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与其M_受罚禁足。可那天,姨娘私出禁闭找到我,说四弟一再保证不是自己推我,求我与她一道到父亲那里陈明真相,还他们M_子清白。我本就心中有愧辗转难眠,便答应了。可到了父亲那里,他惦记M_亲忧思成疾,不许我们再生事端。姨娘x烈,触柱求死,要父亲还四弟清白。”
萧骐想起那个人临死前的泣诉,那双泪眼数十年间难从脑海中抹去。他仿佛被抽去了一丝生气,坐倒在几案上。
萧懋说完旧事,萧澹澹愣怔着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萧懋苦笑:“父亲严苛,又甚爱M_亲,我那时真的畏惧,生怕父亲就此视我为废人。”
“那我的祖M_和父亲呢?他们不一样是,他的Q妾他的儿子,就可以这么随意地舍弃吗?”
此番已是萧澹澹不知几次在指责萧骐,萧骐忍不住怒道:“你实在一点规矩都不识。”
他起身要走,却听三子说道:“父亲,谁的规矩你都可以教训,独独澹澹,你不可以。”
小行川不知是什么地界,连素来温顺的三郎都口出悖语。他顿足听萧懋继续道:“二哥觊觎四弟妹,你只略施小惩将其外放了之,不出一年便擢拔其为扬州刺史,掌江左府兵十万。你敢说四弟妹之死不是忧惧所致?四弟沉溺杯中物不是因为你与二哥如此负他?或许连我那个还不曾啼哭一声就死去的侄儿,都该记在这笔账上。是澹澹不祥,还是我萧氏不祥?”
萧骐面色铁青,他冷冷地注视着与平日殊异的三子,半晌方挤出一句话:“很好,你竟对我怨怼至此,很好!”
萧懋又回头看向萧岺月:“明月,你明知澹澹孤弱,将其从建康偷转至山*寸地,意yu何为?”
萧澹澹一直低头在听,这时他冷笑一声,抬起头来,望向眼前这些人,冷冷道:“丈夫B死妾室,哥哥构陷D_D,二伯觊觎弟妹,兄长则与妹妹乱伦,我竟也染上了你们这一屋脏污。”
他仰头叫泪落下,而后平复了一番道:“不错,岂是我不祥,分明你们才是灾星。我的祖M_父M_我的D_D,都该问你们讨血债!”
他颤抖着指向萧岺月道:“你拥有的,那些叫我仰望不得的东西,我一点都不稀罕而你只要略施恩典,我便_gan恩D德。因为除了我舅父一家,除了嬷嬷春草,没有人关心过我冷热,问过我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三叔,你是我在萧家唯一愿意记得的人。”萧澹澹叹了一声,“如果今年的冬天,我能见上你就好了。”
他不会为了取暖去那里劈柴,也就没有那样的上元夜,他早该歇下了。
他转身便想走,他想到了春草和嬷嬷,身子不住颤栗,不知道她们现在如何了。
萧岺月却在这时拽住他,哑声道:“澹澹,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萧澹澹想挣开,此刻他只觉得“萧”这个字无比恶心。他为命运作弄卷入这一家脏污冷酷的丑事中,他陷入泥淖了,如何还能干净?
他抬眼望向萧岺月,哽咽道:“你烧了毗卢寺,我很难过,你当着我的面烧死了那个人,我很害怕。可我一直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你。是A,你会我做那么多事,你会那么纡尊降贵地向我示好,我们才刚刚一道开开心心替你庆生。阿兄,我的好哥哥,你也会不动声色去杀了一个只是见过我一面的无辜的人。那么来日呢?我们的祖父有一句话倒说得极是,你能杀尽这天下人吗?你要为了我杀多少人?还要有多少像奉琴高展这样的人,为了你,为了我而死?”
他颤抖着掰着萧岺月死死握住自己手腕的指节,萧岺月岿然不动,而后冷冷道:“你究竟有没有,为我动过心?”
