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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是从会考开始前一礼拜开始落的,像是为了首尾呼应似的,考试告一段落后,它也没有要停的意思,气势汹汹地下了一周开外,才终于停歇了。
会考在周六下午三点半正式结束,放风筝活动则在周一上午八点正式出发。
早晨,学生们在走廊里集He,_gan受到室外扑面而来的潮气,很怀疑这种天气究竟是否适He放风筝。
停在梧桐道里的大型巴士载着高二全体学生,慢慢驶出了寂静而陈旧的云照中学,教学楼里,预备上第一节课的高一高三学生,透过窗户带着Yan羡的眼神目送他们离去。
队伍是按座位集He的,作为靠南角落里的季丛他们,自然是最后上车的。季丛走在孟饶后面,檀玄前面,心里想着,三个人迟早会有一个人落单,看样子是自己和孟饶坐,檀玄一个人坐着,这样最好**
差不多走到车尾的时候,左边有个男生忽然伸手招呼:“孟饶,这儿正好还有一个空儿,我们在打乌诺,三缺一,你来吗?”
“好嘛,我马上赶到”孟饶抖擞j神,提溜着背包一路跑过去,一屁gu就坐下了。
季丛:“**”
他硬着头皮走到车尾,发现最后一排也被几个男生占满了,六个男生挤在一块在读温瑞安。倒数第二排的右边正好剩下两个连座,其他地方都没空位了。
“车子马上就要发动了,还没坐下的同学赶快坐下A”班主任站在最前面喊,“后边几个男生,声音小点”
季丛shenxi了一口气,没办法,只能走过去,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和教室里的座位还挺像。
他坐下来后,就低头看着鞋面。只觉得座位微微一塌,檀玄也在旁边坐了下来。檀玄个子高,长手长脚的,座位对他来说明显有点窄,他就算不动,胳膊也会碰到季丛。
“抱歉。”檀玄说,收了收手,不过动作间,好像还是难以避免。
“没事。”季丛zhui上轻松道。春天的味道越来越重,大家都减_yi了,换上了春装校_fu,外tao薄薄一层,触摸到什么,都格外清晰地传递到皮肤上。手臂上和他触碰的地方,就像火烧一样,最初是冰凉,紧接着便变烫,最后直发麻。
季丛咬住下唇,怎么都不自在。
他简直不明白自己这是得了什么毛病。
“今天可能会下雨。”檀玄说。
“看出来了。”
“带伞了吗?”
“我包里常放着。”
檀玄想了想,说:“季丛,你不愿意和我坐在一起?”
“胡说。”季丛心里一跳,“谁说我不愿意?”
“上车的时候,你一直在看孟饶。”檀玄看了眼打牌打得正xing_fen的孟饶,“我想,你应该是打算和他坐。”
季丛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包。
好敏锐。
“你和孟饶不都一样,和谁坐不是坐。”他还在zhui硬,“我就是有点不习惯。毕竟平时座位总和你隔着一段。”
檀玄不好意思地把身子又往旁边挪了挪:“我**占得太多了。”
“没事,你怎么舒_fu怎么来好了。别显得我在欺负你。”季丛说完,便抱着包往窗边一靠,开始装睡,“我眯会,你到了喊我。”
“嗯。”
春夏季的学期,一般活动都普遍要多,各种征文,小报,诗歌比赛就不提了,公开课,学生会换届,艺术节这种固定活动,再加上高二的会考,学校简直忙得焦头烂额。
就像沈映说的,学校本来计划放一天假,周一就开始恢复正常教学,但家长投诉信雪花似的塞满了校长信箱,要求给学生减压,所以才临时安排了这次“放风筝”。
因为办得仓促,也没考虑什么天气,直接把学生打包送到市郊的一个历史公园里完事。
这公园是为屏市以前一个历史名人建的主题公园,主要特色是纪念馆,还有个人工湖,旁边是一片地势不平的草地,但周边设施都不太完善,空旷冷清。
学生们下了大巴,就被带去公园的主题纪念馆,先被解说员领着逛了一圈,又坐下来听了近一个小时的思想讲座。
等老师终于宣布接下来的时间自由活动,学生们蔫蔫走出场馆,多少Zhang了点j神,三两结伴着四处去逛了。
天还是灰白色的,但是不压抑,很透亮,因此光线也充足。公园nei星星点点地填上了学生的笑声,也增添了点人气。
公园的道路基本都是依湖而建的,从纪念馆到草坪,需要走过一段长长的湖中栈道。学生们都还记得这次活动的名字叫“放风筝”,已经有不少学生拿着风筝朝草坪走去了。
在孟饶的强烈提议下,季丛他们也走上了栈道。
木栈道的清漆剥落殆尽,人踩上去,木板就开始吱哇乱叫。
“这东西不会塌吧?”季丛怀疑道。
“哎呀不会不会你走过吊索桥没,那比这还悬乎呢!”孟饶大手一挥,“再说了,前面那么多人,要掉大家一起掉嘛!”
