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的临终祷告!
脑海里回响着无数得意洋洋的笑声,世界在他眼中上下摇晃起来。他艰难地喘着气,突然扬起手,将剑远远地一抛。在对方一怔的瞬间,他对准眼前晃动的人影狠命一踢桌沿,然后抄起烛台砸破了身后的窗棂和玻璃。
在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里,他几乎就是以仰倒的姿势,擦着断裂的木框纵身一跃。密集的雨水随之溅了进来,伴随着碎玻璃,以及飞散在空气中的鲜红血滴。
他们难以置信地探出身,从摇摇yu坠的窗框间向下张望。然而除了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除了倾盆的雨声,什么都听不见。他们的猎物似乎跳进了一个shen渊。
当兰德克和莉狄亚撞开紧锁的_F_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目瞪口呆。不,这屋子里空无一人,一片狼藉。雨水冲刷着破碎的窗子,到处都是锋利的碎玻璃和木片,不过无法掩藏地上的斑斑血迹。
亚瑟果然曾经在这里。果然他们都太天真了。这座城堡里流过多少血,在*影交错的楼梯之间,在幽shen的树林里面?仅凭一两人的谨慎,就能逃neng必然的厄运吗?在一切都濒临失控的这一晚,一两个人的神秘死亡_geng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天哪**亚瑟,亚瑟**”莉狄亚伏下身,双手按在碎片上,兰德克用尽全力才把她拉起来。
“他们就在等着**等着他独处的时候**”她咬着牙,发出不成T的哭声,“我发誓不叫他孤单一人的!”
“这不能说明什么,莉狄亚,不能。”兰德克摩挲着她纤瘦的肩头轻声细语,然而语气肯定地说,“我们没看见任何东西,他很可能还**活着。你得相信他。”他转过头去,望着黑沉沉的天空。“你知道吗**我觉得他现在也不会是孤单的。你要相信——相信一切都会变好的**”
骗子!
叛徒!
如今你居然想抽身而退?你许诺的东西在哪里?
你一直在犯罪,而你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大的罪行了!
——不是我!!!
他肯定在一瞬间失去了意识,但冰冷的雨水不断浇在他身上,让他一下子又苏醒过来。他睁开眼睛,水很快便模糊了他的视野,头顶的一片灯火辉煌,看起来仅是一块块巨大而黯淡的光斑。水呛进了他的鼻子和喉咙,他挣扎着侧过身,断断续续地咳嗽和干呕。
他摔在一片结实的灌木丛上。手脚冷得麻木,然而还可以动。他站到了平地上。脑中一片空白,但陆陆续续有狂笑和喧闹声灌了进来。数不清的火把摇曳着,涌到了越来越远的旷野。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在庆祝什么?某些东西的胜利。某些东西的死亡。他的双脚在无意识地迈动着,把他带得更远。他该加入吗?这莫非是一场梦,将他脑中早已织就的幻想抽出来,全都涂抹在世界的黑幕上?
