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梅山庄遍植红梅,厅前那一棵龙游梅是当今世上千金难买的j品,士族盘_geng错节扎_geng于朝野,是依附北魏这棵大树之上的菟丝子,既装饰着王朝的繁盛,也在无声中绞杀着北魏向前的步伐。
殷今朝身负天命而行,这些人只是他王图霸业上的中间层反派,未来他还会有更为广阔的天地遨游。
小暴君信奉权力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这些人都是他前行路上的绊脚石,士族和皇权必然不能共存。
“昔年老朽也曾在陇西游历,与楚大人私交甚笃,还想着有时间定要再去陇西聚一聚,不想”陈国公叹息连连,一副惋惜至极的模样。
“家父也常跟倦说起伯父,劳伯父记挂了。”楚倦不动声色礼节挑不出来错漏,他的父亲与四年前病逝,生前对攀附在朝野xi血如同水蛭一样的士族愤恨的很,出口就没有不骂的。
“楚相可莫折煞于我了,这怎么当得起?”陈国公连连摆手,胖墩墩的脸上倒是笑的非常真心实意。
楚倦官拜正一品,乃是新帝太傅,他占楚倦年纪上的便宜当伯父,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折煞殷今朝了。
见楚倦如此上道四人对视一眼稍稍放松下来,四大士族如今隐隐以何家为首,何家乃是高祖皇帝亲妹妹阜阳公主一脉传下来的,也算是皇亲国戚,身份到底超然一些,后来子孙一半做了皇商,一半进了朝堂,如今最高的位置正是户部尚书何邛其。
皇商加上户部尚书,就是不用看也知道肥的流油,而小暴君霸道专横不讲理,觉得这天下但凡能看见的都该是他的,把他国库搬空的何家更是罪无可恕。
赏花半晌,突然有人笑问:“楚相喝着这茶觉得如何?”
“芬芳甘冽,清香怡人,”楚倦又喝了一口,不吝称赞,“确实是好茶。”
“楚相果然是懂茶之人,这莫惊春是在江南之地如今这个季节,上好的贡茶只发了一丝neng芽,在寒冬之中采摘,再经繁复烘制,一年也难得得这一两j品,”说到这里,陈国公却幽幽叹了口气,“只是可惜,明年怕是再也得不到如此好茶了。”
话说到此处,满场都静了下来,楚倦捧着白瓷薄如蝉翼的杯壁顺着他们的意思接下去:“哦?陈大人何出此言?”
陈国公敦厚的面上含笑:“这楚相难得还不知道吗?陛下不是说要收回梅古官道?”
这就是禁庭当中的机密了,除了殷今朝和楚倦外只有少数几人知晓,士族虽不至于只手遮天也确实底蕴shen厚。
梅古官道连同皇城和南北,北至江南,南kua侒山西侧,这些年来一直为世家所垄断,也正是这条规模庞大的官道连同了士族和各州,可谓士族的命脉,殷今朝是一上来就想直接把士族的动脉给他切断了。
比上一世的手段还要更为激烈,怪不得士族恨他入骨。
楚倦修长的手指抵在杯壁之上并不避开,直言道:“这倒确是陛下的意思。”
听见楚倦确认,哪怕是早有准备,何邛其zhui角都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他面上笑意一寸一寸消散殆尽,靠在檀木椅上:“楚相也是知道,梅古官道就是我等x命,绝无可能拱手相让,陛下如此作为,实在叫我等寒心不已”
早知如此他们就该在那小崽子还未长成前就给他一刀。
楚倦倒是并不意外他们此刻的*郁,换了谁命_geng子被抄了都忍不了,他面上还han_zhao淡淡笑意,徐徐转动手中瓷杯:“不知诸位大人是如何想的?”
何邛其猝然睁开双眼,他身形干瘪,然而眼中光芒凝练如刀,紧盯着楚倦一举一动:“楚相是聪明人,今日既然来了,又何必明知故问。我倒是想问一问,楚相是如何想的?”
这话说的,把这诛九族的罪过一下子让楚倦起头了。
四双眼睛俱是锐利的钉在楚倦身上,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什么破绽,然而那清俊如谪仙一般的青年只是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
“倦出身士族名门,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日既然来了便是我的答案了。”
他表态的如此清楚明白倒是让另外四人一惊,下意识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见狐疑,何邛其手中的念珠转的格外快了一些,一双浑浊的老眼几乎陷入青年那双漆黑的眼里。
“素来听闻楚相和陛下师生情shen,如今陛下如此爱重楚相,这恩宠就是放在我朝建朝以来百年nei也未有第二人,楚相是为何,竟毫不顾念师生之情吗?”
这是x命攸关的大事,不牵连进来楚倦就会一直是高高在上的新帝太傅,一但失手就是万劫不复。
如今天下说一不二的青年却已站了起来,窗外起了寒风,吹起他藏青_yi袍_yi决翻飞,他站在那里便如一棵青松,语气莫名萧索。
“狡兔死,走狗烹,陛下如今是把我放在烈火烹油之上,可月满则亏,水满则溢,陛下多疑寡恩*晴不定,今日屠刀落在诸位头上,那明日,屠刀未必就不会落在我的头上。”
何邛其双眼微眯,楚倦说的不错,殷今朝喜怒无常*晴不定,杀人如麻,他们本就是准备拿这话劝楚倦的,倒不想此人竟也看的如此清楚。
“况且,一人之下如何比得上真正的万人之上?”
何邛其思索间骤然听见这话整个人豁然抬头,眸中似有利剑j出,连手中翻动的珠子也停了片刻,竟是一时失语。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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