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刚歇,山峦谷地之间皆是雾气,薄若幽想着山路一时半会儿挖不出,便令吴襄带她去看看那几家空出来的屋子。
吴襄正也理不清思绪,便带着薄若幽往西北之地而去。
此处谷地三面环山,唯独西北一面有个豁口,山路从东南面而下,一路往西北而去,地势亦越发低洼,而吴襄所言的几户_F_舍,的确处于潮*积水之地。
昨夜下了整夜大雨,还未走近,马车便已难行,薄若幽下了马车,跟着吴襄到了其中一户农家之前,如吴襄所言的那般,农家院nei荒草丛生,此刻溢满积水,门窗腐朽,本立在外的栅墙亦朽倒在地,而_F_舍皆为泥墙,此刻门窗皆为豁口,_F_顶亦有坍塌,实连风雨也难挡。
薄若幽看了看近处,又往不远处几户人家看了看,择了一户地势稍高些的步行了过去,吴襄带这个衙差跟在她身侧,边走边道:“要在此处住的安稳,大雨天还真得提早挖好水沟,否则院子里倒灌了水,**的住不了人。”
薄若幽点了点头并未接话,等到了第二处空置的农家之前,她眉头拧了起来。
此处_F_舍亦被荒草围绕,_F_前屋后的树木亦是长的遮天蔽日,门窗腐朽成黑洞洞的豁口,_F_顶亦略有坍塌,薄若幽看着看着,心底诡异之_gan更甚。
“吴捕头,你看这几户空置的_F_舍有没有一种_gan觉,就好似**他们的_F_舍空置时间,似乎都差不多,张婆婆说他们都是儿nv在外有了出息,而后才搬走的,可没道理几户人家一起搬走,且张婆婆他们都得了病,那这几户搬走的人家呢?”
薄若幽说完,吴襄眉心跳了跳,回头看了一眼这小小村落,莫名觉出些凉意来,“此事若要查问,还得走一趟清水县衙,看看户籍册子有无变动,只是此地偏僻,也无里正,只怕便是有人换了住地,府衙也管辖不及。”
吴襄说完又去看眼前空置的农舍,只瞧见四周遮天蔽日的树*将_F_屋笼yinJ了个严严实实,莫名给人一种荒村野坟般的*森可怖之_gan,他眉头几皱,“可要Jin_qu看看?”
薄若幽也不嫌此处可怖,点了点头便朝破败的院门走去。
因此地院中无积水,行走倒没那般麻烦,吴襄拔出yao间佩刀在前开路,很快一行人便走到了_F_檐之下,吴襄道:“此处适才未曾走近看过,下面两户我们是进了院子的,屋子里都是空**的,有些废旧家什早就腐朽了。”
吴襄推开这荒宅大门,本就只剩了一半的门板“哐当”一声坠地,惊起一片飞扬的尘埃来,吴襄被呛的轻咳了两声,甩着袖袍将灰尘拂开才往进走,薄若幽跟在后面,进门之后果然看到空**的堂屋。
屋子里灰尘铺地,_F_梁之上蛛网满布,爬虫尸体干瘪在蛛网之上,不知死了多少年头,屋nei不见任何桌椅床榻,摆件帷帐亦不见踪影,只剩下些废旧的毡毯破布等堆在地上,似乎其他任何有价值的,能搬动之物都被带走了,薄若幽拿出巾帕捂着口鼻往nei室走去,刚走到nei室门口,她脚步猛地一顿。
nei室同样满布灰尘的地上,竟有几个带着泥渍的脚印,她神色微变,忙唤了吴襄进来,吴襄走到门口一看,亦立刻发现了不对。
吴襄左右看了看,只看到空洞的后窗,而地上的脚印还是*的,足见片刻前才有人进来过,“有人才来过此处。”吴襄握刀的手发紧,直往后窗而去,后窗之外同样是一片荒草地,更远处的栅墙倒在地上,无论是谁来,皆是出入无阻。
吴襄撑着窗台跳出去,很快在荒草地上发现了一行脚印,他警惕的私下探看,却并未发现任何人影,待走出后面倒地的栅墙,却又见一片茂密的蒿草地,那脚印起初还看得出来,可再往前寻,却是寻不到了。
吴襄有些颓丧的回来,薄若幽却已在比对脚印大小:“脚印长短足有七寸过半,此人身量应该在五尺过半,多半是男子。”说完直起身来,薄若幽蹙眉道:“屋子破败成这般,怎会有人来此?且刚好是我们来之前不久才来过的——”
nei室的脚印颇为杂乱,却并未往堂屋去,足见来者目的明显,薄若幽仔细看了看,发现那脚印是往nei室靠北的那堵墙边走的,她抬眸望去,只瞧见北边墙下堆着两个破旧箱笼,还有些废旧的_yi物纸张He着灰尘堆在地上,而很明显,那堆东西才被人翻动过。
薄若幽将吴襄叫回来,“吴捕头,此处有异——”
吴襄翻窗而入,见薄若幽指着那处,便大步走了过去,用刀将杂物刨开,却见平整的地上竟然有一处二尺见方的木质踏板,那踏板之上有个锁扣,吴襄利落的将锁扣打开,又一把将踏板拉了起来,踏板一拉起,一个黑嗡嗡的洞口瞬间露了出来。
这是宅子里的地窖!