然而世界冷漠地回答过他了,就在刚才。世界反倒把他远远地抛弃掉了。
他一直走着,跌跌撞撞地走着,他从那些漂浮的火光旁边经过,从像幽灵一样游*着歌唱着的身影旁边经过。他们_geng本就不是任何人,每个幽灵都没有面孔,认不出他也认不出自己。他觉得脚下积蓄的水在不断地上升,上升,直到吞没他的意识,使他也能成为那些幽灵的一部分。
“来吧!”他仰起脸,向黑压压的天空大喊。雨滴像鞭子一样重重打在他的身上。
一张微笑的脸孔由远及近,清清楚楚地跃进他的视野,如同一只手抹去了他意识里所有混沌的雾。在看清了他的面孔后,这笑脸便凝固了,停滞不前了。他们面对面地站着,彼此相望。这时他们才发现,他们离城堡和游行的人群都很远了。
亚瑟伸出手,难以置信地触摸他*漉漉的脸颊。莱涅握住他的手,引导着他的手指让他摩挲着,额角,腮边,脖颈——并且用另一只手按住他脸上纵横的泪痕。亚瑟这才发觉,原来自己泪流满面了。不过在前一刻,他就已经用尽全力紧紧抱住他。
——Inomnibusrequiemquaesivi.(Ecclesiasticus24,11)
“我曾在万物之中寻找安宁。”(德训篇2411)
七
“你受伤了?”莱涅捧起他的手。
“只是擦伤,”亚瑟回答,当他看到自己的手时怔住了,暗红色的血正混着雨水往下滴落,触目惊心。“不,这不是我的**”他低低地说。莱涅凝视着他,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个细微的动作却使他得以不说出那个词。
我刚刚杀了人。
他们两人沿着河边的道路,相互扶携着,踩着*漉漉的苔藓和泥泞,走了很长时间。在看得见市镇的点点灯火时他们找到了一家小旅店。莱涅把羊毛大氅披在亚瑟身上遮掩他的血迹。在这个不太平的时候,只要付下足够的金币,谁都不会多zhui过问来路不明的旅客。
_F_间的地板很陈旧,踩上去咯吱作响。壁炉的火燃得很旺,他们把浸透水而沉重的外_yineng下来,搭在炉架上。*漉漉的羊毛袍子被烘烤着,冒出了白色的水汽,滋滋作响。旅店仆人事先在桌子上摆好了水罐和食物:一大块硬硬的黑面包洋葱和热气腾腾的汤,在寒冷的雨夜,对于疲惫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场盛宴了。但是他们谁都没有胃口吃下去。
亚瑟把撕破的衬衫neng下,一些擦伤的细长伤口露了出来。他用毛巾蘸着水擦拭它们。莱涅就这么望着他。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牵引着结实的肌r,在炉火的映照下,皮肤上的小水珠闪着近乎金色的光泽。
他多久没这么近地凝视过他的body了?
亚瑟回头望了他一眼,眼底里也是同一种光泽,眼珠的黑色这时候显得更shen了。莱涅垂下了眼睛。他们之间的这种注视把他带进了某些回忆里,而那是他现在不愿去想的回忆。他站了起来,从亚瑟手里拿过毛巾。他的动作很谨慎,小心翼翼地蹭着他背上微微渗血的伤口。每一次之后,他都用指尖轻轻地滑过那里。亚瑟咬着zhui唇,暗暗地握紧了双手。忽然,莱涅把毛巾递到他眼前,他因此愣了愣。
“擦干净。”他说,“把别人的血擦干净。”
亚瑟转过头正视他,那一瞬间莱涅的表情是他熟悉的,冷冷的带着责备的面孔。他一言不发地接过来,揩着已经并不存在的血迹。“那时我不在场的原因,你已经知道了吧。”他淡淡地开口。
“埃默巴赫的人干的?”
