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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庄里骡车送李贵中去高庄村上学的时候,李满囤叫人往车上搁了筐西瓜,然后又拿了邸报和儿子一起上车。

行到李丰收家门前,李满囤叫儿子去塾屋,自拿两个西瓜连一张邸报到正_F_给李丰收道:“族长,这是今儿刚收到的邸报,上面有我亲家公给圣上陈述用灯光治棉田粮田害虫的奏折。”

“谢藩台的上书又登邸报了?”李丰收一听就很惊喜。

前两回谢子安上书的营养钵和河泥肥田可是给了他家带来了今夏粮食增收两成的实在好处!

而这治虫——谁不知道秋天虫多,一听就是奔着秋收增产来的!

“是A!”李满囤坦诚笑道:“所以我一得了信就叫人进城多买了几份,赶着给族里村里送了过来!”

“这灯光治虫的法子我先试验过,”李满囤解释他赶送来的缘由:“不是一般的好使,现正是治虫的好时候,但能早一天用上就有早一天的好处!”

先实验过?李丰收闻言心里立转了个个儿:满囤早知道他亲家公现上书的这什么灯光治虫法?

他哪里知道的?

必然是红枣告诉!

抬眼看见院里北向树枝上挂着的捕蝇笼,李丰收心里跟明镜似的:是了!大半月前红枣归宁的时候就在实验治虫,当时满囤送族人的捕蝇笼只是其中的一个法子。

红枣对她爹娘真是啥都告诉A!

只这事贵中知道吗?

满囤是成人,知道轻重厉害,先口风紧是应当的。

倒是贵中还是个孩子,他若知晓,但能忍住不说,便就难得了!

“就是这话了!”李丰收赞同:“满囤,难为你想着!”

看一眼门外的西瓜筐,李丰收站起身道:“满囤,你还要去你爹那里吧!走,我同你一起去!跟着一道听听你先前的试验。”

“对了,你爹这时候怕是在你二伯那儿!”

看李满囤身后的李贵金搬了西瓜筐进屋,李高地自信有自己的份,立开口问道:“满囤,你庄子里这是种了多少西瓜,怎么还有?”

这都过七月半了!

还没拉藤?

李满囤笑:“也差不多了,这是今年最后一批。”

李春山则问最后跟进来的李丰收道:“你怎么跟着一起来了?有什么事吗?”

“二叔说的是,”李丰收扬着手里的邸报告诉道:“今儿邸报登的谢藩台粮田棉花田治虫的法子,满囤先前试验过,我跟来听听,好效仿!”

“哦?”

庄户人就关心种地,当下一屋人的眼光都集到李满囤身上,李高地更是当先问道:“满囤,这回又是什么治虫法子?是不是还似捕蝇笼这样省心省力,往地里一挂就成?”

捕蝇笼太好用了。

他家院里挂了两个,先前家里到处乱飞的苍蝇一下子少了许多不说,抓来的苍蝇倒进_chicken_窝,还能多产蛋——过去半个月,他家_chicken_窝的蛋不仅个头大了,且每天都能有两三个双黄蛋。

“差不多!”李满囤笑道:“不过田里地方大,虫子除了家里有的蚊蝇外还有更多的飞蛾甲虫蝈蝈玉米螟蚜虫。只捕蝇笼用的鱼骨头鱼肚肠臭豆酱这类诱饵一是不好使,二是也没这么多诱饵。”

诱饵也是要钱的。

“所以地里捕虫的诱饵就得换,换成灯光。”李满囤侃侃而谈:“一来夜里光传得远,一点火的光可以传出两三里地去,二就是老话说的飞蛾扑火,这飞虫都喜欢光,光能把虫给诱出来。”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众人闻言个个恍然大悟,不觉_gan慨:“是这个理。只先前咱们怎么就都没想起来呢?”

李满囤自豪地笑:要不怎么说他家红枣聪明嘛!

看大家都明白了,李满囤接着告诉道:“最简单的灯光诱虫就是拿盏灯放地里,灯下摆上水盆。虫被灯火一燎掉到下面水盆里,此时人再抓,就不似日头底下那么费事。”

“但地里有个不好,野风大,容易吹灭油灯。而且俗话说高灯远照。这灯要放得高才能多诱虫。所以想省人力灯油,倒是费些砖石在田埂上修灯台一劳永逸。”

说着话,李满囤打开邸报,讲解道:“我亲家公的奏折里有这个灯台修建图纸,还有灯台的照j范围,大概是两里地一个,可以管十五六亩地。”

一听说一个灯台一盏灯能管十多亩地,屋里诸人都觉得可以试试,纷纷探头来看邸报,争相询问:“哪里?哪里写着呢?”

李丰收手里就有邸报,他不跟别人挤,他自己看,然后便看到李满囤的名字,失声惊呼:“满囤,满囤,你登邸报了!?”

这么大的事,刚满囤来了这么就竟是一字不提,真是沉得住气A!

“啥?”

诸人的目光瞬间全转向了李满囤,表情都是难以置信——邸报?满囤?

还有这事?

李满囤对此早有准备,当下不慌不忙地谦虚笑道:“托我亲家公的福。先红枣跟我提这个灯光诱虫法的时候,我只说帮着试验试验,没想我亲家公写奏折的时候就把我,还有贵中都给带上了!”

真是太给他面子了!

众人闻言立刻恍然——原来是红枣!

然后不免_gan叹:满囤这个nv儿真是生着了!

看她对娘家父M_兄弟的扶持,真是比别家的儿子都得力!

想到儿子,李高地不免想到曾寄予厚望的李满仓李贵雨,脸色不免黯淡,不过转念想起李满囤李贵中,即便分了家,那也还是他的子孙,他们名登邸报一样是他的荣光,不免又高兴起来,兴致勃勃地问李满囤:“你和贵中的名字在邸报哪里呢?快给我们看看!”

**

八月节前红枣回桂庄送节礼的时候见到了久违的陈龙李桃花新婚的李金凤以及陈宝夫Q带两个儿子。

李桃花看到红枣不是一般的亲热,不过她没和王氏争抱谢丰,而是在王氏抱了谢丰后,拉着谢丰的小手和红枣笑道:“先我听你爹娘还有金凤说你儿子和你nv婿一个模子还在想能有多像?今儿一瞧,却是像了个十成十!将来一准也是个读书坯子,中状元的料!”

经验证明,这时候谦虚将会招来更多恭维,所以红枣理所当然地接受道:“那就借姑姑吉言了!”

王氏听得顺耳,和李桃花笑道:“你且别只说别人,但等陈玉这回中了举人,金凤再有了好信,有你乐的!”

“中举哪有这么容易?”李桃花摇头,她哥都中了好几年秀才了,至今都没下过乡试场呢。

“陈玉这回就是去开眼,”当着她哥嫂和红枣,李桃特别谦虚道:“跟着贵林去看看这乡试到底是咋回事。”

“说句实在话,陈宝陈玉能有现在这样,我已经知足了——真的,”李桃花诚恳道:“真是夜里做梦都笑醒了好几回!”

李桃花没有夸张。

陈宝陈玉是她的希望。一直以来她都希望他们能走出青苇村。

现在他们双双做到了,且比她预想的还好——陈玉有秀才这个功名在,城里立足已无疑义,就是注定要留在青苇村继承家业的长子陈宝,因为有童生这个功名在,现在周围几个村庄广受尊敬,再不必担心受村里几个大族欺负。

“这些年真是多亏了大哥大嫂,”李桃花_gan激道:“早年照应他哥儿俩在城里念书。不然一直窝在家,只怕现今还是个睁眼瞎!”

跟村里其他的孩子一样!

“是A!”陈龙点头认同道:“还是大哥大嫂有见识,只我跟桃花可没本事把儿子培养成现在这样,没得耽误了孩子!”

不是事实摆在眼前,陈龙做梦也不敢想他家还能出秀才童生。

这事追_geng溯源都是因为他有一个早逝的姑。

“大哥,大嫂,”陈龙道:“今年中元节的时候,我爹早起给我姑烧包子的时候说我姑若是还在,今年正好六十六岁。老话说人到六十六,要吃闺nv一刀r。今年十月我姑过冥寿的时候,叫我和桃花搁城里城隍庙给她放台焰火表表心意。叫她在地底下也高兴高兴!”

李满囤一听当然愿意,_gan叹道:“还是舅舅想得周到!我娘过世几十年,这世间怕是也就我舅还念叨着她了!”

他爹早就忘了!

不过也没啥,有他呢,不会少了他娘四时的祭奠。

“桃花,”李满囤告诉道:“每年娘过冥寿,我这做儿子的总是要烧的。我现烧的都是在城东纸扎铺子定的现成元宝坛子。今年即是娘过六十六,你随心意出点钱,也去那家店请几个坛子,等到了日子,叫店家和我请的一起送到祠堂,我给娘上坟烧纸时带了你的一起烧!”

这世nv人不给上坟,出嫁nv也没法给过世的爹娘上坟烧纸。

这也是李满囤看他妹家现有闲钱,掏得出,且又有他舅的话,有这个心开这个口。

李桃花闻言自是求之不得,一口应承道:“若能这样,那真是再好不过!”

李满囤李桃花兄妹情shen,相谈甚欢,舒窈在一旁却是添了愁绪——这就是有兄弟的好处了,舒窈不起失落地暗想:似她父M_冥寿忌日,不同四时祭祀能随大溜,先她祖M_在时都是她祖M_遣她堂兄们代祭,现她祖M_不在了,只她却是有心无力,寻不到人替她给父M_上坟了!

红枣留意到舒窈的脸色,不过眼下却无甚办法——封建下的男尊nv卑由来以久,想要踢这块铁板,哪会容易?

就舒窈个人而言,比较可靠的的办法就是指望她弟高中,进而成为她娘家人笼络的对象。

而她弟年岁尚小,离科举高中_yi锦还乡还差好多年。

转过头红枣问金凤道:“听说你想跟着桃花姑在城里开铺,还适应吧?”

李金凤羞涩道:“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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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去看榜

“商定几号去山东了吗?”王氏问红枣。

按计划,八月节后红枣便要去山东给谢子安看孙子,顺带小住。

红枣告诉道:“八月二十启程。带着孩子走得慢,得二十九才能到。”

顺路再看看铺子经营。

王氏闻言颇为不舍,李满囤也停下筷子问道:“明年会家来吧?”

官都是三年一任。算下来谢尚明年一任期满,可以来家探亲。

红枣点头:“明年陛下五十圣寿,大概率会开乡试恩科。若是开了,就跟这回一样,还是五月底左右家来。”

回家虽说费事,但有亲人在,确是比一人带孩子呆在京城的好。

王氏听后方觉出点高兴,搂着谢丰笑道:“下回再回来,咱们丰儿就是满zhui的小牙,可以自己吃r了!”

谢丰因为牙出得比一般人晚,家常没少听红枣念叨“牙”。

现听到牙字,谢丰立刻条件反j地张开小zhui给王氏看他才刚冒头的两个下门牙,表示他可是有牙的!

一屋人见状自是笑逐颜开,连声夸赞谢丰的小牙生得好,王氏更是和红枣道:“咱们丰哥儿就是聪明,咱们话说到哪里就懂到哪里,跟你小时候一样!”

陈玉的小儿子陈荣一听也张开自己的小zhui给王氏看,骄傲告诉道:“舅**,你看我的牙都长好了!”

王氏一听就更乐了,夸赞道:“咱们荣儿也聪明!”

