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派的大庄院，一道不高的墙为它做了nei外之分。

墙那边，敞阔的校场上，一群少年正在较量武艺，里面有几个梳着双髻，紧束yao带的姑娘，也都是丰姿飒爽，英气B人。

墙这边，一户矮檐下，一只雀儿在一扇支起的窗户上唱得正欢。屋里一少年头朝着窗躺在_On the bed_，枕着右胳膊肘儿，左tui搭在支起的右膝上，一动不动，恍如入眠，只是左手把玩着两枚骰子，真是十分的慵闲懒散。

一声呼唤打断了鸟鸣。“罗六！罗六！”那只雀儿扑愣愣飞走了，可那少年依然躺在_On the bed_动也不动，也不应声儿。

“罗六，爷叫你去校场送水！罗六，你在里面吗？”

“唉。”被称做罗六的少年懒懒地应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那荷包用红线穿了挂在脖子上。他将骰子放进荷包，收紧了口儿，又揣回怀里去。从_On the bed_翻身下来，草草整了一下_yi衫，溜达着出了屋，正碰上喊他的人。

“罗六，那儿等着你去送水呢！”

罗六斜侧着眼儿看了看他，道：“为何要我去？随便什么人担桶水过去不就行了？要是人多，抬个饮马的水槽也就可以了。”

那人道：“看你这什么话！让你给爷的那些弟子们送水是抬举你！爷指名道姓地要你去！别人还巴不得呢！”

罗六哼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向后厨走，将那人丢在身后。

其实那人说得不错。白爷的名望，就连一些自诩武林名门世家子弟的人也举擘而敬。不少江湖上的人都想将自己的孩子送到这里，以学上个一招半式为幸。不过白爷有个规矩，不收带艺投师的徒弟。不过，如果登门拜师的人是达官贵人之后，武林世家之子，家里与爷有生意上的往来，爷也是要给这个面子的。

可是，即便入了爷的师门，能成功“窃艺”的，几乎没有。然后就有江湖传闻，白爷的功夫不是凡夫俗子可以轻易领悟和练成的。只有两个人，爷认真地指点他们一两年，可打发他们走时，又跟他们说，从今而后，不是师徒，只算故交。

其实爷不是不肯传授人武艺的。只不过，真要想学他的功夫，就要先上他的榻。

爷有个嗜好，江湖人说是“白璧微瑕”，仕宦者说是“风流雅好”。爷至今未娶，但也养了几个侍妾。可是爷最喜欢的，却是娈童。

跟在爷身边的娈童全都改姓“白”，然后加上自己本来的姓氏和编号。就像“罗六”，其实应唤做“白罗六”。

爷对这些娈童向来不错。吃穿住行供得像富家的少爷，也不加以拘禁限制，只要不是侍妾们居住的nei院，都可随便走动。

爷来了兴致，也会教他们中几个人一招半式或一些运功的窍门，当然，那要先在榻上伺候他满意。

爷的弟子中不乏面容姣好的少年，也有对爷倾慕已久的少nv，但爷从未动过一丝半毫的念头。对白爷来说，弟子就是弟子。

所以罗六心里清楚，爷就是肯教他武艺，也还是把他当娈童看待，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受宠若惊的。更何况，他对习武一向不大热心，小时候看到师兄弟一招一式地比划他就觉得可笑，后来发现师叔他们的徒弟居然强记强背剑谱，他就更是乐不可支。可他知道，阮五就是想不明白这些，这场He他是一定会想办法去瞧瞧的。

爷不愿养闲人。“人尽其用”可以说是爷用人的最大特点。不像一般富贵人宅里的娈童，除了晚上在_On the bed_就终日无事可做，他们大多都有事情要忙的。

钱大与罗六素未谋面，是长年在外面跑生意的。

罗六打了一tao漂亮的双手算盘，也被派上了用场。过节分红，年关算利，辽东贩来的鹿皮马匹，云南运来的上好药材，论斤计两，折扣加和，都会叫上罗六。

一来二去，天长日久，罗六跟帐_F_的人混得也熟了。

他来到外院，路过帐_F_时，正看见那里吵闹个不休。

邱岱说：“老弟，你这帐有出入，里里外外缺了一千二白两，让我怎么跟爷交待？”

李福来说：“和着是我把银子昧了？你再查一遍！我算了三遍，都是这个数！”

邱岱急道：“谁说你昧银子！少了这一千二白两，谁也neng不了干系！眼看就要到中秋，里外都等着赏钱，我们就是头拱地也要把这银子找出来核上帐！”

崔全儿喊：“别吵了！那不是罗六吗？嘿，六儿，快来帮个忙！”

罗六被崔全儿拽进屋，邱岱拿来账本，李福来摆上两个算盘，崔全儿将罗六一把摁在椅子上。

罗六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道：“这次爷又没吩咐我来帮手，干吗又把我拽来？”

崔全儿笑着说：“六儿，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鼓捣几下算盘，替我们把帐核查一下，免得nei宅里闷坏了你。”