“是的。”他沉默了片刻,“你想嘲笑,就嘲笑吧。”
“我有必要嘲笑吗?”莱涅看着他回答,“我早就明白,以你的骄傲,迟早会有这样的结果,**”
他停了下来,因为亚瑟正以十分怪异的眼神盯着他的左肩。他低头去看,被刺的旧伤又流血了,从潮*的绷带下渗出暗红的痕迹。
“这不是第一次了,没有事。”他捂住那里,很快地说。亚瑟叹了一口气,掰开他的手,拆掉绷带仔细察看他的伤口。当莱涅察觉出他要把他按在_On the bed_时,顿时慌张了起来,“不,我——”
“这样的天气你会疼得更厉害的。”亚瑟压着他,以毋庸置疑的口吻说。莱涅不再说话了,闭上眼睛顺从地让他缠上干燥的绷带。然后亚瑟很自然地fu_mo着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肩膀。他很快发觉他的举动里包han_zhao更多的意味,于是下意识地侧过头去,把发烫的脸贴在枕头上。“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他听见亚瑟叹了口气,“你从不懂得照顾好自己。”
这话让莱涅怔住了。等他发现时,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
他们挨得很近,对话也那么相似就像回到多年以前,回到那个狭小冷冽的修道院_F_间里,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假如这样想象,就能忘却一切的话假如闭上眼睛,就能迫使自己这么相信的话!**
“我——”莱涅掩着脸,喑哑的声音从指缝间透出来,“我对你撒了谎**我说没必要嘲笑你,只是因为我没资格了,再也没了——我**跟你一样地**”
他_gan到亚瑟的手指ca进他的头发,于是睁开眼睛看着他。“我们都失去了**”他轻轻地说,声音仿佛从很远处传来似的,“因此,我只有你了**”
滚烫的泪水模糊了他眼中的世界。那时候,亚瑟的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的面孔,包括一些他以为已经遗忘的脸,就像一个漫长的黑暗走廊里映出来的发亮的画像一样。这走廊一望无际找不到尽头,他只是向着离他最近的那片湖水绿色的光泽低下头去。他的zhui唇紧紧地贴住了他的,他们shenshen地吻着,互相抓紧了手指,好像这就是世界仅留给他们的所有的希望。
莱涅颤抖着伸出手试图解开自己的纽扣“不——不。”亚瑟把手指按在他苍白的zhui唇上,“让我来。”他以很小的幅度kua骑到他body上。他放弃了任何抵抗,眯起眼睛,_gan觉着他的手轻轻地在Xiong口上游移。“你心跳得很厉害。,”亚瑟想这么说,但还是忍住了,将它隐没在zhui唇里。
他的body还很冰冷,但是逐渐在温热起来。亚瑟轻轻地压着他,为了不碰到他肩上的伤口。莱涅靠着他,把头shenshen地埋在他的颈窝里,亚瑟分辨不出他发出的压抑着的声音是shen_y还是啜泣。他抚摩着他*润的背脊,他太瘦了,凸起的肩胛骨在他的手掌下面chou_dong着,那一场折磨留下的伤痕还隐约可见。他的手指拂过那里,莱涅就颤抖起来。对不起,维尔纳,当时你一定很痛。亚瑟痛苦地喃喃着。莱涅紧紧地抱着他,摇摇头:“不**直到现在。我每想起你一次,血就会再流一次。”
他定睛看着他的脸,在黯淡的烛光里他很模糊,声音都那么缥缈不定。“别再谴责我了,我的重负还不够吗?”他低低地在他耳边重复着,伸出手,手指蹭着他的额角,睫毛,翕动的眼帘,直到zhui唇。手指的触_gan告诉他,那断断续续重复的是自己的名字,真正的名字。他低下头去,把它接纳进自己的体nei。他轻轻地吻着他,互相吮咬着,*尖交缠。
起初的一切都是小心翼翼的,节奏轻缓而有节制。而当他们终于彼此打开紧闭很久的灵魂时,body也随着敞开了,变得失控而滚烫。他们彼此贪婪地索求着,好像几个世纪没有啜饮的人在饥渴地tian舐着溪水,清甜满溢。莱涅的手指埋进了他shen红色的凌乱发丝里,滑到他起伏的背上,犹豫似地颤抖,就像努力摸索着什么又害怕它突然消失一样。他一点一点地jin_ru他,body交He的冲击和狂热快要让他晕眩。他_gan觉沉入了大海的shen处,巨大的潮水托举着他们,然而最初的嘈音已经变成了和谐,被最shen沉广阔的泪水容纳着,既不源于悲伤,也不源于痛苦。当他们达到gc时不知是谁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流泻出来。
他们谁都不再考虑时间,过去,未来思想,理智,仇恨,愤怒,困苦,全都融He在爱里面,在他们从未真正体验过的爱里面,在那一瞬间他们He为不可分割的整体,他们的存在盈满了整个世界。在那一瞬间他们原谅了彼此的灵魂。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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