不过比她外孙子还是差一点,所以得带个也字。

“这么说,”李满囤问道:“你nv婿明年还是不能家来?”

“家来也必是要等年底或者开年了,”红枣告诉道:“二月会试,等一切忙好,又接乡试恩科,这便就到十月底了,临近三年一考,然后又是万岁圣诞,想来家必是得过了腊月十五。”

“听着不是一般的辛苦,”李满囤_gan叹道:“似今年中秋,你nv婿就要一个人在考场过了,不想明年还是这样!”

连着两个中秋都一个人独自在外过。

何止中秋,红枣心说:生日也是这样。考官不比考生,得提前入贡院为考试做准备——考生八月初九入场,他们八月初一就断了和外界的一应联系,叫她想送封贺信都送不了。

“红枣nv婿做考官是吃了些辛苦,”李桃花却不能认同,出声道:“但辛苦的值当A!一场考下来,几百个新进举人,进士一起叫老师,那场面,尊贵荣耀,可是俗话说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依我倒是巴不得能吃这份辛苦,但可惜只能想想,_geng本没机会!”

“这话倒是!”

想起簪花礼时大宗师的气派,李满囤认同道:“不说乡试的鹿鸣宴了,就是秀才的簪花礼,那也是大场面。一省的布政学政州府都会到。上回陈玉中秀才,表弟桃花你们没去瞧真是可惜了,下回陈宝院试,你们可别再错过了,怎么都要去瞧一回才成!”

提到这件事,陈龙也是特别懊悔,认同道:“大哥,说的是。当时没想着陈玉能中,再一个就是夏收,地里活计走不开。”

“不过下回陈宝再考,不管怎样,我都打算同桃花去府城瞧瞧。”

“大哥,不瞒你说,我长这么大,都还没去过府城呢!”

“去!该去!”李满囤赞同:“不过依我说,你也别等下回陈宝院试了,现陈玉不是在府城考乡试吗?等九月发榜的时候,咱们一起去府城看榜。陈玉能中最好,不中,也没关系,咱们去开开眼,瞻仰瞻仰新举人们的荣耀,回来好好敦促孩子们用功!”

红枣没想她爹还有这个想法,倒是颇为赞同,替她娘问道:“我娘也一起去吗?”

“去A!”李满囤奇怪道:“她在家又没事,不如出门长些见识。”

自古夫荣Q贵,他没本事考举人,还不兴带Xi妇看回乡试的热闹吗?

横竖他要走这一趟,带上王氏也不多花钱。

眼光看到舒窈,李满囤又补充道:“贵中Xi妇也去!”

自打儿Xi妇进门后,李满囤明显_gan受到儿子各方面的变化——_yi_fu素雅了,念书用功了,甚至连个头都通过坚持每天跑圈长高了,快赶上谢奕了。

果然是老话说的成家立业,李满囤心说:儿子娶了Xi妇就知道跟自己要了!

带了儿Xi妇一起去,更能鞭笞儿子回来好好用功。

早先看红枣带着儿子来往京师山东雉水城,舒窈nei心就不无羡慕,想着自己也能有这么一天。现听说去府城看发榜,舒窈颇为高兴——府城是从雉水城往她家乡济南的必经之路,上回来时她蒙着盖头,啥也没看见,这回可要好好瞧瞧!

红枣眼见她爹开明,愿意带着她娘和舒窈,大为高兴,应承道:“我这就叫陆虎给你们安排。”

“姑父,姑,”红枣又和陈龙李桃花道:“你们同宝哥哥,宝嫂子带两个侄儿以及金凤也去,不用担心食宿。这都有我安排!”

不能第一时间参与谢尚中秀才中举中状元,一直是红枣心底的遗憾,红枣希望她姑和金凤,好歹见证一回陈玉的荣耀。

李桃花闻言自是心动,但犹豫道:“整这么大阵仗,这要是不中**”

可有些丢人。

何况大概是不中。

“能下场就是荣耀!”红枣觉得她姑想多了:“姑,你想想,咱们城几万人口,才几个秀才童生?五十有吗?再又有几个举人?五个还是六个来着?”

“这从人口比例上来说,乡试就是千里挑一的荣耀挑战万里挑一的荣誉,乡试的考试机会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即便玉哥哥这回没取上,那也是虽败犹荣!”

不丢人!

李桃花被说动了,眼睛望向了陈龙。于是陈龙不再犹豫,咬牙道:“那就去。大不了秋收提前两天开镰,再请两个短工!”

金凤闻言不觉舒了一口气。今日之前她虽没敢想过能去府城,但听红枣提后,却是动心——夫荣Q贵,有机会她当然想见证男人的荣耀!

陈玉Xi妇听后更是喜出望外。她是青苇村本地人,除了四节来桂庄看望李满囤这个舅舅外,几乎没其他出门机会。

对于村里Xi妇而言,出门就是过节——不但能远离日常繁重的劳作,还能穿D自己家常压箱底的_yi_fu头面,全身上下焕然一新。而去府城,来去一趟最少五六天,这于她,可算一个长假。

**

桂庄回来,红枣看到二门外来迎自己的谢奕茕茕孓立,孤身一人,不免有些可怜。

谢奕今年都十二了,每天但有余暇就来找她还未满周岁的儿子玩,可见日常有多孤单。

而等几日,她带了儿子离家一走,他更是连这点玩乐也没有了。

“二弟,”红枣忍不住问谢奕:说起来你今年也十二了,爹娘想必已在为你相看Xi妇了吧?”

参照她公公为谢尚和她弟贵中保的两桩媒,红枣对于谢奕至今没成亲颇为奇怪。

这可不似她公公的风格!

谢奕抱着谢丰摇头道:“现还没有。爹说了我命里不该早娶。我的亲事得等两年再议。”

红枣**

谢奕的话红枣闻所未闻,不免问道:“爹什么时候说的这话?”

“还是年前,贵中哥哥娶亲的时候,爹打发福叔回来和爷爷说的!”

谢奕倒是没有隐瞒。

谢奕的话解了红枣心里长久以来她公公把舒窈说给她弟而不是谢奕的惑。

果然,红枣忍不住吐槽:凡是她公公干出来的所有不He常理的事都是因为迷信!

“爹这话我事先竟不知道。”红枣好言安慰谢奕:“不过二弟,老话说得好,好饭不怕晚。你年岁还小,晚两年定亲也没啥!”

“我知道!”谢奕点头告诉道:“嫂子你放心,道理我都懂的,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比如我爹跟我娘先前定亲就很晚——爷爷说我爹十五岁前不知相看了多少都不成,结果跟我太爷爷去了He水先县一趟就成了!”

又是一件红枣所不知道的八卦,还是她公婆的。

红枣闻言不觉有些好笑,心说大老爷倒是什么都跟谢奕讲。

“你明白就好。”红枣忍笑点头道:“对了二弟,我有件事想请托你。”

“什么事?”谢睁大了眼睛。

红枣告诉道:“我在京城宅子的花园给丰儿修了个游乐场。前两天树林写信来说修好了。”

“我想着我带丰儿得十月才回京,到时京师已经很冷了,丰儿还小,不能在游乐场玩。而明年五月又要来家,倒不如在家这边也修一个。”

“游乐场?这是什么?”谢奕好奇问道——这游乐场听名字就是个好玩的去处。

“就是把木马秋千翘翘板滑梯集中放到一处。”红枣解释道。

木马秋千谢奕知道,但其他两样却是闻所未闻,立刻问道:“什么翘翘板,滑梯?”

“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红枣笑道:“等见了大老爷,我拿图纸给你,你一看就知道了!”

“哦哦!”谢奕答应道:“那赶紧走吧!”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了**

健身场

“这就是翘翘板?”谢奕好奇地看着图纸上斜倚在小板凳上一头高一头低的长板好奇问道:“这要怎么玩?”

摆都摆不平的样子。

“两个人玩,”红枣告诉道:“一人坐一头轮换着坐压,板子的两头就会载着人轮换的抬高压下,所以叫翘翘板!”

“这样吗?”谢奕拿起炕桌上的镇纸架到毛笔上,左右手依红枣说的交互按压。

红枣点头:“对,就是这样!”

“看起来有些意思,”谢奕笑道。不过看一眼身边摇篮里睡得四脚朝天的谢丰,谢奕疑惑:“丰儿这么小,会玩吗?”

就是明年,也才刚会走吧?

红枣笑:“这就靠你教他玩了!”

“没问题,”谢奕大义凛然道:“包我身上!”

**

看完图纸上的翘翘板滑梯攀爬架攀爬绳网独木桥转筒后,谢奕问红枣:“大嫂打算把这游乐场建在哪儿?”

红枣回应道:“花园树*下冬暖夏凉,除了蚊虫多了一点,倒是He适!”

红枣说的在理,但花园是公中地方,谢奕忍不住皱眉:游乐场建花园,岂不是别人也能玩?

但建在庭院,这么多大件玩具一建,也就不剩啥地方了,来个人看着也不像。

再说,谢奕问道:“大嫂,这游乐场的玩具甘回斋会市卖吧?”

红枣摇头:“眼下没打算。你哥说现是一年两熟的关键,不宜节外生枝。”

分散注意。

倒是等过了明年陛下的万寿和朝廷的三年一考再说。

不过她儿子的成长可不等人,该修的还是得修。

只悄悄就好!

谢奕沉吟:“那修花园给人知道了没关系?”

提前拿出去卖钱咋办?

这是红枣还没虑到的,不觉皱眉:“不至于吧?”

她就是想给谢奕找个乐子而已,没想这么复杂。

谢奕一见便明白了,家里修游乐场完全是他嫂子的临时起意。

谢奕跟红枣建议道:“要不建五福院花园?那里家常只有太爷爷爷爷和我,再就是十三爷爷和子艺,人少清静,没有其他人。”

不用担心走漏风声。

五福院的_F_契虽早已归在谢尚名下,但老太爷还在,忽刺刺地搞修建,红枣担心老太爷多心,故而对于谢奕的提议,红枣有些迟疑。

看出红枣的犹豫,谢奕想想又道:“要不,我和爹说一声,修在明霞院后院也行。那现锁着,若是担心不够*凉,就叫人多移两棵树。”

一听说要惊动她公婆,且还是要动她公公院子的土,红枣一个头三个大,以为还不如就修五福院呢。

“二弟,”红枣思了一刻和谢奕道:“要不还是在五福院建吧。只这设施都再改改,名也不要叫游乐场了,改叫健身场好了!”

告诉老太爷是为他修的,想必会比较容易接受。

“健身场?”谢奕诧异:“什么意思?”

“就是这场子不只是丰儿和你能玩,还能给老太爷大老爷他们锻炼body用。”

比如前世体育馆小区绿地的那些全民健身设施,三岁到八十岁都能玩。

“太爷爷和爷爷一起翘翘板?”谢奕完全地震惊了。

画面太美,他想象不出。

“不只是翘翘板,”红枣笑道:“可以玩其他A!”

“其他?”谢奕拿着图纸犹想不出问:“滑梯绳网还是攀爬架?”

没一个He适!

“这几样确是都不行,”红枣抚额道:“你等我想想,怎么再画几样适He他们这个年岁的?”

竟然是现想,谢奕激动了:“怎么想?大嫂,你教教我,我同你一起想!”

