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能趁着凉快时候去登高游湖,这一病倒,人也只能认命般卧在床榻上。病情好转便能起身在几个院里来回串门,大多数时候都烧得昏昏沉沉,身子骨遭受着万千捶打,酸疼不堪。
大抵是心事重重,身子才会病得这般彻底。
崔沅绾生病的消息不知怎么传遍了汴京城。为着她自个儿,为着她郎婿,为着她娘家夫家,前来探望送礼的人多得几yu要踏破晏府的门槛。原家林家尧家与公主府都送来了礼,外男自然无法与她见面,不过福灵公主却执意要见她。
一番口*相劝,崔沅绾乘着檐子,D着帷帽到了公主府。烧是退了,身子还乏得紧。福灵揣手站在门口,见崔沅绾下来,忙前去迎接。
福灵手里拿着白狐羽斗篷,赶忙披到崔沅绾身上。恰巧崔沅绾穿得素,这斗篷披到她身上,倒衬着她气色清冷,恍如仙人下凡一般。
“快随我进府。我书信里好生苦求一番,晏学士才肯放人出来。”福灵唯恐她冷,又叫nv使拿出汤婆子供暖。
毕竟还不到冬日,一场雪都没下来,崔沅绾觉着公主多此一举,可见她执著于此,也无心再管。
“我病的时候,来往书信都会先经家姑的手,她觉着无误后才会交给我屋里的nv使,念出来叫我听。”崔沅绾跟着福灵走在连廊上,左右瞥几眼,总觉着公主府比从前冷清磕碜些。仔细看,花草树木半分未挪动,想是错觉。
“可老夫人不是时而痴傻么?府里的事都是你在管,书信交由她过目,岂不是白白搁置了?”福灵问道。
崔沅绾摇摇头,“家姑的确不管事,只是所谓形式礼仪还是要有的。我生病这几日,家姑竟无一日清醒,时常凑到我屋里说着听不懂的话。她信巫卜,这般三教九流事上不了台面,她也只敢趁着没人时,拿铃铛和彩布行事。”
福灵觉着瘆人,“怎么听着像苗疆那边的术法。你可还记得我提过的蛊毒,那便是苗疆产物。苗疆境地不开化,活人祭祀是家常便饭。巫卜盛行,当地人生病不找大夫,都是靠做法解除病灾。”
崔沅绾附和着,“那岂不是要白白死去?本来几株药草就能治活一个人,巫卜盛行,无人信医,不该死的人也都死了。”
福灵说是,“先前听爹爹提过一zhui,朝廷早派官员去治理了,这巫卜术法早不见人施行,都压在了那个偏僻地方。也不知老夫人是如何得知这些事的。”
“先前我也打听过,家姑自小长在天子脚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过有个表妹,j通下蛊与巫卜,想是跟她学的。府里的老养娘又说,那表妹五年前就走了,死相凄惨。按道里的话说,是懂得太多,巫卜夭寿。”
两人一番攀谈,说罢都觉着身子一凉。明明是青天白日,却觉得周围结了霜一般。
“快别说了,今早我叫那三位小官人出去准备物件去了。原本哥仨不想动,一说是崔娘子要来,为崔娘子所用,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二人往景茗斋走去,在莲池竹林之后,绕过一方凉亭,是公主府里最僻静的地方。
景茗斋里陈设大气简洁,棋盘上黑子静静摆着,白子还未来得及下,棋局戛然而止。
“是六郎与八郎在下棋。方才不是说把人支出去购置所需物件了么,临走时六郎还不乐意。”nv使并未跟过来,福灵端起茶壶给,倒了一盏冒热气的茶水。
“到底是天生聪明,六郎一面联络着地下探子,一面还有心破这残局。”屋里热气缭绕升腾,崔沅绾的心也静了下来。
福灵不以为然,“记得从前他虽是机灵,可并未如现在一般智多近妖,常常叫人摸不透心思。若说是多年未见生疏了许多,也说得过去。只是六郎的生活习x竟也大变。我叫三位住在府上,七郎八郎常早起练武,唯独六郎,静默站在一隅,怔怔盯着四处。叫回神后,他还是那般nei敛安静。虽有疑惑,我也没往心里去。”
崔沅绾也没把这事记到心里去,“公主公然叫外男在府邸里居住,若传出去,可是对公主大有不利。”
福灵说她是思虑过多,“打我及笄,搬到府里住,爹爹便不再管我的私事,反而对我的学业抓得紧。他不会管我与几位小官人有何牵扯,只会计较默写或背诵诗赋时,我写错几字,少背几句。嬢嬢管着后宫的事,手自然也不会伸到公主府里。爹爹嬢嬢不管,纵是旁人有天大的怨气,也怪罪不到我的头上来。”
既然她坦*,崔沅绾也不会多zhui管事。
“官家当真是开明。”崔沅绾叹道,“若非如此,公主养面首的消息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我早熟悉爹爹这脾x了。”福灵凑到崔沅绾身边,神色激动,“爹爹用人也是如此。朝廷不养闲人,庸才或是无才之人,早被贬到天南海北去。现今能入朝面圣的都是各方面的能人。爹爹常说,*才也是才,好过一群碌碌无为的老实人。夏长史不就是上好的例子么?”
neng下官_fu,夏昌过得有多乱,官家自然清楚。可那又如何?夏昌依旧是枢密院的一把手,主管全国军政。夏昌武将出身,当年也上过战场,不过入枢密院后愈发散漫,成了眼下这般邋遢样。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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