不待萧澹澹回答,他便向萧骐道:“阿翁,我不会回建康,我会和澹澹一直留在山*。”
萧骐望着这三个不孝子侄,冷笑道:“你以为可以?”
萧岺月亦冷冷笑道:“阿翁,我是你亲手教导的。你如今站的地方是我萧岺月的小行川,可不是什么别的地方。你的护卫能强闯还绑了高展,是因为我的人尚以你为尊。可我为这一天的可能早已布置好**”
萧骐又是一掌,扣得他脑nei嗡嗡,他却长啸一声,随后吼道:“听我号令!He庄围之,不死不退!”
萧懋一凛,按住他道:“明月,你疯了!断不能这样!”
萧岺月拂去zhui角的血,笑道:“三叔,不是你把澹澹送到我身边的,是老天爷给我的。这是天意,你们不该忤逆才是。”
萧骐看他如今癫狂模样,又惊又失望,连道三声好好好:“你竟有这样的气魄,未及弱冠便敢对祖父动刀兵了!”
萧懋一见不妙,立刻喝道:“萧岺月,你放开澹澹,命你的人退下!”
萧岺月置若罔闻,只注视着萧澹澹道:“如今你不用怕了,你只须老实告诉阿兄,你自始至终,有没有对我动过心?”
萧澹澹看着他破碎的zhui角,伸手替他拂去了残留的血沫,缓缓道:“阿兄**”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在萧岺月面前开口,是唤的这一声。
他想救萧岺月,想报他每一点滴的善意与恩情,他不在乎什么乱人伦,他无谓自己身上那一半萧氏的血脉。
可是现在,他只觉得一切都脏透了。
有没有爱,都脏透了。
萧澹澹不再说话,萧岺月眼神逐渐晦暗。
萧骐拂袖道:“端看你今日拦不拦得住我。”而后阔步离去。
萧岺月知道自己自此被祖父抛弃了,他笑了笑,朝萧澹澹道:“我们就留在这里了。”
萧懋未知侄儿执着到这个地步,伸手拦在萧岺月身前:“三叔是残废之身,便是死在这里也无妨。但凡我有生气在,我必会带走澹澹。”
萧岺月冷声道:“三叔凭什么带走澹澹?”
他转而对澹澹道:“你还记得嬷嬷和春草吗?”
萧澹澹一凛,再想起那yi_ye火箭疾j的厉响,他颤了颤,咽了咽道:“不许**”
萧岺月点点头:“澹澹好好的,她们好好的。”
我心匪石不可转
两日后是霜降,南方多有在这天吃柿子的习俗。崔嬷嬷端来一盘洗净的饱满红柿,揭了d剥皮给萧澹澹吃。
萧澹澹坐在檐下听雨,看着这场由骤转缓却绵绵不绝的秋雨,推拒了嬷嬷递来的柿子:“嬷嬷吃吧。”
崔嬷嬷强笑道“嬷嬷可不大喜欢吃,澹澹喜欢的,吃一个吧。据说这是庄子里长得最好的一批柿子,今晨摘了送来的。”
前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甚明了,只知自己与春草会被看守在院nei,那一定是小行川里有了什么异动。
她越发觉得自己无能保护澹澹了,端着这盘柿子,想起澹澹小时候站在柿子树下乖巧地等表哥摘柿子的模样,已在外头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萧澹澹转头望向嬷嬷,他很想开口把那天听到的一切告诉嬷嬷,却又觉得无甚意思。不论父亲是可恶还是可怜,他终究已经化为一抔黄土随风而去了。他们父子缘浅,相对时尽是怨怼,也没有多少话往昔的情分,倒不如不说了。他只是想到自自己出生起,嬷嬷便跟着他吃苦受累,没能过上多少安稳日子。现在自己更给她带来了顷刻便至的灭顶之灾,他实在不知道,阿兄究竟会忍他几日,容他几日。
萧澹澹想了想,还是接过了嬷嬷手里的柿子,一口咬下去,清甜的滋味在齿间漫开。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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