红枣不好告诉谢奕她有前世记忆,所谓地想只是回忆,就只能瞎掰道:“这个老话说万变不离其宗。似老太爷大老爷日常打拳健身无非就是活动手脚yao身,由此咱们想这个健身设施也就往这个方面想。”

比如打拳都有这样这样地抬手动作对吧?”红枣跟谢奕比划,然后又拿起笔搁纸上画道:“那就可以支个架子,架顶安个滑轮,穿上绳子——两个胳膊跟翘翘板一样一上一下地拉动绳子,就可以活动胳膊了。架子下还可以放椅子,人坐椅子上拉,倒是比打拳省力!”

原来是这样,谢奕有些明白了,笑道:“那活动tui脚,是不是也可以把绳子加长,tao脚上上下踩动。”

“不错,”红枣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你刚说的是一个法子,再还可以参照转筒转动的原理做个水车那样的蹬脚来练蹬tui。”

“对!对!”谢奕恍然:“可不就是手拉脚蹬吗?这手tui都有了,再就剩下yao了!”

“这才到哪儿?”红枣笑:“只人手从上到下就分肩膀大臂前臂和手掌。刚这个绳架活动的只是肩膀的上下运动,而肩除了上下动,还能里外转动——这转又可分为顺时针转和逆时针转。”

谢奕依言转了转自己的胳膊,惊叹:“还真是!”

“大嫂,照你这么说,这要是把每个部位都要活动到可要造多少设施?岂不是比玩乐的还多!”

红枣心说要的就是这样效果!

zhui里只道:“所以改名叫健身场了A!”

“咱们且先好好想想,多想几样出来,慢慢试验,最后再把能He并的并到一处。”

“哎!”谢奕兴冲冲地答应了。

**

一连几天看谢奕跑五福院,连谢丰睡觉的时间都去,谢知道不免好奇,问小孙子道:“你这两天忙近忙出的都在忙啥呢?”

谢奕对他爷是知无不言,当下告诉道:“原想等几日做成了再告诉爷爷。现爷爷既然问了,那我也没必要瞒着。这两天我都跟着嫂子做健身器材。”

“健身器材?”听到这个新名词,谢知道瞬间明白:“甘回斋将上市的新物件?”

“不是,”谢奕笑道:“哥说了这两年专注一年两熟,先不上新货。这个健身器材是做给爷爷和太爷爷强身健体用的。”

“哦?”谢知道来了兴趣:“怎么个强身健体法?”

谢奕讲道:“简而言之就是通过器具来帮助运动以维持body各项技能,延缓body衰老。”

“比如人上了年岁后气力减了,tui脚僵硬,行动两下就觉着累——嫂子说既然老人自己活动不开,那就借助外力。”

“以tui为例,可以拿一个能跟车轮子一样能转动的脚蹬坐着踩,这就比自己站着抬tui容易多了,而该活动的关节也都能活动到。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借助外力吗?谢知道看着椅子边的拐棍思了一回谢奕的话,点头道:“听着很有道理。”

他既能借助拐棍走路,想来也可以借助器具抬tui。

难为尚儿Xi妇年纪轻轻就能想到这些。

奕儿也好,时刻想着他的tui脚不够灵便。

得了夸奖,谢奕谦虚笑道:“爷爷,等几天,东西做好了,我拿来给您试试?”

“好!”谢知道笑应道,心里颇为期待。

中秋过后,启程在即。八月十九清早,红枣带谢丰去天香院给谢知道请安,谢知道拿一个匣子给红枣道:“九月二十二,丰儿过周岁,这匣子里的印章给他抓周。”

做官的都有官印。抓周印章被视作将来做官的预兆。

谢丰周岁,谢知道给印章显见得是寄予厚望。

红枣赶紧道谢接过,谢奕跟着拿出一个匣子笑道:“大嫂,这玉笔是我给丰儿抓周用的!”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谢奕也盼着谢丰读书出仕。

红枣一般谢过。

接着去五福院,老太爷又给一方印章,红枣见状颇为好笑:两个长辈是多盼望她儿子将来子承父业,继续做官?

知道红枣要走,谢家小十二_F_连同分出去的谢子平谢子美谢子君陆续送来了给谢丰的抓周礼——竟有十来方大大小小的金玉印章。

红枣见状不禁扶额:果然,人在做天在看。她家来为求省事人手一个金银丝鬏髻,搞得现在别人回她儿子的礼也是一色的印章。

等看到她爹以及她姑三叔贵银她爷族长等送来的匣子里也各是一方或金或银或玉的印,红枣已无力吐槽。

抬手摸摸身前扒着炕桌沿看匣子的儿子的小脑袋,红枣笑道:等着,周岁那天娘给你摆个多米诺印章!

然后哗一推,想想,还挺带_gan!

谢丰压_geng不懂什么多米诺。他看红枣笑便跟着xing_fen,伸手往红枣身上扑——亮闪闪固然好看,但由太太抱着看会更好看!

九月二十如期启程。谢奕骑马送红枣车队到十里长亭。

遇到来送行的李满囤父子,每天锻炼的谢奕发现自己的身高和李贵中差距竟没有拉开,忍不住问道:“这一个夏天你长了多高?”

竟然看着不比他差。

李贵中得瑟:“两寸!”

今儿早起想着要见谢奕,才刚量过。

竟然跟他长得一样!谢奕闻言颇为庆幸。

幸而先前几回的想放弃都只是想,谢奕暗想:他最后还是坚持了下来。

不然真要给李贵中超过了,他可就丢人了!

看来今后不止要坚持跑圈,还要加量——总之,无论如何不能叫李贵中高过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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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年后的前程

离秋收开镰只剩十天,官道两边农田里的稻穗已然转黄,清风吹过,掀起阵阵稻*。

十一个月大的谢丰已经会站。他站在马车车厢的小木_On the bed_,小手扒着车窗往外看,笑得He不拢口——这么多金灿灿A!

全世界都是!

红枣担心儿子摔倒,给小床的前后左右都抵上了羽绒靠枕,但犹不放心的地伸手扶着,心里吐槽不已:人都说孩子越大越好带,怎么换她儿子却是越来越难搞了。

三个月前来家时儿子还肯乖乖地坐宝宝椅,她怎么捆怎么好。这回坐车却是有了自己的主意,不给捆不说,还跟个上了发条的弹簧似的,坐坐站站,没一刻安静。

搞得她提心吊胆,跟着照看,没得消停。

“A?!”

路边河道游来一群鸭子鹅,谢丰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手指着告诉红枣。

红枣告诉:“鸭子,长脖子扁zhui巴会游泳的鸭子。”

江州多河道,邻水的人家都养鸭。

“呀呀!”谢丰跟着学。

红枣忍不住笑:“对,鸭鸭!”

红枣的笑给了谢丰鼓励,他知道自己说对了,跟着也笑了,手指着鸭子机械重复:“鸭鸭!”

看着儿子无邪的笑脸,红枣又忽然觉得:但撇开不肯坐,一路都要她扶这件事,她儿子其实还蛮可爱的!

午休的时候,红枣叫来一路护送的陆虎道:“这便就要出雉水城地界了,你就别再往前送了,现回去还赶得上进城。”

“不过回去前,我有件事交给你,你悄悄地办。先不要叫其他人知道。”

陆虎应声道:“太太吩咐!”

“养鱼经载昔陶朱公在齐威王问起发家致富方法的时候说夫治生之法有五,水畜第一。水畜,所谓鱼池也。”红枣言道:“陶朱公这段话的意思就是养鱼致富。”

自金凤成亲见到李玉凤和她儿子后,红枣一直在想如何提高雉水城近城人的收入,即如何把有限的土地资源效益最大化?

怎么说雉水城都是她这世的家乡。红枣自是希望家乡人安居乐业,少受些穷。

江州河道丰富,是有口皆碑的鱼米之乡。

既然种米的地方有限,红枣以为可以往鱼字上使点劲——别的不说,庄户们好歹能多些鱼吃。

农庄的地租里就有鱼,农庄的池塘也都养着鱼。陆虎管经着农庄,曾读过养鱼经。

现红枣一说,陆虎就明白了:红枣怕是想叫他养鱼。

其实养鱼这件事分管农庄的陆虎已经在实验了,只进展有限——他按养鱼经的法子养鱼,一亩鱼塘,一年能收三百斤就很好了,_geng本收不到几万斤。

不过太太既是提了,陆虎暗想必有缘故,他且听太太怎么说。

“是,”陆虎答应道:“小人读养鱼经时也觉得陶朱公很了不起,只六亩鱼塘,一年便能得五百二十万钱。”

“这是吹牛!”红枣可不信。

她两辈子虽只养过金鱼,还随养随死,但前世却看过新闻。

新闻里的neng贫农民承包鱼塘一包都是十,二十亩地,一年但能增收个几万块就已数钱数得乐开了花,够得上上电视告诉人他会养鱼。

几万块钱匀到单亩,才几千块,He到鱼,即便按最便宜的一元一斤算,也才几千斤。

而前世养鱼是什么技术支持,现又是什么情况?

一亩塘万斤鱼,前世的卫星都不敢这么放!

说到吹牛,还是古人牛B!

“你看齐威王如法炮制也才亩产四千尾,”不好提前世,红枣便引养鱼经里面的数据拍谎:“怕是写经的人自己也知道吹过了头,所以特地加了王在后苑开池,一年得三十万钱的一段——可见这书里的水分。”

“事实上就是以三十万钱计,折银也是三百两,匀到每亩,便是一年五十两。老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养鱼若能真有这份收入,世间哪还再有人种田?”

不全都养鱼去了嘛?

太太果然见识明白!陆虎心里着实庆幸:不会照本宣科地给他们下人出难题!

不然,别说一亩五十两,就是五两,他也要上吊了。

“太太明鉴!”陆虎委实心悦臣_fu。

“不过养鱼能增加收入倒是真的!”对于养鱼经的立意红枣还是肯定的。

前世国家给贫困户neng贫可不就是资金技术扶持他们养鱼养猪吗?

“所以我琢磨着,”红枣道:“是不是可以试试稻田养鱼,稻田养鸭!”

除了农庄,一般人家都没有私家河道,而鱼离不开水,由此红枣就想到了前世在农庄吃过的稻田鱼,进而又想到了稻田鸭,稻田虾。

不过这世的虾属于稀罕玩意,不似鱼鸭子养的人多,容易为人接受。

红枣打算等稻田鱼稻田鸭弄出来了,推广了,有口碑后再弄稻田虾。

陆虎知道雨后的稻田每能捡到活鱼活鳖,很大的也有,但从没想过还能养鱼——稻田的水是连通着河没错,但除了大雨,平常稻田里的水shen就只六七寸,这能养鱼?

鱼可不是八爪鳌,少水也能活。

家常鱼买进家养水桶里,几天不吃,不死也会瘦。

为啥?还不是因为水少。

至于鸭子,就更别提了。鸭子是喜荤爱吃小虫螺蛳没错,但也吃草A,这要放到田里啃了禾苗咋办?就是不吃,践踏了也不影响生产。

陆虎原就不善言辞,震惊之下就更说不出话来了。

红枣知道陆虎的x子,见状也不以为意。

何况她前世不是去农场吃过见过,她也想不到稻田里还能养鱼养鸭子。

“当然,这养鱼的田地得改造改造。”红枣把自己所回想起来的农场见识一gu脑地告诉陆虎:“起码这田地里的沟渠得挖宽挖shen,给鱼足够的生存空间。再就是田堤要加高,以免大雨冲跑鱼。养鸭子倒是容易,普通的田地就可以。”

对于稻田鱼稻田鸭,当时领她参观的导游尽顾介绍味道如何如何了,于具体养殖本就讲得不多,加上过去这些年,她就只记得这么多了。

“总之,”红枣最后道:“你先辟几块实验田先试着养养。不过一定记住,无论养鱼养鸭,都要以保稻米产量为先。”

“民以食为天。食里粮食稻米是本,鱼鸭是末——粮食国家征收上税,鱼鸭不上税。”红枣告诫道:“陆虎,你若想你实验出来的这个稻田鱼稻田鸭的种殖方法能似营养钵一样得朝廷推广,就一定记住不要本末倒置。”

不然就是触动国家利益,不得长久。

谢家呆久了,红枣现偶尔都能从国家层面考虑问题了。

闻言陆虎明白了红枣叫他悄悄办的意思,叉手道:“小人明白!”

