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这顿迟到的午饭已经下午一点多接近两点。李蔚华决定明天一早去村子。镇子不大,他们随意走了走。没有人认识他们,自在而随意的闲逛着,只是李蔚华始终想把手伸到陈卓手里去,又自己醒悟过来然后*回来。后来看见藤真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蹲在地摊上看东西。见了他们也只是微不可查的点下头,没有打招呼。
睡了午觉起来,又一起去附近的菜摊上买点鱼r菜。_F_东家里也送了不少新鲜的蔬菜过来。李蔚华和陈卓一块在厨_F_忙忙碌碌,李蔚华也做了两个菜出来:“尝尝我的手艺。虽然不是大厨,好歹有点本地味道,小时候我姐培训我做的四个必备菜之二。”
第二天他们一早就出发了,吉普车顺着公路走了十几分钟,拐上一条土路,又走了四十来分钟。李蔚华让车子靠边停,然后下车。
“车子直接开进村子要被围观的。也不想和人解释自己是谁,来做什么。我只是想远远的看看。所以我们从这里走过去,翻过这座山就是了”
李蔚华和陈卓手牵着手在林间踏出的小道上穿行。清晨山风还凉,远远的能看见某一块被从林中辟出来种庄稼的田地里偶尔有个老农。远处氤氲的轻云在山间飘动,林间的松鼠,鸟儿愉快地窜来窜去,还有草丛里被他们脚步惊起来的蚂蚱猛的一跳。
一丛一丛或黄或白或粉的山花时不时就能见到,还有开了满树的山杜英,一串串白色的花垂着,象无数穿着小蓬蓬裙的姑娘。
藤真和小钟远远的跟在他们后面,偶尔能听见低低瓮瓮的说话声,却听不清说什么,也看不见人影。
绕过山峦,一个小村子就在对面的半山yao上。一栋栋_F_子错落分散的布置着,大概也就百十户人家,屋顶的灰瓦纹路清晰,小路弯弯曲曲,树从绿*半遮半掩,整个俯瞰下去就象是一幅画。山谷里是一条小河。
李蔚华在小路旁一个石头上坐下,远远的看了回,指着远处的某一个屋顶告诉坐在他旁边的陈卓:“那就是我家,对,就是从那边那条小路的下面,数过去第三家。”
看起来_F_子比较破败了,格局很小,灰突突的。李蔚华告诉陈卓他们搬走很久了。大概就是在他签约百盛后不到一年,他在地级市买了tao_F_子,一家人都搬了过去,那时候二姐在那个小城市里教书,三姐刚刚考上大学。
现在_F_子大概只有大姐会偶尔回来拾掇一下。大姐现在那小城市里买了_F_子,铺面,和姐夫做点小生意。
他是独子,而且是超生。他和三姐的出生都交了不少罚款,搞的家里很困难。父亲也许有点重男轻nv思想吧,但是在李蔚华看来并不严重,因为他对姐姐们也都很好,他的出生只是不习惯那时候的独生子nv政策。有了,就生了,是儿子,更好。
静静的坐了会,村子里远远地有_chicken_鸣狗叫,有人或者牵着牛,赶着羊在路上走。又指给陈卓看另一边的一栋小楼,旁边有*场,有篮球架,还有旗杆。告诉陈卓那是他捐资的希望小学。不过现在已经荒废了,大概被用来当做村委会。孩子们都并到镇上上课去了。
太阳照在背上暖烘烘的,耳边不时有蜜蜂虫子的嘤嗡声。他们起身顺着小路又往侧面山去。曲曲弯弯走了一段,绕出一段树林,坡上坟地忽然多了起来。清明刚过,有些压在坟头的黄白纸还在,泛着日晒雨淋后的破败颜色。坟前泼的饭菜也还有点痕迹,耳边是野鸟在声声叫唤。
绕进坟地,李蔚华指着一小片五六个坟头说这是他们家祖坟。这个是爷爷**,那边是太祖,那边是叔祖。
李蔚华趴在爷爷**的坟前磕了两个头,也没带什么别的,将两块点心和一瓶子矿泉水放在坟前。
又继续往前走,出了这片坟地有一片洼地。绕过洼地也有十来个坟头,却只有乱石磊的坟圈子,没有石碑。李蔚华沉默的走了Jin_qu,从小钟那里接过来的点心,在六七个坟头上各放了一块。然后坐在某一个坟圈的石块上。
陈卓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问:“这边埋的是什么人?”
“是我小时候的朋友。一共七个。”
“小时候我们个人总在一起玩,年纪只相差个三四岁,一个村长大的。虽然我不是年纪最大的,不过我是他们的头。”
“刚上高一的那个夏天,我们周末从镇上的中学回来,有时候就去底下的小河沟里捞鱼,钓虾钓螃蟹。或者只是玩水。如果捞得的鱼多,就炸好装在罐头瓶子里头带回学校,再配上点咸菜,可以作一礼拜的下饭菜。”
“那时候刚刚开学没多久。9月底,我们正在下面玩,其实只下了点小雨,忽然就有洪水冲过来。水来的很大,很快。_geng本没反应过来我们就全在水里了。是上游的某个水库堤坝决口了。”
“我被冲到那边。”李蔚华指着远远的一座小桥,“那个桥垛子那边,扒住了桥栏然后爬了上来。”
“只有我一个人爬了上来,其他人全部被冲走了。”
“后来过了几天才在下游找到四个人的尸体。有两个人一直没找到。还有一个被救上来,在医院呆了两天最后还是死了。”
“还有一个也在下游爬上了岸。但是他受了惊吓,又被其他人的家长_C_J_,最后有点疯了。后来他们家搬到外地去了。”
陈卓抓住了话中的一点:“被其他人的家长_C_J_?”
