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六来到校场的时候,那里正比得热闹,白爷就坐在树*下的太师椅上看着。
罗六吩咐几个仆役分水给众弟子们喝,自己则倒了一碗凉茶,端到白爷桌上,然后垂手而立。
果不其然,阮五就站在白爷身旁。两人对视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
有个少年刚刚在剑术上胜出,反手提剑,向白爷一拜,道:“弟子呈蒙诸位师兄弟师姐妹谦让,小胜而出,请师父指点。”
阮五微微冷笑。
罗六看看阮五,皱了皱眉头。
白爷侧头问道:“罗六,天和门的剑招,你还记得吗?”
罗六低头道:“爷,我疏于练习,只记得个大概了。”
白爷转头问:“阮五,你呢?”
阮五说:“虽略通一二,但一直不敢忘怀。”
白爷点头。“好,那你就与罗六对拆几招,让他们看看吧。”
阮五噌唥唥地抽出两把长剑,与罗六走到校场中央,回手掷给罗六一把。
罗六接了剑,对白爷行个礼,问道:“天和门的剑法有十七tao,爷想看哪一种呢?”
白爷说:“你们就使一tao最简单的吧。”
罗六提剑对着四周围观的众弟子说:“这tao金朝措,繁则三十七式,简则二一式,是天和门的入门剑法。阮五,我记的不多了,我们就来tao简式吧。”
罗六和阮五反手提剑,对着行了个礼,然后就晃动长剑,施展开来。阮五取攻势,剑舞得极快,翻得剑花也很多,一招中藏有很多变数,虚实交替而罗六走守势,剑挥得极慢,不到不得已,也懒得挽剑花,木木登登,好似比划招式一般。可就是这又木又顿的剑法,偏偏把阮五那么灵活的剑势一一化解,B得阮五的剑也慢了下来,二人一来一往地比划,倒真成了“拆招”。
那些围观的弟子也没了初时的兴趣,觉得天和门的剑法不过如此,平淡无奇。
一tao剑法使完,二人向白爷行了个礼。
白爷对着刚才那胜出的少年道:“李奉,你与罗六拆几招吧,见识一下天和门的金朝措。”
罗六苦了脸儿,心里很不是个儿。自己都把“金朝措”使得这么烂了,白爷还要让他与那个骄傲的小子比试,这不存心折腾他吗。他反手提剑,冲李奉抱拳行了个礼。李奉则一昂头,连礼儿都懒得还。
这种冷脸色罗六见得多了,已见惯不怪了。自己不过是娈童宠嬖的身份,还担着几项杂役,勉强算个仆从可以在外院儿露个面儿,怎么能在校场里露身手,更不用说跟李奉这样的名门之后比试了。李奉面上那表情,好像跟罗六比剑,就如泥土污了他的袍子一般,令人不快。
罗六尴尬地收礼,倒转了剑柄,握在手里,连个迎客的招数都亮不出来。
李奉负剑而立,只等罗六出招。
两人僵持了半天,最后李奉终于忍不住,挥剑而上。
李奉_geng本没把罗六放在眼里,只攻不守。罗六却只守不攻,但招架时全用简式“金朝措”的招式,连次序也不曾变。闹得这不像比试,倒像是师父给徒弟“喂招”。李奉心中恼怒,手下加快攻势,终于在第十五招时,瞥见空隙,下了狠手。
罗六没有变招,木然地看着长剑neng手而出。长剑斜ca在土里,晃了两晃,终归倒下。
李奉整了整_yi衫下摆,连抱拳“呈让”之类的客tao都免了。
罗六就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弯yao去地上拾剑。
李奉向白爷行了礼,道:“弟子已见识了天和门的剑法,未见过人之处。”
白爷不置可否地用手敲了敲桌子,并不看李奉,却目光复杂地看着罗六。
罗六ca剑入鞘,放回原处,站在那里垂首无语。
阮五终于沉不住气,冲白爷行了个大礼,声气朗朗道:“爷,阮五自不量力,想斗胆领教李公子的高招!”