红枣点头:“陆虎,你这件事若能办成,哪怕一亩水田只收十斤鱼,只养一窝鸭,但于普通庄户也是很大的助益——最起码秋收有r吃了。”

饶是现今家里r准吃,陆虎犹记得早年缺_yi少食,见天想r吃的苦处。

有时夜里做梦都还梦见。

“太太放心,”陆虎承诺道:“小人一定尽心试验!”

他这辈子最_gan激的事就是一家人在李满囤手上住上新_F_吃上r,从此人生有了奔头。

他爹活动了心思,送他出来做学徒,成为小姐的陪嫁,京里府城各处跑着,经了无数市面。

现既有助人吃r的机会,陆虎也愿意尝试!

红枣点头:“好!”

“你慢慢试验,试验个三五年都不要紧。”

一年才种一茬水稻,只一次实验机会。三五年也就够三五回试验,红枣觉得一点也不多。

陆虎闻言却是一愣,转即想到三五年后,现尘嚣天上的一年两熟已然落定,谢尚再想升官就需要新的功绩。

比如这稻田鱼稻田鸭。

刚小姐交给他的竟然是老爷三五年后的前程!

心念转过,陆虎激动了。他攥紧拳头以压住心底的雀跃,竭力镇定道:“小人明白!”

红枣可不知道陆虎这份心思,知道了也绝对赞同。

她一投之以李,报之以桃的俗人,巴不得稻田鱼稻田鸭能助谢尚升官,然后她好跟着夫荣Q贵早升诰命,进坤宁宫朝贺时,省了大雪天宫外广场的西北风。

打发走陆虎,红枣和护送她启程的晓喜道:“把今儿落脚的庄子的帐拿来我瞧瞧。”

**

看李满囤李贵中回来,舒窈知道红枣已然启程去了山东,心里怅然:什么时候她才能回趟山东呢?

王氏则拽着李满囤追问红枣情况。

李满囤笑道:“放心吧,和家来时一样,浩浩**二十多辆大车,几十个跟车随从,且沿途都有庄宅商铺,吃不了苦!”

“话是这样说没错,”王氏犹自忧心:“但到底还是不比在家,坐卧随心。而丰儿那么小,也不知道适不适应。”

孩子都认生的,说不得要劳累红枣多照看了!

“没事!”李满囤不以为然道:“先家来时丰儿才刚八个月,现比那时又大了三个月。红枣做事一贯细致,待丰儿更是如此。你就别瞎*心了。倒是好好想想九月十二咱们去府城的事——刚红枣可是都跟陆虎说好了!”

“哎?”王氏诧异了:“你给红枣和外孙送行,扯咱们去府城的事干啥?”

这叫外人,特别是谢家人见了怎么想?

真是缺心眼!

“这不是红枣问我的吗?”李满囤摊手表示自己的无辜:“我自然是实话实说!”

他哪里做错?

“谢家都去了谁?”王氏拿男人没辙,只能先问情况。

**

谢丰抓周

八月二十九红枣带着谢丰如期抵达济南。二门下车,云氏已然在候着了。

小婴儿的记忆有限,谢丰其时已然忘记了云氏。

但他这点子大就会看山水——第一他看云氏一头闪闪,极为面善,二则红枣对云氏笑,且在云氏对自己伸手来抱时送自己过去。

所以谢丰就没拒绝云氏的亲热,很配He地给云氏抱了后,近距离地审视云氏头上的闪闪。

云氏见状自然大为欣慰,心说:到底是亲孙子,几月没见,也跟她亲。

红枣一路都在教儿子叫爷爷**。当下正是展示成果的时候,红枣拉着儿子的小手告诉道:“丰儿叫**!”

“那那!”

谢丰叫得口齿不清,但已足使云氏心花怒放。

“哎!”云氏高声应道,转头告诉红枣道:“秋收在即,你爹今儿早晌去了左布政司,得等议完了事才能家来。咱们且先进屋。”

只丰产还不够,还得丰收,颗粒归仓才叫圆满。

红枣理解地_gan叹:“爹公事辛苦!”

要管一个省的秋收。

云氏点头,告诉道:“你带着丰儿远道而来,午晌好好歇一歇。”

**

临近掌灯,谢子安方才家来。红枣抱着谢丰同云氏往二门外迎接。

看到谢子安一身乌沙蟒袍玉带地从轿子上下来,谢丰不觉睁大了眼睛——好漂亮的_yi裳,竟然比他的大红洒金牡丹花帐子还好看!

谢子安将谢丰盯着自己的眼光解读成对自己的孺慕,冲谢丰拍手道:“丰儿来,给爷爷抱抱!”

谢丰回头看红枣,红枣鼓励地笑:“丰儿叫爷爷!”

“爷爷!”

谢丰冲谢子安张开了手。

老家三个月没有白呆。因为每天早晚都要给谢老太爷和谢知道问省的缘故,谢丰爷爷两个字已说得是字正腔圆,炉火全青。

谢子安听得真切,心里不是一般的欢喜。

他接过谢丰,颠颠分量,拍拍rr的小屁gu,回头夸赞红枣:“尚儿Xi妇,你把丰儿教养得极好!”

突然被表扬的红枣**

只要谢子安高兴,云氏就高兴。何况谢丰生的像谢尚,也就是像谢子安,特别He云氏心意,云氏喜欢得紧,闻言赞同道:“是A!丰儿这么乖巧,尚儿Xi妇你功不可没!”

红枣谦虚笑道:“爹娘缪赞了!”

谢子安心说一点也不。

除了教养丰儿,捕蝇笼和灯光灭虫法更是于国于家有大裨益。

不过碍于男nv大妨,谢子安只点了点头,并未多是说。

蟒袍上的刺纹除了蟒外还有宝珠。谢丰看谢子安官袍Xiong肩上的宝珠由金线刺绣,灯光下闪闪发光,便伸小手去揪。谢子安低头看到,不觉口里赞道:“咱们丰儿真是有眼光,上手就看中了宝珠。”

蟒口夺珠,好兆头!

红枣闻言不免哭笑不得,心说:这也当夸?

不过肯定的是她公公真心喜欢她儿子,简直无脑宠。

看大孙子半泼半洒地自己吃了大半小碗厚粥,谢子安亲拿了热毛巾给谢丰擦脸擦手,然后又告诉云氏道:“丰儿的生日在九月二十二,我叫谢福往兴国禅寺定了二十到二十二的祈福法会。”

“法会前一天九月十九是佛期,庙里自九月十三便启观音忏法会。我捐是只捐了十九那天的功德主,但家常无事,你倒是带了丰儿和尚儿Xi妇过去多磕磕头。到时我若得闲,也同你们一起去!”

尚儿Xi妇的治虫法虽利益天下农人,但于田虫却是灭顶之灾。

自古事有两面。

上天有好生之德。虫子再小那也是条命。

若只依尚儿Xi妇的主意这样一天天亿万亿万地扑杀下来,经年累月地,难免有伤天德,损了尚儿Xi妇和他一家人李满囤一家人以及天下以此法扑虫人的福德。

由此必得多做法事超度,减了这些虫子的怨气,消了灾祸才好!

云氏闻言自是一口答应,告诉红枣道:“兴国禅寺就在城里,过去不费事,咱们天天都能去!”

红枣早知她公婆祖传的迷信,闻言完全没一点惊讶,心说磕两个头而已,没啥大不了的!

就是在京,谢尚也少不了要给儿子庙里做法会祈福。

“还是爹娘想得周到!”

一天没吃小鱼干的喵喵来正院找谢子安这个糟心的铲屎官。

进门嗅到记忆里的*香立刻欢喜地喵了一嗓子,她喜欢的铲屎官回来了!

谢丰的小耳朵灵得很,一下子就听到了,回头来找,看到喵喵,立刻手指叫道:“_M_M!”

红枣**

**

二十来辆大车进右布政府的动静可不小。

没一天,济南的官就差不多都知道谢子安的儿Xi妇谢安人带着他大孙子,那个才出生就得了御赐长命锁的谢丰来了。

五月的时候谢安人就来过一回,只可惜来的日子短,没给他们送礼见面说话的机会——倒不仅仅是为拍上司谢子安马屁!

这么小就在御前挂了号的谢丰,但凡将来听他爹娘的话,按部就班地读书科举,必是个官。

而他们现在见上一面,等将来儿孙出仕,和谢丰就有个见面情——可称是世交。

且谢丰是谢尚的儿子,谢尚身在翰林,代天子考举天下士子。

他们虽要避嫌,不能直接和谢尚攀交情,但等儿孙们科举中了,拜老师,不用避嫌的时候,这一次见面便可能助他们儿孙投在谢尚门下。

这年头师生可是能比拟父子的亲密关系。

官场上想跟谢子安一样跟谢尚建立可靠关系,得甘回斋最新nei幕,干出政绩,连接跳升官的人可不少。

有心人通过兴国禅寺的知客知道了谢子安给孙子定祈福法会的消息,于是等到九月十三,红枣带着谢丰同云氏往兴国禅寺来磕头的时候便见了个人山人海。

“没想兴国禅寺的香火这么旺!”

不明就里的红枣捡她婆爱听的话说。

红枣初来乍到不认识人,云氏却是认识。

云氏心里度了个个儿,和红枣道:“这兴国禅寺是千年古刹,且又在千佛山上。前方一处齐烟九点,可远眺卧牛山华山鹊山凤凰山标山药山北马鞍山粟山筐山九山,是济南城nei秋游之胜地!”

“加上今儿又是佛期,这城里人都来了。嗯,这里熟人不少,咱们且先磕头敬香听经,回头再去打个招呼!”

所谓客随主便,红枣自是云氏怎么说怎么好,于是这天傍晚回家,替儿子拉回半车的金玉挂件玩物——金银是官场大忌,但挂件玩物不算。

毕竟是官,该有的出手体面,还是要维持的!

谢子安下衙看过后,捡出其中一个实沉金佛摆件问道:“这金佛是谁给的?”

云氏笑道:“是舒家二太太!”

闻言谢子安放心了,点头道:“收着吧,都是常礼,无碍!”

舒太太是亲戚,她给的金佛虽说沉了点,但能收!

如此红枣方才代儿子收了礼。至于人情,红枣就不管了。

横竖她公婆有钱,不在意这些。

谢子安随后又道:“既然这么多人都知道了,再瞒着人也无必要。回头我叫谢福补了帖子,二十二请了胡大人,再还有**家来热闹热闹。你叫厨_F_好好准备!”