**什么歪理。
季丛无话可说,但因为一些原因,脚下还是跟了上去。
就这样,孟饶开路,季丛随后,檀玄压阵。
公园虽然冷清,环境却很好。靠岸的地方,芦苇长得密密丛丛,泥滩里露出不少半截木桩。湖的确很大,远远望过去,只看到一片青绿色,没有边际。
季丛和孟饶靠得近些,简直是非常僵硬地在努力和他搭话。檀玄与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他本身话不多,就一直没有说什么,冷冷落落地独自跟在后面。
孟饶完全没注意到,兀自滔滔不绝:“我跟你讲,刚刚在车上,我连赢四局呀你真是没看见”
“那倒真的挺厉害。”
“可不是,咳,未成年人不能赌博,否则我现在已是百万富翁。”
“嗯,发财挺好的。”季丛心不在焉地敷衍道。
孟饶发现季丛好像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往后面看,他伸长了脖子望了望,除了檀玄没别人了A。
“你看啥呢?”他问。
季丛吓了一跳,勉强答道:“我看**后面怎么都没什么人。”
“我也发现了。”孟饶点头,“这条路真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好像除了我们仨就没别人了。而且**”
而且,雾愈来愈浓了。
这恐怕是天气和环境共同作用的缘故,越靠近湖中,水汽越发浓重,天上都是积雨云,风中也带着厚厚的潮气,一阵热,一阵凉。湖面上逐渐聚起*白色的雾气,绸缎一样,把廊桥团团围拢起来。
三人走不多久,到了一个方形平台,终于看见了几队学生在那里休息,看样子是到了湖心了。
学生们看见雾气,倒是挺开心的,纷纷凑在一起拍照,毕竟这在屏市不常遇到,处在湖上,雾里,天上人间,不知今夕何夕。
孟饶也遇到了车上打牌的那些男生,于是兴冲冲和他们聊起来,季丛他们就在一旁等着。
“刚才**怎么就走在后面?”季丛干巴巴地问道。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明知故问。
“你和孟饶聊得投机,我不打扰。”檀玄说,“我不太会聊天。”
“有孟饶,你怕什么。他能把我们两个人那份都说了。”
檀玄轻轻点头:“聊得开心吗?”
“也没什么,就翻来覆去那些东西。”
废话还没有扯几句,孟饶匆匆回来了:“听说那草坪还得抢占高地呢,地方就那么大,都快瓜分完了。”
平台上的学生,也休息完毕,继续动身往前。
那些学生好像走得特别快,雾又浓,不一会儿,就看不见什么人影了,只隐约听见些声音。
孟饶估计还没聊够,耐不住寂寞,对季丛说:“我去前面看看情况,马上回来马上回来”
“喂**”季丛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已经拔tui开溜,往前跑了十来米,不见了。
孟饶的声音消失以后,整片区域倏然安静下来。所有生物,连空气都像静止了。
季丛再没有什么能借以掩护的,犹豫半晌,硬着头皮往前走。
雾四面八方环绕过来,在他脚下铺展开来。季丛想扶着扶手,结果一摸,满手的*滑青苔,只好收回手。他双手在空中胡乱拨动着探路,可是除了白色,就是白色,除了寂静,就是寂静。
白色的空间,白色_F_间。
风轻轻吹过,冰凉至极。
季丛忍不住回过头,发现身后也是一片延伸无尽的白色。他心里一阵发慌,往后走了好几步:“檀玄?檀玄”
“我在。”不远处传来低低的声音,檀玄很快从雾里走出来,“怎么了?”
“**你走那么后面干什么”季丛微微喘着气,“还以为你丢了”
“我想,你和孟饶在聊天,所以没有过来。”
“他早就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季丛没好气地说,停了会,别扭开口,“你**到前面去。”
檀玄默默走到季丛前面三步的地方。
“你走**我跟在后面。”季丛说。
“好。”
后半段的桥面年久失修,坑坑洼洼,季丛又心神不宁的,走了没几步,就被绊了好几次。
人倒起霉来,做什么都不顺,做什么都丢脸。
季丛发现檀玄停下来了:“怎么不走了?”
檀玄朝他伸出手:“我拉着你走。”
季丛把沾满青苔的手藏到背后:“不要”
檀玄看着他,忽然说:“三八线。”
“嗯?”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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