罗六起身说：“我可不闲，爷让我去校场送水。各位忙吧，我不打扰了。”

崔全儿拉住他，说：“罗六儿，这里就属你算盘打得好，非你不行！算是帮我们个忙，行吧？”

罗六侧眼看看他，道：“那等我回来再说吧。你们先算着。算盘不行，就掰手指头，再不行还有脚指头呢。你们三人六十个指头**。”

崔全儿一把揪住他。“你说的什么话！有心抬举你*。。”

邱岱拉开崔全儿，说：“罗六，你帮个忙。眼看中秋就要到了，帐上有一千二百两就是对不上，弄得李福来都跟我急了*。。”

李福来瞪眼道：“谁跟你急！是你跟我急！”然后他拉了罗六的手道：“小六哥，你就帮个忙，免得邱岱他老用这事儿来恶心我。”

罗六说：“李叔，您跟邱掌柜这帐我还是不ca手的好，免得我说谁错了谁都跟我急。”然后他瞟向崔全儿。“何况我这人又一向不识抬举。”

邱岱赶快捅了一下崔全儿。

崔全儿叫道：“哎哟，干吗捅我？”

邱岱直使眼色。罗六拔tui就走。

崔全儿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拉住。“我说，小六哥，您别计较，那是我zhui发瓢。唉，小六哥，你别走，帮个忙，就指望你哪！六哥，我叫您六哥，这总行了吧？”

罗六这才停下脚步，被崔全儿拽着坐回椅子上，这边一个伙计早在邱岱的吩咐下沏了杯茶，端到桌儿上。

罗六打开账本，不紧不慢地翻着看，然后摆在桌上，拿过两个算盘，咔喳一晃，往桌儿上一放，双手一抹，将上槽的珠子拂上去，然后就眼睛盯着账本，双手翻飞，噼里啪啦地打起了算盘，待到要翻页儿时，他也只是用zhui一吹，一页就不偏不倚地翻了过来。其他三个人都围着桌子，盯着他的手，大气不敢出。

片刻之后，罗六停下手，那三人都停下来去看算盘，不约而同地“咦”了一声。

罗六说：“借贷的银子只出没入，帐上亏欠五百两。”

李福来拿了账本细细核查，然后一拍脑门道：“我想起来了，贩马的冯贵上个月借了五百两银子，我当是小数额，就没入帐。”

邱岱说：“小数额，小数额你也记着A！爷不介意生意赔，就恨人捣鬼！要不是罗六算出来，你我都没法交待！过不了中秋就要卷铺盖回家！”

李福来嚷：“你又急我！你刚才硬说亏欠一千二百两，这不是坑我吗！”

崔全儿道：“你们两个不要吵了！现在这五百两银子怎么办？”

李福来苦脸儿道：“冯贵要下月才能还，这可如何是好？”

罗六说：“各位要是不介意，我再ca一句话。你们上个月不是刚把江宁的缎子钱交给爷过目吗？”

三人齐道：“是呀！”

罗六说：“那这次爷不会再过问那笔钱了。从那一大笔款子里挪五百两银子，不过轻而易举的事儿。过了这月，冯贵还了钱，你们再填上就是了。”

李福来一把抱住罗六。“哎呀我的好六哥！”

崔全儿说：“还是六哥有主意！”

邱岱在一旁看着，笑得尴尬。“老李你也不要太过分，被爷看到了可不好。”

李福来吓得马上收了手，又觉得自己收得太快，不太好，低头搓着手，不知如何是好。

罗六勉强笑笑，道：“你们也用不着谢我，只要爷发现了这事儿时，你们说是自己的主意，不要把我扯Jin_qu就行了。”

崔全儿点头。“那是，那是。哪能把六哥牵扯Jin_qu。您这次可帮了我们的大忙。今儿个忙完，晚上你跟爷告个假，咱们几个一块儿去吃回雁楼！”

李福来顿时来了兴致，道：“对，今儿我作东，请六哥尝尝九味鲈鱼！”

崔全儿接着说：“还有几个姑娘唱的曲儿。嘿，我跟你说，其中那个叫锦灵儿的，长得那个俊呐**”

邱岱在旁撇着zhui，直摇头说：“这更是乖乖的了不得了！你们带他去听姑娘们唱曲儿，回来后爷还不把你们一块儿剁了！”

罗六本来听得直乐，经邱岱这么一说，也没了兴致。他笑笑说：“李叔的心意我领了，这菜，我就不去吃了。崔全儿，什么时候你听曲儿回来，跟我说说那姑娘长得什么模样，我听听就得了，你见了就当是我见了。各位忙吧，我也该走了。”说罢起身。

李福全跺跺脚，不知说什么好。崔全儿直埋怨邱岱败兴。邱岱张张zhui，终说不出什么，只是跟着罗六走了几步，就当是相送，全做刚才帮忙的人情。

罗六刚走出门口，就碰到一人迎面走来。

身后那三人先后叫了声：“双哥！”