就这样,原想低T办的谢丰周岁宴不低T了,差不多请来了济南城里所有的官。

抓周是周岁宴的重头大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搁屋当中的两张拼起来的八仙桌上摆上红毡,放上笔墨纸砚四书五经元宝钱币珍珠玛瑙算盘账册以及先前收来的大大小小印章。

自古送礼就讲究个投其所好。

看到这么多的印章,观礼之人只以为谢子安望孙成龙的心切,所以亲戚族人投其所好都给了有升官兆头的印章。

不然一般抓周谁送这么多印章,摆这么多印章?

他们作为下属送礼也当如此。

于是那备了印章而来的不免暗暗欢喜,觉得自己运气不错。那拿了别物地则赶紧叫管家更换。

都是读书人,谁手里没收着几_F_印章?

拿来就成。

山东左布政胡威当先拿出一方指长寸宽的橘皮红田黄印,笑道:“子安,我给你孙子添方印,助他来日手掌大印!”

今年的秋税虽还没开始征收,但各州县的税吏已下乡看过,夏种田地的秋天收成比去岁秋收一点不差,如此加上夏收,在山东通过营养钵育种实现一年两熟的实验已算成功——尽管这主意不是首出他手,但是在他任上发生,便就是他任上的功绩。

他明年朝廷三年一考的优等可算是到手了!

胡威心情畅快,便就愿意给谢子安做脸。他拿出了自己的珍藏。

众人看胡威给的田黄光泽如玉,且个头不小,不免纷纷叫好,而那等管家拿印章来救急的人为了拖延时间,更是挖空心思地遣词造句恭维赞叹不提。

如此说说笑笑,没一刻,红毡上又添了几十方印。

红枣见了不免可惜,心说:若不是当着人,她就自己上去摆多诺米印章了!

不过若没这么多来人,也不会有这么多印就是了!

坐在近百的印章中,抓周的谢丰好奇张望了一刻,没犹豫地便抓住了胡威给的那块黄里透红的田黄方印——无他,他喜欢印章上胖罗汉的光头圆光脑。

连着十天进寺庙磕头,谢丰见多了庙里光头光脑的佛菩萨像和老少和尚。

他早就想摸摸他们的光脑门了!

现可算是摸到了!

众人一见纷纷喝彩,连夸谢丰有眼光——一两田黄三两金,这么多印章里,就数这方田黄最为珍贵。

而这章是胡威当着人才拿出来的,完全排除谢家人提前教的可能。

胡威见状也是大为高兴——这田黄是他的爱物,自然也希望交于识货人手。

谢子安则已笑得眼都看不见了。

果然,谢子安心说:他孙子是个有福气的。

家常从没见过田黄,也无碍他抓周抓田黄。

好!好!真是太好了!

都是福兆

看谢丰抓到田黄印章,云氏心里的高兴不下于谢子安。

之所以把谢丰的扒周放在任上办,而不是在冢乡,就是防备孙子的抓周似长子那样被人捣乱,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堵心。

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谢子安官做大了,即便不为他自己,也得为长子的前程顾忌官声:对族人便不宜似早年那样丁是丁,卯是卯。容易为人所趁。

反是请同僚下属观礼没这些烦恼,还更体面。

唯一的不好就是可能遭御史台弹劾。

不过御史台每年一参必不可少,与其让他们_chicken_蛋里挑骨头,无中生有,远不如利用好规则,与己谋些好

云氏觉得今儿谢丰的周岁宴就很完美一一男人安排在任上真是安排对了云氏看谢子安的眼光注满钦佩。

对于儿子抓田黄,红枣一点没觉得意外。

她儿子谢丰最喜红黄Yan色,橘皮红田黄于一应印章中不止颜色最He谢丰喜好,且就在谢丰手边,他见了不抓才怪。

这事说到底就是碰巧一碰巧胡大人给了块鲜Yan的橙色印章而已。

没啥稀奇

不过到底是个口彩,红枣跟她公婆一样笑得很开心*

抓着田黄印的谢*意于田黄独特的细腻润泽,呵呵笑得He不拢口一—这个闪闪的光脑袋果然很好摸,比太太的宝石项圈夫人的珠钏爷爷的玉佩喵喵的白毛都好摸。

而待抬头看到谢子安等人的笑,谢丰就更高兴了。

爷爷

近来毎天都被红枣教育好东西要跟爷爷**分享的谢丰伸手把田黄递给谢子安想叫他爷爷也摸摸罗汉的光脑袋,高兴高兴。

谢子安为大孙子的小*音萌得心都要化了,加上周围人“竟然会叫爷爷”之类的惊叹,不免愈加开怀。谢子安接过田黄连声赞叹:“好好丰儿抓得好

谢丰得了鼓励,立决定再多抓几

谢丰的目光转到了桌上,这一回,他看中了前方一柄金丝缠枝花嵌珠宝如意。

如意是谢尚给的。他从大红酒金牡丹花帐看出儿子喜红喜金,使记着自己当年抓周抓珠花的教训特地拿黄金和过百的碧玺珍珠红宝蓝宝翡翠打了这柄比nv人镶宝珠串还繁复花哨旳镶宝如意,然后又在手柄上挂了大红金丝寿字结丝穗—一如此不拘儿子抓了什么,谢尚暗搓搓地想:只要儿子还抓了这柄如意,就都能借如意的好口采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了

对于谢尚重金打造如意,红枣只以为是谢尚不能陪伴儿子周岁生辰的情_gan代偿。加上宝石胜花都是谢尚一贯的审美,红枣竟为觉出一点异常当下她看儿子的小手抓住了如意,想着谢尚知晓后的笑脸,不觉欣慰:到底是父子天x,儿子没辜负谢尚的一番心血

被红枣念叨的谢尚正在参加今科陕西的乡试的鹿吗宴。

没来由地谢尚忽觉得鼻子发痒,想打喷嚏,赶紧拿帕子掩住。

迮在背后说我谢尚忍不住捂着帕子想:是红枣还是他爹娘又或者是他儿子抓周抓到了他给准备的如意

想起亲人,谢尚心里瞬间储满了温柔,几yu从眉眼滴下。

远在雉水城的谢奕也挂心大侄子谢丰的周岁。他问谢知道:“爷爷,丰儿会抓我给他准备的玉笔吧他送的可是他最喜欢的一支笔

谢知道笑:“这个就要看丰儿自己了耐心点,等几天就知道了

会有信来

还要等好几天A谢奕却是迫不及待,恨不能立刻知道。“爷爷,“谢丰转又兴致勃勃地问道:“我哥当年抓周抓到笔了吧必是抓到了

谢奕觉得自己多此一问,又补充道:“是玉笔吗

谢知道

同桌的谢大太太谢老太爷谢知微

不是吗

谢奕看着一桌人脸色的僵硬愈加疑惑:那抓的是什么笔

时隔多年,当事孙子谢尚已然名满天下,谢知道觉得没必要再讳莫如shen,清清嗓子告诉道:“没有笔

“没有笔“谢丰着实诧异,心说:怎么会

他哥文曲星下凡,怎么会扒周不抓笔呢

明明无论是他,还是贵中,以及族里这许多人,几乎人人都抓到了A

很奇怪吗谢知道微笑问道:“那么多抓周抓到笔的都没中状元,却叫你哥这个没抓到笔,也没抓印章书本的给中了不说,还是绝无仅有的连中六元

谢奕点头,愈加好奇问道:“那我哥抓周到底都抓了些啥

比笔还更有中状元寓意

别急,谢知道慢条斯理道:你让我想想A,嗯,当初你哥抓訚先抓了一个nv人珠花。谢奕惊讶得张大了zhui:“A为什么会抓到这个

他哥长_F_长孙,抓周礼上为什么会有nv人东西

想到来宾可以添礼(乱),谢奕恍然明白,忍不住跺脚恨道:“这是怎么说的可怜他哥,才刚周岁就招人这样算计。

他爹当初一定很生气,以至于过去这些年家里从没人提

谢知道当时也很生气,但现在却自若笑道:“现今想来,只能说冥冥中一切自有天意。你哥家常可不就爱搜罗玉石珠宝给你娘和你嫂子打各式项圈头面吗

甚至还为此被御史台弹劾过一一即便谢尚当年抓nv人珠花的兆头真有什么不好,谢知道也以为这个不好

在前年陛下赏赐孙子孙Xi九宝项圈九宝玉带时逢凶化吉,带过去了。

再不当事

“还真是

谢奕听着不是一般的认同,然后便觉得他哥抓周抓nv人珠钏这件事没啥大不了一他哥读书做官之余的一点爱好而已,无伤大雅。

想着红枣家來祭祖时D在凤冠霞帔上的御赐九宝项圈,谢奕福至心灵道:“这珠花是不是还寓意我哥命娶贤Q

俗话说好nv旺三代。一个好Xi妇于家庭意义重大一一他哥赶着抓珠花而不选抓笔也是情有可原。

也可以这么讲“谢知道认同道:“当年你哥抓的那个珠花是个凤穿牡丹花样,寓意原是极好

再还抓了一把糖谢知道告诉道。

这回不用谢知道说,谢奕自己就解出来了:“这是预兆我哥要开甘回斋

他哥名下两年上三回邸报首页的甘回斋已然是大庆朝最出名的店铺,而他嫂子当初开甘回斋的出发点就是卖糖

谢知道欣慰笑道:“不过当时可没人知道会有甘回斋,人人都按风俗说你哥有口福。”

听起来似是好话,但他家是差孩子糖吃的人家吗

只几粒糖能算什么口福

谢知道回想起自己当年的气x,忍不住摇头道:果然,你哥打小确是爱吃糖,等你嫂子嫁过来后更是给你哥做了许多糖吃,进而开铺卖糖,这才有了今天的甘回斋

我哥这份口福,“谢奕情不自禁地赞叹:“真是了不起除了自己吃,还能带着他吃,以及天下人一起吃

影响比他文章还大

由此他哥抓周次选抓糖不选抓笔,谢奕以为也是自然。

“再还有什么谢奕又问。

谢知道和煦笑道:“我想想A,对了,再还一把新摘的芙蓉花

过了最初的惊愕,谢老太爷复了往日的淡定。他笑呵呵地看着谢知道给谢奕讲述陈年旧事,心里好笑一圣人云: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所谓的祸福预兆,谁能说得清楚

当年一应真心实意地啼笑怒骂,今天,不过是饭桌上的谈资笑料

人A,真是不能活得太认真,但也不能不认真。

总之,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事在人为

至于祸福一一只要成事,怎么都是福兆

实在不必太过在意

谢大太太在一旁静默听着,心里也是_gan慨:她几个儿子孙子抓周倒是都抓刭了纸笔书本,实际里乜算

肯用功读书,中了好几个秀才不说,甚至还出了举人。

这在常人看来已是了不得的成就,但在谢家大_F_,因有谢子安谢尚这两个珠玉在,便不显出色。所以福兆这件事还因人因时因地有异,不可一概而论

偏她长子至今还想不开,看不破

今科乡试李贵林陈玉一个都没中。不过这完全不影响李满回同着一家人带李贵林以及李桃花一家上街看新举人谒文庙的热闹。

午饭时候,由李满囤作东,两家人在府城酒楼包_F_吃饭。

席间不可避免地提到谢丰扒周,然后李贵中好奇问他父M_:“爹,娘,你们知道我姐夫当年抓周都抓了什么吗

闻言所有人都被挑起了好奇心,看向李满囤和王氏。

李满囤见状摇头道:这还真不知道

王氏也道:“不知道

这件事细想其实蛮奇怪。先在京时,亲家M_跟她说了不少谢尚小时候的事,唯独没提过抓周。所以这里面有什么缘故

李贵中想想道:“那我回去问问奕儿。他一准知道

问他姐其实也行,只他姐离太远了。信件一来一去二十来天,远不及问谢奕方便。

想到红枣,李贵中忍不住吐槽:“为什么nv孩儿不给抓周真地好想知道他姐抓周会抓什么A

是书本,笔墨,又或者是其他

李满囤间言也觉遗憾,叹息道:“是A

他也好奇他聪慧的nv儿会抓什么

王氏却不以为然,直白道:“生你姐的时候,咱家啥都没有,有啥可抓

别说书本笔墨了,就是家常纺纱用旳纱锤她婆婆妯娌都背着她收藏,就担心被她看去。再看她nv儿现在,稀罕抓纺锤吗

不抓才好

李贵中

李满囤*

作者有话要说

推基友新文

全家穿越到古代by易楠苏伊

小庄村有个极品小家庭,男的懒,nv的馋,生的nv儿又懒又馋

突然有一天,高中毕业生林晓带着父M_穿过来,还没等他们弄清情况就遭遇分家。

五亩沙地,十亩坡地就是他们活命的本钱。

林晓如丧考妣,她以后就是农家nv了,再也穿不了漂亮_yi_fu,吃不了美食,上不了大学,这日子怎么过A

林父拍着Xiong口,信心满满,“我会种地。”

