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张应则两口吃掉雪糕，站起来，打了一下他的手背，“回家，饿了。”
买床的事就搁置下来，不过也没有立刻回家吃饭。路过体育街，摆夜市的开始占位，一溜的T恤五十元两件随便挑。
鞠宁本来挺想买的，想起来现在年轻小孩不能穿这么便宜，要走，结果一转头，他家的年轻小孩已经开始挑了。
“这件好看吗？”他拿起一件纯黑的问，比划在自己身前。鞠宁捏了捏布料，小声说：“质量一般，我带你去商场买。”
“我觉得挺好的。”张应则放下，又挑一件白的，“这个呢？我想买两件，行吗？”
“行。怎么不行，爸请你穿。”鞠宁对摊主笑笑：“麻烦给我们个袋子。”
张应则拿着两件T恤看了看，把白色那件比在鞠宁身前，不太满意，问摊主：“姐姐，这个白的有小一码的吗？”
“有！小一码的只有最后一件了！”摊主被叫姐姐很高兴，去面包车里翻货，抽出小一码的白T，“给你。”
“好。”张应则接过去，顺手捂住了鞠宁要扫码的手机屏幕，“我来吧。”
“说好了我给你买。”鞠宁执意要付钱，被张应则连手机带手一齐握住了。等他单手付完钱后才松开。
“一人一件。”张应则挺高兴的，把白的那件给他。两件只有颜色不一样，款式是一样的。
鞠宁吹了声口哨，“亲子装！”
张应则：“**”
体育街的两侧是高大浓密的树，骑电动车的比开车的多，速度很快，张应则把鞠宁让到nei侧。
卖羊r串的出摊了，飘过来油烟味，张应则下意识往那看了一眼，鞠宁拉住他的手臂，指着不远处卖菜的婆婆，“你去那边买点爱吃的菜，在那等着我。”
说着穿过马路，朝羊r串摊子走过去，“老板！来一百个串！”
张应则跟过去，“吃不了那么多，还得吃饭呢。”
鞠宁当没听见，赶他走，“快去买菜！”
“这是你D_D？”烤串老板看着那个男生的背影，觉得这俩人模样有点像。
“这我儿子。”话说出来还觉得很骄傲，鞠宁有点得意，“帅吧？”
老板惊讶地打量面前的年轻男人，短袖短ku运动鞋，模样俊，身板瘦，“可看不出来，你看着就比他大一点。”
鞠宁更高兴了，“我显年轻。”
卖菜的婆婆七十多了，她的菜比起别的商贩卖相不好，粘着泥，黄瓜不饱满，西红柿不红，但是都是她自己种的，鞠宁喜欢吃，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菜，有菜味儿。
他拎着串过去的时候，张应则正蹲着仔仔细细地挑土豆，也不嫌上面的泥脏手。
“土豆好吃。”鞠宁拍拍他的头，“我喜欢吃。”
张应则没吭声，心道我当然知道你爱吃，只要饭桌上有土豆，你的筷子就没离开过。
“姨，今天这西红柿真新鲜。”鞠宁站着和婆婆聊天，婆婆笑了，因为没牙抿着zhui，“今天刚摘下来的。小宁，这是你D_DA？”
“哟，怎么都说是我D_D。”鞠宁摸着张应则的头发，手_gan挺好，“这是我儿子。”
“起来。”张应则挑好了土豆起身，挥掉他的手。鞠宁愣了愣，恍然大悟：“对，不能摸头，不然长不高。”
一听这没谱的话，张应则瞥他一眼，要掏手机结账，被鞠宁制止，“婆婆不用微信收款，要给现金。”
这年头谁还带现金，但鞠宁从短ku的兜里掏出一把零钱，在他眼前晃了晃。
只要来婆婆这买菜，他都会带着些现金，宁愿费劲去超市换零钱，也不会选择别的可以用手机支付的菜店。
“婆婆家有个瘫痪的儿子，也五十多岁了，俩老人过得挺难的。”两人并肩走着，张应则拎着菜和串走在外侧。
“大忙我帮不上，来这买买菜总可以吧，况且她家的菜好吃。”
张应则闷声听着，侧头看了他一眼，夏季风把鞠宁额前的头发吹来，露出温润眉眼，其实细看能看出眼角有细碎的皱纹了，但眼睛里的善良和共情，很难不让人心动。