来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不过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比罗六大个两三岁而已，身量高些，多少显出些男人的味道。

罗六冷眼看了看他，道：“胡双。”

胡双挑起一对丹凤眼儿，也面色冷淡地看了看罗六，道：“罗六，你怎么在这儿？爷等你送水。”

罗六回道：“哦，我这就去。”然后与胡双擦肩而过。

只听得身后胡双说：“邱掌柜，爷让我从这儿领银子，分发给佣人们做中秋的赏钱**”

其实罗六有点羡慕胡双。他总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些拗口。在几个排了次序的人里，恐怕就数阮五的名字和他一样不好念了。再瞧人家胡双的名字，若是听叉了，会念成“无双”，多好听！即便不念错，也可以错想成“胡霜”，大有“边月随弓影，胡霜拂剑花”的意味，被姑娘家听了，不知要默默地念好几遍，引起她们的多少春思！

罗六不太喜欢胡双，他自己也想不通是为什么。他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东西，他也承认胡双这人虽然面上冷了点儿，其实心肠好得很，无论谁有难处他都会想法儿帮忙。可是他就是无法承胡双的情。

白爷是很喜欢胡双的，也很信赖他。府上的事儿他多多少少都管一点儿。很多人有了事儿也愿找他商量。

除了胡双，爷再就喜欢梅九。据说梅九的祖父原来是朝中的大官，不知怎么获了罪，满门抄展，他年纪幼小，被充为官奴。又因为相貌生得美，后来被一个大官藏了私，养在nei院，教以琴棋书画，又让人与他做些准备，加以T教，只等了年龄大些，可以承受时，自己享用的，但后来不知怎的转送了白爷。

罗六承认，自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不像胡双那般热心肠论长相，也不像梅九那般眉目如画。不过罗六并不以为意，他巴不得自己惹人讨厌，从此不用上爷的榻。

说来也奇怪，罗六觉得爷不怎么喜欢他，可却也不放他。

罗六只能算娈宠中的次品。他一直不能承受爷。原来也被上过玉势，但较大号的一推Jin_qu，他就昏了过去，冷水也泼不醒，后来还是白爷推功过*弄醒了他。而且他不大会叫唤。弄得轻了，他不出声弄得重了，他疼得叫不出声，只能张zhui抽气再弄得狠一点儿，他就又昏过去。就这两点来说，他至多也就是个榻上的残次品罢了。

但这样爷也不放过他。他不能承受爷，就得承受别人。爷常让几个人一起_fu侍，做个不遮会。他常常被叫去，趴在其他人身下承欢。虽然那几个人都是少年，不如爷那般巨大，但每次他也疼得够呛。爷喜欢他疼得面孔扭曲时，用手挑起他的下巴细细地瞧。

为此，他掌握了另一个小窍门，就是品箫。什么时候xi，什么时候吮，什么时候敢放几颗牙齿，还应配He上几_geng手指，他的品箫技艺简直炉火纯青，他甚至怀疑，在对方的r*上锥上几个孔儿，他是否真能给吹出声儿来。

罗六常常在这种不遮会上和胡双打照面，这恐怕是他不喜欢胡双的最明显的原因。其实罗六并不记恨其他干过他的人的，平时见了面，他也相待如常，全当没事一样。干与被干，全听爷的吩咐，都是在伺候爷，谁也不是占便宜谁也不吃亏。反正他罗六本就脸皮厚，从来也没把这些放在心上。

不过他就是看不惯胡双，在上面时还冷一了一张脸，像别人欠他债似的。他恨不得跳起来甩胡双一大耳刮子，骂一句：“_M的，老子躺下来让你干你还心不甘情不愿的，要不咱俩T个儿！”

不过他没这个胆。胡双干他，那就等于白爷干他，他是断不敢反抗的。

胡双和他一碰面就在他上面，所以他总讨厌胡双，尽管胡双也帮过他的忙儿，但他完全不领情。每次给胡双品箫，他就爱多用牙齿。虽然埋头苦干，他瞧不见胡双的脸上是什么表情，但听到那柔媚入耳的shen_y，他就知道，胡双那张欠揍的冷脸断是绷不住了，当时定是一幅_Chun_Guang_旖旎的图画。

罗六对胡双的态度固然恶劣了些，但对其他人也都说的过去。他虽不介意树敌，但也不想无事生非。虽然以色侍人，但他终归是男人，犯不着像侍妾一样争风吃醋。好在他们被排了号儿的这哥儿几个都没这个风气。不然，看这一帮男孩子像nv人一样争宠，罗六恐怕要恶心得半死，终日吃不下饭去。

除了在榻上，他与其他人大多只是点头之交。但也有关系与他不错的。明面儿里，陈三与他最要好暗地里，阮五与他私交很shen。

罗六一边往后厨走一边想，阮五恐怕这时已在校场上了。

他在后厨叫人抬了水和碗，又沏了一壶茶，让人端着，直奔校场。

正文第二回任意气阮五校场亮剑藏祸心罗六暗地策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