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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若幽此言一出,众人神色皆变。

霍危楼本在沉思着什么,听到此言,不由抬眸看她,而站在堂中的柳慧娘面上笃定神色一滞,有些惊诧的看着薄若幽,然而很快,她眉头扬起,气定神闲的笑了笑道:“姑娘没有证据可不要乱说,当夜民nv始终在屋nei并未出去过,不是民nv唱还能是谁唱?”

柳慧娘面上带着淡淡薄笑,仍是未有分毫畏怕,薄若幽便道,“昨夜的话本,可是你在西侧楼台所烧?”

柳慧娘笑意微滞,这才明白为何昨夜他们知道了陈翰墨,又知道她会写故事,她笑了下,“话本?民nv烧话本做什么呢?”

柳慧娘明摆着油盐不进,薄若幽有些唏嘘的道:“因那话本上最后一个故事为你所续,你想烧掉此物,又想着到底是陈翰墨的本子,便选了李玉昶坠江之地去烧,你不是在祭拜李玉昶,你是想烧给陈翰墨告诉他你替他报仇了。”

柳慧娘眨了眨眼,“姑娘也这样会讲故事吗?民nv实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薄若幽有些作难,只觉一时拿柳慧娘没法子,李玉昶死了,尸身之上未留下任何凶手的证据,而柳慧娘与宋媚娘二人皆是心志坚毅,并非轻易招认之辈。

“在你_F_nei的当是宋媚娘,她替你唱戏,让众人以为是你,而你,多半与李玉昶有约,他自己先去了西侧楼台,而你,则在之后跟了过去,宋媚娘与卢青约在子时,你便与李玉昶相约在子时之前,如此,卢青还可为宋媚娘作证。”

薄若幽适才许久未曾言语,便是在理此间可能,宋媚娘装病是为掩人耳目,可她与李玉昶如今并不亲近,大晚上二人相约至楼台,倒不比与柳慧娘来的郎情妾意,且柳慧娘本就先与他饮酒说戏,正是引的李玉昶兴致大起之时,因此去楼台的自该是柳慧娘最佳,而她与宋媚娘交恶人人皆知,宋媚娘又坠江生了重病,谁能想到会是宋媚娘在替她唱戏?

柳慧娘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姑娘好巧妙的心思A,若真是如此,当真是个天_yi无缝之局,只是宋媚娘她如今还唱的出来吗?她若唱的出,又何至于一再被我压下去?”

柳慧娘面露得色,霍危楼摩挲着指节上的黑玉扳指道:“卢青已说过,宋媚娘嗓子倒了并非是真,而你是宋媚娘一手教出来的,你二人唱腔之上本就有相似之处,且戏腔大都清丽明亮,莫说是外人,便是你们戏班nei的人只怕都难以分辨。”

柳慧娘秀眉皱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卢青露了破绽,却仍是四平八稳之相,“这些不过是侯爷和这位姑娘的臆想罢了,无凭无据的,这些话便是说给宋媚娘,只怕宋媚娘也不会应下,她病的都快死了,替民nv唱戏?当真是匪夷所思。”

霍危楼眸色寒峻,“本朝讲求原情定罪,虽无铁证,可如今李玉昶死的古怪,而你二人诡异行径颇多,又最有害人的可能,府衙自有缉拿审问之权,你们皆是弱nv子,难道想进监牢走一遭尝尝受刑的滋味?”

此言令柳慧娘神色一滞,霍危楼又道:“此事非你一人而为,你可不认,可宋媚娘却不似你这般身无挂碍,她为何对李玉昶起了杀心你当知晓,那你也应该明白她之软肋在何处。”

柳慧娘再也笑不出来了,她眼底生出一丝权衡,敛下眸子道:“民nv不知她是否想害老爷,民nv只知道民nv自己不曾做过害人之事。”

霍危楼盯了她片刻,柳慧娘不敢与之对视,却也不曾露怯,很快,霍危楼令她退下。

看着柳慧娘的背影消失,薄若幽轻轻的叹了口气,“她若一门心思想着为陈翰墨报仇,到了如今,便是真的心无挂碍了,这样的人也无弱点可寻。”

霍危楼却并不着急,“她无弱点可寻,宋媚娘却不是。”

路柯闻言上前来,“侯爷,是否要用些手段?”