他们有着不可割舍的血缘，却只认识了很短的时间。谁也不觉得生活在一起很拘束，两人有各自的秘密和未知，却热衷于找到最舒适的相处方式。
鞠宁是个乐观的人，穷就过穷的生活，挡不住他因为吃一顿好吃的就高兴，也挡不住他看到天上月亮真圆就觉得幸福。
按理说他是个不怕困难不怕麻烦的人，却在十七年前把张应则这个“麻烦”送走。
张应则问过他，“为什么不把我留在身边，我也不难养活。”
鞠宁沉默了很久，神情黯淡地开口：“我可以一天吃一顿饭，但不能让你也这样。”
他说：“我宁愿失去你，也不愿意让你过得辛苦。”
张应则却不赞同，替鞠宁剥好一只虾，蘸了T料递到他zhui边，直视着鞠宁的眼睛说道：“爸，我宁愿过得辛苦，也不想和你分开。”
晚上有
NO.4真帅
“谈过恋爱吗？”
正文
八月底的时候，鞠宁跑前跑后，把张应则的学籍落在了三良县一中。这时候才知道，这小子的成绩可不是一句轻飘飘的“还行。”
两人一起折腾了几天，期间张应则还接到了梁云的电话。
“小则，在那边还习惯吗？”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带着笑意，张应则还没开口，她就继续说：“户口我帮你办好了。”
顿时张应则就什么都不想说了，挂掉电话，转身看到鞠宁正弯着yao捞小鱼，zhui里念叨着：“换水了，真乖，不动A不动**”然后被小鱼甩了一脸的水。
郁结的情绪一扫而空，张应则站在小阳台上看了一会儿，直到鞠宁第三次捞鱼失败，才抬tui走了出去。
“说什么了？这么高兴。”鞠宁抬眼看他，“是小姑娘给你打的电话吗？”
张应则这才意识到自己在笑，很快收了笑容，板着脸回答：“没有。”
“好吧。孩子大了有秘密了，不愿意和家长说，可以理解。”鞠宁坐回沙发上，继续批改他们班的作文，看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又问：“谈过恋爱吗？”
张应则连鱼带盆一起端去卫生间，“没有，别问了。”
“他怎么这么八卦。”张应则边刷浴缸边对小鱼吐槽，门外的鞠宁正在一边吃儿子切的西瓜一边批作文。
这几天降温了，窗户只用开半扇，过堂风很舒_fu，偶尔响起一声虫叫，能闻到花香。
九月一，张应则要去县一中报道了。
“在外面不要说你是我爸。”张应则要求。
鞠宁正站在他背后整理校_fu领子，闻言点点头：“嗯，除了几个领导之外没人知道，放心吧，不用觉得不自在。”
话音刚落，额头就被人屈指弹了一下，张应则脸色不悦：“想什么呢？我是怕你突然冒出来一个儿子，招别人闲话。”
“这有什么的？”鞠宁不在乎，顺势捧住他的脸，“你又不丢人。”
他的眼睛han_zhao笑意，说完就转身去收拾东西，张应则站在原地，脸皮发烫，心脏狂跳。
——
县一中是一所历史久远的学校，曾经最辉煌的时候连续几年都有人考上清北。
后来，中考之前，各初中的尖子就被市里的高中通过各种方式招走，优秀生源流失严重，县一中的辉煌不再。
但不妨碍它挺漂亮的。校园里种了很多树，甚至有个花园，种了海棠和梅，被学生称为“御花园”。
张应则在学校门口和鞠宁分开，混到蓝白人堆里，隔老远还能看见。鞠宁心情复杂，高兴居多。
班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教物理，鞠宁和他打好了招呼，让他带张应则去班上。
“我看你物理成绩还行，想做我的课代表吗？”王冬似笑非笑，镜片后面的眼睛虽然不大，但很有j神。
张应则无所谓：“行A。”
“鞠宁是你什么人？”快走到八班的时候，王冬随口问了一句。
