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今天我们继续上节课的nei容,来学习巴赫的赋格。我们首先要知道,巴赫创作的是复T音乐,简要而言,就是一首曲子有很多声音,构成一个整体。苏联有个文学理论家在分析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时,就引入了音乐上的复T概念**”
秋天凉爽的风伴随着日光,从窗外照拂在同学们昏昏yu睡的脸上。教室里很安静,只有老师楚月拿着课本,走在同学中间,慢声讲课。
云照中学向来很注重素质教育,尤其不允许荒废艺术类课程。而楚月,就是在退休后接受了校长的返聘,来到云照中学任职的。她不仅负责音乐课,还兼职几门校本课程,以及音乐社团的指导老师。
虽然已经步入了人生的衰落阶段,楚月却展现了出乎意料的j力与耐心。她的声音老化得并不严重,她乐于接受一切新潮的东西,也从来不生气。学生们与她交流,甚至有时候会觉得,他们之间并没有横亘着几十年的岁月。
楚月六十多岁了,年轻时离过婚,至今没有孩子,独居多年。而对于很多成年人来说,这才是最为引人注目的地方。
她活得并不像一个老年人该有的样子。
很多同事看她时,眼里常常有种_gan慨而怜悯的神情,那其中的含义大约是,老来踽踽,孤苦伶仃,无人看顾,恐怕有一天出了什么事情,也无人发现。
想到如此,同事们的心中又有了种胜过一筹的得意与安心。因为他们的生活还没有走到悬崖边,是安全与稳妥的。
听到后半节课,坐在最后排的孟饶忍不住打起哈欠,打到一半,又硬憋了回去,他绝望地往季丛那边凑了凑,悄声道“我真傻,真的。我七岁我爸就让我学钢琴,他还指望我拿个什么奖呢,拉倒,我这辈子就和高雅绝缘”
季丛低头在赶紧写作业,敷衍地“嗯”了一声。
“还有,你知不知道我们班这次期中考得多差。”孟饶泪流满面。“待会两节班会课要做期中总结,我指定完蛋了。”
这次季丛连“嗯”也没回了。
孟饶说了半天,看对方没个动静,低头看了看季丛写的东西,说:“不是吧,这么拼命这章nei容下礼拜才交A。”
季丛没抬头“这周日白天我不回来,阿姨那边你帮我挡挡。”
“你去干什么A。”孟饶好奇道。
“打工。”
孟饶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其实他很奇怪,季丛和季岳是一家人,为什么还要每周末都去打工,毕竟季岳的爸爸是屏市相当有名望的人物。很多人都和他说过,季丛这个人脾气很怪,孟饶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但又_gan觉季丛其实也没有那么坏。
“咳**其实也不是不行**但你知道吗,这礼拜检查的据说是那个小个子阿姨,特凶**”
“我数学作业给你抄。”季丛头也不回地说。
“而且教导主任还特地说了,要加强宿舍管理和监督**”
“语数英,还有物理化学。我做完你去我桌上拿。”
“成交!”
音乐课后就是下午的大课间,有很长一段空余时间。同学们有的忙着去任课老师办公室拿回家作业,有的去小卖部买零食,有的抓紧时间去体育馆打两局篮球,所以下课铃一响,都跑个没影了。
季丛也有很多事预备做,他He上本子,快步往外走。将要走出教室门的时候,楚月喊住了他:
“季丛同学,你留一下。”
楚月在收拾讲稿,关上投影仪,她指了指讲台上的课本:“季丛同学,下面没有课了,麻烦你把课本搬到书橱里,好吗?”
季丛没说什么,搬起书往窗边走。书本还崭新着,封面光滑极了。他的拇指触在上面,好像_gan觉到若有似无带着檀香的气息。
他忽然为自己的这个错觉而_gan到恼火。
办完书后,他走回讲台边,楚月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她叹了口气:“这年头,副课老师真是好没有尊严。”接着看向季丛,笑道:“在音乐课上做作业,不需要负担什么,是不是”
楚月脖子上围了很漂亮的刺绣围巾,她脸庞上的皱纹不带任何遮掩地展示着老去的岁月。她的body在萎*,而季丛的个子正在拔高,她站在他面前,需要仰视着看他。此刻的她,是衰弱而低矮的。
季丛心里微微一动,含糊说道:“**对不起,老师。”
“我倒没有说让你道歉。如果你需要我理解的话,说不定我也会理解呢。”楚月看他这副别扭的模样,笑得更开心了,从包中拿出一张纸递给他,“抱歉占用你的课间时间,这里还有份广播站课间乐的投稿统计表,你替我交给沈映同学,好吗?辛苦你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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