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马车走到半路又遇了个坎,崔沅绾都不知回家的路要走得这般艰难。
晏绥要把她送到崔府门前,马车猛地一停,叫二人一头雾水。
掀开车帘,本想呵斥那不长眼色的俗人一通,这一见,原来竟是位熟人。
“你不回府里,拦我的车作甚?”晏绥挑开车帘,问道。
凉风吹来,车夫又点了盏灯,才叫崔沅绾看清了那拦车人。
长身瘦骨,眉眼间尽是肆意张扬。男郎看着要比晏绥还要消瘦些,松松垮垮的圆领袍披着,yao间的系带歪扭缠着。不似晏绥那般高shen莫测,一见便是风流倜傥的才俊模样。笑意也比林之培要真的多,瞧起来是个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
“今晚想凑热闹的人都会去相国寺。我不似兄长那般有底气,连傍身的驴都跑了去,钱袋子也早被人偷去,今晚恐怕是只能走回去喽。这老远就瞧见这辆宝马香车,想着拦一下,不成想真的是兄长。”男郎灌着酒,眼神迷蒙,似是连晏绥的脸都看不大清,不然也不会说出这些冒犯的话来。
话里透露着酒气,一时间氤氲不堪。
“晏与孤,守好你的本分,不要忘了规矩。”晏绥看见晏昶晃着身就要走,出声提醒了一句。
哪知这句话叫晏昶一瞬之间便清醒了大半,慢悠悠地转过身来,窥见车中_spring_后,满不在意地笑了笑。
“这是**嫂嫂?”晏昶靠在马身上,歪头晃着酒罐,朝被晏绥仔细护在怀中的崔沅绾眨了眨眼。
随即,晏绥那轻鄙的轻笑声传来。那声嫂嫂尾声悠长上翘,只这一句,晏绥便清楚了他的心思。
不等崔沅绾回话,晏绥便把车帘给拉了下来。
赶路的马儿嘶鸣一声,马车又驶向路来。
长街大路通南北,晏昶要如何回家,晏绥并不关心。
“这位是晏二哥么?”车nei一片静默,崔沅绾偏偏问了这句。趁着晏绥分心,又赶忙窜了空子从晏绥怀里跑了出来。坐在车nei一隅,离他远远的。
“你很在意他么?”晏绥伸手一勾,崔沅绾便又坐到了他身边。
到底是夏夜,再凉快的晚夜也能叫相拥缠绵的人出层薄汗。崔沅绾没回话,避开晏绥锋利诡谲的眼神,拿着一方小帕,覆在晏绥的额前。
“是因为慎庭哥哥,才想要去了解。”崔沅绾往前倾着身,手压在晏绥的_yi袖之上,抬眸望着他。
车nei一盏暖灯,恰好映在了崔沅绾的眼眸中。眸中焰苗跳跃,陷在一片暖黄之中,话也动容。
“家弟不懂事,叫你看了笑话。”
果真如崔沅绾所想,说到家事亲戚上去时,晏绥便成了那位克制疏离的君子,恍若不yu把太多的人事说给她听,或是故意在隐瞒着什么事。
崔沅绾觉着车nei实在闷热,无意间tian了下唇,如愿瞧见晏绥呼xi都难耐了几分。
“慕哥儿才是不成器的顽童,不好好读书,成天想着乱七八糟的事。”崔沅绾刚把帕子折起来收好,手便被晏绥牵了起来。
晏绥一素喜爱捏着她rou_ruan的指腹,打着圈,甚至连那菩提珠都忘了盘。
“他才几岁?这般小的年纪看不出什么用功不用功的。少不经事就叫他去玩乐罢,之后再到学堂里好好读书,日*国子监升太学上舍生,这读书生涯才算起步。”说到慕哥儿,晏绥能想起的只是那个缠着崔沅绾撒泼要抱的野孩子。说叫他好好读书,也是想叫慕哥儿离崔沅绾远些。
崔沅绾看破不说破,“慕哥儿不开窍,哪里是为官的料子?门第有了,应试又过不去。”
“这有何难?”晏绥瞧她忧心忡忡的模样,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不过入个太学而已,我说他能入,他便能入。”
走后门叫晏绥说得这般轻松,话罢更叫崔沅绾清楚了晏绥的地位。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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