白爷点头。“好。”
李奉却不大高兴,难道今儿不是让众弟子比武,倒是将那些养在nei宅的挨个儿提出来亮亮?
阮五没讲那么多客tao。两人上来就你来我往地对剑,不出三招,李奉就不敢小觑阮五了。阮五的剑法快而狠,带了一gu杀气,又藏了许多变招,简式的“金朝措”,在他的手里成了招招致敌要害的杀手招。堪堪到了第十五式时,阮五以硬碰硬,将李奉的剑磕飞。
李奉的脸一片惨白。
阮五用剑挑起地上的长剑,掷还他,他也只是愣在那儿没接。
阮五给白爷行过礼。“爷!”
白爷点点头,抬起手,却指了指罗六道:“好心计!”
罗六将头垂得更低。
白爷宽慰了李奉几句,又对众弟子交待了一些话,然后就让他们散去了。阮五罗六两人侍立在那儿,只等白爷发话。
阮五频频看向罗六,罗六只是垂着眼睛,就是不回应。等到阮五收回目光,罗六才扫了他一眼。
许久,白爷道:“罗六,阮五的剑法可强过你很多了呢。”
罗六一低头。“是,他本就天资聪颖,又得爷提点我懒散无常,荒废了武艺。”
白爷笑笑,道:“那你这些时日都忙什么了?难不成我实在太偏心,只教他不教你?”
罗六答:“不敢。蒙爷栽培,_gan恩不尽,这些日子都忙着记帐点货,即便闲下来也在想怎么好好侍奉爷。”
白爷“哦”了一声,呷了口茶。“那今晚就你来吧。我看看你都想到了什么。”
罗六身子微颤了一下,低头应道:“是。”
罗六安排几个仆役撤了校场的长椅,用扁担挑了水碗去厨_F_,自己则溜达着回屋。阮五不知什么时候从白爷身边离开的,不远不近地跟在罗六后面。罗六只顾走自己的,一直不回头招呼。路过园圃时,罗六在枝叶繁茂的一颗枣树下停下了脚步。阮五跟了上来。
罗六也不看他,只是抬头望着油亮的枣叶。“一招半式的,卖弄什么!”
阮五恨恨地道:“卖弄也比丢人好!”
罗六哼笑了一声,侧头说:“又不是丢你的人。你急什么!”
阮五张了张zhui,终归找不出一句话来驳他。
罗六走近几步,叹了口气,看着阮五说:“不过这几年你nei功长进很快,师父要是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阮五鼻子一酸,叫到:“师哥——”
罗六拍拍阮五的肩膀。“这么大的人了,还哭吗?”罗六四下看看,然后道:“你心里有这个师哥就行了,以后别叫了,爷不喜欢。”
阮五咬着zhui唇,xi了一下鼻子。
罗六压低声音说:“我早就看出来校场上那些人绝非你的对手。你的武艺学到这份儿上,保护自己绰绰有余,也该离开了。”
阮五瞪大了眼睛。
罗六将一_geng手指压到阮五zhui上。“你再呆下去没有什么好处。前两年你还小,不能照顾自己,我没法跟你说。现在你羽翼*,也该振翅高飞了。”
阮五说:“爷他救了你我的命,又授以武艺**”
罗六冷笑。“怎么,你还指望他倾囊相授不成。他兴致来时,教你两招,全做打赏他若不想教,你就是跪下求他,也没用。你难道看不出来,越想学的人,他就越不教越不在意的,他反倒越是加以提点。他就用这个吊着你呐,傻小子。”
阮五张张zhui,说不出话来。
罗六继续道:“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师哥,就听我的话。我自会想办法让爷放了你。”
阮五说:“那你呢?”
罗六叹了口气。“先出去一个是一个,你我弟兄俩不能全陷在这儿。”
阮五说:“师哥——”
罗六拍拍他的肩。“回去吧,别让人看见。”
罗六正文第三回泄机宜罗六卑辞乞命tao口供白爷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