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包的GAY吧开在一条比较静谧的小街上,名字叫做“一夜”。白鹭飞看到招牌就抿着嘴乐,江之航说:“他想了三天才想出这个名字,我说干脆再添个字还直白些。”
白鹭飞“扑哧”笑出声来,“其实他还挺有创意的,一夜可以有很多含义,看怎么理解。”
这话正被迎出门来的老包听到,哈哈大笑,“没错,咱是文化人,讲究个含蓄,点到为止就好。”
“你那点文化早还给教授了吧?还好意思显摆。”
“你也太不厚道了,当着小朋友的面挤兑我。”老包在江之航肩上捶了一拳,领着他们往里走。
他交际广阔,来捧场的不少,不过清一色是男性,有成双成对来的,坐在一起姿态不免亲昵。江之航边走边偷眼看白鹭飞,却见他也在看自己,目光带点探究的意味,一个眼神交换,同时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老包哪知道他们的交流,给找了个位置坐下,又说:“都是朋友,有你认识的,来了就别拘束,放开来玩。小朋友自己带好,待会那群狼喝多了闹起来我可管不了。”
白鹭飞一双黑眼珠滴溜溜瞄过来,江之航心里“咯噔”一下,生怕他误会,却听他说:“我才比江总小三岁而已。”
“哟,看着挺小。怎么称呼?之航也不介绍一下。”
“叫我鹭飞好了,我是江总的秘书。”
“秘书啊……”一声“啊”,意味深长地拖了老长。
江之航怕他乱开玩笑,推了他一把,“忙你的去,不用管我们。”
赶走老包,手机又响,江之航拿出来一看,冲白鹭飞做了个接电话的手势,走到外面。
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方逸尘悠闲地靠在车门边抬头看着招牌。
江之航见进进出出的人都在打量他,便拉他往旁边走了几步,避开别人的视线,问他:“你怎么来了?”
“新吧开业,这么喜庆的事,怎么不叫我来凑个热闹?”
“你又不喜欢这种地方。”
“你也不喜欢,还不是来了?”
“老包是我朋友,我怎么能不来。”
“不是因为你的小秘书吗?”
“逸尘,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聊。”江之航有些无奈。
“我就是这么无聊。”方逸尘挑衅地抬抬下巴,“你关照下属也该有个度,免得人家说闲话。”
“除了你,我没听到别人说什么。”
“你好像很不满?”方逸尘目不转睛地盯住江之航。他的眼睛很亮,不笑盯着人的时候有点尖锐。
“这句话该我问你。”江之航也盯住他,“你是不是对鹭飞很不满?”
方逸尘毫不犹豫地点头,“是,我很讨厌他,你最好把他辞退。”
江之航顿时愣住,想不到习惯于拐弯抹角的他竟然会这么直截了当地承认。
“你舍不得?”
江之航别转脸,看着远处的路灯,沉默片刻,终于说:“我想,你已经知道答案了。”
“什么意思?”
“有些事实存在了就是存在了,即使他离开公司,也不会有改变。”
方逸尘的脸上霎时乌云密布,咬牙切齿地说:“有种你再说一遍!”
“同样的话,何必一再重复。”江之航转回脸,平静地面对他。
方逸尘冲上来揪住他的衣领,双眼凌厉地和他对视,下一秒忽又放开,冷笑着后退,“我倒要看看会不会有改变。”
转身大步跨上车,狂踩油门,跑车咆哮着远去。
江之航回到座位上,没看到白鹭飞,吓了一跳,正着急,听到老包的大嗓门,“之航,这边!”循声找到吧台,看到他好端端地坐在那里,松了口气。
“什么要紧电话接这么久?要不是我在,小飞就让那群狼给叼走了。”老包递过来两杯鸡尾酒,“尝尝这个。”
“我会喝不会尝。”
“没指望你。小飞,再给点意见。”
江之航吃惊地看过去,白鹭飞的眼光躲闪了一下,不自然地说:“我以前学过一点调酒。”
“谦虚!就听你刚才说的那些,分明是专家级别。之航,要不让小飞来这里兼职吧,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只能糊弄糊弄外行。”
“你问他愿不愿意。”
“不行啊,江总会炒我鱿鱼的。”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你们聊,我得去伺候那帮大爷。”老包走出吧台,和几个人嘻嘻哈哈掷开骰子。
他一走,气氛有些冷场。江之航点了根烟,老包的话让他感到意外,他觉得白鹭飞很可能隐瞒了什么。他的简历显然是假的,他曾经从事的应该是调酒师这一行,而且时间还不短,从今天的表现来看,也不象是做厌了才想转行,那么是什么原因促使他放弃,转而去完全不同的领域找工作?
瞥一眼白鹭飞,后者一声不吭地垂着脑袋,手指不停在杯口划圈,怎么看怎么安静,实在无法把他和那个行业联系起来。
半晌,白鹭飞抬起头,吞吞吐吐地说:“您猜到了吧……我以前……没跟您说实话……”
江之航笑了笑,“这是你的隐私,你有权利不说。不过,如果你想说,我很乐意洗耳恭听。”
心里明白他能开这个口,想必是想好要把以前的事告诉自己了。于是微笑着,静静地等他说下去。
白鹭飞果然坦诚地说了,“我从来没有开过小超市,那是为了找别的工作胡乱编的,在这之前,我一直在H市的一个酒吧做调酒师。您一定觉得以我的性格很难想象会做这个吧?从前我自己也这么认为。但是有个人说,我有这方面的天赋,他想喝我调的酒,所以我就去学了。”
江之航从这句话里嗅出点味道,“那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
“嗯……”白鹭飞垂下眼睛,“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不再信任我,我们吵得很凶。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就离开了,想换个环境,重新开始。”
“他没有找你?”
“我想,他可能不会找我,再说我现在做的是毫不相干的事,他想不到的。”白鹭飞眼睫微颤,神色黯然。
没有信任的爱情对彼此都是折磨,与其相互伤害,不如放手。只是手放开,不代表心也能放开。江之航听得出来,他还是眷恋着那个人,虽然选择了逃避,却仍在期待,期待他来把他找回去,真正地重新开始。心里有隐隐的嫉妒,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他这样爱着。
“对不起,您大概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
“不,你能让我分享你的秘密,我很高兴。”江之航扳过他的肩,闪着泪光的双眼让他有吻下去的冲动,克制着把他揽到怀里,温柔地安慰,“如果他有心,会来找你的。”
很想说没有他,还有我,但江之航很清楚这个时候,绝不是表白的好时机。好不容易,他肯让自己进一步了解,向自己敞开心肺,怎能去破坏这个好开端?何况现在他心里满满的还都是那个人,要让他接受另一份感情只能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