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所欢醒时,赫连青还未醒。
他睡得不沉,起身也就彻底清醒了。
屋外时不时传来婆子们说话的声音,大抵是在安排早膳在哪里用,待会儿请安要怎么请。
所欢听了一耳朵,顿觉无趣,坐在梳妆台前,亲手绾了发,还是将那支雕了三朵金莲的簪子斜斜地ca在发髻里。宛若nv子随手梳的坠马髻,长发未全部拢起,发髻也如流云般坠在了耳后,端的是慵懒妩媚,连_yi襟都随意敞着,露出大片大片白色的里_yi。
但他画眉时,全神贯注,捏着螺子黛,轻轻地扫。
所欢本身的眉,多少带了些男子的棱角,但他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便将眉画得如雾似云,朦朦胧胧地敛入鬓角,生生敛出满身惹人怜爱的病气,连眉心青色的莲花都好似生在云雾中,飘飘悠悠,看不清真容。
赫连青醒时,恰巧是所欢上完妆之时。
在榻上瘫了十六年的可怜世子,头一回睡了个好觉,梦醒时分,对上所欢探究的眼,还以为仍旧置身梦里,傻兮兮地道了句:“周公**竟如此美貌。”
所欢掩唇轻笑。
赫连青渐渐清醒,知道自己闹了笑话,羞得面红耳*,挣扎着掀开被子,唤来婆子为自己梳洗。
婆子们鱼贯而入,所欢让到一旁,知他还要人帮着解手,便绕去屏风后,换上了楚王府为自己准备的常_fu。
所欢虽为不受待见的冲喜世子妃,楚王府家大业大,倒也没人在吃穿用度上苛待于他。
就比如这身常_fu,一看,就知道用料万分金贵,_yi摆层层叠叠,皆薄如蝉翼,*红色绢布上,绣满了栩栩如生的金色睡莲。
有道是道生一,一生二。
他行走间,步步生莲,亦如道法不穷,颇为玄妙。
只是,这_yi衫常人穿着也就罢了,畏寒如所欢,私心里更喜欢朴素的道袍。
他正暗自叹息,婆子已经绕到了屏风后,规规矩矩地请他去拜见老太妃。
老太妃并未在正堂见他。
她还是在赫连青先前住的屋nei,带着一众婆子家丁,一见所欢,就让他跪在堂中,命人干巴巴地讲楚王府的规矩。
所欢知道,这是迟来的下马威。
婆子讲完楚王府的规矩,又讲宫中的规矩。
按照礼数,世子妃与世子成婚后,应于大婚后一日,进宫拜见圣上。不过,所欢是个冲喜的双,赫连青又不便于行,故而老太妃自作主张,省去了进宫请安的步骤,直接将人扣在了府中。
这一扣,就是整整一个上午。
所欢滴水未进,又着了不保暖的_yi衫,若不是屋中尚有几个火盆烧得旺,怕是能直接晕过去。
不过,他就算撑住了,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老太妃终于肯放人时,所欢是被婆子从地上拎起来的。他脸上翻涌着病态的潮红,摇摇晃晃地行礼,要不是候在屋前的赵泉看不下去,冒着被老太妃惩罚的危险冲进来扶他,定是会直接摔倒在地的。
赵泉气得眼眶都红了,回去的路上,一直嘀嘀咕咕地为所欢抱不平。
所欢只是低低地ChuanXi,直到回到院中,才温和道:“不要同世子说这些。”
“世子妃,您不同世子说,谁又能为您撑yao呢?”赵泉握紧了拳头,焦急地劝,“老太妃疼爱世子,您若是**若是和世子说说,或许**或许在府中**”
他摇头,轻声喃喃:“世子吃的苦已经够多了,我怎么能让他为了我的事,与老太妃离心?”
赵泉闻言,恨铁不成钢的同时,又觉得他心软意活,单纯天真。
所欢不理会家丁的反应,弯yao抚平膝前跪出来的褶皱,推开了卧_F_的门。
暖气扑面,犹如三月春风。
赫连青被婆子扶着,半靠在榻上看书。
“世子。”他走过去,接过了婆子手里的汤药。
赫连青循声抬头,惊喜地握住所欢的手:“你回来了?祖M_可曾为难**咦,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他耳_geng微红,先将汤药塞进赫连青手中,再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反问:“我的手很凉吗?”
说着,将手藏进了袖笼。
赫连青见所欢支支吾吾,哪里还有心情喝药?
他费力地挪到榻前,神情凄苦,瘦得凹陷的双颊怪异地鼓动了几下,吐出一句自责来:“都怪我。”
“**你去了好几个时辰,定是被祖M_为难了,我**我竟**我竟什么也做不了!”
赫连青说到激动处,牵扯心绪,捂着心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原本还站在榻前的婆子立时扑上来,将所欢挤开,熟练地拍着他的背。
赫连青咳嗽了快半炷香的时间,缓缓回神:“所欢,跟了我,当真是**苦了你。”
所欢低着头,闷声道:“不苦。”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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