于是,五亩沙地种菜,十亩坡地全部改种果树,村民们等着看他的笑话

却不想人家光靠种地就得了一个御赐牌匾。

林M_掐着手指,轻飘飘道,“我会养猪

于是,建猪圆养猪,村民们默默等他们赔本。

却不想他们家的猪r上了大户人家的餐桌,就连皇宫都来下单子。

村里的nv孩们无不羡慕地看着林晓,有这么能干的爹娘,她下半生躺着赢

却不想,林晓挺着*iong脯道,“我是学霸。

于是,各项小发明层出不穷,靠着这些,她一路晋升,从县主到郡主最后公主。

久别重逄的尚

宴席散后,云氏让人把宾客添点的抓周礼收进匣子:送来给红。

红枣看到整两大箱的礼物:忍不住拍了怕谢丰的小屁gu嘲笑道:“你才多大就这么大的脸面,一个生日

刚洗过澡吃饱了*的谢丰昏昏yu睡,听红枣跟他说话,只半睁开眼睛地笑了一笑小脸依恋地枣怀里了蹭便又睡

冉有一个月就能见到谢尚了

四个多月没见了,真是有点挂念。

不同于红枣送舒窈的粉色荷花冠谢尚贺红枣生辰的这顶荷花冠以点翠为底,足金加红瑚打就是顶翠地金蕊红花的红莲花冠

自古物以稀为贵。来自大海shen处的红册瑚虽没有珍珠斑璨的光泽,也没有宝石夺目的火彩,但因珍惜难得的故自古便得世人推崇。如此几千年下来:只珊瑚二字就成了高贵吉祥的代名词

谢尚定制的这顶红莲冠上的七朵红莲颜色shen红,光泽盈润,加上托底点翠的映似七朵浮于蓝天下碧水

谢尚的审关,红枣拿着花冠叹忘:果然从不叫她失望

九月二十六是红枣生辰。一早,红枣D了谢尚送的荷花冠抱了儿子去主院给她公请安

谢子安一时到,不觉多看了两眼心里_gan叹:不怪当年抓周,尚儿会到nv儿珠花一一尚儿于这nv人头面上果是极有天分

这顶红莲花冠打造得不是一般的典雅堂皇

不错,真是不错

不过当着儿Xi妇,谢子安并不多言。他和往常一样接受红枣的问好后,对谢丰伸出手来笑道:“丰儿来给爷爷抱抱

谢子安一见就明白了,必是大孙子早起看到他娘的新花冠闹新要,儿Xi妇草来

作为nv人,云氏打红枣进门便看到了她头上的红莲冠,知道是儿子所制,心里也是_gan叹一一她儿子的

男人抱走孙子,云氏和红枣笑道:“今儿是你生辰,你头上这花钮是尚儿新送来的是红枣笑告道:是前儿老爷打发人给丰儿送如意时一起享来的

我就知道是尚儿的出手,“云氏帮儿子功:只外面市卖可没这么大方富丽的样式别的不说,只看这红莲雕花的一般色泽,就知道是出自同一块料

珊瑚大料难得,其价是小料的几番

这话不好接,接得不好就是秀恩爱喂她公婆狗粮。这在前世没啥,但这世却是犯忌,红枣便只

云氏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见状便要过丫头手上的匣子递给红枣道:“这一匣子碧玺给你打头面既然儿子喜欢打头面,云氏乐得省心,干脆地送红枣材料,让她自己打去

谢尚承诺给红枣打一百个头冠,为此到处收集材料。红枣想给谢尚帮忙,收礼也意收材料而不是

谢尚大概十月底才能回京。但随着天气变冷:谢子安担心红枣带回京遇上大雪,孙子路途受凉,一进十月便让红枣回京。由此十月初十,红枣回到了久别的京城。

进家后首先查验米仓柴_F_等各项过冬准备。如此忙乱几日,终等到谢尚来家

听到门_F_报信,红枣抱儿子往二门外迎接,zhui里不忘叮嘱:一会儿见了爹要叫人,知道

谢丰当下叫了两声,表示知道

红枣对此为满意,夸赞道:“对,就是这样一会儿娘叫你叫,你就这样叫

到抱着儿子在二门翘首而望的红枣,谢尚zhui角挑出微笑:来他Xi妇也在想他听

看到红枣穿一身红_yi,D着他新送的红莲花冠,气色红润,一切安好,儿子头园脑:比先前长大了

许多,谢尚放了心。

谢尚放下帘子:平了平心里的激动,告诉自己要沉稳淡定,不要激动不什么话都进屋后再说他人都家来了,还担心说不上话吗

谢尚想得挺好,但等轿子停稳,刚走出轿子,谢尚听到谢丰在红枣的授意下唤了一声爹,刚刚的沉淡定立刻都到九霄云

“丰儿都会叫爹了谢尚惊喜问道。

“爹“谢丰又叫。

“哎谢尚乐得尼毛都飞了。他忘了君子抱孙不抱子的圣人训,伸手来抱儿子:丰儿来,给爹抱抱小半年没见,谢丰已然忘了谢尚这个人。他叫爹都是因为红枣长久以来的苦心训练,其实_geng本不明白爹这个词的意

不过父子天x,加上过去几月跟谢子安谢奕等相貌和谢尚类似人的相处,谢丰谢尚有gu天然的

红枣看谢尚别来无恙,心里万分欢。她把儿子递给谢尚,笑道:可算回来看着Xi妇的笑脸,谢尚心痒难时,想仲手来,才发现手里已然搂抱着儿子

是A“谢尚压下心里的失望,笑应道:“总算是赶下雪前家来了怎么“红枣疑_gan道:“要下雪了吗

明天吧“谢天气预报员尚告诉道:“你叫人把雪挂子拿出来

谢丰坐炕上一眼不眨地看着一一他还是头回见红枣对人这样热络

等谢尚也在炕上坐下后,谢丰便爬了过去,自发地坐到尚怀里。

谢尚一动不动地看着,等儿子坐好后:方激动地告诉端茶来的红枣道:“丰儿自己爬过来的

这也太巧招人疼

红枣对此也很惊异。她儿子虽是好牌气,给谁都抱,但对人这么主动还是头这唯一的解:红枣禁不住_gan叹:“丰儿这是知道你是他爹呢

传说中的父子天

谢尚闻言shen以为然,爱怜地fu_mo着儿子的后脑勺,笑道:“五个月没见,便长这么大了五月分别时坐都还不能,现却是会自己爬来找坐了

谢尚看见又是一番惊喜道:“丰儿都长牙

自从有了牙,谢丰能吃的东西就多了。加上红枣每天早晚都要看他刷牙,跟他唠叨牙的好处,刷牙的意义,得小谢丰拿牙当成了宝

口赏叹:白真白壳很壳好夸得谢丰骄傲

拉他娘的手一直没放

月的天已经很冷了,加上没有外人,谢尚归家的洗尘饭就开在炕上一一足足十个碗盘谢丰坐宝宝椅上看到不免xing_fen:这么多好吃的

离家太久,谢尚不确定儿子现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转头问红枣。

枣点头:“能。但只能给半块五花

她婆说她儿子满了周岁就能大人一道吃饭。只是r易积,得控制好分。

谢尚得了首肯,夹了一块r一分为

红枣既发了话:谢尚就只能跟儿子说抱歉了。他把r放到儿子碗里:看红枣拿勺子把r捣碎又舀两勺r汤和饭拌到一处,送到儿子鼻子尖道:“闻闻,香不香

急火灶烧煮的土猪r连带其r汤都是满满的r香味

谢丰小鼻子一嗅,立时就留下了口水,伸手要碗,想吃

红枣把碗摆到谢丰的小餐桌上告诉道:“好好吃,了就没有

谢尚见状免不了惊喜。

红枣笑:“吃一半,酒一半

那也是会吃

谢尚不以为然,提壶一杯酒,递到红枣唇边:“陪我喝一口

红枣却不过,只得了一口。谢尚方才满意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老婆孩子热炕头”放下杯,谢尚看身边恨不能整个脸都埋到碗里吃r的儿子和酒气上脸的红枣禁不住_gan叹:“还是家好

陕西土产

午觉醒来谢丰在芙蓉的照看下先Niao了Niao,然后又吗了水

温水下肚,谢丰彻底清醒过来,开始东糖西看地满屋去找红枣。

芙蓉见状端来谢丰的小碗和一盘冬枣告诉道:“太太_have a bath_呢,哥儿且等会子,要不哥儿先吃两个果过去一个夏天红枣每天晚饭后_have a bath_的时候就把谢丰丢院里碧纱跟芙蓉,所以谢丰题知道_have a bath_的意思,闻言便不找了,眼转向面前盘子里的枣子伸手去拿一一他要吃