“是我**”
但王冬_geng本没想知道答案，已经率先走进了班级，班里很吵，但他不强T纪律，往讲台上一站，下面自动就安静了。
“过了一个假期，看你们都满面红光的，过得挺舒坦呗。”他说话带笑，学生们也不怕他，嘻嘻哈哈的，班级氛围跟张应则之前上的市重点很不一样，就_gan觉接地气儿，舒坦。
“行了，今天咱们班转来一个新同学。”他对门外的张应则招手，“是个帅哥。”
张应则一走进教室，下面立刻开始交头接耳，随即爆发出热烈掌声和欢呼声，张应则这么能绷的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王冬抬手让他们停下，示意身旁男生做个自我介绍。
“我叫张应则。”他本来打算只说这一句话，却发现鞠宁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站在敞开的后门那里，手里拿着课本和水杯，正笑着看他。
于是他盯着鞠宁的脸，又加了一句：“很高兴认识你们。”
同学们又开始鼓掌，张应则的目光kua越整个教室，和正在鼓掌的鞠宁对上视线，鞠宁一脸灿烂，对张应则做口型：“真帅。”
不知道因为什么，张应则不敢再看他，收回视线，再看向后门的时候，已经没有人站在那里了。
他的新同桌是个头发像_chicken_窝的男生，叫邢乐明，特别能说，对着张应则喋喋不休，一节课被王冬点了两次名儿。
下课铃响，有几个人围过来，男生问张应则玩不玩游戏，nv生过来多看两眼帅哥转学生。大家都很友好，不会过于热情也不会故意针对。
因为身高原因，他的座位在最后一排，后门敞着凉快，能直接看到走廊里。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张应则立刻起身，“我出去一趟。”
果然是鞠宁，拎着水瓶等在门外。有认识他的学生喊他鞠老师，他就笑着答应。
“怎么样？”他问。
“挺好的。”张应则手伸下去摸摸他的水瓶，“凉了。”
“天这么热谁喝热的A。”鞠宁不在意。
“那也该喝温的。”不等他拒绝，张应则夺过杯子走到前门Jin_qu，在饮水机兑了点热水给他，板着脸，“你嗓子不行你自己不知道A？”
鞠宁想说点什么反驳一下，上课铃响了，张应则抬手摸了一把他的后脑勺，“我上课去了，放学我找你。”就进教室了。
本来鞠宁是来看看他适应了没，结果被儿子教育一回，耳提面命多喝温水，还被摸了头。鞠宁往办公室走，后知后觉摸上自己的后脑勺，“这小子，太没大没小了！”
高四的班级单独一楼，在四楼，比别的年级要晚放。张应则在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收到了鞠宁的短信，说晚上有自习，让他先走。
张应则回了个“不”，继续做数学卷子。虽然是高三，但是也可以每天回家，可以在学校里上晚自习，到十点，也可以提前回家，只要自习作业能写完就行。
一般学生的家就在附近，晚上教室里就走了一多半，张应则去食堂随便吃了点，回来做题。等到了九点多，他就去四楼等鞠宁。
“不是让你先走吗？”鞠宁一出教室就看到了等在走廊里的男生。
张应则把书包甩着走，“我不是说了不？”余光里看到鞠宁揉肩膀，“你肩膀又疼了？”
说着停下来，手覆上鞠宁的肩膀，力度适中地揉了揉，只几下就帮鞠宁缓解了许多。
高四生一会儿还有第三节晚自习，走廊里学生不多，但有往这看的，鞠宁拉着他的校_fu，“走了，小张师傅，先回家。”
“那小张师傅得收钱。”张应则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