吴襄看的眉头一皱,“这是原本便有的地窖?进宅子的人是往这地窖来的?”
薄若幽颔首,“脚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却是朝着此处来的,捕头可要下去看看?”
吴襄颔首,又吩咐那衙差在屋nei守着,自己掏出个火折子点亮,又往下探了探便踩了Jin_qu,地窖往下乃是一把木梯,木梯年久失修,缺了两阶,幸而吴襄身手利落,不多时便落了地,薄若幽有些担心的往下探看着,却也只能看到一点昏暗的光。
吴襄拿着火折子,定了定神才看清地窖nei的模样,此处四五丈见方,地方倒是不小,常年的潮*使得地窖nei生满了苔藓,几个木质的柜子和竹篾编的箩筐堆放在地窖角落之中,在苔藓之上,明显的留着杂乱的脚印,更印证了片刻前有人下过地窖。
宅子废弃多年,这地窖更不易被人发现,来人为何要下地窖?
吴襄眯着眸子看了一圈,先是没看出有何异常来,杂物虽是乱堆着,却也都是寻常之物,且亦生满了苔藓霉斑,然而很快,他在地上看到了一堆干瘪的虫蛹壳。
办案多年,吴襄对这般蛹壳再熟悉不过,这是尸虫!
他心头一紧,顺着尸虫蛹壳的痕迹一路往地窖北边走了几步,这时,他终于看清了和箩筐柜子堆在一起的密密麻麻的尸虫尸体,还有些浑似杂物蛛网一般的东西,那是一把颜色灰败,且与苔藓霉斑干结在一起的头发,只有离得近了,才能看出丝丝缕缕。
吴襄面色变了,又往上喊了一声,“小薄,只怕你要下来一趟。”
薄若幽本就有些担心,一听此言,顿时明白地窖之nei必有发现,她提着裙裾小心翼翼顺着木梯爬下去,刚站定,一眼看到了地上的尸虫蛹壳。
只有死过人,且尸体放置多日之地才会生出这般多的尸虫尸体和蛹壳,她快步朝着吴襄身边走过去,又一眼看到了地上的头发,尸体放置多日会腐烂,而只有腐烂或尸体被尸虫侵蚀尽皮r到了快显出白骨的地步头发才会neng落。
薄若幽往上喊了一声,令周良将验尸的木箱拿来,周良转身而出,吴襄亦让上面的衙差去准备火把,他二人出了门,没多时,周良一路小跑着将木箱提了过来,又将木箱送至地窖之中,很快,火把也送了来,将地窖照的更亮。
薄若幽带上护手,将地上与苔藓粘在一起的头发仔细捡了起来,盘结在一起的头发在此多年,触之便断,薄若幽小心将头发收起,又将地上尸虫尸体和蛹壳捡起装在木箱之中,吴襄在旁打着火折子,面色越来越沉重,就在这时,薄若幽在竹筐下发现了一样可疑之物。
那是一块形状古怪的好似石块一般的东西,常年落在苔藓之中,亦沾了不少绿色藓渍,薄若幽捡起来看,吴襄也凑上来,“什么东西?石头还是木头?”
薄若幽摇了摇头,“可能是人骨。”
吴襄只觉背脊一寒,尸虫尸体和满地的蛹壳,还有人的头发和疑似人骨,这一切都表明此处地窖之中曾经有过至少一具尸体。
薄若幽先将手中人骨放入木箱之中,又倾身在地上细细摸索起来,地窖之中**和窒闷之_gan令人十分不适,地上的苔藓和霉斑积了多年,稀碎的骨头掉入其中并不好发现,薄若幽摸索半晌,待吴襄将竹筐和木柜搬开来,竟又发现了两块石头一般的硬物。
她仔细一辨,竟又似人骨,除了骨头和头发,地窖nei还有些破碎的_yi衫布缕,薄若幽亦将这些布缕收起,等仔细查验再无别的异常之后,方才和吴襄爬出了地窖。
一出地窖,几人都松了口气,借着外面的明光,薄若幽更是确定了手中之物乃是人骨,“可以确定是人的骨头了,只是是哪个部位的,却还不知。”
薄若幽又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洞口,“若当真像张婆婆说的那般,这些人家的人都是搬走了,那洞nei便不可能有人骨,这是nei室的地窖,一般都存放着贵重之物,没道理会将人的尸体放在其中,眼下可以断定,这宅子里,一定生过命案。”
吴襄神色顿时一肃,早前未找到产妇,也未查问出别家有夭折的婴孩,因此只觉此村落古怪,却并未找到实证,如今却大不一样,吴襄立刻道:“将挖路的人找回来,这一时半会儿是不用走了,此处来过人,只怕是将骸骨带走了,此人极有可能是凶手。”
衙差去喊人,薄若幽四处看了看,面露迟疑,吴襄便道:“何事?”
薄若幽道:“得找个地方将骨头清洗干净,方才能断定是人身上何处的骨头。”
吴襄想了想,“要么回张婆婆家中,要么去黑水潭,早间我已大体查看过,他们村子里的黑水潭,就在西北边上。”
薄若幽立刻道:“那便去黑水潭看看。”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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