李蔚华沉默了一会,说:“他是年纪最大的。我们两个是我们这群孩子的头。总是我们召集和决定大家去哪里玩。其他人都死了,只有我们两活着。所以那时候有很多家长上他家和我家哭骂。”
说着说着,一滴眼泪流了出来,又很快被他拭掉。
“这完全没有道理!你们也是孩子,也是受灾,只是运气好点而已。”
“可是伤心的父M_们那时候听不进道理去。”
“我爸我_M还被他们抓伤打伤了。我们班主任把我藏在镇上她家里。”
李蔚华沉默了一会,陈卓也在紧张的思索着对答的话。
然后他扳过李蔚华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听我说蔚华。你没有必要为不是你的错误而nei疚自责。这不是你的错。这是天灾,有错也是上游守卫水库堤坝的人的错误。你没有责任。”
“让有错误的人为这个事情负责。我们没有必要为别人的错误伤心自责或者生活的不好。对不对?”
李蔚华点点头,又有一滴泪滑下来,再次被他迅速抹掉。然后他叹了口气,侧过身来,抓过陈卓的手在手里把玩,怔怔的盯着远处出了会神。
然后他招呼远处的小钟和藤真过来,拿点剩下的点心去吃。一人一瓶矿泉水。他们两个拿了又走远了,李蔚华和陈卓就坐在那里分吃了几块点心。
又坐了一会他们起身顺着原路慢慢返回。中间曾经遇到两个放牛放羊的,也只是奇怪的盯他们几眼。
下午接近两点才回到镇上,四个人都饿了。_F_东洗好了鲜neng的小白菜,熬好了一砂锅的土_chicken_汤。将白菜烫了烫,连着_chicken_汤浇在已经凉了的米饭上,无比鲜美。_F_东准备的配菜还有兰花豆,花生米,凉拌韭菜,腊r,豆腐干和虎皮辣椒。辣椒很辣,吃的四个人都眼泪横飞。
他们只在镇上又呆了一天,看了看李蔚华的中学。李蔚华说起后来他很快辍学的事情云淡风清:“开始是因为其他家长会哭会闹我躲了半个月。后来纯粹就是自己不想上学了。呆在教室里心也不知道飞哪里去了。我从来不是什么好学生。虽然有时候也会考第一名,可是下一回说不定又掉到中游去了。比起上学,我对混在小歌厅唱歌更有兴趣。”
5月3号他们就动身去地区市。李蔚华人生买的第一tao_F_子在那里,还有大姐和大姐夫。
中午饭在某个加油站旁边的饭馆吃。看着人挺多他们也就停车Jin_qu,不料点上菜来看汤色就象黄黄的刷锅水,青菜一律黄蔫黄蔫的,r李蔚华尝了一口,疑心都有了味道。其他三人都不动筷子,李蔚华也看着一桌子的菜笑,然后拿出手机来拍照。
他让_fu务员煮了十个新鲜_chicken_蛋和几个新鲜土豆带走,然后丢下一桌子菜付钱走人。在路边四个人靠着车剥土豆皮就买的两罐李锦记牛r酱吃,又吃了几个_chicken_蛋。
到了AA市,其实也就是个更繁华点的县城。李蔚华事先征求过他们的意见,据说本市有某连锁商务酒店,可能标准和他们平时习惯的酒店不至于太天差地别。至于他自己想去姐姐商店斜对过的一家小旅馆。
李蔚华不愿意直接去见他大姐。大姐既然对网上曾经那些传闻一无所知,还是不要让她看见自己如今这副摸样。“等再过两个月,我再长胖点,再回去见我父M_和大姐。”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四个人一起陪他住小旅馆。
他们是下午三点多到的,办了入住手续就各自回_F_休息。小旅馆虽然小,家具什么的配置也很旧,不过倒也似模似样的弄了标间。Jin_qu就是_F_间小,又黯淡,霉味有点重,窗口斜对着大姐的铺面。
陈卓自己洗了把脸,又拧了块毛巾给李蔚华擦擦。陪他看了一会,只有进进出出的客人,见不到大姐出来,就拉他睡午觉。
晚上吃过了饭,等到八点钟,才看见姐姐和姐夫从店里锁门出来,说说笑笑的走过大街。他大姐是个有点发福的中年妇nv,大说大笑很爽朗的样子。姐夫也有点胖,圆头圆脑的,长着个r脖子。不过李蔚华说人很好。大姐比李蔚华大九岁,嫁的早,未嫁时候是十里八乡闻名的水灵姑娘。现在是看不出来了。不过嫁人之后也力尽所能的帮衬着娘家,姐夫也从来没有二话。
小旅馆里没什么好消遣的,李蔚华吃饭的时候去逛了书店,买些书来消磨时间。洗过了澡陈卓便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看书,李蔚华坐在桌前,买了钢笔字帖来练字。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