三道:“他不肯洗*。。”然后举了举水囊和竹管儿。

那大一些的少年挑起一双丹凤眼儿,冷冷地扫了罗惜玉一眼,罗惜玉也狠狠地瞪了回去。他收回目光,道:“他不肯洗就罢了。爷吩咐了,这次就先不为难他了。”

罗惜玉从仆从手中拽过薄衫,自己穿了,却不见他们递上ku子。被引领着,来到了卧_F_。

纵然早有准备,罗惜玉也万万没有想到会见到这番景象。那场面使他震惊万分,呆成了一个石人儿,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白爷坐在榻上,_yi襟大敞。他的双膝间跪着一个男童,正埋首于他的kua间。

罗惜玉虽然年纪小,但也与师兄弟们混进过青楼,当然也撞见过小倌儿侍侯客人的景象。眼前所见自是不会令他如此吃惊。

可那背影实在太熟悉,即使挫骨扬灰,他也认得出。

白爷伸手fu_mo那男童的头发,带着几分惬意,几分狎昵的意味说道:“阮五,你师哥他回来了呢。”

阮五的肩背颤动了几下,但没有移开头,也没有出声。

白爷抬眼看向罗惜玉。

罗惜玉握着拳头,咬了zhui唇,一声“爷”竟然叫不出口。站了良久,他一跺脚,快步走过去,在白爷膝前靠着阮五跪了下来,用肩头一顶,将阮五撞到一边。

他没去看挣扎着爬起来的阮五。闭上眼睛shenxi了一口气,他张口含了Jin_qu。

从此,他就成了白府上的罗六。

罗六正文第五回近中秋胡双祭亲烧纸见端倪陈三旁敲侧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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