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萧纵在朝上将楚王公子进京的消息做了宣告,众臣各自就此抒表看法,议论了不少时间。楚王人缘太好,朝臣们不是说官话就是吐废话,要么满口褒奖,只有几个上月增开恩科选拔上来的殿上新臣说了几句He萧纵心的话。
萧纵坐在御座上蓦然觉得自己有些悲凉。
下朝之后,萧纵照例往昭阳宫一趟。皇侄们正是上早课的时候,萧纵在书_F_外站了片刻,听萧横在里面与老夫子论政,见识不凡,心下略_gan安慰。
他对几个皇侄是个个捧在心尖上爱护怜惜。生于帝王家的幸,是荣华富贵垂手可得,脚踏万民主人生杀。生于帝王家的不幸,是千百年来避无可避的同室*戈,手足相残。兄友弟恭这种世间寻常百姓得来容易的人伦家乐,对于皇子龙孙来说是最奢侈的妄念,便如他,曾经放得开帝座,却丝毫不敢对血亲手足卸下防备。他现在偶尔会回头看过去,当初年少,睿王数度接近他告诫他,其实对他是一片善意,只不过那时他认为二哥冷酷心狠,跟他不是一路人,敬而远之。
萧纵站在廊里,听隔墙传来的对答。
“世子殿下,墨者舍身成仁,可谓大义?”老夫子问。
“舍身成仁,称得上大义,但以诸多牺牲竖起墨家大旗,就是假大义。所谓大义,孤以为于百姓是心x纯良,于将帅是御敌卫国,于上位者,是以最小牺牲换得最大利益,予天下安宁而不需计较手段名声。”
萧纵负手听着,不自觉扬了扬唇,大侄子连主张都跟他父王如出一辙。
他对睿王始终心存遗憾,便对萧横忍不住多一份关爱。
“皇上Jin_qu么?”王容在一旁小声问道。
萧纵站了片刻,道:“不了,让他专心上课吧。”转身便朝外走。
萧纵从昭阳宫出来,他今日起身只吃了两块凤梨小糕垫胃就上朝议政,这会儿觉得有些饿,正打算回宫用些吃食,再去重阳宫批阅折子,打御花园过时,见着一处凉亭,周围几株茉莉开得正盛,心中一动,便吩咐王容将膳食传至凉亭里。
几碟糕点几碟凉菜,一碗银鱼蛋花粥布上亭nei石桌,萧纵在桌边坐,看着雅致幽景,上朝时憋在Xiong中的隐隐烦闷之气渐渐散去。
昨天韩溯对他说,联楚抗秦。
如果最终他的江山不能避免战祸,这也许是他唯一的出路。
但,若有可能,他真的不希望走那一步。
萧纵发了会儿呆,端起青花碗,就着翡翠T羹,对着热粥刚吹了两口气,便有nei侍匆匆跑来。
萧纵把那勺吹凉的浓香滑粥送入口,听到nei侍叩首禀告,“秦王求见。”
萧纵眼下最不想听到的大概就是这句了,他han_zhao那口浓香四溢的银鱼蛋花粥,顿时觉得难以下咽。
再难下咽,还是得咽下。
多不想见秦王,也还得接见。
萧纵叹了口气,淡着脸色,道:“宣。”
片刻,秦王在宫人引领之下到了萧纵跟前,他今日着了一袭银蟒穿云藏青色塑身锦袍,窄袖长摆,衬得魁伟身姿十分凛然挺拔。
“臣见过皇上。”秦王在亭外微微躬了躬身,飞挑入鬓的狭长利眼,毫不避讳朝亭nei萧纵j来。
萧纵坐在石桌边,一脸冷淡,迎着那目光,淡淡说了声,“免礼。”御花园这僻静的一角当真就僻静了下来,再听不得有人开口说话。
一旁王容等几个nei侍,就见皇帝陛下与秦王殿下一个直挺挺站着,一个安安静静坐着,亭nei亭外,两相互看,一个挑着眉毛,五官没一处不透着锐利,一个冷着脸,不知道是不是在装死鱼。
王容下意识地抹了一把额头,领着几个小太监退到了几丈开外。
“秦王今日见朕,为何事?”许久,萧纵道。
秦王仍然不说话,只目光在萧纵身上上下打量,最后定在天子脸上,突然弯了弯唇,“皇上昨日自臣_F_中离去,神色和情绪都不大好,臣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今日特来问安。”一抹薄薄的戏谑自唇边划开。
萧纵面无表情撇过眼,没打算吭声。
秦王接着说道,“现在臣见陛下似乎安好,臣这便放心了。皇上昨日为了苍生社稷舍身忘我,实在慷慨大义,让人敬佩,臣没想到皇上真能做到这种地步,如此能屈能伸。”
萧纵垂着眼睑,面皮有些僵,仍然没吭声。这当儿,一片*云突然yinJ头而下,萧纵掀起眼皮,却是秦王踱进了亭nei。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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