边吃边等太太

眼见哄住了谢丰,芙蓉不觉松了一口气

老爷太太久别逢,自然有许多体已话说:如何能叫丰哥儿给惊扰

甜乡中醒来,红枣净开眼,看到枕边人将胎膊横在她yao间犹自恬静熟睡的面容恍惚了好一会儿方才省起谢尚家来了,刚刚午晌还她这样那样。

真是的一想起现是白天红枣禁不住伸手捂脸:都老夫老Q了,还这样急不可耐,连天黑都等不得没得叫人笑话

对着罪魁祸首:红枣抬手点点谢尚的鼻尖,抱怨道你都是你

先只她跟儿子在家一一念到儿子,红枣慌得一下子坐起了身

红枣想起来了,她现在的是谢尚的屋,她是儿子午睡后被谢尚拉过来的,儿子还在西tao间

红枣起身的动作有

他好久都没睡这么熟

看了没有

安静得很

我还是过去瞧红枣掀起床帐往外看了一眼,坚持道:“你看窗户纸都了:也该起了。现已入冬昼短夜长。小心白日睡过了:夜里走了困,反是不好

怎么会“谢尚觉得红枣说得不对当即反驳道:“咱们夫Q,素来只夜短,从不觉夜长:觉都不够睡,怎么会走困

谢尚见状也没再拦阻,只是委屈地倒回枕头,望天而叹道:难道我说的不是实情

进西屋看到谢丰由芙蓉陪着坐炕上玩布老虎:红不觉舒

太太可算是洗好澡了

这也是红枣一直以来的困惑。现听谢尚发问:红枣告诉自己的猜“可能是看别人都这样叫小孩子可不就是有样学栏吗

这傻小子“谢尚听笑了,抬手捏捏红枣怀里儿子的r耳朵,问芙蓉:“哥儿起多久了芙蓉顾红枣的脸面必然是答:刚起

谢尚闻言有些得意地红枣一眼,心说:怎么样我就说不用担心吧

他儿子都这么大了一一会坐会会自己吃饭,还能不会自己玩

谢丰点头表示吃过了,然后又举起手里的布老虎给红枣看,意思他很乖,已经在自己玩了

对着儿子期待的眼睛,红枣啪地亲了儿子额头一口夸道:丰儿真乖

她都没这样亲过他

谢丰没想到除了他之外再有人会亲红枣,当下眼睁得老大,zhui巴也窝成了,心说这怎么回事这个人怎么跟他一样,能亲太太

看到儿子不饰的惊愕:红枣咽下zhui边抱怨的话,羞涩地亲了口谢尚的脸颊,转脸告诉儿子:你也亲亲你爹

夫Q关系父子关系和M_子关系一样都是人世间最亲密的关系,红枣希望儿子打小有个正确的伦理观念,不要大惊小怪。

这下谢丰惊讶得连人中都拉长到了极致一太太竟然跟对他一样回亲先太太叫他亲爷爷叔叔公公另另的时候可都没这样

谢丰市视谢尚这个人,竟然比他爷爷叔叔公公都与太太亲密

谢尚没想红枣会回亲自己:意外之后不免高兴,连带地看儿子也特别眼,跟着亲了谢丰一口,伸手

谢丰看红枣认同地把自己递给爹,配He地伸出手来给谢尚抱

晚饭后时尚方叫显然拿来他捎回家来的物品清单

“陕西首府西安,“谢尚把清单递给红枣道:“是周秦汉隋等十三个王朝的都城,市面上的古委实不少,价钱也比京里使宜

若不是碍于身份,真想冉多买些。

红枣接过清单连翻三四页:入目都是各种名目的青钢鼎陶盆瓷壶金银碗,不觉心说:看来确是便宣不然不会跟买白菜似的买这许多。

老话说盛世古,乱世黄金。现国泰民安,家里又有闲钱,红枣以为既然是谢尚喜欢,买便就买了吧一有是金难买心头好不是

至于真假,红枣则完全不考虑一一时尚都看不出来,她能知道

总之买都买了说这些也没意

“好红枣只管没口地夸:“老爷见多识广,说好自然都是好的

谢尚知红枣不懂,闻言个过一笑,只道:“里面几件古代金器极具盛唐气象,适He你摆,回头我给你送

对石头和玉,红枣也不大懂,自是谢尚怎么说怎么好,只管点头就完了

“陕西盛产羊皮,谢尚接着道:“这几箱珍珠毛,正He给太爷爷爷爷娘,奕儿还有你跟丰儿以及岳M_贵中和他Xi妇做_yi裳。只现已是十月底,赶不上冬节送山东和家去了。你这便就叫人做了过年_yi裳

年礼吧

陕西人虽是吃面,但本地产的红米小米黑米倒是味好,新米上市,我便买了半船一除了咱们家吃,回头给爹娘爷爷太爷爷岳父岳M_舅另M_他们送些尝尝,也是我去陕西一趟

红枣前世挺喜欢吃陕西当地的面食一只限于真正本地人所做。对于这回不能跟谢尚去陕西红枣其实有些憾:现听到谢尚夸说西米好,不免来了兴趣,笑道:“说到红米黑米咱们家也不是没有。但能叫老爷这般夸奖,那我可要好好尝尝

考官的*守处于锦_yi卫监控之下。弘德帝看到陕西锦_yi卫送来的报告中谢尚那长得令人发指的回京行李清单憋不住和心腹吐槽道:谢尚怎么说也是一朝状元,结果外放,若只买些玉石古董羊皮倒就罢了,怎么朕都替他丢人

李一贯慎不多话。不过近来锦_yi卫呈报了各地秋收情况过来,弘德帝阅后龙心大悦

李琢磨荷现弘德帝说这话有点对谢尚爱之shen贵之切的意思,接笑道:想来是谢大人年轻,初担大任,可不看啥都是新鲜但凡假以时日得陛下诲,长些见识也就好了

闻言弘德帝shen以为然,点头道:“是这个理。玉不琢不成器。冉几天新米进京:你把朕的万年贡米响

晚饭吃时,谢尚问红枣味道如何:红枣大为叹:香比咱们自家的黑米香,不愧是黑米原产地出产

李满囤的寿礼

冬节照例要进宫贺节,红枣担心自己进宫后儿子醒后没*吃,提前半个月便有意识地拿牛*代替晨*给儿子吃——谢丰已满周岁,辅食吃得挺好,且对于吃*现只早起临睡两顿,并不似早前那样热衷。

红枣有些想给他断*了。

饶是做好了准备,朝贺一散,红枣顾不上与人寒暄便匆匆回家。

进屋看到儿子好端端地坐炕上由芙蓉带着看玉石盆栽,红枣放方才放了心,冲儿子笑道:“丰儿在玩什么呢?”

时红枣还是一身三翟冠九宝项圈霞帔红底金丝满绣麒麟袍的朝贺大妆,浑身闪闪,谢丰突兀见到不觉看直了眼睛,直待红枣开口同他说话,谢丰方认出了红枣,开心地冲红枣伸出手臂笑道:“塔塔!”

他的太太今天真好看A!

其实谢丰不是头回见红枣大妆。只他还是个婴儿,记忆有限,已然把半年前在雉水城开祠堂上族谱七月十五祭祖的事忘了个干净。

红枣惦记儿子都惦记三个时辰了,面对儿子的亲呢,红枣舍不得拒绝,当下抱起了儿子。

坐在红枣的臂弯里,谢丰看离珍珠三翟冠近了,立两眼放光地抬手去摸冠上点翠翟鸟口里衔挂着的长长珍珠结。

红枣见状不免好笑,拍着儿子的小屁gu提点道:“摸可以,但不能拽。”

刚想拽了试试的谢丰闻言不好意思地抱住了自己两只小手,冲红枣讨好呵呵直笑。

谢尚随后进屋,见到儿子心虚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丰儿,你又T皮?”

肯定的语气。

所谓知子莫若父,谢尚虽和儿子分开半年,但过去几日朝夕相处,已足够谢尚摸透儿子的脾x,一眼看清状况。

谢丰看谢尚也是一身红底金丝满绣麒麟袍不免睁大了眼睛——今天的爹也这样好看!

红枣看到谢尚进来不免稀奇:“怎么回来这么早?”

没和同僚多说两句话?

然后又提醒儿子:“丰儿,叫爹!”

谢丰叉着小手笑:“爹!”

“哎!”谢尚从显荣_fu侍更_yi的空档里伸出一只手来摸摸儿子的小脸蛋,一边答应红枣道:“还不是担心这个小家伙!”

看早起红枣那样担心,他能不跟着担心?

换穿上家常皮袍,谢尚伸手来接儿子:“丰儿来,给你娘换_yi裳!”

**

午饭后,谢尚和红枣道:“你带丰儿在家歇晌,我去街面上瞧瞧!”

明年红枣过二十岁,后年他爹和岳父过五十整寿都得有像样礼物,而过去半年他都没在京,先几个相熟掌柜都有捎话来,倒是今儿得闲可以过去瞧瞧。

其实昨儿也得闲能瞧。但昨儿是节前,铺子里人多,掌柜的忙,他去了不得清静说话,不如今天过节好!

红枣知道现正是城里各处铺子备战年节大市,一年里货源最充足的时候,闻言也不拦阻,只嘱咐道:“早些回来!”

天**的,又似要下雪的样子。

谢尚点头:“放心!”

红枣接过谢尚怀抱里的儿子,告诉道:“丰儿跟爹再见!”

谢丰举起左手,小拳头一张一He跟谢尚表示再见。

谢尚见状心都要化了,抬手摸摸儿子的小脑袋承诺道:“乖乖睡觉,等你醒了,爹就回来了!”

**

红枣以为谢尚出门会买些珠宝皮裘等贵重物品回来,谁知谢尚家来时除了珠宝皮裘竟然又拉了一车米。

“怎么又买米!”红枣着实诧异。

前几天谢尚从陕西拉回来的一船三百石米因为没地摆放,等不及留待腊月做年礼便直接码头转运送去山东和雉水城。

其中给谢子安三十石老太爷大老爷He水云家和谢家村祠堂每处十石谢奕六石李满囤六石谢子平谢子美谢子俊三_F_人和谢家小十二_F_人一_F_三石,再还有谢福三石谢又春谢重华张乙陆虎晓喜等人各两石——总之半船一百五十石米连家门都没进就转走了。

下剩一百五十石米中又赶冬节前添进节礼,其中与云意周文芳元维孟辉祝英马文等各六石,云敏文明山艾正等各三石再还有翰林院童同年一人一石以及家中上下人等两石一石五斗三斗不等。

最后实际入库自留的就只三十石米,黑米红米小米各十石。

饶是这样十只留一,家里库_F_依旧堆了三千斤陕西米,足够红枣谢尚谢丰一家三口吃十年。

当然米不耐存,顶多吃到明年五月,红枣便会将没吃完的拿出来散人,另碾稻谷自吃。

谢尚满面春风地告诉道:“这是南方来的贡米,听说比陕西的米还好。我就买了些家来尝尝!”

全国各地都产贡米,今儿他得的却是贡米里的尖儿。

运气不要太好!

“买了多少?”红枣关心问道。

再来个三百石,可有些吃不消。

“贡米哪可能多?”谢尚骄傲:“统共就这一车,还是赵家家具铺子的徐掌柜托人给我匀的!”

不是先前的交情,绝无可能有!

听说只一车,红枣放了心,转又问道:“你去买家具了?”

“这不是爹要过大寿吗?”谢尚解释道:“我寻思着寻tao紫檀或者黄花梨做寿礼!”

“寻到了吗?”红枣关心问道。

“寻到了!”

谈及今天的收获,谢尚不是一般的开心,告诉道:“明年陛下五十万寿,京里人人都要置办亿万寿节礼,四海商人来朝的便特别多。”

“今儿仅黄花梨的木料,我就得了两tao,再还有三tao紫檀。”

红枣惊呆了:“这么多!”

“是A!”谢尚得瑟:“这就叫适逢其会!想再有这样的机会,怕是要再等十年了!”

红枣本想提醒谢尚小心御史台参奏,闻言便咽下zhui边的话——买都买了。难得谢尚这般高兴,她又何必泼谢尚冷水?

“爹升藩台至今,”谢尚兴致勃勃地告诉红枣道:“我也没送过什么像样礼物。所以两tao黄花梨,我准备都给爹,一tao摆客堂待客,一tao摆书_F_。”

红枣挺认同:“对!”

谢尚一个从六品官都摆上黄花梨,她公公一方二品大员,至今客堂还只摆着普通红酸枝,说不过去。

“三tao紫檀,”谢尚接着道:“一tao岳父做寿,另两tao给太爷爷和爷爷明年做寿礼!”

人生七十古来稀。他太爷爷爷爷年岁大了,给他们的礼都宜早不宜迟。

红枣没想到谢尚会给她爹一tao紫檀,在她婆还没有的情况下。心里多少有些意外。不过红枣并没有拒绝——她爹现虽不懂欣赏,但不懂欣赏怕啥。

看多了自然就懂了。

比如她两年前进京不也是闹不清缅甸红酸枝和普通酸枝吗?