薄若幽闻言忙看向霍危楼,绣_yi使的手段,便是坊间也有所耳闻,若霍危楼愿意,莫说宋媚娘了,便是柳慧娘也经不起磋磨。

霍危楼淡淡的摇了摇头,“倒也不必。”他指节在椅臂之上轻敲两下,“宋媚娘所求其实十分简单,等一日吧,今天夜里本侯亲自见她,你即刻派人上岸,令楚州府衙来人,明日一早交结此案。”

长风渡口在楚州地界,这案子若在别处,霍危楼或许都不会过问,自然是要移交给本地官府断案的,路柯一听此话便觉霍危楼一切尽在掌握,当下便应声而去。

薄若幽望着霍危楼,却不知他是何打算,察觉到她的目光,霍危楼站起身来,一边朝外走一边道:“宋媚娘多年未曾反抗,说是求赎身,可卢青却知她不会离开戏园,她为了保全nv儿起杀人之念,所求自是nv儿安稳。”

薄若幽跟着霍危楼走到了栏杆之后,此刻船已在渡口不远处停下,江风扬起二人_yi袍,虽然二人一前一后有一步之遥,可霍危楼的袍摆与她裙摆竟厮磨至一处,薄若幽心念一转便明白了霍危楼的意思。

福公公说过,什么死契不死契,只要霍危楼开口,人人皆可自由身。

她本觉此案难寻证据颇为伤神,而要到严刑拷问一步,又有些屈打成招之意,可若能使得宋媚娘或柳慧娘二人自己招认,却又大不一样。

宋媚娘一整日都在舱_F_nei不安的来回踱步,送来的饭食早已冰冷,可她却毫无胃口,二楼被绣_yi使看管,而月娘早间被带走,直到日落之时还未被带回来,月娘经历了什么?

楼船之上害人,且还是留不下证据的害人之法,本是万无一失,可谁也没想到,这沈家的楼船之上竟有武昭侯这样的贵人,而宋媚娘即便再如何地位卑贱,却也知道武昭侯的威名,她那还不满十二岁的nv儿,在杀人不眨眼的绣_yi使手中,会经历什么?

宋媚娘简直度日如年。

夜色沉沉落下,她舱_F_nei唯一的灯盏只剩下微弱的火光,她站在屋nei,几次三番去门口探问,可守着的绣_yi使一身冷煞之气,一字也不会答她,见此状,宋媚娘越来越害怕,她大着胆子杀人,无非是想护住nv儿,可如今反倒牵累了nv儿不成?

就在宋媚娘急的火烧眉毛之时,路柯到了。

“宋媚娘,侯爷有召。”

宋媚娘眼底大亮,她本该害怕去见武昭侯,可此时终于得见主事之人,却是令她生出希望,一出门,她便忍不住抓住了路柯,“大人,敢问大人,月娘在何处?”

她很是情急,说话之声竟然不比昨夜粗哑难听,反而好似一日之间大病初愈似的,路柯挣开她的手,一双眸子冷冰迫人,口中仍是一言不发,宋媚娘一颗心顿时沉入了谷地,下楼之时,她因为tui脚发软,连着跌倒了两次。

跌跌撞撞至一楼厅堂之时,便见霍危楼一袭墨袍坐于主位之上,身边众人皆冷面相待,虽非官府公堂,却是比公堂之上还要令人紧张畏怕。

宋媚娘上前恭敬行礼,眼风却忍不住四扫,然而在如何看,这厅堂左右厢_F_皆是关门闭户,她_geng本不知月娘在何处。

霍危楼不疾不徐,“在找月娘?”

宋媚娘十分克制,可焦急还是从她眉眼间流露出来,她虽是装病,却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苛待自己,此刻zhui唇干裂面色惨白,当真有重病之相,她迟疑而谨慎的开口,嗓音又故作低哑,“月娘年纪小,无论发生了何事,都与她无关的。”

“难为你慈M_心肠。”霍危楼到了此时,因是成竹在Xiong,连诈供都免去了。

宋媚娘顿时惊震的抬起了头来,霍危楼却不给她说话之机,“你与月娘皆忌食栗子,当年你唱戏受伤,养了一年半载,月娘正是在那时出生,后来月娘送入戏园,你待她如同己出,李玉昶亦默认如此,若说你与月娘只是师徒,谁人能信?”

楼船上玉春班之人颇多,宋媚娘知道那些旧事藏不住,可她却不想简单认下。

见她抿唇不语,霍危楼又道:“你与柳慧娘He谋,由柳慧娘续了还魂记,又诱哄李玉昶与她唱演最后一折。若让李玉昶死在戏园nei,必定引得轩然大波,你们一早知道此行北上,便想好了在楼船之上行凶,船行的快,又暂与岸上隔绝,若是运气好,当下便会被断定为意外而死,只可惜,你们运气差了一点,遇上了本侯。”

宋媚娘落在身前的手紧攥成拳,本只是担心月娘,如今被霍危楼揭破,她心底惶恐更甚,可霍危楼继续道:“那夜是你代替宋媚娘在_F_nei唱戏,而引诱李玉昶坠下楼船之人,乃是柳慧娘。”

宋媚娘身子一晃,不敢置信的抬眸望着霍危楼,此为她们He谋中最j妙之诡计,她万万想不出霍危楼是如何发觉的。

霍危楼平静的看着她,“你与卢青有私情,又牵挂月娘,万不可能赴死,可你当着众人之面跳了江。那夜船行的慢,船工皆在外看戏,你知道,你跳下去必定立刻便会有人救你,所以你冒了一险,之后大病,也在众人意料之中,可其实你不过是在装病。”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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