现还不是一样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见识这种东西从不嫌多。

特别是将来她弟还想要出仕。

“那_gan情好!”红枣笑应道:“只这一下子打五tao家什,都要什么花样才好?”

“爹两tao黄花梨,”谢尚都想好了:“我写信问福叔就好。爷爷那tao我让奕儿来,太爷爷那tao,不用说我来,只岳父这tao,你来如何?”

“我!”红枣惊呆了:“我从没做过!”

在木头上雕花,还是这么珍贵的木头!

而她平时连绣个荷包都是谢尚给画图样!

“怕啥!”谢尚完全地不以为然:“谁都不是生来就会的,都有第一回。这么说奕儿也没做过!”

“再说你紫藤画得那样好,一准没问题。何况时间充裕的很,花样出来了,可以叫人先拿普通木头打样,敲定了再正式做!”

谢尚出木头,她来设计花样,如此He二人之力给她爹做寿礼——心念转过,红枣动心了,点头道:“老爷既如此说,那我就试试!”

“我还去了宝成银楼,得了不少好宝石!”

说着话谢尚接过显荣递来的好几个匣子一一打开摆在炕桌上,整摆了一桌。

红枣**

谢丰却手压炕桌呵一声笑开了花。

前面他爹娘谈论的贡米黄花梨紫檀他都不懂,但这眼前桌面上敞口匣子里的闪闪却都是他的喜欢。

谢丰扑闪着大眼睛从几个匣子看过,很快便对其中一颗shen红表面有璀璨迷人六j星光闪耀红宝石伸出了小手。

谢尚见状不免夸奖:“丰儿眼光厉害,一下子就挑到了最好的!”

红枣恍然回神,抓住儿子的小手拿下宝石,摆回匣子,告诫道:“就这样看!”

不然一个眼瞅不见,被儿子吃进zhui里卡气管或食道可不得了。

眼见到手的闪闪没了,谢丰不乐意地咿咿呀呀叫唤起来:他要闪闪!

谢尚舍不得儿子,和红枣道:“你就给他玩吧!宝石质坚,哪里就摔坏了呢?”

谢丰得他爹说情,自以为占了理,立叫唤得更大声了!

红枣见状无奈解释道:“这不是摔不摔坏的问题。丰儿还小,不懂事,什么都往zhui里塞。宝石这点子大,这要是吃下去如何得了?”

听红枣如此一说,谢尚也意识到后果的严重,转哄儿子:“丰儿乖A,这石头没啥好玩的,你要宝石,爹手上的戒指,”转想起戒指个儿也不大,谢尚问红枣:“戒指能给他吗?”

红枣得了提醒,摇头道:“不要!”

回头吩咐丫头:“把哥儿的长命锁拿来!”

小孩子最会看山水。谢丰看他爹转站太太不再帮着他说话,声音立就低了下去,然后等七宝锁拿来,他手里有了比单颗宝石更大个更丰富色彩的七闪闪,也就不叫了。

红枣重得安静,方和谢尚道:“难得这么多宝石,怕是要不少钱吧?照琴,你拿了银票匣子来!”

刚被儿子闹了一回,红枣想明白了:不说谢尚许诺给她打的一百个花冠要多少宝石材料,只看过去几年老太爷大老爷以及她公婆与她和谢尚谢丰的各式生日礼见面礼就知道她儿子将来十岁二十岁生日以及科举出仕娶Xi妇生孙子都少不了宝石。

更别说还有她公婆爹_M兄弟将来正寿圆_F_等礼。

好宝石难得,且又禁放,难得今年这样的机会,完全可以买了存起来备用。

横竖她手里这些钱,放着也是白放!

**

作者有话要说:趁弘德帝生日,谢尚和红枣干了票大的

今年的万寿礼

熬粥需要火候。谢尚家来的晚,厨_F_晚饭已然安排好了,红枣为不扫谢尚兴致,吩咐厨_F_拿万年贡米熬粥当宵夜。

是夜待谢丰睡后,红枣和谢尚共坐炕上同吃宵夜。

丫头揭开锅盖,随着锅气的蒸腾,红枣立闻到一gu新米的清香,禁不住赞道:“好香!”

比她两世吃过的一应米都香。

谢尚吃一口也赞:“不愧是万年贡米,果然名不虚传!”

掌柜的没诳他!

“可惜就只两石!”谢尚一见好,就觉得自己买少了,不够孝敬他太爷爷爷爷爹娘这些长辈。

“不少了!”红枣素知谢尚脾x,劝慰道:“到底是运进京来的贡米,都是优中选优的尖儿,哪里能跟在原产地的一般米一样论船装?”

“何况似这一锅粥也就两三两米。十斤米足够每天一锅熬一个月。再还有其他三样米,我虽没尝过但想来也是好的。如此几样加一块儿也是不少,足够老爷孝敬老太爷大老爷和爹娘他们吃半年的了!”

红枣说得在理,谢尚一听高兴笑道:“红枣,你说的是。即是如此,那这四样米,每样送太爷爷爷爷和爹娘半石。余下的半石米中再每样送岳父M_十斤尝尝,下剩的都给你和儿子吃!”

米面养人,儿子还小,能吃的东西有限,正该吃好米滋补,而红枣还在喂*——虽说较先前减了,但依旧忌口,也只能食补。

红枣闻言不免_gan动,笑道:“老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老爷不吃,只我和丰儿却是吃不完。没得白放坏了可惜!”

“怎么会吃不完?”谢尚讶异。

统共就一石多米,百多斤,还是两个人吃。

别看他儿子小,小zhui吧啦吧啦地其实挺能吃。

红枣告诉道:“我和老爷一样早起多吃_chicken_蛋煎饺包子馄饨。就是丰儿,现早起也会吃些馄饨,粥吃的有限——早起但有这么一锅已足够他吃和咱们过口的了!”

“午饭,老爷都是在翰林院,不用说,吃不着这贡米。而我带丰儿在家,也不能吃!”

“不能吃?”谢尚疑惑:“怎么说?”

红枣:“老话说有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万年贡米好吃是好吃,但却不是咱们家常能吃的——到底是贡米!”

“我也不妄自菲薄,说不可享福太过惜福积福之类的话。我就担心若只天天顿顿吃,半年后丰儿吃刁了zhui,从此非贡米不吃,不肯吃家常米面,可如何是好?”

红枣说的是正理,谢尚不免自省——他刚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个茬?

所谓子不教,父之过。他对儿子是否宠溺太过?

看谢尚沉吟不语,红枣又道:“自古百善孝先行,老爷知道孝敬父M_长辈,得了点好米都要先准父M_长辈们尝,丰儿作为儿子,也当孝顺老爷,如何能好米准他先吃,老爷自己反不得尝?”

说来说去,红枣就是不愿只自己和儿子吃,想叫他一起吃!

明白了红枣的心意,谢尚立丢下刚刚的自省,伸手拥住Xi妇的肩笑道:“刚是我想差了。都听你的,咱们叁一道吃!”

**

接连两个休沐,谢尚都出街扫货。

因为谢尚每回出门都是轻车简行,且交易的木器宝石都还是木头原石等堆积收藏在库_F_的原始形态,没有变成成品亮相人前,所以御史台竟不知道谢尚干的事,所以也就没有弹劾。

御史台不知道不代表没人知道。锦_yi卫受命监控天下,而天子脚下,京师重地,更是不容闪失。

似谢尚,他人虽不在锦_yi卫监视名单里,但他买的宝石在A——大庆朝中原nei陆并不产宝石。其市面上的一应宝石都来自于边疆和周边属国。

锦_yi卫不可能放着边境流入的宝石不管,所以谢尚这边大几万两的宝石交易一出,锦_yi卫立刻就知道了,然后弘德帝跟着也知道了。

“谢尚竟然买这么多宝石?”看到交易额,连弘德帝也禁不住吐槽:“这也太有钱了!”

比朕还有钱!

朕都没这样买过宝石!

李顺低着头不敢说话,心里飞快揣度主子话里的意思。

不过没等李顺琢磨出结果,弘德帝又道:“今年各地糖产量什么时候统计出来?”

闻言李顺明白了,陛下这是打算征糖税了!

李顺答应道:“除了两湖两广,其他州县都全了!”

两湖两广是产糖大省,弘德帝想着两位巡抚明年年底将进京述职,心里终是缓了一缓——明年是他五十圣寿,加征税赋难免有损祥和,不大He适,倒是再等一年的好。

“等到齐了,”弘德帝不着急了:“你让人细拟了各地糖产量消耗的统计说明折子来!”

**

一进腊月,便就到了满朝文武与弘德帝进献寿礼的时候。

今年谢子安升了山东右布政,主理山东境nei一年两熟。他献与弘德帝的寿礼便是一大匣子象征五谷丰登的嘉禾,即一*两穗三穗甚至四穗的稻穗麦穗,外加一封欢欣鼓舞报丰收的喜报!

弘德帝早通过锦_yi卫知道了山东丰收消息,见折后虽觉高兴,算不上惊喜——今年十三省布政不约而同地都给他报了丰收送了嘉禾。

朝廷以农为本,丰收是地方官员最实在的政绩,但就弘德帝个人而言看嘉禾却是看得审美疲劳了。

作为一国之主,弘德帝理智上知道能吏们当好了差事,He该邀功请赏,而他也当论公行赏,如此方He君臣之道。

不过nei心shen处,弘德帝总希望官员们日常出些新意,给他找添些乐子,而不是年年月月,按部就班。

“谢尚送的什么?”

丢下谢子安的折子,弘德帝问心腹。

往年谢尚的礼都是和谢子安一道上来的!

“谢状元贡的是一对汉代青铜鎏金灯。”李顺垂目回禀道。

皇宫里存了不少起自商周的青铜器,不过都是食器酒器水器乐器铜镜符节玺印之类。

铜灯也有,但都是唐后,并没有汉代的。

想陛下富有四海都没有的东西,李顺心说:谢尚凭啥去了回陕西就有?

且他大部分时间还关在贡院!

鉴于谢尚出门买大米,回京买宝石以及先前各种买木器裘皮等种种暴发户行径,李顺一点也不信任谢尚看古董的眼光,所以刚刚看到礼册后还特地瞧了眼灯,然后愈加确定谢尚十成十是被人给骗了!

李顺的手心这就为谢尚捏了把汗——陛下可不是谢尚,而这灯连他都瞒不过,又如何能瞒过陛下的龙目?

现就看陛下追不追究了!

“谢尚把他在陕西得的那对青铜油灯进来了?”弘德帝闻言也是诧异,然后便吩咐李顺:“拿来给朕瞧瞧!”

他要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灯,竟然叫谢尚如此相信是个上古古董,还给他进!

看到小太监拿来的灯是一对跽坐侍nv执灯形的鎏金青铜灯,弘德帝不禁呦了声,有些意外道:“竟是个人偶铜灯!”

果是少见!

不怪谢尚当真!

等目光扫到宫nv手中提着的类似稻棉田诱虫灯台一样的铜灯,弘德帝恍然大悟,忍不住吐槽道:“难怪谢尚要进这个灯,原来如此!”

所以这个灯是谢尚偶然撞到,还是有心人做局?

“点上!”弘德帝吩咐心腹:“朕细瞧瞧!”

瞧瞧到底是什么古怪!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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